孔凡高拍着桌子,说得气势汹汹,他原本就是个人风格浓郁的领导,也深懂情绪运用之妙,时而平静如海,时而平静若雷,极有手腕。
可他这三板斧,薛老三早领教过了,立马给孔某人来了个“你强由你强,清风拂山岗,你横由你横,明月照大江”,这会儿,他就自动过滤了孔凡高的喷头,只认真体味孔凡高这多变的领导风格。
见薛向站直了身子,闭唇定睛,看似做洗耳恭听状,可脸上始终没半分惶恐,孔凡高不禁有些气馁,对眼前这人,他发现自己那些用在别人身上无所不灵的招数,却浑然无用。
就像此刻,若是换了个人,早被他这番作势,给吓傻了,骂呆了,可偏偏眼前这人跟没事儿人一般,反倒让他孔某人拍麻了手,吼劈了嗓子。
“……行了,我说的话,希望你听进去,到时,若做不出成绩,辜负了上,他是静等薛老三失败了,好光明正大的出手。
此乃阳谋,看见是套儿,薛老三还不能不钻,谁叫他是分管旅游口的呢。
由此也说明了,这得罪现管,可真是其害无穷。
薛老三这会儿,端着杯子,踱步窗前,心中也是苦笑连连,暗叹,自己这宦途可真是处处遇难,步步该灾。
感叹归感叹,薛老三倒也没烧心,谁叫他这短短六七年的宦海浮沉,遇到的艰难险阻,必寻常人一辈子还多,眼下这点困难,才哪儿到哪儿。
摆摆头,驱走烦恼,薛老三安静地品茶,举目望远。
因着西边是yu女峰,那处有瀑布奔腾,景致最盛,每次驻足窗边,薛老三的视线,总免不了朝那处瞧去。
这会儿,正是清晨,山间雾气蒸腾,远处那条玉龙,奔腾而下,卷起滔天巨*,冲得那蒙蒙雾气,不住上浮,裹着淡淡的阳光,幻化出一道道朦胧的巨影,迫而察之,久久凝视,那巨影,一团团,一块块,居然各具异象,或如白象卷鼻,或像果老骑驴,又似群臣上殿,亦有巨犬啸月,千变万化,蔚为壮观,简直就像看一个超大屏幕的科幻大片。
瞧着瞧着,薛老三的嘴角忽然拽起,渐渐地,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最后,竟哈哈笑出声来。
戴裕彬惊骇莫名,不待出口问询,抢进门来的江方平先开了口,“首长,想到什么美事儿了,怎么乐成这样?”
薛老三扭过头来,笑道:“是方平啊,走,咱们今天去云锦湖,瞧完了,再麻溜儿地赶回来,我这儿还有急事儿呢。”
江方平道:“首长,云锦湖怕是去不成了,我刚得了消息,那边又闹腾起来了,上千人啸聚,袁专员刚赶过去了。”
“怎么回事儿?”
“听说还是为了争这云锦湖水域的事儿,叫我说,云锦湖这个乱法儿,咱就是考察出了成果,这旅游资源还是开发不出来,那地儿实在是个是非之地,隔三差五地就闹,谁敢去那儿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