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坻正盯着篮球场旁边的轮椅男孩，旁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在看什么？”

偏过头，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站在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乐呵呵看着球场上欢笑的孩子们，眼神里透露出一股满足。

“您是？”夏坻有点琢磨不透这位主动和他打招呼的长辈。福利院里的老人家很多，即有可能是工作人员，也有可能是孤寡老人。

“我是这里的院长。”老人家一开口吓了夏坻一跳。

“呃，您好，我是东国大学的夏坻，见到你很高兴。”行完礼后，夏坻忍不住狐疑地瞅了瞅老妇人。

“别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肯定在想为什么福利院的院长不去接待那些大人物，反而跑过来和你站一起。”老妇人笑眯眯道。

夏坻耐不住对方人老成精，颇有点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小声嘀咕：“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老人家仿佛没听见只是自顾自说道：“有人愿意过来帮助我们自然是好事，让院里的年轻人出面接待也能增加一下招待的经验。至于我，老了，也不想抛头露面了；陪着老家伙们聊聊天，看着孩子们打打球，远比和那些争名夺利的家伙打交道要来得有意思。”

“你呢？孩子，你为什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老人家显然也对这个脱离集体一个人四处晃荡的小青年感到好奇。

“和您一样，不想去参合，哈哈。”夏坻一阵嬉皮笑脸，惹得老人家一阵轻笑。

“那个男孩是谁？”看到院长奶奶心情不错，夏坻借坡下驴就问起了坐在轮椅上，看上去比自己小几岁的男孩子。

“日焕啊……”老人家看清楚夏坻所指的对象，脸色霎时阴沉了下来。飞速更新

“对不起，我这就去做其他事情。”夏坻察觉情况不大对劲，道个歉就想开溜。

“没事，没什么，只是那个孩子太可怜了。”院长长叹口气，脸色略有缓和，疲惫地朝夏坻招招手，示意对方别急着离开：“他得了渐冻症。”

“渐冻症是什么？”夏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渐冻症是一组运动神经元疾病,学名叫卢伽雷氏症，主要类型是肌萎缩性脊髓侧索硬化症，也就是运动神经细胞萎缩症。因为特征性表现是肌肉逐渐萎缩和无力，身体如同被逐渐冻住一样，故俗称渐冻症。由于目前没有特效药，而与癌症、艾滋病等疾病并列为世界五大绝症。”尽管有点疲态，老人家还是一字一句清楚解释了一番。

夏坻并不是医学白痴，相反因为母系一族多少算是医学世家，他对一些基本疾病的了解比常人要明白的多。院长那一堆术语固然听得他晕头转向，但“肌肉萎缩”、“逐渐冻住”、“没有特效药”、“绝症”这几个词他还是听得懂的。

所以当他听完院长的话后，完全呆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半响，他才冒出一句：“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当然可以，日焕是个很外向的孩子。去吧，相信你们很快会成为朋友的。”老人家很高兴夏坻有主动结交日焕的想法，手一挥，表示不再打扰夏坻，一个人蹒蹒跚跚就走了。

夏坻又在原地站了半天，许久才咬咬牙朝着轮椅上的男孩走去。

一直胆大包天的夏某人，这次出乎意料的有点胆怯，饶了个圈子，如同做贼一样，偷偷摸摸从后面接近了日焕。

还没走到身后，轮椅上的男孩已经有所察觉得回过了头，一双明亮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僵在那里的夏坻。

向来伶牙俐齿的夏某人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那样傻傻的和日焕大眼瞪小眼起来。良久，两个人同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好，我叫夏坻。”

“你好，全日焕。”

男孩试图移动自己的轮椅，夏坻见了赶紧走上两步，询问是否需要帮忙；没想到男孩却毫无顾忌的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趁我胳膊现在还能动，指头还有触觉，赶紧尝试一下握手的滋味，哈哈哈哈。”

全日焕笑得很开心、很单纯，声音中听不出有任何其他的成分；可夏坻却是怎么都笑不出来，勉强咧了咧嘴，最后还是无言地用力握紧了男孩的手。

“你喜欢打篮球？”全日焕果然很健谈，尽管和夏坻是第一次见面。却仿佛是十多年的老朋友，打开了话匣子就挺不住。有趣的是，二人的角色好像倒了过来，夏坻千方百计避免提到绝症的事，而全日焕却毫不在乎，仿佛得了绝症的人是别人一样。

“喜欢啊，我以前篮球打得可好了，一度还想做篮球运动员来着；就是现在腿部没知觉了，只能在场边看着那群小家伙蹦跶。”全日焕的语气充满了羡慕，但没有一点的哀怨。

“那就玩啊，就算不能带球运球，投篮总没问题吧，虽然坐着投篮可能会有点困难，多加练习不就行了？”夏坻在男孩的影响下，慢慢也不再刻意去避开某些敏感话题，像是朋友之间随便聊天一样，轻松地说道。

“那，要不试试？”全日焕被夏坻说动了，迟疑片刻，毫不客气的央求夏坻帮忙把他推到球场上去。

球场上的孩子年纪都不大，明显比全日焕要小上几岁。一看见待人和气的日焕哥哥要过来玩球，一个个都跑了过来，簇拥着他来到篮下，然后主动递上球，笑嘻嘻的催促着赶紧投篮。

可以看出全日焕是有篮球功底的，投篮的标准姿势让以前也喜欢玩篮球的夏坻自叹不如。只是坐在轮椅上腰部无法发力，离篮筐的距离更是远了很多。男孩姿势再标准，上来也投了个“三不沾”。

旁边的孩子“哄”一声全笑开了，他们大多还处在不懂事的年龄，平日里比阳光还要灿烂的日焕哥哥这样丢脸，对他们来说算是件喜闻乐见的事情。

全日焕刻意拉下脸皮，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只是早已熟悉了他为人的孩子们毫不在意；作势欲怒的表情引来了更大的笑声。装不下去的日焕，只好指挥着弟弟们把球捡过来，继续努力投掷着自己曾经的梦想。

从不断的三不沾，到碰到篮筐篮板，全日焕在阳光下毫不吝啬地挥洒着自己的汗水；期间不断有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和老人孩子加入到观众的行列；终于，当篮球在筐沿上转了两下，心不甘情不愿地掉进篮筐后，球场边响起一阵不小的欢呼声。

全日焕右手高举，握成一个拳头，用力朝观众挥了挥。在引发了更大的叫声后，徐徐回过头；举起的手并没有放下，只是变拳为掌，冲着夏坻晃了晃；夏坻心领神会，一声清脆的击掌声响彻球场。

“还打吗？”夏坻干脆连敬语都不用，仿佛旁边是一个相知多年的朋友。

“干嘛不打？我才投进去一个球！一起来吧！”全日焕不仅自己没过瘾，还要把夏坻也拉进来。

“我说，你们加我一个可以吗？”就在夏坻笑着点头准备接过篮球的时候，一个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悦耳动听，温婉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