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一抹余晖正绚烂，落日逐渐地被掩埋在黄昏背后，黑夜，悄无声息的拉开了序幕……

陆辰到达皇宫广场时，距离文辩大会还有些时间，所以广场上的闲杂人等并不多，他找到一个偏僻宁静的角落，静静的等待着，脑海里却忍不住回想起刚才遇到的黑衣疯子。 这人虽然只说了两句话，但却让陆辰感到十分怪异。对于这种来历不明，身世不凡的人，他总是隐约有一丝好奇。

紧接着，赤追风等人从后面追了上来，见到陆辰相安无事，便松了一口气。

刘诗尘一皱鼻子，语气有些不满道：“陆辰，你怎么一声不吭的就跑掉了！害得人家担心死了！”

陆辰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忽然听到那个人这么一说，总感觉自己心底沉闷得很，便跑开了。我保证，下次绝不会这样了。”

赤追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才沉声道：“那是个疯子，不用管他。安心备战文辩大会吧，我们相信你绝对能行的，雪羽书院也绝对会在你手中再次崛起的！”

“嗯！”陆辰点了点头，不过转瞬又皱起眉头来，“唔……只是这次的题目着实过于古怪，天道天道，难说得很啊。往年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玄乎的题目呢……”

今年的文辩大会着实令所有人惊异了一番，往年群英会从来都是由朝廷官员来亲自审核考生，出的题目也大抵都是治国持家之道，借此来核实一个人是不适合从政为官。不过今年却没有任何征兆的有了变化，居然是诸子百家学派来主持文辩大会，并且题目也摇身一变，出了个玄乎其玄的“天道”来作为题目。这更是令让人摸不着头脑。

直到现在，陆辰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没底的，毕竟天道这种东西太过玄乎，寓意又多，很难说出一个真正的含义来。不过他倒也明白一点，自己答不出来，那些学子书生就更是难以捉摸了。说到底，自己也还是占据几分优势的。

没过多久，落日悄然下山，黑色的天幕横贯长空，遮蔽了光芒，只留下一双双冷眼闪烁着寒光，静静的看着人间大地的浮沉跌宕。

在这种时刻，文辩大会也开始准备了：黑夜中生出了无数的篝火，将迷离的夜色染成白昼。拜将台上，摆放好了许多桌椅，上面陈列着笔墨纸砚等文房四宝，都是上等的极品。陆辰认得出来，这些文房墨宝，甚至比早先玄亲王赠与自己的文房四宝要好上许多，不是银狐毛笔，就是玲珑漱金墨，就连最纸张，都是用的澄心纸。

陆辰数了数台上的桌椅数目，不多不少正好是十人之数，心中立刻明了，这些东西都是给那些诸子百家的学子门客使用的。忍不住暗中惊叹：“这些学派真是声名显赫，地位高贵，即便是师傅在世时，雪羽书院鼎盛到极点，也没有使用过如此上等的文墨，更何况是这么大的排场。啧啧……”

任谁换到如此处境心中都不免有些凄凉悲怆，陆辰更是如此，看到这一幕，心中那一股黯然的忧伤就显露出来，勾动他沉痛的回忆。

“这十大学派真是好大的排场！居然能够在拜将台上立于一席之地，要知道，自古以来，拜将台上也都只是举行武斗大会和封侯拜将的地方，从未有文人登上去过，如今居然被他们用来当做场地使用，不知是喜还是悲啊……”赤追风耐人寻味的感慨道。

刘诗尘瞧出陆辰触景生情，心情低沉的模样来，便一撅小嘴，愠怒道：“哼，十大学派算什么！当初雪羽书院鼎盛时，整个大元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圣师涯无际之名更是广传塞外，八方皆知。那时候，十大学派都是笑话而已！”

“呵呵，也不能这么说啦，天生我材必有用，存在的东西一定有可取之处，决计不能一棒子打死。”陆辰心中感到暖暖的安慰，继续笑道：“诗诗，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也不必安慰我，我陆辰虽然不是什么顶天立地的大人物，但最起码心里还是清楚得很，过去的往事我也不会一直拘泥在心底，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我要逆转这一切！”

“嗯，你开心就好！”刘诗尘这次没有脸红，反而极其认真地点了点头，迎向陆辰的目光中，带着浓浓的情意。

陆辰不敢与之对望，生怕自己多看一眼就会深深地陷入女子的温柔之中，急忙掉转过目光，看向一旁。女子温柔乡就是英雄的坟墓，再怎么称霸一时的枭雄人物都醉倒在女人的石榴裙下，更何况陆辰这样的小民。自古以来，因为贪好美色而误事的例子屡见不鲜，陆辰就更加不敢伸手去摘禁果。

“嗯，有人来了？”

稍稍沉寂了一会儿后，远处忽然有一大队身着长袍的书生走来，纷纷步入拜将台上，守候一旁。紧接着，十名衣着不凡的人也走上了台上，各自找了张桌子坐下。陆辰瞧得出，这十人看上去都是不凡之辈，尽管一言不发，但表情上却隐约透露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气质，让人一眼就瞧得出不是寻常人。

“这十人想必就是十大学派的代表人物了吧！看那架子，无一不是历练深厚的高人。师傅说过，只有那些读书多，历经过风雨飘摇的人物才会培养出这种气质。今日一见，才觉得不同凡响啊。”

正当陆辰暗暗猜测，自得其乐的时候，却见着风逍遥孤身一人，从远处走来，冲自己打了个招呼。

“想必陆兄也是前来参加文辩大会的吧，真是人不可貌相，我原本以为陆兄弃文从武，却没想到陆兄原来智勇双全，文功武德各有千秋啊！”

“风兄谬赞了，我只不过空读了些圣贤书，想到这里来试试机遇罢了，武斗大会我已经没有机会了，这文辩倒还是可以试试的。”陆辰道。

风逍遥没有在追着这个话题客套下去，忽然压低了声音，冲着陆辰行了个礼，认真道：“多谢今日陆兄的点拨，若没有陆兄，我肯定还在迷茫中不能自拔。如今我的信念已经坚定，未来成就指日可待。”

听到这里，陆辰微微一愣，对风逍遥更是摸不着头脑。这厮在长安营中的名气十分的好，被称之为逍遥君子，想必应该是个为人正直，不苟名利纷争的正人君子，可是却与赵凌武和聂宇这些名门子弟混在一起，看他修炼出的剑意也是刚正不阿，心怀天下，不像是奸佞之人，偏偏有些时候又表现出高人一等的模样，让人很难看清真面目。

对此，陆辰只好模糊对待，只是客套道：“这没什么。”

风逍遥见状，也不自讨无趣，又冲陆辰拱了拱手，便自行告退。

与此同时，拜将台上也传出一声尖利的令声：“时辰已到，文辩大会开始，请各位参赛学徒弟子上台等待。此次比赛的题目是‘天道’二字，由考生回答出自己心目中的天道，经过十大学派主人的审核，选出最合适的答案，成为优胜者！”

此令一出，在场的许多人就都坐不住了，一个个书生模样的人都冲上了台，按照规则拍好了队列。不一会儿，就已经形成一条长龙般的队伍。

陆辰想了想，还是决定稍等一番，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先人一步，也不一定能夺得魁首，倒不如先观望一番，看看别人作何解答，再下决定不迟。

恍惚间，陆辰忽然注意到，不知何时起乾帝白苍宇居然出现在了观赏的高台之上，紫色的龙袍隐没在黑暗之中，背后是一片群星璀璨，看上去十分神秘。而那深邃的目光正紧紧的盯着自己，忍不住心中一凉，急忙躲开了白苍宇的眼神。等到心中那一股无言的恐惧感退去之后，陆辰才敢再抬起头来，再看时，却发现白苍宇早已不知去了何处。

“究竟是怎么回事？”陆辰摸不清头脑，总感觉乾帝白苍宇太过神秘，难以捉摸。

不过，他还是很快把目光放在了拜将台上的众多学子身上，因为此时正是深夜，阴气转盛，最适合神魂夜游。因此，陆辰直接放出了自己的一丝神识，飘向了拜将台上，这样，一切声音对话和场景都收入他的眼底耳中。

“天道何物？”

“天道为皇！皇帝为天子，则代表了天意，言行举动，就是天道！”

“不对！天道为因果，正所谓因果循环，往复不息，有因必有果。做善事有善报，做坏事则有恶报，一切赏罚分明，这才是天道！”

“错错错！大错特错！天道应该是人的本心！正所谓大道直指本心，心中所想即为天道！”

……

一时之间，台上你来我往，热闹非凡，各个学子书生竞相说出自己心目之中的天道，其中，也有各个学派的弟子，思想理念也十分独树一帜，比如法家弟子，就坚信天道赏罚分明，是天地之间的一种规则。而道家则认为天道是无为，难以言说，总之还有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答案令人大开眼界。不过这些回答似乎都不是那么令人满意。因为陆辰注意到，十名学派之主，一直都是紧皱眉头，不断摇头，很明显是没有一个正确的答案。

看惯了这种表现，陆辰便自问一声，何为天道？只可惜，一时之间，他也难以说出个分明来。

值得一提的是，就连风逍遥也混杂在人群之中，说出了自己心目中的天道。

“道即是空，空即是道。本来就无一物，何来天道之说？”

不过，他的回答也没有令任何人满意，就连其父风青玉，这个儒家学派之主，也是连连摇头感叹，不知是因为恨铁不成钢，还是单纯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