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值得铭记的时刻。无弹出广告小说
韩挚经过一番常人难以想象的挣扎蜕变,成为天泽大陆上年纪最轻的大修行者。
即便墨云天在墨家内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也不过是在二十五岁时迈入洪荒境界,而从洪荒走到**,他足足用了二十年的时间。
在这几个人中,许一刀是他的兄弟,墨云天也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对他赞赏有加,可在他晋阶这件事上,最高兴的反而是墨凝。墨家大小家像个小女孩般待在韩挚的身旁,一会问他饿不饿一会让他多休息会儿。
沉浸在喜悦中的韩挚也察觉到她的异样,然而却有些拿捏不准这位世家千金的心理,只好很尴尬地任由她摆布,最后还是墨云天看不下去,将墨凝喊到一边,让韩挚好好打坐冥想,尽快地巩固自己的境界。
历史上不乏一些修行者,在突破境界之后大喜大悲,没有及时巩固自己还很脆弱的境界,中了心魔之后白白浪费一身修为。韩挚心中早有计较,此时不敢有丝毫大意,静心凝神地归纳自己体内脉络。
有墨云天等人在一旁守护,他没有任何担心的必要。
他体内的脉络再也不是以前那细如发丝的模样,如今只比小拇指细一点,就像新生婴儿的皮肤般光滑透明,隐约能看见其中精纯的灵力在欢快地流动,运转全身之后,那种充盈而沛然的感觉是如此美好。
原来这就是洪荒境界的直观感受,韩挚仔细地将灵力在全身脉络中运转,一番畅通无阻的波动,让他觉得浑身上下皮肤都在颤栗。
有些不恰当地说,这种感觉比房事的**来得更要舒爽。
等他运功完毕之后,周围已是万物寂静,天幕上星光熠熠,轻柔的夜色在峡谷间飘荡。
墨凝等人依然没有休息,在他周围耐心地守护着。
韩挚歉意地笑笑,开口说道:“多谢你们,为我守护一直到这么晚。”
墨云天摇摇头示意不用多礼,然后便转身离开去了远处,眼中却有一丝欣慰。
许一刀走过来重重地在他胸膛上擂了一拳,然后便笑着走开。
墨凝立在浓浓夜色中,神情有些调皮,望向韩挚的眼神充满笑意。
“谢谢你。”韩挚诚恳地说道。
“不必急着谢我,答应我一件事情就好。”墨凝晃着脚步来到韩挚身边。
“你说。”韩挚果断地说道。
“你现在已经是大修行者,小女子肯定不是你的对手啦”,墨凝一摇一摆地踱步,狡黠地笑道:“所以以后我跟你动手的时候,你可千万不准还手!”
韩挚额头上泛起几滴汗珠,似乎腰间的软肉还在隐隐作痛,苦笑道:“大小姐,我以前也没还手啊。”
“那我可不管,就这么说定了!”墨凝拍拍他的肩膀,一锤定音。
韩挚见她心情很好,便也没再逗她,说笑几句后,两人便分开各自休息。
峡谷内的夜色很美,许是这几天太疲劳,韩挚过了片刻便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中,他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境太长,有些人有些事在他脑海中走马观花般闪过,等到最后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大片冷艳到了极致的梅花。
空中飘着洁白的雪花,如柳絮般轻轻落在地上,渐渐铺满大地。天空是轻灵的蔚蓝,更加映衬得大地一片银装素裹。韩挚面前的梅林很宽广,看上去仿佛无边无际,每一株梅树都以一种坚强的姿态屹立在漫天风雪之中。树上梅花绽放得很喜人,不愧它傲雪寒梅的风姿。
天地之间分不清白昼与黑夜,在那遥远的西方,有一轮昏红的太阳。
而在头顶上,一抹清冽的月光从虚空中露出面庞。
韩挚有些迷茫地站在雪地上,身处万朵梅花之中,一时竟忘却了今夕何夕。
有风吹过,如同是凭空而来般,一阵空灵的歌声传入了韩挚的耳中。
“梅花雪白柳叶黄,云雾四起月苍茫,箭水泠泠刻漏长。挥玉指,拂罗裳,为君一奏楚明光。”
挥玉指,拂罗裳,为君一奏楚明光。
一遍一遍,这凄冷的歌声在韩挚耳中重复着,唱歌的应该是一个女子。韩挚的脑海中仿佛浮现起那女子的模样,两缕青丝从她鬓边垂下,遮住了她大半的面容,但是那柔尖的鼻子,不画而朱的嘴唇,清晰地印在韩挚的心里。
歌声冷冷,然而歌者并非故作哀怨,韩挚从她的歌声里,仿佛看到一个孤苦的女子在等待自己的良人,一天天一年年,最后换来的却只是独自心伤。
在韩挚开始为这女子的命运感怀时,歌声忽然停了下来。
面前依然是万株梅树,一眼望不到头的花海,可被冷风一激,韩挚的神识清醒许多。他蓦然发现,自己此刻所处的恐怕是个幻境,而眼前的花海看似平淡无奇,却隐含了某种奇怪的阵法,无论自己朝哪个方向查探,梅树都是一模一样的排列。可若是再转过眼望去,梅树赫然便会以不同的位置出现在自己面前!
也就是说,如果找不到这阵法的奥秘,自己的神识将会永远被困在这里。
在这幻境中,他无法动用灵力强行冲关,而且神识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任意驰骋。韩挚想起来,自己的神识受到限制的地方,唯有凌绝幻境!
小凌曾说,凌绝十三境一个比一个难,难道自己如今所处的便是第二境?
可自己根本没有接触凌绝锏,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梅花幻境中?
在叫了几声小凌没有得到回应之后,韩挚清楚恐怕只有靠自己才能走出这幻境。
在他凝思细想间,那个轻柔的女声忽然从空中传来:“这位公子,你可愿意留在这里,陪我抚琴赏梅?”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韩挚却踌躇起来。
如果说愿意,她真的把自己永远留在这里怎么办?
可要说不愿意,惹怒了她,自己不还是得被困在这里?
想起她方才唱的那首小令,韩挚猛然觉出一些别的味道,自己好像想错了方向。女子的歌声虽然凄冷,却实在没有多少哀怨之情,不似深闺怨妇的感觉,倒有些深夜唯有与琴相伴的孤单。
难怪她会如此大方地邀请自己留下,想必这数百年枯守幻境,她也是尝遍寂寞?一个很孤单很寂寞的灵魂,遇见了另外一个陌生的神识,她自然想将对方留下来。
明白她的真实想法之后,韩挚心里略略放松了些。
“听姑娘抚琴自然是件美事,只是很可惜。”韩挚很巧妙地没有去回答她的问题。
“可惜什么?”那女子问道。
“姑娘歌声轻柔,但是琴音常作变徵之声,音韵可裂金石,君弦太过。”
“君弦太过又如何?”
“恐怕不能持久。”
“你说的很对,即便如此,我们还可以一起赏这无边梅景,岂不也是一桩美事?”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姑娘心中属意之人想必不是我。”
那女子轻轻“咦”了一声,随即浅笑道:“答得还算不错,不过也仅仅如此。能否走出这万梅阵法,可不是动几下嘴皮子就行了。”
韩挚淡然说道:“刚才不过是一时感怀,既然姑娘如此说,就让我来破破这花阵。”
说完这句话,他便紧紧闭上了嘴巴,凝神查看着眼前万株梅树。
风儿吹过林间,一朵梅花被风带起,轻飘飘地落在洁白的雪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