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蓦然一动,这个地方不就是自己居住的破山神庙的名字么。 无弹出广告文本小说站这个名字的由来还和死去的老乞丐有些关系,记得是老乞丐死前曾和黄然提到过一个“化鸡偿债”的故事。恰好在老乞丐死后那天,庙里莫明其妙多了一只老公鸡,黄然虽不信佛,但也在心中以为这是老乞丐托灵而生,所以一直养在庙里。等到摇风子来到庙里后,便讥笑黄然把好好的道家山神庙楞是当成了佛门“栖鸡寺”。这个“栖鸡寺”想来也只有他和摇风子两人知道而已,这几人又怎么会知道呢?黄然满脑疑惑,却没有开口询问,只是呆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赵晴柔却是面无表情,冷俏的面庞不起半丝变化,淡淡地说道:“燕南徒,你没资格在此指摘长辈。”
燕南徒一直都是火药一般的性子,既自傲又暴烈,心里脸上都存不得半点闲气,无论是谁他都不放在眼里,也唯有这赵晴柔治得了他,燕南徒看了看赵晴柔,见她的眸子里全是冷淡淡的眼神,心里一股无名火起,但又不好发作,只好强行压下来了。
站在两人边上的红衣少女眼见燕南徒和赵晴柔又要对吵起来,有心开解道:“我们不知道路,随便找一个熟释此地的人问一下,不就成了么。”
“可可,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们问谁去?”青衣少年问道。
红衣少女燕可可笑了笑,指了指立在不远处,还没有走开的黄然,说道:“可以问他啊,他不就是本地郎么。”
燕南徒懒得抬眼皮再去看黄然,摆了摆手说道:“他?可可,你好歹也是我纵剑门的内门弟子,和这种凡夫俗子说话,恁地污了自己的口舌。”
那冷艳的蓝衣少女虽然对燕南徒的话颇为反感,但这次却没有出言驳斥,想来也是认同燕南徒的话,这等卑贱的凡间小厮,确也不够资格与他们说话。赵晴柔从始至终甚至没有拿正眼瞧过黄然,只是微微侧着目光,看了看黄然那份似是与生俱来的低下做派,便心生鄙夷,不再污了自己的眼睛。
燕可可却恍然不觉得自己与黄然有多大的区别,莫明地被燕南徒喝斥了一顿,心里有些不快,但也熄了上去向黄然问路的心思。
黄然一直默默地站在那里,不是不想走,而是真的想和这四个少年男女搭上话。因为自己已经笃意修仙,对此道中人自然会特别的留心。这四个男女显然不是一般的武林中人,他们虽然也提刀带剑的,但身上却没有江湖中人那一贯有的莽然与萧杀之气,相反有着一种超拔的飘渺,让黄然心中既感觉远,又感觉近。最重要的是,站在他们面前,他脏府深处的那一丝血气竟然可以慢慢地静了下来,这让黄然心生欢喜,这些人必然是修仙者,不然怎么能压下自己身体里这份狂暴的血气。后来听到“纵剑门”这三个字时,更是心中狂喜,义兄谢楚戈曾送他一块“棱铁令”,就是进入纵剑门的令牌。黄然本待就此拿出令牌来,与他们相互认识,也好同路去纵剑门。
黄然心里计较着,只要能搭上话,以后同在一个宗门也好相处,刚要开口,却看到燕南徒转身背对着他,一时间话堵在了嘴边,再吐不出来了。
青衣少年眼见黄然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一动,便走上前去问道:“这位、呃、小兄弟,我们初来此地,对路途不甚熟悉。小兄弟,你可愿意帮我们指路?”
黄然看着这个年岁似乎比他还小的少年,心里不由得好笑。小兄弟?你看起来比我都要小,这称呼叫出来,你自己不觉得别扭么?黄然心里菲薄着这个青衣少年,但好歹他的态度还不错,不似那个燕南徒那般恶劣,只是那个地点便是自己住的那处破庙,他们要去那里做什么?要不要告诉他们呢?黄然心中犹豫不决。
“常弼城,给我回来。看他的样子也是不知道的。这奇极司也算是我们修仙者的场所,他一个凡夫贱种懂什么。”常弼城上前去问黄然时,燕狂徒本想去阻止,但一回想,若真能问出来,省了他几日的功夫,那也不错。谁知那个灰衣小子居然还拿势作态,常弼城等了半天,那灰衣小子还是沉默不语,燕狂徒心底火起,不由得骂了出来。
常弼城听到燕狂徒的喝声,又见到黄然仍然不语,心里也有些不悦,哼了一声,也不再理会黄然。
黄然心中一时觉得兴味索然,抬眼再看了看那几人,心中想至自己和他们终究不是同一路人,不由得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就走了。
“慢着!”燕南徒看了看四周,几乎没有看到配让他屈尊问路的人,心里的火气也是越渐浓盛,再加上刚才赵晴柔对他那冷淡的口气,也让他很不快,有股火憋在胸口。燕南徒目光瞥见黄然正打量着他们,心中莫明其妙地有些不悦,接着听到这小子竟然还微微叹了口气,这就让燕南徒怒了,你个小小的凡夫俗子竟然对着我们叹气!!!
“我让你走了么?”燕南徒眸子一寒,冷冷地盯着黄然。他向前轻轻跨了半步,闪电般的一脚踹在黄然的胸前。黄然的身子如箭飞射,横飞五六丈远,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黄然咬着牙,慢慢地站了起来。刚站稳便吐出一口猩红的鲜血。黄然脸色惨白,一脸的惊愕和不解。
“哥,你怎么又随便出手伤人呢?”燕可可的语气里却不是责备,而是对燕南徒劳无功有些许的怨怪。
燕南徒冷哼一声,说道:“看他不爽而已。刚才竟然对着我们叹气,也不看看他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赵晴柔眉头微皱,显然是对燕南徒的言行有所不满。但是方才她也听到了黄然的叹息,心底有些微的不舒服,虽然不至于出手,但也不介意别人云教训他一下。
黄然擦去嘴角的血迹,冷冷地看着对面的四个人。
“贱种,你那是什么眼神,想死么?!”燕南徒被黄然的眼神激怒了,拔出腰间剑来,指着黄然。
这个世界从不公平,总有一些人,可以无需努力就能得到许许多多别人努力千百倍也无法得到的东西。其实这个世界早分裂了,是两个世界。上一个层次的人,生来便享受着各种优待,如同天之骄子,每日地众星拱月,有着天然的高傲;而下一层次的人,生来便卑微地像一株小草,无人眷看不说,还要无端遭受许多无妄之灾,总是要莫明其妙地忍耐,忍耐再忍耐,即使如此仍然被人视作蝼蚁。
黄然知道自己生来便是下一层次的人,所以一直卑微地活着、忍耐着,像是一条乞人垂怜的狗,但是到头来还是一如既往的渺小,连狗都做不成。本来今日能整治到余胖子和高斜眼让他心里舒服了不少,原来所谓的上等人也不过如此。可是眼前的这几个男女的出现,却只用一个眼神打碎了他自以为是的幻想,并将他的自尊心瞬间碾碎成了粉沫。
黄然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这种眼神,但从来没有这么心痛过。黄然毫不怀疑那个叫燕南徒的少年会出手杀了他。那个怒视他的少年,与他差不多年纪,但鲜衣怒刀、意气飞扬,抬眼间就敢拔剑杀人。相比自己只不过整治了两个不入流的人物,就沾沾自喜成这个样子。这种反差简直是让人无法忍受。
黄然心里很悲伤,也很痛苦,但更多的是怒。
为什么自己见到这些人会自觉的腰弯下去?
为什么他可以不问青红皂白的拔剑欲杀人?
他生来高我一等?
我生来命贱如泥?
凭什么!!!
黄然怒了,双目喷火,体内脏池处的血气瞬间激涌如泉,喷薄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