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中午的时候,抢救室的大门才打开。万幸的是老人家又一次躲过了死神。
颜瑜立刻就要去病房看老爷子。
左斯年却站在病房外寒冷的走道上,没有走进去的打算。温心悠站在他身边,明显能感觉到他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
“进去看看吧。”她轻轻地劝道。明明还是担心他的父亲的,却执拗着作出十分冷情的样子。
“不了,我们回去吧,看看孩子们怎么样了。”
左斯年转身就走,温心悠跟在后面也不好说什么。
一见到温心悠跟左斯年,两个孩子就一脸紧张地问,“爷爷怎么样了?他是不是生病了啊?”
温心悠点点头,看来左老爷子的病势凶猛,事发突然,早上的情形肯定一团乱,连两个孩子都发觉了什么。
“嗯,爷爷生病住院了。”
和和“啊”了一声,瞪大了眼睛,“那我们去看看爷爷吧。生病肯定很痛的,妈咪,对不对?妈咪,我怕爷爷也像妈咪上次那样。”
左斯年蹲下身,将和和抱了起来,“不会的,和和别担心。”
佑佑也在旁边说道,“爹地妈咪,我们去看爷爷吧。”
温心悠扫了一眼两个懂事的孩子,左斯年怎么都不可能拒绝两个孩子的要求的。
……
病房里,左斐昊已经苏醒了过来,和和跟佑佑懂事地陪在旁边跟他说话,左斯年站在一边,一言不发。
温心悠将带来的汤放好,小心得盛出一小碗来,“伯父,我问过医生了,您这个病需要好好保养,尤其是饮食上要注意。这个是我按照医生的建议炖好的汤,您尝尝吧,对你的病也有好处。”
左斐昊没有说话,沉默着点头。
和和乖巧地说,“爷爷,让和和来喂你吧。”左斐昊微笑着点头,夸了一声:“乖孩子。”
左斐昊已经在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星期了,左斯年每天都带着孩子们来看看左斐昊。有了两个孩子的欢声笑语,病房里热闹不少,老爷子的心情也不错,身体恢复地也快些。
和和的动作虽然有些笨拙,但服侍左斐昊喝汤已经有模有样了。左斐希扶着颜瑜走了进来,这几天颜瑜也有些不舒服,大概是初一的那天受到了惊吓,病倒了。
因此这几天主要是温心悠忙着照顾左斐昊的饮食。
“老伴,今天怎么把我急急找了过来?”颜瑜坐在病房里的沙发上,十分疑惑。
左斐昊轻轻咳嗽一声,“今天我想说一件事。”
郑重的语气让温心悠一怔,扫了一圈大家的神色,显然大家都十分疑惑他想要说什么。
“这一次我生病,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说不定,哪天就真的去了。所以,我希望把后事都了结了,以免以后留遗憾。斯年,你和温心悠就在国内把婚事办了吧。”
“老伴!”
颜瑜恼怒地呵斥一声,左斐昊却只是望向了站在和和身后的温心悠,“你是我左家两个孙子的母亲,自然应该成为名正言顺的左家的媳妇。”
温心悠怔怔地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左斐昊闭上了眼,向后靠着,“那就尽快吧,我看就在元宵节那天吧。”他大手一挥,声音里有些疲惫,“你们出去吧,老伴,你留下来。”
……
也不知道左斐昊跟颜瑜说了什么,她居然一反常态地操办起了左斯年和温心悠的婚礼,几乎不需要温心悠过问,一切都打点得井井有条。
左斯年只是感谢温心悠这些天辛苦熬汤,其余时间都是在书房里忙,或是在外面应酬。两个人各自都忙碌着,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婚期将近。
温心悠穿着婚纱,坐在酒店宴会厅旁边的一间新娘专用的化妆间里。
身上这套婚纱是先前左斯年就替她在国外订好的,长长的巨幅拖地逶迤长裙,缀满了闪亮的钻石,1314颗,像是漫天的星星镶嵌在上面。
苏梦琪站在温心悠身后,将头纱戴在她盘好的新娘头上,透过镜子里,看好友今天肤白如雪,娇艳若春光里的桃花,心里高兴。只是准新娘脸上却没有笑容,有些愣愣的。
“心悠,你怎么了?怎么觉得你心不在焉的?今天可是你结婚的大日子呢!你怎么感觉不是很开心啊!”
苏梦琪扶住好友的肩膀,将她转了过来。
温心悠垂着眼睛,耳垂边的水滴状钻石耳环,一点点轻轻摇曳,像是一滴将落未落的泪水。这个一闪而过的想法让苏梦琪觉得不吉祥,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口。呸呸呸,今天可是自己的好友温心悠的好日子,自己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苏梦琪把好友拖到了沙发上坐着,她现在的肚子有四个月了,不能太过劳累。
温心悠咬了咬粉色的唇,眼神里都是犹疑,显然是在想要不要把心里的话告诉好友。
苏梦琪急了,一掌拍过去,“你是想让我急死啊?我可是孕妇,孕妇最大,你不能让我心情不好。”
温心悠叹了长长的一口气。
“梦琪,我知道,我和左斯年要结婚了,是一件值得很高兴的事情。我也知道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不能老拿以前的事情来说,可是我心里真的忍不住去想。我忽然发觉我真的不太明白我爱上的这个男人。”
苏梦琪神色一怔,整张脸都沉了下来,“心悠,有时候爱都爱了,何必去纠结他是怎么样的人呢。更何况你和他都有两个孩子了。这一次,左老爷子还主动开口,让你嫁进了左家,不是已经结局圆满了吗?”
温心悠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光洁的手指,“你知道吗,梦琪,我的妈妈当年出车祸的时候撞死了一个无辜的路人。”
她的语气中透出的低落怅惘让苏梦琪心头渐渐涌上不好的预感。
“那个无辜的路人就是左斯年的妈妈。”
苏梦琪惊讶得长大了嘴,“啊”地尖叫了一声。
一个人陷在纠结的苦闷情绪中,一个人被这个多年前的旧事震惊。
门外,一双修长的手按在了门把手上,久久没有下一步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