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穿着一身驼色笔挺皇室戎装风格大衣,肩膀处的颜色明显比胸前的颜色深了许多。 **
她目光游移,果然另外一只肩膀上也是这样。
应该是打湿了。
他怎么会出现在医院附近?
温心悠目光上移,他的头发早也湿了,垂在额前。
他在雪地里站了多久?
“放开我。”
或许是意识到两个人这样的礀势有些暧昧,看上去就像是他压着她,要行什么不轨之事。左斯年轻咳了一声,抽离了双手。
温心悠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你爸爸那里我已经找特护去照顾了,你不用担心。好好休息吧。”左斯年按住她的肩膀。
温心悠只好乖乖地躺回了床上,眼神落到了左斯年的脸上。
他微微别开了脸,两颊消瘦得让温心悠怀疑他脸上那两只爱招摇的小酒窝会不会有一天也会消失不见。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温心悠冷了声音,“大过年的,看到你晦气。”
左斯年眉毛皱成川字,“那我走了。”
站起来的时候,忽然压低声音咳嗽了一声,他背部的线条僵直。
温心悠看着他越发瘦削的背,忽然开口,“你回去让她给你煮点姜汤喝吧。她都是你女朋友了,怎么也不会照顾你。看你越来越瘦了,我会以为你对我旧情难忘,伤心成这样的。左斯年,别摆出这副专一痴情的样子,我会看不起你的。...”
“她?哪个她?”左斯年侧头,那一刻的眼神让温心悠忽然发虚。
深邃的凤眸里有一丝伤心。
目光落向窗外,雪花飘如柳絮,轻得没有方向,只能仍由风摆布。
她还记得被绑架时自己说过的话。
那些欠她的人,她要他们付出代价。
她怎么还可以在这里伤心,怨天尤人。该做的事情几乎没有一件完成,她的父亲还昏迷不醒,躺在隔壁的病房里。
左斯年已经是过去式了。
温心悠摇摇头,“没什么。”
左斯年的眼神重回寂寥,在他打开门的那一刻,温心悠又忽然开口。
“请特护的钱,我会尽数还给你。”
他紧紧握着门把手不动。
温心悠躺倒在床上,翻了一个身,背对着门口。她没有看到那一道病房的门始终留了一道小缝。
驼色的大衣衣角在病房门口静止了一夜。
温心悠的父亲终于还是没有挺过冬天。他的生命体征消失在正月十五,整个春节假期结束的那天。
老人家驰骋政界一辈子,最后却是被自己的女儿气死的。
人死如灯灭,生前的种种也随着他的离世而被人压下不提。可是这也无法改变一个事实,权势和地位也随着他老人家的去世而消失了。
阮家彻底落败了。
除了阮黎昕在部队上担任一个不大不小的军官。阮家没有人可以撑起当年的辉煌。
来吊唁的人不多,只有一些相识了十多年的叔叔伯伯。
几乎可以说是门可罗雀,十分悲惨。
即使那些花篮都堆满了整个门口,花团锦簇,看在温心悠的眼里却是极大的讽刺。
同父异母的妹妹阮黎心终于回来了。可是曾经最疼爱她的父亲却再也没有睁开眼看过她。
也好,他老人家看到她,估计活着也会被当场气死。这个大小姐居然还上演了一出自杀逼婚的闹剧,在s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苦恋市长秘书。温心悠心底为自己不姓阮而高兴,有这样的妹妹太丢脸了。
阮黎心看到这样寂寥简单的灵堂还居然大发脾气,责怪那些以前巴结她的人都是人渣,见风使舵,看菜下饭。
整个人粗鲁、暴躁,看得温心悠忍不住叹气,努力不让自己为这样的妹妹生气。以免对肚子里的宝宝不好。
这个妹妹怎么这么不开窍,除了任性和胡作非为有天分之外,怎么就不明白人走茶凉的道理。
“心悠姐姐,节哀顺变。”一束白菊花忽然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是颜暖。
她脸上有种淡淡的哀伤,似乎十分悲痛温心悠的遭遇,可是眼角眉梢间都透着一股得意。
看在温心悠眼里那简直就是在讽刺她。
她真想把颜暖这张精美的面具撕下来。她怎么还有脸跑到自己父亲的追悼会上来。
温心悠丝毫不想应付她,可是她却明显不打算放过温心悠。
“温姐姐,这种家破人亡的滋味如何?”
颜暖凑近了温心悠,在给她一个安慰的拥抱的同时,低声轻笑得在耳边说道。
温心悠猛地一把推开了她。藏在袖子中的手猛地收紧,微眯着眸子盯着唇边噙着一抹得意的笑容的颜暖。
“什么?你说我父亲死得活该!?”
温心悠猛地提高了声音,大得足以让所有在场吊唁的宾客听到。
周围的人都瞪着颜暖,有些了解事情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颜暖脸色一变,“怎么可能,我是来吊唁的”。
温心悠唇边噙着讽刺的笑容,
“你们已经把阮家逼到这个地步了,还不放过我们!”
“我知道你恨阮家,但是颜小姐,中国自古死者为大,只要是个人,都明白要尊敬死者。你难道不懂这个道理!”
这是在骂她不是人了。颜暖脸涨红了,脱口就骂,“你胡说。”
温心悠的泪唰唰地流了下来,“我爸爸死的不明不白,事情都还没有定论,你就这么急着来耀武扬威吗?颜家是哪门子的名门贵族?”
其他人也明白了过来,有正义感的开始斥责颜暖。
“滚出去。”
“就这么点素质还称上流社会,我呸。”
“看她的那些照片就知道是个**不安分的主,阮家怎么可能会和她这样的人一般见识。简直扯淡。”
颜暖脸色青红交接,在众人投射过来的恶言恶语中灰溜溜地逃了,狼狈至极。
忙了一天过后,阮黎心忽然把温心悠叫回家里。
“我不同意!爸爸尸骨未寒,都还没有入土为安,你们居然就讨论分遗产了?”匆匆从部队上赶回来的阮黎昕一掌拍在桌子上砰砰直响,大声反对叶真提出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