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他的真情相告,挽妆却只是沉默不语,她拿捏不准他说这话的意思究竟是为何,他的心思她素来都猜不准。 无弹出广告文本小说站即便她曾自以为猜得准的人、事最终也变成空谈,更何况是她根本就不了解的文睿渊!如何能轻信,如何能相信,如何能依靠。
见她此番的无动于衷,睿渊心中长长地叹过一口气,想必真的是犹如古人所说的,一物降一物吧,他拿常挽妆总是没有任何办法。从第一次相见的擦肩而过,她那孤傲不关己事的模样就开始牵引他的心,那颗被自己冰封的心开始了蠢蠢欲动。
后来的种种,他清楚地明白,他动心了,对本不应该动心的常挽妆动心了。他不再执着于之前不过是娶今上赐婚的妻子,将其高高供着便作罢的想法,他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呵护这个女子,想要为她遮风挡雨。
站在她的身边,他亲眼所见她所承受的那些痛苦,却不能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柔声安慰。关于她的那些过往,即使他不曾在乎,也总会源源不断地传入他的耳中,大多都是不堪的。他却明白,其实她并非传言中的那样不堪,可她毕竟是自己的夫人,携手一生的人,她的心却还在别人的身上,他是否应该坦白出自己的心意呢?
他似乎有些明白,那个冬日里,为何他的父亲会独自站在梅花树下,对着那绵延不断的大雪轻声说着:“问雪,你看梅花都开了。”默默的守护,只要她能够快乐那便足以。
只要她快乐,他快不快乐便都不用在乎了,是这样的吗?他去了别院,见了独居在那里的父亲。
“你有没有过一丝后悔?”
在谈完正事转身欲离开时,他停下了脚步,问着屋子里安静坐着的那个已是满头银丝的老者。
“当初娶我娘的时候,你有没有过一丝后悔?明知她心里的那个人不是你。”
原来是问这句话,难怪先前看着时就觉得他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文容初抚着自己花白的长须,眼角带着不容察觉的笑意:“不后悔。”
“真的?”
睿渊闪过一丝诧异,又追问了一句。
“当然。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她心里的人不是我,只要她能够平安快乐的过完这一生,我就没有任何的遗憾。”
他点点头,朝屋外大步地走去,步伐坚定。文容初慢慢地度步到门边,看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院门外,才将那抹笑意露了出来。
“问雪,你看,我们的儿子也学会爱人了。”
回应他的只有满天晴朗的日光,但他依旧笑着,仿佛看见那人穿着最爱的浅紫色衣裙,安静地站在他的身边,朝他轻轻地点头。
扫过一眼依旧沉默中的文睿渊,他想他已经明白了父亲当初的心境,命运总是惊人的相似与雷同,没想到他最终还是要走和父亲一样的道路。
妆妆,换做是我来守护你,你会不会也像我娘一样能够一生平安快乐呢?
“就这么说定了,我会让裕成把她送出府去的,你若是不喜欢,我会把她们都送出府去的。”握住挽妆落在被子外面的手,睿渊自己就下了决议。
那手带着冰凉,像还没从被水里泡着中恢复过来。睿渊将另外一只手也覆盖了上去,仔细地将她的手包在自己的手中,温暖着她。
他忽然来临的亲昵动作让挽妆霎时就红了脸颊,她不自然地想将手抽出来,哪知她越是想抽中越是被他握得更紧。
“你做什么!”她恼羞成怒地朝他轻声斥责着。
“妆妆……”
他的双眸中溢满了情意,温柔的,宠溺的,凑到她的面前,唤着她的这个小名。有一丝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之前掉落水中时,她也曾听见这么一声“妆妆”,于是她便做了那个很久以前就不再做的噩梦。
“妆妆,以后你的双眼只看向我,可以吗?”
只看向他?挽妆怀疑地看着他,想从他的神情里寻觅出什么不对劲来,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似的。
“文睿渊,这又是什么新花招?”
看来她对他的戏弄有些根生地固,睿渊挫败地垂下脸,他好难得第一次对一个人说出这样的话语,没想到后果会是这样。
“你是和人打赌了,还是脑子进水了?”挽妆有些心虚地避开他的注视,说出的话却是极为刻薄无礼。没想到这样的话,竟会是从文睿渊口中说出,曾经希望过齐珞能够对她说出这样的话,然后用大红的花轿将她娶回府中,结果……没想到少时的愿望却是文睿渊来完成的。
可文睿渊是什么人,是京畿的第一风流浪子,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么。她要真的相信了,想必就是落水的时候喝了太多的水,脑子都坏掉了。
但不可否认的,在看见他那双充满柔情的眼眸,就那般地注视着她,再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她的心还是有些小小的波动。若是在李齐珞之前,她也许会真的为他心动。人的一生,能够荒唐几次呢?一次,一次痛彻心扉就足够了。
“你果真是聪慧的。”睿渊脸上的神情一扫而空,又换回了从前面对她时的戏谑。“不过我不希望下次又下水去救你……”
“你可以不……”
“我说过,你是我的嫡妻,是文府的女主人。我不会让人欺负了你,欺负了你便是欺负了我。”
“我知道了,日后定不会再让你有任何的为难。不过,我也希望你不要插手府内女眷之事,我会好好地管理她们的。”
睿渊朝她点点头,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
外面日光很毒,透着树荫照射下来,在地面上画出一个又一个的光晕。许是这阳光狠毒,他怎么觉得心中憋闷地慌,脚下的步伐也随之加大,就连迎面而来的谷雨香都不曾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