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还有什么事?”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开 心 文 学
“喝药啊小姐!”
“不喝。”
“喝药。”
“不喝啊,从云,我的好从云,你就当我已经喝过了吧。”
“不行啊,要是染了风寒怎么办?”从云决定没有任何的退缩,在这件事情之上。
“从云,以后小姐给你找个好婆家,你就放过我这一次吧。”
“不行,夫人要从云好好地照顾小姐,所以小姐必须得喝药。”
“从云……”
被从云从被子里扒出来的挽妆,耷耸着脑袋,哪里还有一点人前那副主母模样,可怜兮兮地望向从云。“好从云,好从云,不喝药,今天不喝不成么?”
“不成!”
“唉……”挽妆只好认命地闭着眼睛,端起药碗,一副慷慨赴死的壮烈模样将药一股脑地灌了下去。果然,好苦,真的好苦。她扇着手,直呼着气,双眼还怒瞪着从云。
从云被她素来瞪惯的,知道她家小姐喝药就是这幅德行,也懒得与她计较,只将她手里空了的碗收了过去,再递过一碟糕点。
“这是什么?”挽妆疑惑地看向她,什么时候她会聪明地知道用糕点来哄她喝药了。
“裕成管家送来的,说是姑爷为小姐准备的。”
文睿渊为她准备的?挽妆半信半疑地拿起一块,轻轻地抿了一小口,甜而不腻,酥软脆香,送药正合适。尝到好吃之后,她又咬了很大一口,化在嘴里果真将药汁的苦味冲淡不少。
“他怎么会想着给我送这糕点?”几块下来,药汁的苦味已消失地无影无踪,挽妆这停下来,向从云询问着。
“裕成管家转的话,姑爷担心小姐怕苦不肯喝药,所以就备了一些糕点送过来。”
“他怎么知道?”挽妆怀疑的目光直视着从云:“是你说的。”
被挽妆抓个正着,从云却没有丝毫的慌乱,镇定自若地说:“谁叫每次让小姐喝药都是个大难题,我只好求助姑爷了。”
“你这丫头,心性越发见长,看我不好好地收拾收拾你!”掀开 被子,挽妆便冲下来,追逐起从云来。主仆二人闹腾了好一阵,挽妆才被从云重新扶上床去。
脸上洋溢着欢笑的小姐,许久不见了。
从云望着她的笑容,不觉得看呆了,也微微地垂首轻拭忍不住滴落的泪珠。那个虽然骄纵了些,但总是带着笑容的妆妆小姐,从时光里重新走了回来,出现在她的面前。
而让她重新展露真心笑容的人是文睿渊,那个风流多情的文府少爷。
休养了几日,挽妆也喝了好几日的药,但因文睿渊每日都会让裕成送来不同样却同样好吃的糕点,她倒没从前那样的抗拒喝药,身子也没有染上风寒。
屋子里的冰块已经撤了下去,已过立秋好几日,天气虽还热着,但早晚却凉爽起来。
挽妆摇着手里的芙蕖团扇,在从云的搀扶下坐在文府的正厅里,她的下方依次坐着谷雨香、向元柳和白缘君。想必那日的话,白缘君还是听了进去的,据从云打探回来的消息都说她最近消停了不少,也没向文睿渊说挽妆的坏话,也没去各处走动,安分地呆在自己的清远苑里。
可她听话了,并不能代表在座的其他两人都一样听话。她本不想掺和进文睿渊的这堆莺莺燕燕之中,但经过白缘君的这番折腾,她合计着,即使她想独善其身,但其他人未必就会放过她,之前从来都是口头上威慑一下,对这些人怕都只是一时的作用而已。
休养身子的这几日,挽妆想得最多的便是这事,先有何语柔被陷害被迫出府,后有白缘君设计害她,她到底还是不能坐视不管了,所以身子好转便叫从云通知了三房到正厅里来。
她会有今日的行为,白缘君是已经预料到的,从她说出那番话开始,白缘君就清楚常挽妆不会再置身事外,为了自保她一定会有所行动,不过究竟怎么动还不能知晓。白缘君甚为淡定地端起桌边的茶,径自品起来。
相对她的镇定,谷雨香有些惴惴不安。她虽没有大的过错,但之前查账时常挽妆曾对账目有过异议,不知是否会再追究。若真是追究起来,再加上旁人的落井下石,她在文府怕是再无立足之地。
向元柳素来都是三人之中最为淡定的,因为她的心性最为淡泊,嫁进文府不图钱财,只为执着心中的那一份情动,舍了所有的路只选择了文睿渊。因此,文睿渊平日里对她也是有几分的敬重在的,她虽不参与任何事务,但偶尔说话总归会有人听的。
她的目光透过茶杯盖子,悄悄地打量过上座的常挽妆,又看向身侧的白缘君,嘴角露出一抹极浅的笑意来。
“今日叫各位妹妹走一趟,是因我有事要宣布。”挽妆将团扇搁在桌边,脸色随之严肃起来。
“姐姐请讲。”瞧她这番架势,三人不仅面面相觑。
“各位尊称我一声姐姐,是因为我是少夫人,是文家的当家主母,所以借由这点我便按自己的心思安排了。”挽妆一边说着一边暗自观察着几人的神色,白缘君的镇定自若,谷雨香的惶恐不安,还有向元柳的漠不关心。“前段日子,我同夫君奉诏随驾避暑,这其间多亏了谷妹妹的打理,府内才能一切如常,因此我宣布,此后仍有谷妹妹协助我打理府内。”
此话一出,谷雨香不可置信地望着常挽妆,她以为会是惩罚却没想到是嘉赏。她并非没有企图心的人,但她也明白那个位置离她太遥远,是她无法够级的地方。
“谷妹妹,这个担子颇重,若是有一丁点的错处,我也会从重处置的,你可愿意?”
“姐姐说哪里的话,妹妹愚笨,承蒙姐姐看重自当尽心竭力。”
“如此便好。”挽妆从欣喜若狂的谷雨香移开视线,轻轻地扫过向元柳,最终停在白缘君的身上。“我朝妻妾制度明确完善,妻就是妻,妾就只是妾,若是有妾室伤及正妻,依律如何处置想必大家也都清楚。”
方才的好脸色转向白缘君这方时就忽然狂风暴雨,谷雨香吓白了脸色,白缘君却浮出淡淡的笑意。
“不过是在府中,白妹妹之前也不是故意使我落水的,所以也不必送交官方,只是从今日起禁足一百日,抄《七佛经》一千篇。”
“是。”白缘君出乎谷雨香和向元柳的意料之外,竟没有半分的闹腾便接受了挽妆给予的处罚。
“我这人素来赏罚分明,有功劳就会赏,有错处也必定会罚。”挽妆扫过一眼三人,继续说道:“我虽是正室,但也是夫君的妻子,你们虽是妾室,但也是夫君的枕边人,所以大家应当齐心协力地服侍好夫君便是,其余的事情我不想看到。”
“姐姐训斥的是。”三人齐声回应道。
“明白了,就都散了吧。”挽妆话语刚落,从云便扶她起身,朝屋外走去。
天高云白,真是个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