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遐路漫漫 感流波之悲音
作者:管平潮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189

话说战火纷飞之间醒言领了云中君之命仓促间带领身后几支骑军跟随自己向左前方杀去。那方正是九井洲东北侧乍看起来营盘稀疏不难攻破。

冲锋的骑兵如风飚般卷出踏海分波一路杀戮;不一会儿功夫整支队伍便接近南海龙军的大阵。

也不知是否先前被杀得胆寒还是这东北侧翼真就是薄弱之地当醒言一马当先带着狂呼乱喝的望月犀骑、辟水苍狼不家彭泽巴陵的水师龙骑奋勇砍杀一路上竟然没遇上什么像样的抵抗。敢死队般的队伍如旋风刮过转眼就从咸涩的海水中奔上九井洲的沙滩登上这素有南海龙域“第三道门户”之称的大海洲。激动之际少数赤脚步行奔跑的士卒根本感觉不到满沙滩碎贝石砾戳脚的刺痛。

一待登上滩岸醒言迅朝四下望望竟现这偌大的九井洲稀疏的林木间只有零星的堡垒木寨蕨叶椰林之间更多的是一片片小湖这时天空中战火烟光如流星般拖曳映照下得这些静谧的小湖变换着各种颜色。相比这岛上稀松的防御倒是天空中布满凶恶的黑蛟在低垂的云天下游弋流窜。看着这漫天的龙蛇想必也是南海防范有人从背后偷袭九夔虺。

此刻事情紧急也由不得这批突击队伍细细侦察考虑。简单环顾一下四方醒言便立即挥兵穿林而过。直对着西南那只巍然天际的神兽急前进。

暂按过醒言挥兵急行不提再说九井洲西方的浩大战场上。此刻战局已是一边倒的情形。威力强大的九夔虺喷吐不停五彩缤纷的光华如瀑布般流泻百里。光瀑飞流之处人神非死即伤场面十分惨烈。面对这样强大到无法形容的神怪什么经验法术都不起作用;生与死的结局只决定于离那物远还是近。

在这一夜所有在飞火流光中挣扎呻吟的生灵。第一次明白也许这天地间最不可抗拒的力量仍不是自然之力;以前见得地震袭来火山喷那种一吞噬毁灭一切的巨大力量似乎已是常卓绝。但现在那踞海崩云、傲视遐迩的怪兽毁灭一切的能量喷薄而出便好像让以往记忆中所有的自然伟力相形见绌;上古遗存的稀世灵兽就像一只梦境中巨大的蟾蜍。撑天卧地闪电般吐出斑斓瑰丽的光焰灵舌一点点将广阔的天地吞食肚里。

在这样无可抗拒的伟力面前。原本占尽优势的四渎玄灵顷刻间只能奔逃保命。等九夔神虺的喷吐稍稍告一段落略略歇息之时一直战无不胜的四渎玄灵大军已向后退过三四百里。原本近在咫尺的咽喉要的九井洲现在对他们来说已是遥不可及。

到了这时候无论换了谁都不可能再有心进取;所有幸存的将士。只能听从龙君的命令一边筑起临时防线一边救护伤者等待时机反击。而这样仓惶撤退之时还能稳住阵脚意图反击还多亏那位最近刚加入的人间道士。“三景道人”赵真人自九夔虺出现便一直静静观察;等四渎大军稳不住阵脚开始后退时他便挡在大军之后施展出他平生最拿手的“三景”法术。在苍茫的海天****夜色*(**请删除)*(**请删除)*(**请删除)*(**请删除)中幻出月轮呈瑞之景、日耀洞明之景、星芒焕宝之景。

灿烂华丽的幻术一经施展左右铺张几有百里;照耀洞明之际竟似乎能转移九夔虺的注意力。许是那亘古未间的海兽在昏暗的深海呆久虽然自己能喷薄出绚烂无比的光焰但似乎对特别明耀之处仍是天生的畏惧。等赵真人施展出日月星三景法术。这四渎玄灵的大军逃奔之处便照耀得宛如星河倒泻、日月齐明仿佛海天又回到先前水侯神兵天闪映如白昼的时候。只不过现在更加华美柔和。就这样面对那个雪白灿烂的所在九夔虺竟一时迟疑尽管龙灵极力催逼却仍是有些愣忘了攻击。

而这时先前已被杀溃的南海龙军也并未乘胜追来;已失了不少士气的将士目睹神兽之威现在只想仗着它取胜并不愿轻言追击。一时间这胜败倏忽变化的暗夜战场中竟出现一个相互对峙的僵局。

略过战场上短暂的僵持不提再说醒言。轻骑登上九井洲穿过几处林木那巴陵湖的水灵便跟他禀报说刚刚经过的两三个湖泊水都很浅若是骑军直接从中涉水而过应该能节省不少时间。听得这样报告醒言心想此刻正在不测之地应当战决便立时下令直接从林间湖泊涉水而过。不再转弯绕行。

如此涉湖而行果然大大加快行军进程。过不多久越过林木树梢观瞧那九夔虺巨大的背部已似袒露在面前。等到了九夔虺背后醒言等人果然看出些古怪;九夔虺那巨大的背影里正有五六位宽裕大袖的法师悬在半空大约就在九夔虺腰部的高度凭空作法。

五六人中中央那位似是众人之。醒言看起来还有点眼熟现在那人正缄口闭目手指弄成奇怪的形状头顶中逸出橙红光华一道直射顶上云天。而在他周围那五人犹如花开五瓣正簇拥着中央方位作法个个头顶灵光闪烁鲜艳的光束在空中弯成五条圆弧一齐注入中间那法师头颅。

见此情形不用明言大家也知道只要想办法将那六名术士作法中断那九夔巨兽便很可能便失去控制停止攻击。

“向前!!”

一声令下骑军如利箭弦般轰然启动——谁知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只不过一瞬间热血沸腾作最后冲锋的突击队伍每个人耳中只听“呼”一长声风响便两眼一黑身子一空仿佛忽从万丈高楼失脚猛可间坠落深渊直吓得魂不附体!

“这是哪里?”

突然陷落异处。神魂甫定便全都慌作一团;本能地眼睛四面环顾却只看到处处漆黑一片犹如黑夜再次降临只有壮着胆子摇动几下手臂那寒凉柔顺的感觉才让自己确定一件事——自己正落在冰冷的水里。

异变陡生起初的胆寒静默过后所有陷落之人便一齐呼喊。想确定是不是自己失足。于是在一阵喧闹得如同集市却又叽哩咕噜含混不清的嘈杂声过后所有人大致确定。这回掉落冷水陷坑差不多是全军覆没!

“举火!”

起初的喧闹过后众人终于听到主帅冷静的声音。听到这样指令大家好像立即安心;队伍里能在水中施术光的士卒便按照军中举火规条在水中出各色的冷光。听得号令。紧随醒言的琼肜也对着手中握紧的朱雀小刃念叨片刻让它们也亮起幽幽的红光。一直陪同的灵漪这会儿却没来;先前她正要跟醒言一起冲出却被一批负责保护公主的四渎将士拼死拦住。

再说众人。

“这里是……”

借着次第亮起的光亮。众人终于看清周围的景象顿时便大惊失色!

原来也不知中了什么古怪机关现在众人所浮之处。似一条海水通道。往前望望看不到头;朝后瞅瞅也望不见出口。再朝四边看看便现无论头顶脚下还是四周都是一层青黑色的水壁厚膜。现在有光亮映照。那水膜烁烁闪动上面不停有波光流过。转眼便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

“罢了!”

目睹此景刚才鏖战中一头烟火不及细想的少年统帅这时才恍然大悟明白先前为什么一路并没遭到像样的阻拦原来那稳踞九井洲的南海龙军中不乏高人正张下罗网等着他们这支精锐。念及此处。醒言便后悔不已!

不过此时也不是后悔自责的时候;况且先前事态那样紧急为了拯救大军本来就是明知陷阱也要硬着头皮向前死马当活马医。现在既然真被困进陷阱那最紧要的还是如何想想如何突围。在这样深不可测的水阵中呆久了一来延误战机二来恐怕那些只是懂些粗浅水术的妖灵有性命之忧。

因此醒言撇过万般杂念和众人一起冲撞柔韧万端的水壁厚膜未果之后便开始在这冰寒刺骨的水阵中小心跋涉。探寻是否有脱困途径。

这样时候无处不在的海水透过盔甲战裙传来刺骨的寒意;冰冷晦暗的水色中潜藏着无尽的敌意。一路前行时灵觉敏锐的妖族水灵仿佛感觉到。那远处朦胧的黑暗中隐藏着无数毒色的眼睛正默默窥测着这一群不之客。

这时候队伍中那微弱的光华还能给大家一些暖意;但等片刻之后他们明白了一件事情之后这仅有的光明也被泯灭。惊恐的身心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原来在这看似无人把守的怪阵当中竟隐藏着专冲着光亮攻击的巨鱼。带着光辉前进的队伍不过行出数武便忽有上百条巨大的怪鱼呼啸而出朝着光亮之处疾扑。刹那之后伴随着一声声诡异的鱼啸凄厉的惨叫。不过片刻功夫便有许多军卒被巨鱼撞断肋骨有不少还感觉到一阵针扎一样的剧痛显见被那怪鱼身上的骨刺扎伤!

“……”

在这阵忙乱中有不少彭泽巴陵的水族认出刚才攻击的怪鱼原来是魟鱼。听他们一顿诉说醒言和诸位妖族战士才知道原来这鱼和鲨鱼是近亲一向有“深海鬼鱼”之名。平时这魟鱼便神出鬼没善于掩藏于海水沙地之中可以几天几月不动;一旦现猎物便张开翅膀一样的宽大双鳍在海水中犹如飞鸟般翩然而过用尾上的毒针刺迷猎物将它们眼中的美味捕获。

不过据这些水卒说。虽然那魟鱼游起来也很快但绝不会像刚才那样带着撕心裂肺的呼啸闪电般飞来看起来这些应该是这南海军中特意训练的异种。

不管如何遭了刚才这轮伤亡队伍中所有光亮全部灭去众人隐在一片黑暗中。这时候没了反光。刚才还烁烁泛光的水壁已完全看不见;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如同被扣在黑铁锅中一般。

“嗯虽然看不清路但总好过刚才被怪鱼刺杀!”

陷在一片黑暗中虽然周围更加叵测难明但那些凶狠诡异的魟鱼也不再出现便让众人心悸之余还有些庆幸。

只是他们可能还是高兴得有些过早。就在灭掉所有光亮只在黑暗中摸索之时。却现远处竟渐有光亮初时模糊不清过了一阵便渐渐清晰。等飘飘摇摇浮到近前大家才现原来好光亮是一只只透明的光水母。在无边的黑暗中散着缤纷的光辉或淡绿或粉红或鹅黄或浅紫悠悠然然的飘在黑空中犹如朵朵被风儿吹在空中的晶莹小伞。

“好美啊……”

晶彩纷华的水母飘来许多6地而来的士卒觉得十分新奇还个个在心中赞美。谁知道转瞬之后那熟悉的厉啸之声忽又猛然响起一只只车**小的巨魟闪电般袭来顿时又将许多人击倒!

而在这之后充当指路明灯的绚烂水母飘到众人面前时也突然爆烈。无论原来什么光色现在全都在众人周围拖曳下一绺绺绿烟一样的毒素。带着烧焦杏仁的苦味转眼又让十几个猝不及防的士卒颓然踣倒。这正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眨眼功夫醒言他们需要照顾的伤卒又多了十几个。

于是在此之后只要那些光色晶莹的好看水母在远处一露头便立即被队中的法师施法销毁。不过即使这样那些毒水母死去流出的毒素在这并不宽敞的空间中渐渐飘散开来。难闻的异味萦绕左右。之后又毒倒四五位先前受伤的士卒。而时间已似乎过去很久随着这些冤鬼缠身一样的毒素蔓延众人心中的焦躁情绪也越来越明显。

“该怎么办?”

作为众人领醒言此刻最为着急心中念头急转:

“要不我一个奋力冲击?虽然刚才和孟章斗法气力仍未恢复但借着骕骦马的冲力恐怕也能脱身而出!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先去把那几个南海术士的法阵给破掉。”

心中升起这念头粗想想还不错;但转念一想却又觉得有些不妥。此刻自己毕竟是主帅正是众人主心骨若是自己一人脱出留着其他人困在此处万一最后全军覆没他实在罪无可恕。况且显然那南海早有准备;光凭自己一个人冲出去恐怕也只能送死。既成不了事又没把握救大家这样的吃亏事儿显然不能干。

就这样表面强自镇定的少年其实心乱如麻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心里如同开了锅一样!

正在此时军中那位向来少言寡语的随军谋臣罔象忽然开口略带些疑惑的跟醒言说道:

“少主老臣倒忽然想起一事。”

“嗯?老将军太客气了有什么快快请讲!”

“是这样老臣虽见这眼前水阵古怪似乎前所未闻;但若细究其理却现和当年那位九井洲主最擅长的法阵想像这法阵老臣还记得应该叫做‘九幽绝户阱’。”

“九……”

听得老神之言醒言忽然十分郁闷“九井洲”“九夔虺”还有什么“九幽绝户阱”似乎今日自己十分不宜这十减一的数字。心里哀叹口中却急急问道:

“既然知道些法阵来历那您可有破阵之法?”

“这个……”

见醒言一副急切盼望神色罔象略一迟疑似有些不忍心但最后还是无奈的说道:

“臣汗颜此阵乃九井洲主绝学从无外人知晓破解之未能……不过少主也不必担心以我等战力这绝户阱一时也害不了我等。只要我们而心巡察总能被我们找到破绽!”

“……”

罔象这颇为自信的老持沉重之言一出口众人闻听犹如大夏天当头被浇下一瓢冰水心全凉了半截。

心烦意乱之时没一个人注意到老水神接下来的喃喃自语:

“只是……奇怪啊这阵法得临时催动才行。可是据老夫所知那九井洲主当年不是因罪被贬谪流放吗?还……”

罔象自言自语那银鬃白马上的少年却忍不住横剑大叫一声:

“罢了!难道我张醒言、今日便要困在此处?”

几月来的潜移默化自觉十分谦卑的少年绝境中一声断喝气势着实威猛。

“……”

正在这时黑暗中却忽有人大声惊呼:

“看!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