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再次出现在建康集团总部大厦之前。那两个保安没有再拦阻,我心中一喜,昨天晚上制造的暗箱肯定起作用了。不过远程制造暗箱的确难度够大,我花了几个小时才弄了出来,而且一晚上都没睡好,现在眼中已满是血丝。
我径直走了进去,接待处的文秘已换了个人。我走前去道:“你们总经理在吗?”
文秘看了我两眼然后道:“先生,请问你是不是叫许逐?”
我一愣道:“是的。”
她从接待处走了出来,很有礼貌地道:“请您跟我来。”这态度比起昨天那位是天壤之别。从我的留言之中,吴祁凌肯定已知道此事是我干的了,我本来以为他不会给我好脸色看,此时看到文秘如此热情,显是经过了吴祁凌的授意,一时之间还有些接受不过来,不过还是跟了上去。
她亲自领我到电梯处,在45楼处一个房间停下道:“先生,我们总经理就在里面,如果你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去工作了。”
我点点头,推门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吴祁凌在我正对面不远处,整个房间只有他一人。见到我时立刻指着他前面的椅子,客气地道:“许逐,请坐。”
我有些受宠若惊,刚坐下吴祁凌就直奔主题地道:“我们公司主脑被侵那件事,是你干的吧?”
我有些歉意地说:“是的,得罪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丽丽离开。对了,她还没上飞机吧?”我心中砰砰之跳,万一吴祁凌说她已经走了,那怎么办?“
“还没有。”吴祁凌的话让我大大松了口气,他苦笑一下:“英雄出少年,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我不知说什么才好,毕竟他是丽丽父亲,我有些过火了。
吴祁凌又道:“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有关丽丽的事,他会给你答案的。”
我甚是惊讶,在建康集团难道还有人比丽丽的父亲吴祁凌更清楚这个秘密不成?
在45楼的最后一个房间处,吴祁凌敲了敲门:“许逐他到了。”
我感觉自己有些像地下党和上级暗地里接头一样,不知要见的是什么人,心中的疑云更重。
一把苍老却又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出:“让他进来!”
吴祁凌道:“许逐,你自己进去吧,他会告诉你的。”
我点点头,刚想推门进去,吴祁凌忽然又道:“对了,你设下的密码是多少,这会该告诉我了吧?”
我笑道:“lili(丽丽)。”
吴祁凌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两眼,然后才走开。
房间里有一个老人,一个第一眼看上去很平凡,细看却绝又不平凡的老人。他须发皆白,但一张脸却是红润如年轻人一般,怒虬如刺,一双眼睛精光四射,我从其眼神中看到的是傲气和自信,丝毫不显老态,这是一个不屈于岁月消磨和青春的流逝而服老的人。
“坐!”简单干脆的一个字,声若洪钟。
在他面前我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股敬畏之情,就好像我面对外公时一样。外公人虽慈和,但身上也总会散发出一种无形的气势。
待我坐下,他似若实质,精光四射的眼光锁在我身上。我只觉自己的灵魂在他面前都被看透了一般。过了一会,他收回眼光,我才觉得舒服了许多。
老者先自我介绍了下:“我叫吴念,是吴祁凌的父亲,吴丽丽的爷爷,同时也是建康集团的董事长。”
丽丽的爷爷,我讶然之下往他看去。
吴念道:“许逐,1987年生,现年18岁。现家中有父亲许百风,母亲赵芬,皆为冰际市钢铁厂普通的工人。初中时就读于冰际市14中,自小体若多病,默默无闻,学习懒散,除了英语出类拔萃只外,其他各科成绩平平。初三时发生一场车祸后顿悟人生,自此之后勤奋刻苦,成绩突飞猛进,一日千里,中考以全市第45名考上冰际高中。高中三年更是几乎每个学期大考均是年级第一。保送考试成绩亦是全省第一,但放弃了保送改而参加高考,以省状元考进北平医科大,不知我说得对否?”
我心内骇然,建康集团的消息可真灵通,昨天半夜至今,便已把我调查了个七七八八,虽然不是完全准确。
吴念目光如电:“只是我不清楚你高明的网络入侵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只知道曾在最好的朋友张可家学过一段时间,并阅读过大量相关书籍。但我想没有几个人聪明到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精通到如斯地步的,我只能说你是天才。”
我还没回答,吴念又有些赞许的道:“年轻人不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很欣赏!”
我不知道此话是赞我抑或是讽刺,毕竟我的做法比较强硬。只好干笑道:“因为丽丽对我来说实在很重要。”
吴念看了我两眼:“听祁凌说,你和丽丽的关系很不一般。”
我硬着头皮:“是的。”
“既然这样,我就直接说了,丽丽还在生。”
我听到此话顿时狂喜不已。直到此刻我才敢真正的确信,丽丽的确还在这世界之中,我以后亦再不会再发梦眼睁睁看她被吞没在车流汹涌的大街之中了。
“但她在车祸时确实死亡了,以常人的角度看来。”
吴念皱了皱眉头:“怎么说呢?通常来说,人的死亡有几种情况。其中一种是自然性死亡,一种是身体机能严重破坏性死亡。还有一种是身体完好,却由于失血过多或是暂时缺氧而引起的突发性死亡。第二种情况下,可以利用医术让其起死回生。当然,这话对你来说太难理解,甚至匪夷所思。”
我听到这似曾相识的话,脱口而出道:“上帝禁区?”
吴念一直平静无波的脸色忽然间大变,跳将起来,一把抓住我的手:“小子,你说什么?”
我说出那个名词时就已后悔了,记得外公千叮万嘱我不能将其泄露于第三个人知道的,但一般人听说上帝禁区四字只会满头雾水才对,哪会像他这么激动。
我矢口否认:“没有什么。”
吴念急急道:“告诉我,你是不是有认识的人叫赵建国?”
我心下惊讶万分,不知他怎么会知道我外公的名字。
吴念松开手道:“我的真名叫叶维民,你既然知道上帝禁区的事,那么我的名字你也应该会听说过的。”
我立时记得外公最好的同学和朋友,亦是一同研究上帝禁区的人正是叶维民,大奇道:“是你?我确实听外公说过。”我说这话时很放心,因为除了他们和我之外,不会再有人再知道上帝禁区的事了。看他年纪也和我外公差不多,这更是无疑的了。
叶维民朗声大笑道:“哈哈,果然是故人之后,故人之后啊!”过了一会才道:“是老赵的外孙,怪不得这么聪明。对了,你外公他还好吧?我们也有几十年没见面拉。”
我心道这也实在是太巧了,想不到丽丽的爷爷居然就是外公的那位同学:“外公他身体很好,现在住在一个平静而偏远的小山村中。”
叶维民喃喃道:“想不到,想不到啊,老赵真的能甘于平淡,也怪不得我找他不着。哎!”
他感概万千,过了好一会才记起我就在身边,和颜悦色了的,称呼也亲切了许多:“小逐啊,既然你是老赵的外孙,那就不是外人了。上帝禁区的事不知他怎么会告诉你,但他这人做事总是有他的道理的,我也就不多问了。丽丽之事,我也就和你明说了罢。”
我不出声,只是静静听着这个改变了我们命运的故事。
叶维民才道:“当初我们研究上帝禁区之事,你外公也和你说了吧?”
我点了点头,吴维民眼望前方,思绪仿佛回到了年轻时的岁月:“你外公和我当时都是血气方刚,做事不顾后果也不够慎密,后来因那次意外事发,我们上了北平日报,引起了轩然大波。不久文革爆发,我们被当成邪教徒批判,研究也就停滞了许久。动乱之后,我依然踌躇满志,但你外公在外出些日子回来后,忽然告诉我他不想就将这个研究继续下去。当时我很不理解,以他和我的聪明才智,总有一天会成功的,我有那个信心。直到你外公告诉我原因之后,我才改变了主意,这原因相必你也知道了。”
叶维民顿了下道:“医学方面我非常执着,不谦虚点说在某些方面可以说比你外公还要高明一点。但你外公的目光要比我长远得多,他做事也鲜有错误的,这点我最清楚不过了。因此我当时虽是很不甘心,亦只好把研究停止。”
叶维民叹了口气,显是甚为惋惜:“当时动乱刚刚结素,国家尚未稳定,我们的研究相关方面也没注意,但却引起了一些发达国家的重视,美国政府科研局的人曾找上我们,说可以给予我们最好的待遇,最先进的仪器设备,最大的自由去研究。我当时也是一个一心只想报国的热血青年,再加上听从了你外公的话,自是断然拒绝。后来为了避免其采用强硬措施请我们为其效力,只好离开北平,隐姓埋名。但我不甘于医术埋没,便开了一个小药店——建康药店,也就是今天的建康集团。”-
外公曾说过叶维民不会愿意沉寂的,他的确猜对了。
“我一直都在暗中操纵,所以时至今天,建康集团董事长的身份对别人来说仍然是个迷,就连我儿子祁凌当时也不知道——如果没有丽丽的意外的话。”
“丽丽确实是死于那场车祸,突发性死亡,相对于现今的医学水平来说却是无法挽救的,而我虽然没有申请确立课题光明正大地研究上帝禁区,但一直都在暗中摸索,冰际市其实就有一个我的秘密实验室,也有了一些突破性的发展。尽管如此,我通过手术亦只有10%不到的把握让丽丽复活。但我当时已没有选择,丽丽的遗体在医院宣布死亡后我便偷偷送到实验室之中,幸好最后我成功了。”
我忍不住插口道:“那西郊墓地为什么会有丽丽的坟墓?”
叶维民笑道:“很简单,那只是一座空坟。”
我恍然大悟,叶维民道:“这事委实惊世骇俗,我自知不能再在冰际市呆下去了,我并非一个普通人的身份从此也瞒不了祁凌,而且建康集团是我的心血,我也无法将其交由他人管理的,这事他迟早得知道,于是我们到了建康总部所在的天落市。我把祁凌扶上了总经理的位置,而重生后的丽丽,便以祁凌养女的身份出现在别人眼中。以我们的财力,要凭空塑造这样一个人的身份很容易。”
“丽丽的下颌骨在车祸中稍微有些变形,我还刻意通过一个小手术将她的声线稍微改变了一点。这让她和原先的形象有些不一样,原本我以为这两个特征会将别人的怀疑完全打消的。”吴念苦笑一下:“只是我想不到,你会考和丽丽一样的大学,并且知道她身上的胎记。更想不到你居然会在比武中做出那样出格的事来确认,据资料和我观察所知,你应该是一个老成沉稳之人才对。”
我搔搔头道:“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搞的,鬼使神差一般。”
叶维民叹道:“天意,都是天意啊!当我得知此事后,就知道事情不妙了,立刻叫祁凌把丽丽接了回来。去美国只是我为了混淆耳目而故意散布出来的消息,不是真的,我们只想暗中送她去读另一个大学。让丽丽打理生意更不可能,她在经营管理方面不成。”
我想起丽丽那没有耐性的火爆性子就暗中好笑,让她去商场混,那肯定是败事有余。
叶维民似是想起什么头疼之事:“只是自丽丽再生之后,本就有些刁蛮的性格更是变本加厉。而且在武学方面简直是个天才,她也特别感兴趣,什么功夫到她手里总是无师自通。还有一点,她特别痛恨男人,除了我和祁凌之外,对其他人都有些仇视。以前建康集团的一个大型礼交宴会上,有几个公子爷向丽丽示好,她被纠缠到不耐烦之后把那几人都打伤了,以致此后我都不敢让她参如此类活动。”
我心道丽丽的情况和我大同小异,难道也是脑域开发的结果?只是我在智力方面开发的更多一些,她看来全都发展到暴力之上了。
叶维民说到此眯着眼睛看了我一下:“小逐啊,你是不是有什么对不起丽丽的地方,医学上说来,一个失忆了的人会在潜意识里排斥伤害过她的人或事。比如,被水淹窒息而导致脑细胞死亡而失忆的人,会特别畏惧水,不敢接近河流,湖泊,海洋等地,甚至下雨天都会无端的害怕;如果是从高处掉落摔成脑震荡而引起的失忆,当事人很可能会患上恐高症;如果是感情受过伤害的话,若失忆者是个女人,她就有可能厌恶男人。这是人类自我保护的本能所驱使的。”
我想了好一会,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吧,我和丽丽的关系自初三后一向很好,最多也就像个朋友一样打打闹闹的。”
叶维民语重心长道:“年轻人对于感情之事总是懵懵懂懂的,有时伤害了别人也不知道。丽丽以前是个很直爽开朗的女孩子,许多事也喜欢对我说。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便变得和普通少女一样的多愁善感了,还时不时的发呆。现在想来,除了你的原因,还会有谁?”
多愁善感?我在脑中搜索丽丽和这词语相关的一切,很遗憾没有半点收获,她一向都是大大咧咧的,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
“你和丽丽最好的朋友,我们在冰际市的邻居张市长家的女儿张雯是不是也有些瓜葛?我听丽丽说过,你们三人关系甚是密切。不管怎么样,你和丽丽的亲密关系总是真的了罢?否则你怎么会知道她腿上的胎记。”叶维民不住的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哪,荒唐,太荒唐了!”
我涨红了脸:“其实我和丽丽之间也没发生什么。”叶维民只道我不好意思,哈哈大笑:“罢了,你是老赵的外孙,性子除了优柔寡断一点之外,倒也深得我心。记得我们曾有一次开玩笑地说过,如果我们的下一代是异性的话,就结为亲家,想不到这随口的一句玩笑却在孙辈身上成真了。”
我心中忽然间变得迷惘,以前以为丽丽,现在丽丽没有死,我又该如何面对与她之间的感情呢?思思,张雯,李晓,慕容倩,现在又多了一个丽丽,当真是错综复杂。
叶维民见到我的神情,有些误解:“这事你也急不得,毕竟丽丽现在已丧失了以前的记忆,不会记得从前的事,现在好像她对你好像还有些反感。幸好她记忆部分脑细胞并完全没有死亡,大部分只是沉睡,我们好好想个法子,亦不是没有唤醒的可能。”
我闻言大喜道:“唤醒,还能唤醒她的记忆?”当初张雯在得到丽丽噩讯之后整天以泪洗脸的情景,直到现在还是郁郁寡欢。如果她知道丽丽没死,定然会高兴万分的,但丽丽多半连她也认不得了。而且,我该怎么对她说,有关上帝禁区的事是个天大的秘密啊!
此时门被用力推开,撞到墙壁上发出砰的一声大响。我背对来人,不知道是谁,但甚是惊奇,还有谁敢直闯建康集团董事长的办公室?而且除了吴祁凌外,也没人知道他的身份吧。
叶维民低声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爷爷,我不去其他地方读书!我在北平医科大读的好好的,认识了不少朋友,倩姐又在那,为什么要走?”
熟悉的声音让我不由自主地转头过去,丽丽一身黑衣,气呼呼地站在门口。见到我时一呆,既而浑身发抖,伸出食指指着我:“死,死色魔,你怎么会在这里?” <!--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