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只怕有几十万箱吧?”王志强惊讶出声,装有汽水的木箱将宽大的仓库塞得满满当当。
张晓文笑了笑,说:“准确的数字我这里暂时还没有,但至少有三十万箱。”林老头是厂里的老职工,很有经验,上次大致说过一个数目。
“这国有企业还真不是一般有钱。”王志强有感而发,他也曾经销售过汽水,知道一些有关饮料一厂的情况。当年饮料一厂销售最旺盛的时期,一个月也不过销售三万多件。仓库里这些汽水一箱二十四瓶,三十万箱就是七百二十万瓶,每一瓶的出厂价至少在八毛以上,综合计算下来,货值超过了五百七十多万。
“王叔,你说我承包这个厂子怎么样?”张晓文随口问道。
王志强一呆,反问道:“你只剩下三十多万了,承包这个厂子的费用肯定不够,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张晓文眨了眨眼睛,说:“我想先从代销他们的汽水开始。”
“你疯了?”王志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安平饮料一厂的汽水,他原来经常喝,口感还不错。可是进入九十年代以后,因为成本一直居高不下,生产出来的汽水价格高到一块钱一瓶,而玻璃瓶的可口可乐也才卖一块,所以市场上根本就走不动。
“放心吧,王叔,我自有分寸!”张晓文信心十足,王志强也不好再说什么,反正一半的钱用到了点子上,这一半亏了就亏了吧。
“姐夫,有些人不到黄河心不死,你就让他见到棺材再落泪也不迟。”声音很悦耳,但话却很难听,刘玉兰翘着嘴角说起了怪话。
张晓文顺手抓起一瓶橙汁口味的汽水,笑着说:“我喝过,口感还不错。”不知道怎么的,刘玉兰就是看不顺眼他这副败家子德性,怪腔怪调地刺了一句:“当然不错了,烧别人的钱不心疼。”
张晓文将两手放进裤兜,对王志强说:“王叔,你说这些汽水最高零售价能卖多少钱?”
王志强不假思索地说:“顶多六毛,最好是五毛,这样才可以与一块的可乐拉开档次,一个便宜九个爱嘛。”
“王叔,我倒觉得这些汽水可以卖到两块钱一瓶。”张晓文将汽水放进箱内,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王志强还没答话,刘玉兰就讥讽道:“你没病吧?”王志强怕张晓文生气,马上喝道:“小兰,怎么说话呢?”
张晓文耸了耸肩,淡淡一笑:“王叔,肯定能卖到两块钱一瓶。”语气不容置疑。
刘玉兰斜睨着张晓文,冷笑道:“真要是能卖两块钱一瓶,我跟你姓!”张晓文轻轻拍了拍木箱,背着双手,往仓库外边走,根本懒得理她。
快到门边时,张晓文侧身对王志强说:“王叔,待会配合我演一场戏,好么?”王志强一向拿得起放得下,笑道:“成,说吧,该怎么配合?”
“王叔,你就算是我请的副总好了。”张晓文很认真地说,王志强点点头。
“刘主管,不管你对我的决定有什么看法,我要告诉你的是,现在必须按照我说的去做。”张晓文走到刘玉兰的面前,表情十分凝重,“当然了,如果你不愿意跟我干的话,现在就可以自便了!”刘玉兰惊讶地望着他,一张樱红小嘴微微地张开,露出满口洁白如玉的贝齿。
“我承诺,如果你完全按照我说的去做,两个月后,奖励你十万元,绝不失言。”张晓文斩钉截铁地说,态度很坚决,看不出一丝开玩笑的迹象。
刘玉兰的一双妙目瞪得溜圆,定定地注视在张晓文身上,看样子有些无法适应他身上发生的剧烈变化。
“给你五分钟考虑时间,听好了,只有五分钟!”张晓文加重语气强调说,没有给刘玉兰留下丝毫模糊的空间。
张晓文的话说得很绝,却很对王志强的脾胃,他很欣赏张晓文的果决态度。
再小的老板也是老板,不管张晓文的决定对错与否,员工服从老板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否则的话,江湖还不乱了套?
王志强注意到刘玉兰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阴晴不定,他张了张嘴,却终于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劝解。
商界自有其有些规则,老板的威信只能加强不能削弱,王志强心说,一切都让最终的结果来证明吧。
“成,两个月后,奖金十万块,一分钱也不许少!”美眸中闪过一丝倔强的光芒,刘玉兰横下一条心,暂时认同了张晓文的老板地位,嘴巴官司永远是打不完的,时间会证明一切。
“OK,待会就由你来主谈,有几个条件一定要咬死,首先必须是代销,其次数量上至少是三十万箱,咱们可以先付十万块做为押金。另外嘛,出厂单价就定在八毛好了,别让国家吃亏……”张晓文详细地交代了谈判的细节,刘玉兰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
张晓文也不废话,交代完毕后,抬腿就往外走。
刘玉兰紧皱秀眉,抬起头问:“姐夫,你说这种烂汽水真能卖到两块钱一瓶?”
“也许吧,事在人为,多长点见识没坏处。”王志强知道这丫头很有些钻研精神,什么事情都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才不到两年的工夫,就已经在门市上独当一面。
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张晓文心说,到时候,够不够资格继续做我的助手,就看你这丫头的悟性了。
张晓文走到门口冲林老头一笑,问道:“厂长在么?”
林老头的脸色顿时一黑,指着行政楼,粗声粗气地说:“在楼上挺尸呢。”道了声谢,张晓文轻车熟路地领着王志强和刘玉兰上了楼。
径直往里走,很快找到了厂长办公室,门是开着的。张晓文从包里摸出那副茶色眼镜,戴在鼻梁上,抬手在门上轻轻敲了敲,然后直接走了进去。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坐在大班台后面,背靠着皮椅,手里夹着一支烟,望见站在面前的张晓文,奇怪地问道:“你找谁?”
张晓文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从包里摸出一盒中华烟,随意地扔了一支给那个中年男子,“你就是赵厂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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