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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长的夜,总会有一颗最孤寂的心,黎明的到来,送走了最后一丝黑暗,却送不走江语晨心里的忐忑,送不走她的期盼。
“他终究没有回来……”
江语晨在纸上如此写道。
天亮了,陈伯当睁开眼来,望着那双目失神地坐在那里,翘首般望着清源山外的江语晨,不禁微微摇头。这个夜晚千里之外李灵犀发生的事情,他已经尽算在心,虽然早已知是这般结果,却迟迟不忍对江语晨明言。许多时候,即便明知要失望,大部分人也宁愿守候到最后一刻。
陈伯当走到江语晨身边,说道:“江姑娘,时辰到了!”
仿佛是验证陈伯当的话一般,当第一缕曙光从那天际射来的时候,江语晨忽然惨呼一般地扑倒在石桌上,佳人身体犹如禁脔一般抽动个不停,额头上更是一颗颗豆大的汗水。江语晨紧抿嘴唇,咬着牙站起身来,微微摇头,却是走到接天台悬崖边,摇摇欲坠地望着远方,她是多么下一刻自己的灵犀儿便从那云海之处破雾而出。
自己对灵犀儿,是爱的,那是一种从懵懂的恋着,再到懵懂地想着,懵懂地关心着他,最后懵懂地牵挂着他。他对自己呢?也许是那每次月圆之夜的老黄酒让他喝出了某种味道,也许是在年终大比上见过自己一面,他或许只是知道自己的名字,或许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但她知道,灵犀儿也感觉到了什么,从他每次醉酒后,自己陪着他度过那漫漫长夜。抚琴煮酒为他作伴,漫漫长夜,尽览星河之美,皎皎明月,尽在琴声与那酒中。或许,他只是认为自己每次在接天台醉酒后见到的那个人儿是仙女儿吧。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模样,可惜他每次皆是醉了。
“啊江语晨一声痛哼,身子摇摇欲坠,陈伯当一步便到了她身后,手指急点,却是将江语晨定住。可随着那从云层中射来的晨光越来越多,江语晨脸上的痛苦之色也越来越重,身上不断地抽搐着,仿佛随时都会发生猝变一般。
“哎姑娘。前缘早定,今世何求!”
陈伯当似乎变了一个人一般。背负着手站在悬崖边。望着那茫茫云海。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一般:“若说世上姻缘。好似云海。茫茫然。无可辩。无来处。无归处。若是前缘早定。定有相见。相视。相知。相许之缘;若是无那前缘。便是因果在人。缘之大者。乃是生死之间。千载受劫。千载受劫!”
回过头。陈伯当定定地望着江语晨。似乎一字一句地说道:“也罢。江姑娘受劫之期便在眼前。我陈伯当又岂能如再次相瞒。你与本座七弟子。虽未有那早定之前缘。却又那今世之求。他为那神霄派拦路相阻。注定要与江姑娘缘悭一面。”
江语晨被陈伯当秘术定住。痛苦虽然减轻了许多。但心里地痛却是丝毫未减。脸上哀求之色渐重。却是望着陈伯当。
陈伯当摇摇头。说道:“你度你地忘情劫。他修他地人世道。注定是多灾多难。贫道虽然知晓他为奸人所阻。却不愿出手。不过是因为你二人缘分未到。强出手。害了你。也害了他。”
“不过!我陈伯当岂是冥顽不灵之人。既然江姑娘注定要抱憾受劫。我自然有对策。早前不说。不过是那天机难测。恐防生了变数。此时正是时候。”
陈伯当甩动拂尘。念动真言。并指如剑。以道为符。凌空画符。江语晨只见陈伯当好似天人一般。她也算颇有修为。却根本看不懂陈伯当这凌空画符地手法是什么来头。
“去!”
陈伯当一声轻喝,那道奇怪的八字光符化成一个转轮飞到江语晨头顶,缓缓地旋转,道道流光洒下,却是将江语晨照耀的好似仙人一般。
“贫道今日上体天心,下为你二人作福,便许你一次机缘,将你此世记忆以无上罗天从你体内抽出,纳于须弥之中……”
陈伯当凝功于右手,向着江语晨一招,只见一团五色精芒飞出江语晨体内,正是他以无上罗天抽出了江语晨体内的此世记忆。江语晨两眼泪流如注,陈伯当见状手一挥,江语晨便跌跪于地,一边流泪,一边磕了三下。
“啊江语晨刚磕完头,好似又想起了什么,挣扎要去拿笔来写,陈伯当点头示意她停下来,却是道:“江姑娘,你心中所想,贫道已然尽知。你怕此次受忘情咒所困轮转之后,爱上其他人?也罢,贫道有一法,可将人之姻缘系住,只须作法行咒,你便不会遇上其他因缘。你若答应,便点头三下。”
江语晨大喜,忙不停跌地点了三下头,如果说见不到灵犀儿是最大地失落,那么道行的陈伯当便是她最大的惊喜。
“也罢,遂了你心愿,只是你还需谨记。如果他无法爱上你,你终此一生便再无姻缘,切记,切记。”
陈伯当说完,见江语晨依旧点头答应,这才捏了一道诀,虚指一弹,一道流光便隐入江语晨体内不见。两件事情做完,天色已经完全大亮了,不知不觉间,江语晨惊呼出声,虽然身上因为陈伯当的道法并没有多大的疼痛,但她还是知道,自己的受劫之期到了。
只见江语晨身上开始冒起道道紫光,从那脚底升腾起来,仿佛就是那亘古的火焰般,开始从她的脚下烧起来。
江语晨定定地站在悬崖边,忍受着那情火焚体之苦,却依旧方向不改地望向山外,也许他总认为,自己会见到灵犀儿最后一面。这一世的最后一面!
陈伯当摇摇头。拂尘一挥,一道青光便飞向山外!
山外,灵犀剑带着李灵犀正在山外徘徊,李灵犀血流如注地躺在灵犀剑上,元气耗损太多,近乎假死。此时哪里还能凭借平日里入山道诀进去。只是徘徊在那一剑峰却进不去了。
正当灵犀剑上下翻飞地时候,一道青光从清源山里飞出来,瞬间便隐入李灵犀体内,一个疼哼,李灵犀应声跌落飞剑,半天才爬起来。
“啊……”李灵犀倒吸一口冷气,此时全身的剧痛仿佛是用刀子在割着体内的每一个地方,但令他奇怪无比地是,自己又能支撑着站起来。脑海中翻来覆去地都是疼痛的感觉。考验着每一根神经。“终于没有死在外面。”
李灵犀苦笑着,咳出一口血,拄着灵犀剑。拿出了入山玉牌,这才过了一剑峰,也不用唤那接引童子,手中灵犀剑一飞便将李灵犀托了起来,朝山上去了。
“速来接天台!”
陈伯当的声音忽然在李灵犀的耳边响起,令他吃了一惊,没想到师父的本领依旧是这般难以想象,自己别说何年才能有这般本领了,便是眼前也差点没被人打死。
那布衣神功虽然此时不过刚刚练到第二层。还达不到将神功化作护甲宝衣的地步,不过却依旧救了李灵犀地命。如果不是有布衣神功,那神霄雷砸在他身上那么多次,早就已经砸死了。由此可见,少许修道之人颂扬的无为而修,不争,不斗,也是颇有道理地。修道之人,力量是强大了。杀人和被人杀也变得方便了!飞剑瞬间便带着他朝接天台飞去。
接天台,江语晨全身已经笼罩在了熊熊燃烧的焚身情火中,虽然这次有陈伯当的秘法护身,疼痛没有那么剧烈,却让江语晨心痛。直到情火依旧烧到了脸上,她已经觉得视线有些模糊了,这时忽然看到山外有一道剑光飞来。
“他,终究还是回来了……”
江语晨看到了那个躺在灵犀剑上半死不活的灵犀儿,她不知道他看到自己没有。也许自己看到就够了。一滴已经含了好久的血泪,终于轰然滴下。落进情火的火焰中,轰的一声轻响,火焰消失了,一个白白净净地小孩凌空悬浮着。
陈伯当手一挥,这脸上还带着一丝泪痕的熟睡着地小孩便被他用布包裹了起来,抱在手里。
只是一下刻,灵犀剑便带着满身血迹地李灵犀飞到了陈伯当面前。
“师,师父……”
李灵犀一下翻落到地上,跪在地上,几欲昏厥地请罪道:“师父,徒儿一时不慎被小人偷袭。几乎……枉、枉费了师尊……教导,师父治罪……”
“你非是拜我,却当拜她!”
陈伯当望着手里的那个在襁褓中熟睡着的小婴儿说道。
李灵犀不懂,磕了一下头,脑中一痛,便晕了过去,昏过去之前还在疑惑师父手里为什么抱着一个小孩。
陈伯当望着昏过去的李灵犀,再看看手里的江语晨,却是空自叹息一声,弯身从李灵犀身上额头取了一点血,随后用这带血的手指在小婴儿的额头一点,却是嫣红。
“灵猿何在!”
陈伯当望着如云似海的清源山,朗声长喝道,声音不大,却好似能传到很远。
“吱一声长啸从山涧传来,不时便见一猿猴奔跑如飞一般地跑了过来。
“小七唤你做袁林,你便是袁林吧。”陈伯当点点头,随即说道:“你且将这婴儿送到山外这个地方,不得有误。”
说完将一道玉牌和婴儿递给袁林,着它立即出山,这才妥当。
陈伯当一把抓起李灵犀,看了看他身上地惨状不禁摇摇头,望着袁林远去地声音,陈伯当喃喃道:
“十年,也许很长;十年,不过转瞬!”
当下无事,却是带着李灵犀回无道宗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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