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过热的维景酒店套房中,澹台经藏这位宛如古典书卷中姗姗走出与现代都市格格不入的女人蜷缩在床上,一头青丝肆意披散在床上,躺在雪白床单上的女人紧紧抱紧并不厚实的丝绒被子,紧皱着眉头,叶无道一看空调果然调到13摄氏度,电视仍在播放嘈杂的言情剧,一摸澹台经藏的额头,发烧得厉害,恐怕将近40度,这样烧下去兴许真的会有生命危险。
即使是病成这样,澹台经藏也已经半睁着那双干净到让人自惭形秽的灵动秋眸,直直看着叶无道,她似乎想知道这个时候这个男人会不会落井下石,会不会抓住这可能是稍纵即逝的机会对她下杀手。面无表情的叶无道一把抱起这个高深莫测的“世外高人”,也不理会澹台经藏那抹诧异和羞赧,径直走出客房,踹了一脚一脸玩味的赵宝鲲嚷着厮去开车找家医院。
“不后悔?”澹台经藏在被叶无道抱入电梯的时候艰难开口,她的身体只能如同小猫一般依偎在这个男人,只不过她的心境依然古井不波,静如止水,也许是男女的身体接触对她来说并没有太大忌讳可言,又或者她现在根本顾不上这暧昧的姿势。
叶无道望着那张火烫的清雅容颜,若非那一头及腰的青丝太显眼,这样看来她完全就是一个上大学的女孩,原本会成为燕清舞那样的女人,在学校被无数臣服的青蛙和癞蛤蟆们顶礼膜拜,叶无道没有回话,一直沉默着将她抱入车内。赵宝鲲找到了一家比较正规的医院,挂单,再迅速将她送入病房,弯身把澹台经藏放到床上的时候,这个半昏迷状态的女人犹如梦呓道:“幸好你没后悔,否则我恐怕会后悔杀了你。”
叶无道在医院的过道中靠着墙,跟赵宝鲲两个人在那里吞云吐雾,一时间烟雾缭绕,赵宝鲲见他神情严肃,也不好打屁,刚才在病房恰巧听到澹台经藏所说的话,是个正常人都瞧得出来这个气质脱俗的女人不是普通人,澹台经藏那种时刻保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神态的容颜和那头青丝实在太惹眼,赵宝鲲一本正经询问道:“叶子哥,她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
“她的意思是说,如果刚才我动了杀机,我就已经死了,而且似乎她现在还不想我死。”叶无道轻轻一笑,神情平静,“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赵宝鲲大吃一惊,没有想到这个女人跟叶子哥的关系如此诡异,他虽然早就习惯叶无道身边的女人惊世骇俗,但澹台经藏还真是让他足足错愕了一次,他看了看叶无道,担忧道:“叶子哥,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的身子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这个女人又是谁?她为什么要针对你?”
“三年前的事情以后慢慢告诉你。这个女人嘛,是个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家伙,看起来她是在跟我下棋,其实她是在跟她自己下棋,而事实上这样的人往往会走火入魔,虽然口口声声要杀我,可现在的我还真不是一般的安全。”叶无道仰头缓缓吐出烟圈,“旁门三千,左道一万,想不走都不容易啊,一个她这样的女人,选择入世的那一刻,其实就输了。”
“听不懂。”迷迷糊糊的赵宝鲲蹲在地上,一脸尴尬笑容,仰起头问道:“对了,叶子哥,这个跟你姑姑一样天仙一样的娘们叫啥?”
“澹台经藏。”叶无道不禁笑道。
“叶子哥,你就喜欢推倒女神,我咋都学不会。”赵宝鲲嘿嘿笑道,在他看来澹台经藏再牛逼烘烘,也是落个被英明神武的叶子哥放倒在床上的下场,这可都是有“赤裸裸”证据的,例如北方的燕家女人,当然赵宝鲲也不清楚叶子哥跟这个燕清舞具体发展到什么地步。
“你要能学会,就是我叫你宝爷,而不是你喊我叶子哥了。”叶无道眯起眼睛,享受优质烟草带来的些许麻醉感,这烟确实是好东西,很多时候女人能少,而烟惟独不能缺,女人不明白男人为什么把烟当作命根子,因为她们不懂男人抽烟是在抽他们的一路沧桑。
“这倒是。”赵宝鲲释然大笑道,从小就习惯了做叶无道的跟屁虫和铁杆跟班,打架肯定是冲在叶无道前面,黑锅肯定是他主动一个人扛下来背着,其实他也不懂为什么就是愿意跟着叶无道混,也许理由太多,也许根本没有。
“接下来又要热闹了。”叶无道抽了三根烟后终于不再拿烟,纳兰红豆的外公朱载德那么个好面子的老头子,断然不会对这件事情善罢甘休,兴许不会挑明,却绝对会玩点阴的,南京终究是他的底盘,魏天元,叶无道掏出一枚一块钱的硬币抛起,接住,正面。叶无道做了个深呼吸,那就给这个南京大少一次机会,就看他能不能把握。
“叶子哥,那个朱纯挚怎么收拾?”赵宝鲲带着点嗜血的意味问道。
“废掉一条腿和一只手。”叶无道漫不经心道,对于朱纯挚来说,这个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是影响他一辈子的判决。
“是不是觉得轻了?”叶无道见赵宝鲲没有说话,笑了笑,再次抛起硬币,硬币在空中迅速旋转,一把握住,叶无道脸色变得森冷:“你觉得给予一个人恰恰能承受最上限的痛苦,或是远超过承受上限的痛苦,哪一种比较残酷?我认为是前者。”
赵宝鲲点点头,抬头望着叶无道那棱角分明的侧脸,他崇拜这样的叶子哥。
铁血而奸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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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无道让吴思媛来医院照顾澹台经藏,不过电话自然是率先打给齐青欣,他对丫丫不抱希望,有齐青欣和吴思媛两个女孩在,他也不用担心澹台经藏没人照顾,虽然说这个病人即使在这种时刻也能够当着龙玥的面击杀自己,当时叶无道确实动过杀机,可却没有表露出来,因为那极有可能是落个玉石俱焚的残局。
这就是“天罚”澹台经藏的恐怖实力。
征服这样的女人,靠的就不仅仅是男人的资本,还得需要机缘。
博弈,最好的是积极的非零和博弈,也就是说下棋的双方都能获利,而不是两败俱伤。
晚饭当然是徐远清这个东道主请客,在一家新开张的秦淮菜馆,吃地道的苏州菜,这苏州城市跟女人一样显得小家碧玉柔柔弱弱,不同于南京大家闺秀的大气,没有明显的高下之分,但对于征服欲浓重的爷们来说,楚楚可怜的苏州美女自然吸引力要更大一点,而徐远清包养的那个苏州大学女孩子今天也特地赶来见他的哥们。
女孩算不得绝美,却很婉约安静,属于那种越看越舒服的女人,她见到叶无道和赵宝鲲也有点紧张,甚至会脸红,却没有半点矫揉做作,跟在徐远清身边,话不多,却能从细节上看出她是个体贴的女人,就如同娴淑的妻子。
不惊艳,却还算满意。这就是叶无道和赵宝鲲对这个苏州女孩的第一印象。
三个一个首长大院厮混大的死党拼酒吃菜,别看徐远清在政府工作的时候极有以前江苏政界红人仇和的风范,可私底下叶无道他们面前这位目前的江苏对外贸易厅一把手却也时不时爆出几句很有乡土气息四川骂话。
“你那个舅舅说了,我基本上定下来是调去徐州。”徐远清哭笑不得道,给身边的女孩夹了一块东坡肉,道:“女孩子苗条是好,可也不能太瘦。”
“是啊,太瘦的话手感不好。”赵宝鲲立即附和道,一脸下流笑容,说得那个脸皮嫩的女孩满脸通红。
“苏北徐州?”叶无道皱眉道,瞪了眼不老实的赵宝鲲,吃了口菜,见徐远清点头,叶无道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位江苏政界新贵竟然会调去这种地方,他虽然不是江苏人,却知道江苏徐州是个很尴尬的城市,有个说法就是江苏省外的人认为徐州人是江苏的,而苏南人则认为徐州是省外的,大致可以说属于一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地方。
“我原先也觉得会调入南京,或者苏州,这下子懵了。”徐远清自嘲笑道,身边的女孩只知道他是个政府公务员,并不清楚徐远清的底细。徐远清头痛自然是有理由的,谁都知道苏州是江苏由市级向省级跳跃的最好一块跳板,事先大多数人也觉得徐远清这位大红人会入主苏州市委,虽然说一把手的概率不大,但弈个市委副书记并不算痴人梦话。
“我舅舅有没有说是谁要整你?”叶无道放下筷子,抽了根烟。
“讳莫如深。”
徐远清耸耸肩道,“我可套不出他这只老狐狸的话。”
叶无道靠着椅子深深抽了口烟,整张脸庞陷入烟雾中,朦胧而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