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一人已从门外走了进来。只见他的身材魁梧壮实,约四十许的年纪,一身锦衣玉带,倒也颇有几分威严。
他进得门来,直接朝信王施了一礼道:“魏良卿参见王爷,适才家奴竟敢出言无状开罪了王爷,实是罪不容诛。就算王爷不治罪,在下也饶不了他!只是还请王爷恕过在下管教不利之罪!”
王锐闻言双眉一扬,凝目向魏良卿打量。魏良卿也正好朝他看来,二人的目光相遇,在空中仿佛就撞出了一溜的火花!
当王锐等人刚进邀月楼时,已有家丁去飞报给了魏良卿。
魏良卿闻讯大喜,立刻亲自赶来想主持大事。可是刚一到这里,就看到家丁抬出了魏巫琊的尸体。
他又惊又怒,急忙询问究竟。当听到魏巫琊竟是死在信王手里时,他不由得一愣,没想到王锐竟有这么大的本事,竟能将信王拉来趟这浑水。
呆立了半晌后,魏良卿猛一咬牙,心说信王来了又能怎么样?反正此事是自己占住了理,如果信王真的倚仗王爷的身份帮助王锐来压他的话,他就索性将这个小王爷也牵连进来。反正叔叔也早了有对付信王之心,如果能成功将其也拖下水,自己此番也算是立了奇功一件。
想到这里,他不忧反喜,充满信心地上得楼来。
信王本来就对魏良卿没什么好印象,刚才魏巫琊的狂妄更是让他对这个肃宁伯充满了反感。
此时见魏良卿竟也亲自赶到,他当然明白过来包括锦衣卫在内的一切都是出于其的精心安排。当下在心里冷笑一声,点了下头淡淡说道:“罢了。本王已经替你开销了他,自然就不会再怪罪于你!但不知是哪阵风将肃宁伯吹来,又有何事呢?”
魏良卿微微一笑道:“谢过王爷不罪之恩!不瞒王爷说,在下是惦记着这里地两位如夫人,所以特意赶过来看一看,没想到竟能在此遇到王爷您。呵呵,若不是亲眼所见,那恐怕就算打死在下也不敢相信呢!”
信王当然听得出他话中的调笑之意。心中忍不住暗暗恼怒,但他只是双眉微微一跳,哈哈笑道:“肃宁伯所说的如夫人可是指那大名鼎鼎的雪白双艳?你如此紧张,难道还怕有人会将她们抢走不成?”
“呵呵,王爷说的不错。在下对雪白双艳心仪已久,因此才想娶回去做两房如夫人。至于抢人嘛,那也是说不准的事情。前两日已经有人为了此事硬闯邀月楼,并且还伤了人。眼下迎娶之日在近,在下生怕再生出什么意外,因此小心一点也不为过,你说是不是呀威武侯?”魏良卿突然盯住王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王锐不屑地一笑。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以肃宁伯的鼎鼎威名,你不去抢别人,他人已经是偷笑了,又有谁敢抢到你的头上?在下前两日只是想探访一下好友而已,对于那些不开眼地混蛋,少不得要像王爷今日那样教训一番。你说是不是呀肃宁伯?”
他毫不客气地反击了回去,并暗讽想强买人的正是他肃宁伯。
魏良卿闻言脸色一变,嘿嘿冷笑道:“这么说来,威武侯是在怀疑在下强买雪白双艳了?莺儿。本伯爷可是真金白银地为她二人赎身?可曾逼你强卖否?”
莺儿的身子一颤,急忙强笑道:“伯爷说笑了,您既然喜欢雪白双艳,那也是她们的福分,奴家岂能不成人之美?自然绝无什么强买之事!”
魏良卿满意地点了点头,颇为嘉许地看了莺儿一眼。
王锐却哈哈笑道:“想不到妈妈竟如此好说话,竟然连摇钱树也肯卖!既然这样。那本侯有意将这邀月楼也买下。不知你肯愿意否?”
莺儿的脸色一变,尴尬地笑道:“侯爷莫戏耍奴家了。这邀月楼是奴家安身立命地本钱,又如何能卖呢?”
王锐嘿嘿冷笑道:“妈妈连摇钱树都肯卖了,还在乎什么安身立命的本钱?是本侯在戏耍你,还是你在戏耍本侯呢?”
莺儿的面色连变了几变,却终于没敢再回答。
魏良卿忍不住沉声怒道:“哼,威武侯这是信不过在下,定要与我作对么?”
王锐刚想回答,信王却突然插口道:“莺儿,不知肃宁伯是否已付清了雪白双艳的赎身银两,拿走了她们的卖身契呢?”
在信王灼灼目光的逼视下,莺儿从心底生出一股惧意,没敢再说谎,垂下头去低声说道:“回王爷的话,按照约定,在迎娶的前一日,肃宁伯才会将赎身银两付清作为聘礼,然后交换丁、白两位姑娘地卖身契,迎娶她们过门。”
信王点头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说道:“既然如此,本王这里有20万两的银**。你如果愿意,本王现在就替雪白双艳赎身如何?”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叠银**扔在桌上。在场之人除了王锐之外,全部都傻了眼,呆呆地看着那叠银**,魏良卿的脸色更是比刚刚死了老爹还要难看几分。
信王当然不可能随身带了那么多银**,不过他在向王锐承诺将此事揽到身上时已经有所准备,所以路上时悄悄管王锐说先借20万两的银**一用。王锐猜到了他的用意,也没多问,半道上就派王谦回侯府跑了一趟,从谢天博那里借了20万两的银**来。魏良卿虽已料到了信王既然出现在这里,就肯定会插手此事,但却没想到他会一反以往一直低调地风格,如此公然地令自己下不来台。
他强忍住怒气。阴沉着脸开口道:“王爷莫要开玩笑了,那雪白双艳既已卖与了在下,又如何能再卖给王爷?”
信王淡淡一笑道:“肃宁伯说得哪里话来?本王可没心情开玩笑!你既然还没付赎身的银两,那雪白双艳就仍然是邀月楼的人,本王又如何不能买得?眼下是你我二人共同来竞买,至于最后要卖与谁,那恐怕要看莺儿地决定了。莺儿,本王说得可对否?”
莺儿此时地脸色已变得如死人般难看。真后悔自己竟调教出了雪白双艳这么两个红颜祸水来。邀月楼虽因她二人才名噪京师,但眼下却已变成了能要她命的祸害。
一边是信王,皇帝唯一的亲弟弟。一边是肃宁伯,魏九千岁的亲侄子。这两边她谁能得罪的起?
因此就是莺儿这样一个已经纵横了***场十几年的鬼精人物,在信王和魏良卿咄咄目光的逼视下也再没了主意。几次张了张嘴都没能说出话来。脸色憋得越来越难看,最后竟双眼一翻当场昏了过去。
魏良卿地脸色也没比莺儿好看多少,他悻悻地瞪了昏倒在地地莺儿一眼,转过脸来冷哼道:“在下早已与邀月楼有约在先,王爷现在非要强插一手,是分明要为难我了,但不知魏某何时得罪王爷您了?”
信王哈哈一笑道:“肃宁伯想必心知肚明,究竟是谁横刀夺爱在先。本王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也好叫肃宁伯知道,这京师之内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肃宁伯府横行!”
他终究是只有14岁而已,一直以来玩深沉装低调实在是辛苦。今日他先是被王锐地故事小小感动了一把,后来又被魏巫琊的狂妄无礼所刺激,心里面实是对魏良卿厌恶到了极点。
此刻亲眼看到魏良卿当着他地面也如此狂妄,根本没怎么把他这个王爷放在眼里。信王终于忍不住怒气勃发。显露出了一个王爷应有的强硬本色,从心底下直感到一阵说不出的痛快。心说怪不得王少师每每都会不畏强权迎难直上,原来痛痛快快做个大丈夫的感觉竟是这般好!在不知不觉间,他的心态又悄然发生了一丝改变……
魏良卿也没想到这个一直以来都夹着尾巴做人的小王爷会特变得如此强硬。他先是怒发如狂,忽然又转念心想,嘿嘿,你不是想搀和吗?那我就遂了你的愿,将你拖下水来,等闹到皇帝面前再让你好看!
想到这里,他嘿嘿冷笑道:“原来王爷竟是想为他人强出头。这也就难怪了!不过王爷就真的不怕此事会闹到皇上那里么?”
信王也冷笑着回道:“肃宁伯不怕。本王又有和惧?本王可正想让皇上来评评理呢!”
魏良卿脸色铁青,深吸了口气缓缓说道:“不瞒王爷说。这邀月楼里里外外都已被锦衣卫所控制。若是在下不肯割爱,难道王爷还能强行从这里把人带走不成?”
信王听到他地话中竟带了威胁之意,不由得哈哈大笑道:“锦衣卫乃是皇家卫率,又怎敢听他人命令来对付本王?那可是犯下了谋逆之罪!肃宁伯若是不信,可尽管试试!杨千户,本王说得可对否?”
一旁的杨锋脸色变换不定,片刻后终于说道:“王爷说得不错,锦衣卫愿听候王爷差遣!”
魏良卿心内暗笑,表面上却做出终于色变的模样说道:“好,好,就算是这样,在下也绝不会将人拱手相送。你们若有本事,就动手硬抢好了,且看魏某惧也不惧?”
信王被他激得火起,刚要开口说话,却听王锐忽然不紧不慢地插口道:“肃宁伯恐怕是误会了,王爷又岂是那恃强凌弱之辈?而只是想与伯爷公平竞买而已!眼下这妈妈虽已昏过去,但丁、白二位姑娘却是好好的。我等只需将她二人找来,问明她们的意思就好。若是二位姑娘肯嫁于伯爷,王爷想必也不会强人所难,不知二位的意思如何?”
他一直在一旁冷眼相看,对魏良卿地用意已是猜到了大概。如果信王真的强行抢人的话,那么有理也会变成了无理,在皇帝面前恐怕再不好交代。
因此眼见着信王就要落入圈套之时,王锐恰到好处地出言提醒。若是真的将雪白双艳找来,她们地态度如何自然可想。这样的话他们原来的无理也就变成了有理,就算闹到皇帝那里也再不怕。
信王闻言也立刻反应过来,趁势点头道:“不错,只需将那二位姑娘找来问明她们的意思。若是她二人愿意嫁于肃宁伯,本王又岂是那蛮不讲理横刀夺爱之人?”
魏良卿的心中不由得微微一惊,狠狠地盯了王锐一眼,心说这厮果然是不好对付,不过我又焉能让你得逞?
他摇摇头冷笑道:“雪白双艳已是我肃宁伯府的人,岂有外人想见就见之理?魏某虽不才,却也不容得人如此欺辱!”
反正不管怎样,魏良卿现在就抱定了一条。想见人可以,想要人也可以,但这都非得你们用强才行。只要对方敢用强,他也就算在皇帝面前占住了理,到时候看谁吃不了兜着走!
王锐微微一笑,心说这个魏良卿现在也变得聪明多了,看来小舅子还是没有白死。不过你这点招数要是难住我了的话,我又有何本事去与你叔叔斗?看来不出大招是不行了。
他刚想到这里,外面忽然又乱了起来。这一次好象整个邀月楼都被搅翻了天,客人与姑娘地惊叫声响成一片,就似乎有一大队人马杀进来了一样。
信王、王锐和魏良卿三人面面相觑,显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不约而同地走出屋来一看究竟。
只见邀月楼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两队御林军在楼下大堂里排成整齐地两列,将客人与姑娘们已经全都驱散。
在三人惊愕的目光中,一个太监从外大模大样而入,站在了大堂之中,看模样却正是乾清宫地管事太监周用成。
周用成拿眼一扫,一下就看到了楼上的三人。于是他轻咳了一声,突然扯起公鸭嗓子喊道:“皇上有旨,请信王与威武侯接旨!”
信王和王锐一愣,随即立刻跪倒在地,楼内的其余人等一听到皇上有旨,也全部跟着跪了下来,魏良卿也不例外。
“传皇上口喻,宣信王、威武侯、丁苑雪、白菲嫣四人即刻进宫见驾,钦此!”
信王与王锐口称接旨,随即对望了一眼,心说我们这夺美记上演了半天,怎料到却突然杀出了皇上这一支奇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