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七朝王锐等人哈腰笑道:“这是肖韦,窑上的把总,井下的事情都由他负责。各位爷有什么要问的,就请尽管问他便是!”
说罢,他又转向肖韦将脸色一沉叱道:“这三位爷乃是巡抚大人,秦大人和童公子,你为何还不拜见?真是好没规矩!”
那肖韦似乎对刘七颇为不满,闻言怒视了他一眼,这才上前两步躬身一礼,瓮声瓮气地说道:“小人肖韦参见各位爷!小人是个粗人,失礼之处还望三位爷莫怪!”
他嘴里说着见礼,但脸上的神色半分也没有缓和,显然是连巡抚大人也没太放在心自然不会和他计较。王锐更是丝毫没有架子,将手一摆笑吟吟地说道:“肖把总不必多礼,我等来得唐突,希望没有耽误你们干活才好!”
肖韦冷哼了一声,毫不客气地说道:“公子爷说得一点没错,井下一刻也离不开我。眼下您将小人叫来,那些兄弟们可是十分危险呢!各位爷有什么话就快问,小人还要尽快回到井下去。否则出了危险可不是闹着玩的!”
姜联军见他说话如此无礼,忍不住心下大怒,但眼见王锐还没开口,他也不便就此[首发作,可脸色已变得铁青。
刘七在一旁看得分明,当下从腰间抽出一根鞭子,朝着肖韦夹头夹脸就是狠狠一鞭,口中骂道:“混帐东西,是谁让你和公子爷如此说话的?公子爷现下已是山主,莫说来叫你回话了,就算那些泥腿子都死光了又能怎地?”
肖韦的脸上顿时肿起了一道长长的血痕,他双拳紧握怒视着刘七,双目好似要喷出火来,看架势好象要将其撕碎一样。
刘七的脸上一刹那间露出了畏缩的神情,但随即又面露狰狞之色。唰地又是一鞭,恶狠狠地说道:“怎么,想造反了么?别忘了爷是谁,小心你全家的性命!”
肖韦闻言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眼中的怒火渐渐消去,双拳也慢慢松开,终于朝王锐深深躬身说道:“小人是个粗人不会说话。公子爷大人大量。莫和小人一般计较!”
王锐一直在冷眼旁观,此时已肯定刘七绝非是什么善良之辈,而这肖韦看上去憨直、卤莽,倒是一副典型受欺压地劳苦大众形象。
他地好奇心忍不住被勾了起来。|(*心说想不到这么一个小小地煤窑似乎也挺复杂。今天我非将其搞清楚不可!
一边想着。他一边朝肖韦一摆手说道:“罢了。肖把总心悬手下兄弟地安危。这也是义字当先。并无任何不妥之处!现在反正已经快到了吃午饭地时间。你干脆去将井下地人都叫上来吧。等到吃完了饭后。我再问你也不迟!”
肖韦没想到王锐竟这般和善。没有半点贵公子地架子。不由得微微愣在了那里。
刘七见状忍不住又破口骂道:“混帐东西。公子爷如此仁义。你还不赶快谢恩。在那里木桩般杵着作甚?”
肖韦略一犹豫。再次朝王锐深深一揖。却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刘七朝王锐谀笑道:“这些乡下粗人没有规矩。还望公子爷莫放在心上。回头小人定会严加管束!”
王锐没有理他,转过身来朝着姜联军和秦阳微笑道:“烦劳二位大人陪了在下这么久,童林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我决定就在这里好好看一看,二位大人公务繁忙,就请先回吧,待晚些时候再让童林略置薄酒以表谢意!”
姜联军玲珑剔透,立刻明白了王锐是想独自了解些情况,不愿意旁人知晓,于是哈哈一笑说道:“童公子太客气了,公子肯在这里开窑,那是瞧得起我们大同府,下官出些力气原也是份所应当之事。眼下公子既然想好好了解一下此处地情况,那下官就不打扰了。公子若有什么需要和要求,请尽管派人到衙门吩咐就
王锐知道这位巡抚大人对自己如此客气,自然是看在了姚福欣地面子上。他不禁暗暗好笑,心说想不到自己手下的招牌竟然也这么好使,看来自己若要作威作福的话根本用不着打出威国公的名号,只需扯起手下的大旗即可,那样败坏的还不是自己地名声!
他一边坏坏地想着,一边拱手为礼笑道:“多谢巡抚大人,请恕在下不远送了!”
姜联军哈哈一笑,也抱拳还礼,然后拉起兀自一头雾水的秦阳告辞而去。
待他二人走后,王锐又将王谦叫过来,俯耳低声吩咐了几句。王谦连连点头,随即施礼出门而去,也不知奉了什么命令。
刘七见巡抚大人都对王锐如此客气,心知这位公子爷必定是大有来头,当下更是着意巴结、奉承。
王锐对这种小人嘴脸自是不放在心上,他一面随口应付着刘七,一面命他领着自己在窑上四处看看。
当看到厨房时,王锐的眉头忍不住紧皱了起来。
这所谓的厨房不过是在一个破院子里随意搭上简陋的顶棚,然后支起几口大灶罢了。
刚一进院子,王锐差点就被浓重地馊味给顶了出来。就算他所到过的最脏、最差的茅厕,味道似乎也比这里要强胜三分!
只见饭恰巧刚刚做好,几箩筐黑乎乎的东西摆在那里,窝头不像窝头,馒头不像馒头,也不知是用什么做成,冒着热腾腾地气,散[首发出一股浓重的酸馊味。
没有任何菜肴,只是在灶上地几口大锅里有刚做好的汤,清水一样不见半点油腥,如点缀一般漂浮着些烂菜叶。
王锐虽然已有预感,但仍没想到窑上地伙食竟然差到这种地步,简直犹如猪食一般,他不由得怒气暗生,但脸上却丝毫不露,只是淡淡地开口道:“怎么,窑上的人吃地就是这个么?”
刘七见王锐的脸色似有不善,连忙赔笑道:“公子爷有所不知,眼下窑上不景气,盐铁司拨得那点银子连维持井下的正常运转都不够。现在仍未断顿就已经是不错了,还哪里讲究得了那许多?等爷将这窑买下后拨足银子,小的自然会给兄弟们好好改善改善!”
王锐心中暗暗冷笑一声,他刚想开口,却忽见人潮涌动,原来是肖韦领着一群人进到了院子之中。
他抬头一看,忍不住再次浑身微微一震,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就见肖韦领的这些人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有些人明显还是未成年的孩子,身材单薄得像纸一样,仿佛连一阵风都能给刮走,真想不出就他们这样的身体,吃的比猪食还差的东西,是如何能负担起井下那沉重的体力劳动的。
王锐猛地想起了自己前世时看过的那本《平凡的世界》,联想起[首发里的主角也是历经了苦难的生活,最后一样是成为了一名煤矿工人,继续在这平凡的世界里面不屈地抗争着命运。
他自从穿越后就一直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现在更是权倾天下,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里再有过普通人的生活?因此看到这群可怜的矿工,王锐像上一次山东赈灾时一样,一下又被拉入了平凡的世界里,深切地感受到了穷苦百姓所遭受的苦难,不禁被震撼得呆楞在那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肖韦和那些矿工在院子外面就已经听到了刘七的话,脸上忍不住都露出忿忿之色,齐齐怒视着他,可是却没有人敢
王锐的心里跟明镜一样,却也并未当众戳穿刘七的谎言,只是微微一笑说道:“哦?原来是这样!但不知刘窑主你吃的是否也是这个?”
刘七闻言顿时一愣,半晌的功夫方才面露尴尬之色赔笑道:“公子爷说笑了,小人吃的自然不是这个。但那是小人自掏腰包,可并没敢动窑上的半分银子!”
他这话说得太假了,王锐是何许人也,又岂会被他所骗?肖韦在一旁也轻轻冷哼了一声,但却好象慑于刘七的淫威,终究是没敢开口说什么。
王锐点了点头,笑吟吟地朝刘七说道:“有劳刘窑主破费了,不过这么做恐怕是有些不妥。从今往后,窑上的人吃什么,你也就吃什么,否则的话这窑主之位就换成别人也罢!”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可却像晴天霹雳一样,震得刘七的身体微微打了个哆嗦。
刘七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王锐还未真正成为煤窑的主人呢,就已公然替那帮泥腿子说话,令自己下不了台。自己低声下气地逢迎了半天,结果却都白费了功夫!这位公子哥忒有些不知好歹了,难道自己是好惹的吗?
他的脸颊抽搐了一下,刚刚想给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爷点厉害看看,却又猛地想起了巡抚大人对王锐那客气、恭敬的神情。
在没摸清这小子的来头之前,老子还是暂且忍耐一时
刘七这么想着,于是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勉强挤出个笑容说道:“公子爷既然这么说了,一切就凭爷的吩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