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的这一击仿佛是一个信号一样,立刻使整个悲痛如火山喷发一样爆发了。/首/发
每个人都将手里的枪扔到了一边,双目尽赤,泪流满面地从腰间拔出短刀扑向了蒙古军。似乎用火器已经不能发泄心中的愤懑,只有用最原始、最残酷的方法杀掉敌人方能解恨!
蒙古人一向是以悍勇著称,但面对着眼前狂化了的龙虎卫也不禁从心底冒出一丝凉气,感到了彻骨的胆寒。还没等来得及有所动作,就已经被砍瓜切菜般砍倒了一片,每个人的死亡方式几乎是一模一样,全部是被一刀两断!
王谦直到此时才哭出声来,他仰天发出了一声苍凉的悲嚎,身子如旋风般一转,手中的“乌龙斩”已经令身周一圈仍愣在当地的蒙古兵的兵器及身体俱是一分为二。
紧接着他动作不停,疾风闪电般直朝卯圣骑士掠去,人尚在数丈外,“乌龙斩”已经如黑色的霹雳般向着对手遥遥劈去。
这时候聂灵儿正哭昏了过去,卯圣骑士刚想趁机下手,就惊觉一道锐利的劲风从后袭来。他心中微惊,不及下手,身子如旋风般躲到了一旁。
王谦没有追击,而是急忙扶起聂灵儿,接连呼唤了几声。
聂灵儿悠悠醒转过来,还没等开口,泪水已经顺着俏脸无声地簌簌滑落。
王谦哽咽着说道:“夫人且稍休息片刻,待我手刃了这罪魁祸首,为爷报仇!”
说罢,他站起身来举刀遥指向卯圣骑士,双目尽赤,刀气如排山倒海般涌出,牢牢锁住了对手。
卯圣骑士地功夫本来比王谦要高出一筹。但是他眼见王锐竟然选择了跳崖。心知这个“护身符”已不复存在。而且自己也沦为了对方最想复仇地目标之一。
现下看到狂化了地龙虎卫势不可当。王谦又如洪荒野兽一般可畏可怖。卯圣骑士地心中忍不住有些发虚。气势上登时被完全压制在下风。
高手相争。胜负往往只是一线之差。眼下卯圣骑士地气势一弱。王谦立时便感应到了。他一声怒啸。身体电光火石般向前疾掠。“乌龙斩”以一往无回地气势直斩向对手。本来只有三尺多长地宝刀。此刻就宛若十丈神兵一般!
卯圣骑士见对手地刀势极盛。当下不敢硬接。想要先避开敌锋芒。待王谦地气势衰减后再予以反击。
可是他刚欲纵身闪避。就突然感到双膝与右臂地关节处微微一麻。顿时失去了力气。既无法纵跃、也无法举兵刃格挡。
他心下大骇。还没来得及再做应变。“乌龙斩”地黑金光华已经在其额头处暴闪而逝。
只见卯圣骑士被“乌龙斩”宝刀从中间一劈两半,两片尸体分向左右倒下,五脏六腑流了满地,直是惨不忍睹。那青铜兔首面具也被从中均匀地劈开,掉落在地晃了几晃。可怜躺躺的东圣教十二圣骑士之一,最终落得个如此下场。
只听聂灵儿一声冷笑,咬牙切齿地说道:“这是本姑娘的‘飞凤针’,你去阎王爷那里报道时可要记住了!”
原来她刚才趁王谦攻上之时,偷地发了三枚“飞凤针”。
“飞凤针”地最大威力就在于无影无形,此刻借着王谦刚猛无铸的刀势,自是更加难以觉察。
卯圣骑士眼下正是最慌乱的时候,因此稍一疏忽之下竟也中了招,以至于糊里糊涂就送了性命。
悲愤中的龙虎卫果然是恐怖之极,用刀杀起人来一点也不比用枪慢。蒙古兵已被杀破了胆,战斗早就变成了一面倒的屠杀。
虎墩兔憨此时是丧魂落魄,他没想到王锐竟真地不怕死,毅然选择了跳崖。不由得当场呆楞在那里,连肠子都悔青了,心说早知道如此,自己不应该逼得他那么紧才是。
只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这世上什么药都有卖,但惟独没有卖后悔药的。
眼见被悲愤狂化的龙虎卫好象一个杀人机器一样,将自己最精锐的亲卫万人队如杀鸡般尽情屠戮,虎墩兔憨心知大势已去。他无力地挥了挥手,命令亲兵传令,蒙古军停止抵抗,正式向明军乞降!
史梁听到了山峰上亲兵的喊话,策马上前几步,用狼牙棒指着峰顶的虎墩兔憨厉声喝道:“虎墩兔憨小儿,你现在才想起来投降已经晚了!今日龙虎卫不接受尔等的乞降,定要你们这帮蒙古鞑子诛戮殆尽,为大将军报仇雪恨!成吉思汗的子孙们,去像个男人一样拿起武器战斗,去坦然迎接死神的到来吧!”
他的话音刚落,数千龙虎卫已齐声振臂高呼道:“不受降!誓要杀光蒙古鞑子,为大将军报仇雪恨!”
虎墩兔憨脸色变得如死灰一般,呆呆地站在那里愣了好一会地功夫方才回过神来。
他看了一眼已经完全被杀破了胆的亲卫手下,血脉里传承于祖先的悍勇本性也猛然被激发出来,当下从腰间唰地拔出弯刀,高高举起在空中大喊道:“不错,成吉思汗的子孙是大草原上的雄英和勇士,又怎么能让南蛮汉人比了下去?今天我们就在这里和敌人决一
就算是明天再也看不到升起的太阳也绝不投降!”
那些本已经绝望的蒙古兵看到他们的大汗终于恢复了往日的雄风,也一个个重新燃起了斗志,各自挺起手中的兵刃,返身朝着龙虎卫杀去……
这是一场男儿与男儿、勇士与勇士地真正对决,双方已完全将个人的生死抛到了九霄云外,脑海里想着的只是如何才能将敌人送到地狱里去。没有多余的喊杀,有的只是兵器相击和刀砍入肉地声音,万余人就在这月虏杀难道山坳之中展开着几乎无声的惨烈搏杀!
龙虎卫不仅仅是靠着犀利地火器,本身也都是历经了魔鬼训练和血与火的真正考验才打造出来地无敌之师。他们不但个人的身手远在蒙古兵之上,而且被悲愤地情绪刺激到了近乎狂化地状态,战斗力和气势都远在蒙古军之上。因此尽管蒙古军重新燃起了斗志,没有辱没祖先成吉思汗的威名,像个真正的勇士一样轰轰烈烈地战斗了一场,但终究因为实力相差过于悬殊,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就已被几乎尽数诛戮于地,差不多每个人地死法都是被一刀两断,可说是惨烈之极。
虎墩兔憨只剩下了几名亲兵护卫在身边,被史梁、聂枫等人逼到了悬崖边上。
那几名亲兵狂吼着朝众人扑去,可转眼间就已经伏诛在地。
史梁的脸上犹有泪痕,将狼牙棒向虎墩兔憨一指喝道:“虎墩兔憨小儿,你是自己跳下去,还是要爷亲手扔你下去?”
虎墩兔憨将头一昂,脸现傲然之色说道:“我是成吉思汗的子孙,贵为插汉部大汗,又岂能受辱于尔等之手?你们的威国公敢从此跳下,本汗又有何惧?我插汉部就算是亡族,也绝不会向南蛮汉人屈服!”
说罢,他扫视了众人一眼,仰天哈哈大笑几声,也转过身去,从刚刚不久前王锐跳崖的地方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了下去。
可怜堂堂地蒙古左翼的大汗,只因一念之差想要来劫掠大同府,最后竟落得个粉身碎骨的结局!
众人自然不会对他有半点怜悯,悲愤之情也未因虎墩兔憨的死而有丝毫减轻。
史梁狞笑一声,冷冷地吩咐道:“留下些人手到崖底搜寻,无论如何也要将大帅的……大帅完好地找到,其余人随我回军大同城!”
于是聂灵儿和王谦带领几名好手留了下来,绕道去崖下找寻王锐的尸身,史梁等人则率领了龙虎卫径直回师大同,连战场都未打扫。
此时大同城下的战斗也已经结束,尽管龙虎卫去追击虎墩兔憨了,可留下的5万明军亦都是生力军。蒙古大军经过了连番的激战和惨败,无论体力、精神和士气都已接近了极限。当终于没能阻拦住龙虎卫后,很快就全面崩溃,除了少数一部分人四散溃逃之外,剩余的几万人全部选择了放下武器投降。
因此待史梁等人率军赶回时,渠家祯、孙传庭和几路明军地总兵正在安顿俘虏,命手下打扫战场。大同城的百姓也几乎倾城而出,迎接大军的到来和帮忙清理堆积如山的尸体,整个大同府都沉浸在一片大捷的欢乐气氛之中。
看到龙虎卫回来了,渠家祯、孙传庭等人连忙迎了上来,满心以为王锐也必定在其中。
可到了近前,渠家祯、孙传庭等人立刻察觉出了不对劲。因为龙虎卫非但没有半分喜气洋洋的样子,反倒人人一脸悲愤的神情,一股凝重之极的气氛笼罩了整个队伍,这还是龙虎卫从未有过的。
孙传庭的心中涌起一丝不祥之兆,暗暗深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各位将军可曾追到虎墩兔憨?难道并未找到督公不成?”
他刚说到这里,却一眼看到了一脸悲切地聂枫、聂桐兄弟,登时心往下一沉,再也说不下去。聂氏兄弟一直贴身跟随着王锐,眼下他们既然回来了,那自无没有找到督公之理,而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史梁等人闻言神情更加黯然,没人愿意,也不知如何开口来说王锐跳崖之事,每个人的心中都被强烈的自责和无比的悲痛所充塞。
最后还是刘成学红着双眼,哽咽着说道:“虎墩兔憨和卯圣骑士团已然尽皆伏诛,但我们却去晚了,督公……督公他不受敌人的胁迫,毅然选择了舍身跳下万丈悬崖!”
他地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顿时震得所有人目瞪口呆僵在了那里,孙传庭的身子晃了一晃,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渠家祯大步抢上,一把揪住刘成学,双目通红嘶声说道:“你说谎!督公算无遗策,以一己之力就将20万蒙古大军玩弄于股掌之中,又岂会那么容易被逼得跳崖?不,这肯定不是真地!”
他是在昨夜东城门的大爆炸之后才从孙传庭那里知道了事情地真相的,心中地惊喜实是难以用言语来表达。待今早龙虎卫的明军如神兵天降般突袭蒙古大营时,渠家祯对王锐的敬佩已达到了顶点,真是将其当作了神人一样来看待。此刻忽闻如此噩耗,他又如何能接受得了?
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的自然不止他
,所有的人都感到难以置信,仿佛整个天都要塌下来
史梁一言不发,突然策马直趋看押蒙古军俘虏之处,朝领队地那个武官冷然说道:“将武器还给他们,带领你的人闪开!”
那年轻的武官微微一愣,结结巴巴地问道:“将军,您……您说什么?”
史梁斜看了他一眼,再次冷冷地说道:“我说将武器都还给这些蒙古鞑子,龙虎卫不接受他们的投降,要将他们全部诛戮,为大将军报仇!”
那武官闻言脸现骇然之色,惊讶地说道:“可是将军,他们都已经投降了,我们又怎能杀俘?”
史梁冷哼了一声说道:“哪个说要杀俘了?我不是说将武器都还给他们么?有了武器在手,他们就都是战士,又怎么会是俘虏?”
那武官顿时张口结舌无言以对,又不敢就这么遵命,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史梁等得不耐烦起来,头也不回地命令道:“来人,将他们全都赶开,把武器都还给这些蒙古鞑子!”
龙虎卫闻令大声应命,当下气势汹汹地上前,将那武官及手下兵士毫不客气地赶到了一边。那些蒙古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略带惊恐地望着杀气腾腾地龙虎卫。
就在这时,忽然听孙传庭开口叫道:“史将军且慢,我们万万不能这样做!”
史梁对这个内卫和龙虎卫的智囊有几分敬重,因此并未强横无礼,而是微皱眉头诧异地问道:“为什么?难道你不想替大将军报仇吗?”
孙传庭此刻也是双目通红,强自忍住了夺眶的泪水,正色说道:“史将军差矣!传庭深受督公大恩,此时心中的伤痛并不在你之下,又怎会不想替大将军报仇?但这些蒙古兵既然已经放下了武器,我们就该以人道待之。这是督公所训,难道将军忘了不成?若龙虎卫今日杀了这几万蒙古降兵,又会落得个什么名声?”
史梁猛地将手一挥说道:“我才不管什么名声不名声,我只要替大将军报仇,所有的罪责只由史某一人承当便是!”
孙传庭冷哼一声森然说道:“龙虎卫乃是督公地心血,传承的是督公的精神。龙虎卫的名声受损,就是督公的名声受损!你可承当得起么?若督公泉下有知他刚刚走后不久就有人败坏了龙虎卫的名声,又怎能安笑九泉之下?我等又怎对得起他老人家?”
他的话义正严词,众人都不禁微微点头。
史梁闻言也是顿时张口结舌无言以对,好一会的功夫方才狠狠地一击双拳嘶声说道:“难道我们就轻易饶过了这些蒙古鞑子,不替大将军报仇了吗?”
孙传庭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虎墩兔憨既死,眼下首恶已然伏诛。这些蒙古鞑子解回京师,皇上自然会有所处置。现下外患已除,内贼却仍逍遥自在。我们要替大将军报仇,自是不能先放过他!”
说着,他拍了拍手,内卫立刻押了一名黑衣人过来。
这黑衣人正是昨夜偷袭东城门,放图格万人队进城的那伙黑衣人中的一个。此刻他浑身衣衫几乎碎成了破布条,满身都是伤口,精神萎靡不振,显然是经过了一番激战后方才力竭被擒。
昨夜地大爆炸时,那伙黑衣人也大部分被炸死,这人是少数侥幸活下来的一个。不过还没等他逃走,就被崔坚率领的内卫截住,经过一番激斗后生擒活捉。
孙传庭指着这个垂头丧气的黑衣人说道:“此人就是昨夜偷袭东城门,里应外合放蒙古人入城那伙奸贼中的一个。不过他只是个小角色而已,其背后的主使才是元凶巨恶!”
史梁闻言二话不说,如捉小鸡般将那黑衣人一把提到眼前,狞笑一声说道:“说出是谁指使你的,我就饶你不死,否则定会让你尝遍人间的苦楚。若是让你挨不过1C0天就死了,从此爷的史字就倒转来写!”
那黑衣人的身手不弱,骨气却没有那么硬。他听了史梁地话,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冷颤,心知对方恐怕说到就能做到。
一想到要受尽酷刑1天还不得死,他浑身的骨头都酥了,连忙颤声说道:“我说,我说,我全都说!小人与同伴都是奉了代王之命,昨夜偷袭东城门,接应蒙古大军入城。小人乃是王府的人,对王爷之命怎敢不从?还望各位将军、大人开恩饶命!”
史梁听罢也不多言,当下将那黑衣人往旁边一丢,转身高声喝道:“龙虎卫听令,随我立刻进城!”
此刻城外的百姓也知道了王锐罹难的消息,立时是悲声一片,哭声直震云霄,一派喜气洋洋地气氛马上变成了愁云惨淡。
当人们听说竟然是代王勾结蒙古人时,无不怒气冲天,当即跟在龙虎卫之后如潮水般涌进了大同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