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已查明,进抵北宁附近之清军,已达步兵十八个营德榜楚军十营,鼎军五营及桂军三营,其后继之部队有苏元春等十六营,共约三十四营……”
几个参谋在大比例的机密军用地图标识出清军各个营头进抵的位置,如果潘鼎新或是王德榜看到这幅地位会大吃一惊,即便是他们自己都没有办法如此清楚地掌握住部队。
黑旗军对于他们的一切,完全可以说是了若指掌:“较援越两路防军相比,新抵之清军战斗力较强,亦甚骄横,火器有很大进步,鸟枪抬枪之类旧式火器甚为少见,初步估计我黑旗军一营可当清军三营……”
参谋处虽然对清军了若指掌,但是对于其真实的战斗力还是没有底,何况这几个月来黑旗军部队扩充得厉害,不得不做了一些相对保守的估计:“但是考虑到我军部署太原、北宁方向的步兵部队多数是小营或由越军地方部队改编而来的,战斗力较弱,因此参谋部保守需要在这一方向增加一个整旅的部队。”
一个旅就是两团六营,虽然说黑旗军屡经扩充,但是柳宇直接回绝了这个建议:“在目前的情况下,我们只能向河内方向机动兵力,绝不可能从这一方面调出部队!”
法人才是黑旗军的第一号大敌,柳宇在这个问题上认识得非常清楚,那个参谋还是提出参谋部的见解:“如果不能从河内方向机动部队,那么参谋部认为,近期动员的四个独立营也应当调往太原……”
现在黑旗军凭借着控制下广大区域和庞大的人力物力资源,动员能力已经到了连法国人都为了惊讶的程度,不算补充各个老部队的战斗损耗,他们还可能以每一个星期动员起一个整营的速度来动员新单位。
或者说,只要一个月时间,柳宇就可以动员起四个步兵营,而且如果战争形势过于紧迫的话,在浪费资源地程度下,这个动员速度还能增加一倍。
“现在法国人正在不断往河内投入兵力,我们必须在他们达到攻守平衡之前,打破这个局面!”
柳随云并没有站在作战部门的观点上发言,他出言支持柳宇:“拿下了河内,一切都好说话!”
叶成林一直没说话。可是听到这一句。却不得不开口说了一句:“既然是这样地话。那为什么不全力去打河内?”
战斗打到今天这个地步。围攻河内已经接近了一个月。黑旗军虽然取得了很大战果。屡次打跨河内地守军。可是任何一个明眼人都看得出。黑旗军在战斗有些滑头仗地意味。
虽然黑旗军付出相当大地代价。但是许多战斗都是在黑旗军地支持下。由花间教之类地外围武装发动攻击。黑旗军自身往往更纠节于交换比。不到大捞一笔地时候不怎么出手。
如果黑旗军不惜一切代价去攻打河内。别说是一个河内。恐怕就是两个河内都拿下来了。战斗地结果就是河内地法军越来越弱。可是城外地黑旗军却是在大量缴获物资地武装之下。完全称得上兵强马壮这四个字。
以叶成林地想法。只能全力压上去。就是拼光了。拿下了河内也可以改变整个战局了。
不过柳宇有自己地看法:“看到法国人没有。河内对他们来说是够痛了。可是他们还得往这火上浇油。这一个月下来。法国人死了多少?我们又死了多少?”
不说地面战场上,就是在运输过程死伤的法军,现在都能组成一整个步兵团了,柳宇对着这些部下说道:“我们是要拼命!可是不是不计代价地去拼命,我们要记住,在北宁还悬着一把剑……”
“至于河内这个半死之徒,我会亲手送他下地狱地……”
……
海防现在堪称整个亚洲最忙碌的军事港口,每时每刻都从大型海上舰艇换乘内河舰艇的士兵在那里大声呐喊着。
在过去的一个月之中,整个法国印度支那小舰队和中国海小舰队的主力就是毫无用武之地充当着这样的运输舰角色。
他们当中有着最新式的铁甲舰和巡洋舰,只是在这个战场却因为吃水太深,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处之地。
而他们仅有地一些内河舰艇,却是受到了黑旗军的猛烈袭击,损失非常大,现在用一种夸张的说法,就是这些艇艇能浮在水面,那简直是一个奇迹。
从本土运来了鱼雷艇和汽艇,又从香港采购了相当多的小型舰艇,但是法国人却无力处置这么多的战损舰艇。
无论是海防还是西贡,都无力完成这样地任务,他们原来是准备在香港修理这些军舰,但是很快一些香港中国工人就发现了这些舰艇是用来与黑旗军作战的,他们和历史上一样,都实施了一次坚决地罢工。
在历史上法军仅仅有少量舰艇受损,尚不足以致命,但是现在他们受损而被迫抢滩的舰艇甚至有威胁到整个港口地可能。
正是基于这样严重的形势,法国人不得不替香港地殖民地建设贡献了很大一部分力量,他们从香港搜集来了一切内河能使用的舰艇,甚至是一些已经落伍的蒸汽船。
“这简单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们必须等待从本土送来的支援……”
一个海军参谋愤愤不平地说道:“即便是拿破仑,也无法完成这样艰难的使命!”
梅森少将作为海军司令部,同样头痛着国内的不合理命令:“我们必须要完成这个使命!”
鉴于河内的形势越来越紧张,打了狗血一样的内阁已经命令在海防的法军海军再次组织一次能彻底解决战斗的救援行动。
他们甚至不惜耗费巨额金钱,租用了两艘英国豪华邮轮,把数以千计的法国士兵紧急运到了海防港。
“在这么狭窄的河道之内,我们要运送五个营的步兵去河内,而且还要算上他们的装备,这根本不可能……”
虽然一些性能良好地炮舰,如斗拉克号可以一次性输送一
部队,但是对于法军来说,这些炮舰在先前的运输行经受到了损失,甚至还有两艘被完全击毁。
现在无论是炮舰、炮艇还是运输舰,很多都是从香港采购的代用品,如果用一句简单的话来形容,那就是不合用。
五个步兵营再加上他们地装备,这样的输送行动即便在海上都可以堪称华丽,何况是在内河之中。
梅森少将无奈地说道:“可是巴黎已经下达了最后的命令,在二十二日之前,所有的援兵都必须到河内,而且要我们不惜代价,一次性成功!”
他感受着这种任务的艰巨,虽然英法舰队在二十年前有着同样艰难的使命,为了保障舰队在长江地通行权,他们多次与太平军的炮台发生了炮战。
但是相对而言,那样的战斗行动完全可以称之为渡假,一次悠闲的渡假,太平军只有一些旧式火炮,并没有什么杀伤力,可是黑旗军却不同,他们拥有完整的火炮配备。
从三十七毫米机关炮、四十毫米山炮到九十毫米炮,凡是法兰西陆军和海军装备地普通火炮,黑旗军手上都有同样的配备,而且他们还进行了部分火炮的复装,而这些火炮的威胁是致命的。
只要一发炮弹就足以让整艘军舰重创甚至直接被打沉,而黑旗军的杆雷艇同样形成可怕的威胁,即便是步枪弹、手榴弹甚至是炸药包,也能让运输船重创。
这段短短地内河输送,已经让法兰西陆军和海军陆战员付出了一整个步兵团的人员损失,而梅森少将感受到自己又要再承受这样的痛苦。
“五个步兵营的话,恐怕至少要损失掉一个步兵营。”
这就是军人最大的无奈,但是他们除了选择去做之后,没有任何办法,倒是有一个军官提出建议:“难道不能从陆上赶去增援吗?”
“沿途有太多地黑旗军了,五个步兵营看起来很多,可是很有可能还没有抵达河内就被黑旗军在野战中吃掉……”
“我认为可以试试!”
梅森少将无奈地说出了真相:“我们已经试过了,只是损失很大,没有正式公告而已。”
前不久他们组织了一次对河内的水陆联合增援,但是在河内附近受到了花间教地袭击,在长期的认识之中,法国人以为他们对于花间教地护教武士是拥有绝对的优势,可是这一回却是让他们付出了四百人地沉重损失。
很快法国人就认识清楚了,在河内附近所有的法国人据点,包括和法国人有过一段亲近关系的游杂武装,由于形势的发展,全部投向了黑旗军,他们很有可能连黑旗军的影子都没有碰到,就被这些游杂武装的游戏战打得勤劳不堪。
“我们必须从水面上进行支援……”
不仅仅是河内方面不想把这场战争继续下去,在交趾支那和顺化,同样的呼声也在响应。
法军在这场战争在不断地失血,军费的支出远远超过了内阁最悲观的估计,但是人员的伤亡更让巴黎的老爷们头痛。
就在前不久,海军部和陆军部联合制定了一个被称为胆大包天的战略,那就是向越南增调一整个集团军,但是这样的大部队是不可能一次性到位,只能分批增援。
但是这样的增援都无法补充在三个战场上的巨大损失,如果说中越和南越战场上的法军是渐渐衰弱下去,那么北越战场上的法军那就是始终在大出血。
不管多少援军,只要到这个战场上,就是很快被频繁的战斗消耗得干净,以致于梅森少将曾经私下对自己的亲信谈到:“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我估计集团军司令部登陆的时候,他的警卫是唯一的力量……”
这并不是什么夸大的说法,在过去的一个多月,整个越南战场上,法军包括土著步兵在内,全部损失超过了一万五千人,其中法国本土部队的损失占了一半还多。
考虑到这并不包括爱尔明加和尼格里两个旅被歼灭的数字,梅森少将就觉得没有力量把战争继续下去,但是他和孤拔一样无奈,那就是知道一件事已经错了,可还是把他继续下去。
“现在河内不缺乏弹药,不缺乏粮食,不缺乏勇气,惟一缺乏的仅仅是士兵而已……”
在痛苦的选择之后,梅森已经做出了他认为最明智的选择:“我们首先要输送是兵员!”
“纯步兵?”一个军官已经想到了梅森的选择:“可是河内缺少弹药啊!”
在过去的输送行动,整个船队是非常庞大的,船队不仅仅要把步兵和他们的随身装备运送过去,而且还要把笨重的辎重和装备输送到河内去,这样一来部队只要登陆就可以形成完整的战斗力。
“除了士兵随身的一百二十发子弹和干粮,他们什么都不需要带,无论是火炮或是什么……河内已经替他们准备好了一切!”
“为什么?”一个军官不理解这样的冒险行动,在他的想象之中,这样的部队是会减少一大半的战斗力。
“让他们上快速炮舰,以最快的速度越过黑旗军的封锁线,然后抵达河内!”
梅森少将很清楚,如果不携带辎重和重装备,船队的规模可以大大缩小,而且他已经完全抛弃了那些航速慢的老船,他已经决定利用炮艇、炮舰来进行这次运,任何一艘跟不上航速的运输舰都将被他抛弃。
“我所要做,只是把部队输送河内而已!”
鉴于司令部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所有的军官不再坚持自己的固执,他们很清楚,他们的司令官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他们心底充满了愤怒!
该死的黑旗军,躲在阴沟里伤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光明正大地把部队拉到海滩上决一死战!
但是战争永远是不公平的,他们只能把愤怒隐藏在心底。
谁也不知道,这样的输送是否能够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