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谁！？”觉得自己平生第一次占据了上风，林繁尘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质问对方的机会，尽管此时他已经忘记了，这明明应该只是自己的一个噩梦而已。

不过实际上除了他之外，就连读者们都该知道这并非梦境。所以那名凶器的执掌者也很拽地顶了回来：“你居然到现在还不知道么？失忆的可怜虫！”

这明显是个属于女性的声音，有力而且坚定，一如某次偶尔展现在林繁尘眼前的那只手一般。

而且是林繁尘依旧没有意识到的，与剑仙行刺事件中救命恩人的声线相当接近的声音。

林同学没有得到还嘴反击的机会，因为他醒了，而且确实是在自己床上醒过来的。

困扰自己多年的怪梦眼看就有了根治的趋势，这对于某人来说确实是一个好消息。可比起这个来，更实际一点的是上班不要迟到——今次林繁尘虽然看似在短时间内摆脱了被贯穿的命运，但实际上噩梦本身消耗的现实时间反而又恢复了原状。

换句话说就是，今次他没有了梦见红发塑形版东方文钰的机会，同时也就等于没法再多记下几个梦境中关键词以便于继续进行分析和查找。

没有意识到这点的林繁尘欢天喜地地上班去了，还顺便选择性无视了困扰他好几天的那张喜帖。不过说是无视也不对，对于刚刚在梦境中进行了反省并且下定了决心的他来说，之前那种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的状态已经不复存在。

“不就是去参加一场婚礼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必要的话，就算是当场把新娘子拐跑了又怎样呢？”林同学在上班途中志得意满地想着。

这种古怪的转变看起来似乎很滑稽，但是实际上只要稍微想一下便不难理解——有句俗话是“没有什么比死更可怕”，但是相对于从小就被三尖两刃刀近万次蹂躏的林繁尘来说，原本应该是“没什么比死不去更可怕”。

话说他其实已经可以算是相当坚强了，换谁每天晚上被杀一次还能保持精神状态大致与常人相同的？在现实中不管是那个拯救世界的梦想，还是随后的识时务放弃，实际上应该说都与他想要摆脱（或者无法摆脱）这个噩梦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他不甘心被杀，想拯救自己的心情，和整日面对自己被杀毫无反抗之力，偶尔也会自暴自弃其实也就是一步之遥而已。

更何况现在的林繁尘还不知道，那个噩梦本身其实也是所谓“封印”的一个关键组成部分。当他受到剑仙与大剑美少女之战的刺激，加上之前帝都一系列异状的共同作用下，稍微觉醒到“本源”，或者令封印产生松动甚至无效化，都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

而封印逐渐失效所带来的连锁反应就是，今次林繁尘又在奔驰的地铁上“睡着”了。

这次梦中的林繁尘虽然不是块白色石头，但眼前的情景似乎也清晰不到哪里，只能隐约感觉到他自己正在跟着前面几个身影艰难前行。

一路上似乎有些形容古怪的妖族拦路，也有五光十色的术法或者法宝攻击。只不过这些障碍在还没有真正成为林繁尘的阻碍之前，便被前面的身影拦截并且轻松清除了。

在这个梦境之中，林繁尘隐约觉得自己很强大，非常强大，强到了能够比旗袍美少女还能轻松解决掉上次那四名剑仙的程度。但是此时的他比起前面那几个身影来，似乎明显有着难以企及的距离——当然，话又说回来了，在他的身后也影影绰绰地有着不少追随者的，而这些家伙的实力，则明显和他又来开一个档次了。

也正因为如此，在一路上数量日趋增加的阻拦者前赴后继的冲击下，林繁尘所在的队伍似乎在无可避免地不断减员。他前面的身影们并没有松懈，他自己甚至也从一开始的无所事事，到后来几乎已经左支右绌地无暇兼顾……

林繁尘背后的身影在不断减少着，但是他们的步伐没有零乱半分，更不要说迟疑不前或者掉头而去的。我们的男主角此刻依旧没有想起来自己这是要去做什么，但是他本能地感觉到，自己可以毫不心虚地高昂着头颅，挺起胸膛面对着即将出现的各种艰难险阻。身前或者背后的身影们显然也是一样。

即使在敌人的包围中逐渐精疲力竭，血肉迸飞，依旧放声呼喝，神采飞扬……

“都给我，滚开啊！”

“怎可以，在这里便被你们挡住呢！”

“把你送到了呦！石头哥！！”

“来吧，兄弟们，最后的——闪耀了！”

……

那是一种林繁尘在“现实生活”中从未有过的感觉，而且似乎比现实生活更符合他的性格。不过话说回来，自己的本性原先应该是怎样的？这个问题的答案林同学似乎早就不太记得了。

林繁尘隐约记得的是，这队伍前进的路线似乎有些眼熟。

不，不止是眼熟而已，应该说是在之前某两次幻境之中，他自己化身为白色碎石时观察到的景象相当接近！

“难道说，这又是所谓的洪荒记忆么？”

昨天的搜索行动中，林同学不仅是到处网罗了修真相关的内容，更是连与女娲有关的修真衍生流派——洪荒流也一并关注了不少时间。

民间传说中的女娲补天，捏土造人之类，不但与洪荒流有着颇多的不同，这两者同样也显然与林繁尘之前陷入的幻境有着相当大的区别。不过那些都不太重要，重要的是——如果某人之前的幻境记忆基本无误的话，他现在所在的这个队伍行进的终点目标，分明就是传说中的娲皇宫！

“看来，还真是加入了一个了不得的队伍呢！”林同学甚至有些兴奋地暗自揣度着。他清楚地记得上一次女娲造人时，那帮妖族反对势力的仓惶胆怯。

那些家伙，可是淡金妖血级别的强者啊！不知为何，林繁尘的心中忽然冒出了这样一个古怪的衡量标准。不过当他随之想起两次落在自己身上的金色女娲之血时，便觉得有些合理了。

但是他更没有忘记的是，自己身后倒下的同伴身影中，血液中的金色比前度只敢远远魔犬恸哭破的那帮要稀薄多了。相反地，队伍里箭头人物和自己轰下的那群拦截者的血色……

“呿！什么时候自己这么习惯无聊的‘阶级’划分了？”梦境中的林繁尘，似乎远比现实中的这个要果决许多。不过还没等他再回想起更多的时候，那道已然两度听闻的声线已经响了起来。

“无知真是恐怖的东西……可怜的后辈们啊，虽然现在的你们一定认为自己是正义一方，但是，只有我才是一直守护着这个洪荒的人。我，女娲，才是妖族真正的守护者！”

不需要有谁发令，整个队伍自行停止了前进，并且毫无滞涩地变换至战斗队形。林繁尘原本应该还没想起相关知识的，但是某种仿佛烙印进他灵魂的本能驱使着他完美地融合在这队伍之中。不过出乎他预料地，前方那几个身影由于队形的变化，居然现出了隐约占据主位的红发东方文钰……

作为此次幻境中的反派BOSS，女娲并没有进行脑残的长篇大论，几乎是在林繁尘这边队形刚刚摆好的同时，妖族圣人这边已经可以发动攻击了。

当然，或许是出自士气上的考虑，“叛军”这边也响起了同样坚定的回应，那声音也确实几乎和东方文钰一模一样：“把同族赶出洪荒，稍有露面便赶尽杀绝的扭曲守护者么？！”

“那是妖族唯一能够生存下去的道路……所以，为了妖族，安心地，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