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上四,魏国紧急调拨骑步军十万增援六国大营。
至此,少梁战场之上,双方军力对比如下:
秦国大军:正规骑兵五万,戎狄骑兵十万,级轻骑兵四万、精锐飞鹰骑二万;弓弩手六万,普通弓弩五万,强弩一万;步卒三万,其中重装长矛手一万;战车千乘算做一万;合计三十万大军,民夫工匠近十万人!
六国联军:魏国武卒十万,常规骑兵五万、弓弩四万、战车千乘计万人,共计三十万大军,齐国战车三千乘计三万,步卒弓弩各一万、燕赵两国各是骑二万步三万、韩国骑兵三万,弓弩两万、楚国则步卒三万、弓弩车军各一万。六国骑兵十二万、步卒二十万(含武卒)、弓弩八万、战车五千乘五万,合计四十五万大军,民夫不计!
吴狄虽未熟读历史,但看到这军力排比之后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就吴狄脑中所存的历史,只记得秦孝公也就是嬴渠梁,是在继位后的孝公三年喊出了“诸侯鄙秦,丑莫大焉!”,下招贤令引来了蛰伏在魏国公叔府上的卫鞅,于孝公六年拜为左庶长后变法强秦。至于六国灭秦分秦、少梁之战打没打、胜没胜却是所知不详,但原本历史中秦国没有被六国一战而亡。而现在因为自己的出现,时空已经被蝴蝶效应造成了改变,此战地结果便开始扑朔迷离了!
六月上八日,天气爽朗,风和日丽。
这日辰时,双方按照惯例派兵布阵,秦军当先列出五万级轻骑准备继续操练,六国大营方面却是第一次开出了战车列阵。到辰时末,六国大营方面已然列阵近二十万人。将少梁山地向东一面挤得满满。
古时战争,围个城可以围上数载,两军建营对峙也可以耗上累月经年,比如说后世三国的经典之战赤壁。光是对峙就用了差不多半年,但却是在一夜之间被火烧个精光!
自从庞涓起兵赴少梁之后,魏国也学着秦国大索奸细,尽拘疑与秦国有染的六国商贾并封锁道路捷径。景监急奔归国后。秦**方安插在魏国的情报网立时便陷入了停滞状态,缺乏对六国联军的动向情报。
而吴狄手下的情报头左稚虽然在魏国安邑开了家一品轩分店,可由于派人越境传递情报需要辗转他国,也无法向吴狄传递即时消息。至于信鸽这种奢侈的玩意。虽然吴狄早就想到,可眼下条件还不具备,只能将这想法束之高。
就五月末辗转韩境而来的安邑一品轩消息看。此时魏国已然架不住五国联军二十五万人马的吃喝了。说是五月初魏王相邀五国在逢泽围猎。期间张口向齐国太田因齐(齐威王田因齐,当时尚未继位。以太身份参加会盟。)开口索要军需,却是被齐太羞辱了一番。其种种事故,情报中当然不能详说,不过吴狄却是料到眼下庞涓不但是资金链断裂,便是军粮军需也只怕有点难以为继。
秦国三十万大军加上十万民夫,虽然有赚来地庞大粮食储备做后盾,可这四十万人每日里的人吃马嚼,其消耗的数量之庞大,也是让人看着胆寒。{ 手、打\吧.首.发}而且,十万民夫当中,只有两万是军中的匠人、杂役、伙夫,其余八万则统统是协助正规军运送粮草地徭役。以秦军计,每日每人五合口粮(一合约2,十合为升),战马二升细料(非干草类饲料,豆类或粗粮。)来计,每日的消耗便达到了口粮两万担、马料四万四千担的巨大数量。而六国联军比秦军多了一半,相应的民夫数量定然是有增无减,只怕消耗地粮草只有多。
战争,打的就是国力!
如果不是有吴狄用计从魏国庞涓处赚来的巨大财富作为支持,只怕三十万大军只要困峙三月,便要将秦国所有的粮仓禀库吃耗一空,不待联军杀来,自己便要饿死了!
因此在耗了两月之后,庞涓见秦国不但一改常态跟他耗着玩,还不断地增兵,也是心中没了算计,是骡是马牵,至少得出来遛弯看看吧!
巳时二刻,双方相距十二里分别列阵完毕。
六国联军共出得骑兵六万、武卒六万、弓弩六万、战车两千乘,合计二十万人马。秦军方面列阵骑兵十二万、弓弩五万、步卒三万、战车千乘合计二十一万大军!
双方列阵完毕,便见少梁山地东西两端,密密麻麻绵延了几乎十里长的阵线,那场面只能用一个人山人海来形容。
巳时三刻,秦军方面牵出一匹全黑战马,由吴狄亲自主刀阵前祭祀。而魏军方面却是牵出一头红皮黄牛,也是阵前宰杀祭祀。末了,秦君渠梁抽出腰下穆公剑,高举刺天,便听见秦军立时齐声喝道:“赳老秦,共赴国难!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此时是为国战,自然不能呼喝吴狄军中的口号!
而六国联军方面在祭祀之后也是口号齐呼,遥遥听来却是:“六国联军,共分穷秦!”
秦君渠梁听得悲愤,竟是拔剑切指,将断指一扬,悲呼道:“诸侯鄙秦乎,丑莫大焉!吾等当死战!强秦!”
见国君竟然阵前断指明志,秦军上下立时胸中热血奋涌,齐齐怒喝:“死战!死战!死战!强秦!强秦!强秦!”
吴狄大愕之下,却是急忙扑上来抽出随身携带地简易绷带给二哥包扎,却是没想到“诸侯鄙秦。丑莫大焉!”这句千古名言,却是今日、今时、此情、此景、此地之下横空出世。
还好,嬴渠梁虽然激愤,却是没有失去理智,断下地手指是左手地小指,而且只削去了二分之一,并非大哥嬴虔那般连根削去。不过这两兄弟却也是让人哭笑不得,现下都成了九指的伤残人士。
呼号完毕,只见六国联军方面并列而出七架旗战车。当先一架华丽非常,旗幡招展地华贵车行在前,而后面六辆战车上的大旗则赫然写着:魏、韩、燕、齐、赵、楚。只见阳光之下,这八驹牵引的车行来。竟是从车身上折射出了万道花华,直让人咂舌不已。
“咿!那不是魏王罃的王车么?”曾在魏国长期从事地下工作的景监第一个认了出来。
岸、黎……列位将
前去阵前会盟吧!”
景监因为曾和魏国公卬照过面。自然是不能前去会盟。
当下秦军方面只出一辆挂有旗的战车,在众将领的护卫下缓步向战场中线行去。古代战争,战前会盟是惯例也是常例,会盟之时。双方可以是寒暄、可以是辩论,也可以是骂战,史书上便有许多这方面地描写。说是两军开战之前双方会盟。一方被另一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骂得士气全无。灰溜溜败走。
不过一刻,双方都抵战场中线。吴狄身着漆黑板甲,手持金杆银尖无敌枪,骑着独角战马和十八铁卫驱在车前,直看得六国诸人满脸的愕然。
待双方站定,王车之上一个穿着用青铜甲片装饰的红色甲冑,身披红色大氅,头戴兜脑皮盔,颌下须有浓须地中年男人却是当先向吴狄喝道:“你便是嬴无敌!”
“正是!”吴狄点头,却是扬眉反问:“你便是庞涓?”
庞涓拿眼细细打量吴狄,只见眼前这黑氅黑甲的壮士虽然是个满腮虬髯的大胡,但面皮看上去尤显稚嫩,恰是符合秦国三公嬴无敌不过刚刚弱冠年纪的风传,当下笑道:“好好!果然英雄少年,老夫正是庞涓!”
双方离得不远,吴狄也是细细打量起这个传说中地牛逼人物。战国时的庞涓孙,就如三国时代的周瑜诸葛亮,所面对的都是那种既生某某,又何生某某地遗憾。只不过庞涓这人的做法却是太显得阴险毒辣,被后世人所诟病,骂他太过卑鄙无耻。而不似诸葛亮即便把周瑜活活气死,也落了个千古的美名!
便也在这时,魏王华丽车上地小门一开,却是从里面鱼贯地走出了六个人来,分别是魏王罃、齐太田因齐、赵候赵种、楚王良夫(字念米音)、燕公和韩侯。(求燕文公和韩昭侯姓名,百度大神不告诉俺!)
六国诸侯出得车来,先看了一眼秦军大战车上黑袍黑甲黑玉冠地秦君渠梁,接着却是也把目光放到吴狄和十八铁卫的身上。
只见一身浅蓝丝袍装束地赵候却是开声笑道:“嘿嘿!这穷秦何时尚起了金黄?楚王,这可是诚心要和你楚国对着干哪!”
战国时期,各大战国的旗帜颜色与服饰主色都是极有讲究,由周天的天官遁寻礼法而定,依据就是该国的天赋德命。自周文王起兵,周武王伐纣时起,每一个分封的诸侯国都会被赋予一个代表了其德性的颜色。这种德性多用五行来表示,就是金木水火土五种德性。
黄帝政权起于黄土高原,自然便是土德,崇尚黄色。夏王朝建立在山清水秀的中原腹地,因此自然便是木德,崇尚青色。殷商王朝大势展青铜器皿,开采金银矿铁,其兴起时有白银溢出大山的吉兆,是以崇尚白色。周王朝在西山起兵伐纣,先祖得赤乌之符,自然便崇尚红色。
战国之后,魏国从晋国出,自认承继了晋国正统,而晋国是王族诸侯,当然是周之火德,魏国便承继火德,旗帜服饰皆尚红;韩国也出于晋国,但为了表示自己有特立独行的德性,便推演出木德,旗帜服饰皆为绿色(很另类)。赵国亦出于晋国,却推演出加特殊的“火德为主,木德为辅,木助火性,火德愈烈”的火木德,旗帜也就变成了七分红色三分蓝色(双色旗)。
齐国则较为微妙,论端的姜齐,并非周室的王族诸侯。且春秋中期以前的天下诸侯,尚没有自立国德的僭越行为,所以姜齐仍然以天德性为德性,旗帜服饰皆为红色。即或称霸天下的齐桓公,自然便也是红色。但到了田齐时代,战国争雄,齐国既不能没有自己的天赋德性,又不能从传承的意义上接受火德,于是齐国推演出“火德为主,金德为辅,金炼于火,王器恒久”的火金德,旗帜服饰变成了紫色,紫为尊便又此时端。
而燕国,论本体正宗的王族诸侯,承继火德顺理成章天下没有非议。然燕国久处幽燕六百年,对周室王族不断衰败的历史刻骨铭心,独立之心萌生已久。燕国公族认为,先祖的火德已经衰败,作为王族旁支后裔的燕国若承继火德,这把火必然熄灭,要兴盛,须反其道而行之,于是推演出“燕临北海,天赋水德”,确定了燕国的水德。燕国之水是烟波浩淼的蓝色大海,于是燕国的旗帜服饰
其中惟有楚国是蛮夷自立而后被册封,很长时间里楚国是旗有五色而服饰皆杂,中原诸侯嘲笑楚国是“乱穿乱戴乱德性”。进入战国,楚国便推演出“炎帝后裔,与黄帝同德”的土德,旗帜服饰变成了一色土黄。
在七大战国中,惟有秦国没有确定宣示自己的德性,但却是举国尚黑,令列国百般嘲笑,说秦国蛮荒之地不懂王化。秦国却是不理不睬,依旧尚黑不改,在战国眼里成了一个乖戾怪诞充满神秘的西部邦国。(以上部分摘录引用自孙皓辉老师的《大秦帝国》,特此标注!)
所以,吴狄的十八铁卫身着黄金战甲,手持金杆长枪的造型,却是冲撞了楚国的颜色。
当下楚王被赵候一挑拨,脸上便十分的难看起来,却是矛头一转,冷言冷语的笑道:“穷秦尚黑,只因大黑耐污,一身黑衣从年头穿至年尾,也不用洗濯!不过,这穷秦眼下竟然穿起了金甲,本王却是知道是谁功劳!”
赵侯一脸幸灾乐祸,当下捧哏道:“哦!本侯却是不知,楚王说来此人是谁!”
楚王将目光向魏王和魏国上将军庞涓面上一扫,便见魏王面色如铁,而庞涓则是无动于衷,当下冷哼一声笑道:“此人,便是魏上将军!”
“啊吔!”赵侯装作吃惊,面上戏谑之意却是溢于言表了。
庞涓也不以为逆,当即哈哈笑道:“楚王之言不假,老夫使得毒计,未尝秦国不可施以妙策破解!”言毕却是向车上的秦君渠梁拱手为礼,言道:“见过秦君,不知破我庞涓计者,是贵国哪一位谋臣志士?”
秦君嬴渠梁也是拱手为礼,不卑不亢轻言笑道:“见过魏上将军庞,本公所出,区区小策,何足挂齿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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