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安邑洞春香内正在为这被魏王赞为“国宴”的八宝宴而骚动的同时,在安邑的王宫之内,魏国上将军庞涓却是和魏王在内室商议国政。 首.发
“上将军呐!”魏王罃靠坐在软瘫之上,似有气无力,只听他慢慢说道:“此次召上将军前来,是有三件大事。其一,楚、韩两国日前来诏书,决意退盟。其二、我魏国陷落秦国的一千六百五十一名商贾秦国愿意放人,但要处罚金一百万金。其三、眼下五国接连退盟,本王问上将军一句:是否还要一力灭秦?”
庞涓正襟危坐,面色如铁,魏王眼下话中之意,已然是杀机四伏。
想了一想,庞涓沉声答道:“我王,这六国灭秦的方略,庞涓本不推崇。乃是我王听从老公叔丞相长策,将臣的一家灭秦,改为六家分秦。眼下五国退盟,正合我大魏一家灭秦。”
魏罃听的双眼怒睁,却又骤然泄气道:“上将军呐!老公叔忠心谋国,六家分秦却是长策。可眼下五国退盟,我魏国果真能一口吞下秦国这块硬骨头么?”
庞涓却是突然一笑,道:“若依我王之见,秦国是块硬骨头,我大魏便不必去啃?那么我王以为,这天下各国,那一国又是软骨头呢?”
“可……”魏罃听的面色一冷,刚要开口,却是被庞涓打断:“我王,少梁初战。我军三战连败不假,臣受激患病也是真,可若不是臣一力坚持率大军对峙少梁,只怕今日便不是我大魏谋划如何灭秦,而是这秦国在谋划如何灭我大魏了。依臣看来,眼下灭秦恰是时机!”
“哦!上将军有何说道?”魏罃当下坐直身体,摆出一副洗耳恭听之势。
庞涓当下一一细数道:“其一、秦军利器,我军已经仿制成功。这半年来,车战用的火油罐。强弩射地重箭,以及能够防御重箭的铁盾,臣已率军中工匠制得。目前火油罐已经制得十万枚,重箭百万支。全铁大盾一万五千面。”
“好!”魏罃听的点头连连,却是问道:“这重箭和铁盾,效用如何?”
庞涓志得意满,却是笑道:“回禀我王。这重箭正是仿效秦军,并且臣也略略做了改动,使这重箭能射的远。即便用我大魏所产的十二石弓,亦可射出一百八十余步。威力不减分毫。而臣所制的全铁大盾,重达一百二十余斤(魏斤,约后世二十余公斤)。盾面铁甲厚约半寸(魏寸=19厘米)。内衬厚木。用重箭试射,不可穿之。因此眼下要破秦军箭阵。易如反掌,秦国指日可下!”
“果真如此?”魏罃听来大喜,魏武卒本身战力强大,再有此铁盾重箭相辅,要破秦军的骑兵弩阵,确实是易如反掌。
“可是,这秦国拘押的魏国商贾,又当如何?”魏罃喜上眉梢,却又马上苦下脸来:“上将军曾道,即便六国与秦开战,秦国定然舍不得杀我魏国商贾。可本王拖延经年,商贾家眷已然不耐,近日听闻已有不少商人家眷奔他国而去。#百度搜(手打吧)阅读本书最新手打章节#若本王继续拖延,不论是秦国杀了魏商,还是这商贾家眷尽数出走,我大魏怕也是难以为继了。”
“我王不必忧心!”庞涓也知道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却是咬牙狠道:“只要我军在少梁一战歼灭秦军主力,杀入秦人国都,夺了陇西之地。即便秦人将这千余魏商杀了也是无妨,我魏国今日能出这千余魏商,皆因魏人有从商之潜质,他日得了秦地,再扶持一批也是不难。”
魏王听了面上难看,却是摇头道:“唉!上将军呐!战,我魏国可战,可这五国皆已退兵,若是五国与秦人联手,趁我大军陈兵少梁与秦军鏖战之时,对我大魏用兵怎办?”
庞涓拱手禀道:“我王之忧,臣如何不知。臣这半年来大遣密探,专为此事搜集消息。眼下韩国政权迭,老韩侯刚崩,韩侯即位不久,正需稳定国内情势。燕国去岁大寒,冻死百姓牛羊无数,应在筹谋今春播耕事宜,也是无力出兵。齐国太刚刚即位,又曾经因为秦无敌一席辩驳羞得掩面而走,定然也是不会与秦人联手图谋我大魏。赵国虽是隐患,只不过听说赵种却是正在密谋改制战具,欲派人绑虏楚国地公输后裔,意欲强军,也不会贸然轻启战端。至于楚国我王是无需忧虑,听闻楚国国内人叛乱,眼下楚王尚且自顾不暇。”
魏王细细听来,只有点头道:“看来上将军灭秦雄心却是不改,若真个是魏国一家灭秦,上将军成算当有多少?”
“八成把握!”庞涓淡定说道:“眼下,只有刀灭秦一途!”
魏王无奈,只得问道:“上将军意欲何时动手,与秦军决战?”
庞涓似乎胸有成竹,斩钉截铁道:“四月!秦军弓弩多是绞弓夹弩,四月老霖雨一下,秦军弓弩战力必定受损,而我大魏所用铁胎弓却不惧霖雨天气。只消以铁盾武卒破了秦军箭阵,秦国骑兵在我武卒方阵面前,只能是有来无回!”
“好!”魏王被庞涓一席话也渐渐说的有些恢复信心,当下拿起青铜酒爵道:“本王预祝上将军此战凯旋,满饮此爵!”
庞涓饮酒之后,却是道:“我王,庞涓近日听闻一事,却是不知是真是假!”
“何事?”魏罃道。
庞涓不假思索,开口道:“眼下安邑街市传言,我王欲用公卬为相?”
“绝无此事!”魏王斩钉截铁,却是气道:“公卬日前归安邑,是向本王提过此事。然公卬那点斤两,本王如何不知,怎可用他为相。”
“喔?”庞涓拿眼瞧向魏王面色,却是现魏王面色潮红,大有言不由衷之象,当下笑道:“看来此事定是谣传,不知公叔丞相可为我王留有遗策?”
魏王为掩饰面上窘迫,却是假装气恼道:“遗策?此事一说,本王便气不打一处来。老公叔病重。本王疾奔三日三夜赶回,换来的却是一顿臭骂!”
庞涓贼心不死,却是追问道:“哦!老公叔可曾向我王举荐这大魏丞相地接任人选?”
“人选?有啊!”魏王气愤填膺,却是喝道:“老公叔向本王举荐之人。竟是他府中地中庶,卫鞅!”
洞香春内,此时
是为众人大讲这八宝宴的由来。
只见这魏费眉飞色舞,却是侃侃而谈道:“却说这三月之前。秦国三公狄前往周室求周王周济粮草,席间周王言曰已是三年不知马肉滋味。这公狄当下命人牵来一匹战马,现场解之,这便煮食。然而。这公狄原先家中本是屠户,不但习有一手三刀解牛之绝艺,还传得祖上自吴国陶朱公范蠡手中传下的佳肴秘方。以此秘方为周王煮食马肉。周王食用之后立时赞不绝口。叹道:若是日日有此美味佳肴相伴。愿以九鼎换之!”
众人闻言皆是大笑,唯独慎到口中大嚼。却是含糊不清:“以九鼎换美味之事,慎到先前也以为是荒诞传闻,今日得尝美味,却是信了八分。呃!怎地这便食完,无须多言,还不揭鼎!”慎到言道此处,却是愕然现面前瓦碟之中的四块马肉都已食尽,这便出言要求揭鼎再食。一时间场外只得观看嗅闻地众人皆是食指大动,却是对席间众人羡慕之极。
接下来金袖美侍这便按序揭开食鼎让众人品尝,其中美味, 小 说 文字版自然是不足以用言辞对外人道哉。
只见众人一时或是细嚼慢咽,一时有或是低品浅尝,面上神色丰富多次,眼中神光或聚或散。直到品至后一味,这在金袖美侍的特别交代之下,以沁凉泉水漱口,正襟危坐,等待揭鼎。又见这一品轩的侍女却是在揭鼎之前,将案上的八鼎全部撤去,并打开窗户通风,又用松枝绣叶四处扇扫,却是要以松竹清香,驱散之前八味弥漫在空气中香味。
只待一切处理完毕,钟声轻响,金袖美侍亲自揭开了一直用微弱炭火保温地食鼎。只见鼎盖打开,一股香气随着蒸腾的白色雾气肆意弥漫,众人一鼻嗅闻,入鼻端的竟然是一股幽幽梅香。
“是梅!”众人大惊,这一鼎烹狗肉,竟然能出梅花香味。却听金袖美侍先向吴狄施了一礼,却是道:“日前黑木公评此菜品,曾赋诗一句,我家主上以为,正是暗合此品真髓,诗曰: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众人默默品味,却是现此句竟然意味深远,回味无穷。其中这宝剑是暗合了天下士人修生养性,博求功名,一朝得势,锋芒毕露之意,以梅花暗喻士人出身贫寒,风雪不压、寒风不欺地品行。
良久,却听慎到叹道:“黑木!黑木!果真大也!”
吴狄面色如常,坦然受之,当下金袖美侍便命侍女取出鼎内烹煮地方肉,分而食之。这狗肉入口,滋味竟是与前八品大有不同,细细咀嚼之下,竟能从中依次品出前八味中所含主味。顿时参与品评之人,却是双眼迷离起来,竟然是被这美味给迷醉了,便是这洞香春地厨白庖,也是双眼神光涣散,默默念叨起她所能分辨出的菜中佐料。
吴狄也是细细咀嚼着口中地狗肉,却是想不到自己昔日在咸亨老家所收地一名叫做易水的门客,竟是如此的精于烹饪之道。昔日易水拜为门下时,自称所长乃是农学,后吴狄阳谷革,易水只是细细观之却不言语,直至吴狄欲派遣左稚赴阳、安邑开设一品轩膳坊欲做情报消息收集之用时,这易水这自报家门,称其祖上正是称为易牙、也名狄牙的春秋名厨,曾得宠于齐桓公。
易水祖上所传厨道,本就精于煎、熬、:点,融入后世烹饪之法,其厨艺自是大近。今日这带着梅花香味地狗肉,就是易水以祖上秘法制出,竟是与吴狄没有半分干系。
吴狄细嚼口中美食,正自走神,却是听闻突有一人言道:“怕还走了两味,若是卫鞅亲尝,定能辩出。”
听到卫鞅二字,吴狄当下一惊,抬眼望去恰好看见这白庖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一人。此人年纪大约二十七八,青白衣,面若白玉,唇如朱丹,一表人的模样,不待吴狄细看,却见那白庖却是将筷箸一摆道:“你便尝尝,我谅你也尝不出来!”
只见这自称卫鞅的男也不避嫌,拾起筷箸便叉起碟中后一块方肉,塞入口中这便大嚼,且还边嚼边道:“好好!可馋死鞅了,果真是人间美味啊!”
白庖听地不耐,又见席间众人皆是纷纷侧目,当下便恼道:“卫鞅,你可辨出这其余两味,到底是甚了么?”
“嗯嗯!”卫鞅囫囵吞枣一般将口中香肉咽下,这伸舌一舔唇边肉汁,桀桀笑道:“剩余两味当中,有一味定是秦凤酒,还有一味鞅也是无法辨出了,不若让卫鞅再尝一块?”
吴狄大愕,却是不曾想过与这名满后世地卫鞅初见,竟是如此状况。见卫鞅馋肉,当下吴狄将箸一罢,使侍女将自己碟中剩余地两块香肉送去白庖处,笑道:“这位先生,竟能分辨出这味中究竟,当也是大。在下此处还有两块,请先生继续品尝,已解吾等之惑。”
卫鞅也不推辞,道了句谢之后,这便如饥了三年之乞者一般,将这香肉急急送入口中,却听他边嚼边道:“好!妙!却不曾想如此美味竟在人间……嗯嗯……哈哈……哦哦……”
只是数息功夫,两块方肉尽数入得卫鞅肚内,却听他笑道:“啊哈!这后一味,卫鞅已然尝出!”
旁人自有好事者问道:“却是何物?”
哪知卫鞅却是长身先向吴狄施了一礼,又向那金袖美侍拱手笑道:“请代卫鞅向你家主上道谢,使得卫鞅有缘尝此美味。这后一味,当是夏秋之时齐地所产的一物山野珍馐,不知对也不对!”
金袖美侍当下施还以礼,浅浅笑道:“谢公厚谊!此品之方乃是一品轩膳坊立世之本,小婢不便答之。”话虽如此,却见这金袖美侍却是言道此处,轻轻地向卫鞅点了一下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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