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奴实在是疲惫至极,耗力过巨,所以这一箭竟未能避过,若是在平时,他根本就不会在意这样一支小小的利箭,可是此刻却是无能为力。
“圣王,你快走,为我报仇就行!”剑奴一下子甩开轩辕的手,也涌出一股悲壮而沧桑的情感道。
“走!这是命令!”轩辕一把带起剑奴,勉强提一口真气,拉着剑奴就逃,而此刻他也感到一阵极度的口干,甚至头部有些发晕,因为肩头失血实在太多。
以他强壮如虎的躯体也有些承受不了,这一口气疾奔了两三里路才清晰地感觉到这种昏眩是难以抗拒的。不过,在轩辕心中却有着无尽的期望,那便是快到那河畔了,他们在那里预留了木筏,还有蛟梦这支救兵。
剑奴无奈,心中又是感动又是焦急,但却因不能拖累轩辕,只得一拐一瘸地奔逃,他也是失血过多。
“他们快不行了……”那群鬼方追兵欢呼着。
“谁能割下轩辕的头颅,奖他十个女奴五头大牛!”鬼三高喝道。
众鬼方战士立刻斗志大盛,人人皆加快速度猛追,如此丰厚的奖赏,试问谁不为之心动?
轩辕心中暗暗叫苦,事实上,以他们此刻的速度,若是鬼三全力追击的话,也会很快追及,鬼三之所以如此发话,只是因为想看看他落难的惨状,抑或是因为鬼三刚才与轩辕的那一轮强攻,硬接那一式“山裂”,也已大耗功力。但不管怎样,轩辕惟有咬牙狂奔,此刻乃生死存亡之时,而这里距河流仍有两里多路,这就像是一段死亡的距离。
如果此刻换了是曲妙来追,而不是鬼三,只怕轩辕两人连半点逃生的机会也没有。鬼三心中也急,刚才他使出神厄寡煞手之时,几乎耗去了大部分心力,所以此刻他也感到心神极为疲惫,使得追赶的速度大打折扣,禁不住恨起歧富来,若非去年与歧富一战使得他苦练了二十几年的神厄寡煞魔功在快要大功告成之际被毁了,此刻轩辕休想如此轻松逃脱。那一战确是鬼三最为艰苦的一战,也使得鬼三的功力大打折扣,几乎是永久性地无法修复。而今日的功力最多只能达到昔日功力的七成,这可算是他心中的一大痛。
当然,鬼三却又没有寻找歧富复仇的念头,对于那个死对头,他心中甚至有些畏惧。事实上,便是他的师父天魔罗修绝也不敢轻易招惹广成仙派的人物,这个世间或许也只有广成子是修罗绝畏惧的人,是以,鬼三吃了歧富的亏,也就只好忍气吞声。
不过,鬼三知道,按眼下的速度,轩辕拖着剑奴,连鬼方战士也跑不过,因为那群战士中的确不乏好手,双方很快便将二十多丈的距离拉近为十丈。而且轩辕和剑奴的速度还在减慢,浑身已被鲜血染红,他们根本就没有转身止血的机会,对于他们而言,这的确是一种悲哀。
“嗖嗖……”这群鬼方战士一边追袭一边放箭,使得轩辕和剑奴几乎有些绝望,只得借树木的掩护奔逃,但轩辕仍是中了一箭。
“轩辕,今日是你的死期到了,你逃不了的!”
鬼三桀桀怪笑道,想到能够除此心头大患,他便禁不住心头一阵兴奋。他确实对轩辕有种打心底升起的寒意,单凭土计也在轩辕的手中重创便可知这样一个年轻人定是潜力无限。若是让轩辕继续话着,还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威胁,是以,今日他必杀轩辕!
正当鬼三想得得意之时,陡闻一阵惨叫声传了过来。
惨叫声却是鬼方战士所发,只见一排排竹箭自林内四处横射乱飞,树顶之上网落箭射,还有一些粗大的树木以泰山压顶之势倒下,甚至地面之上陷开了一个个大洞,那群一心注意轩辕的鬼方战士便如此不明不白地陷了进去,而陷阱之中却是一支支削尖的长竹,落入里面几乎没有活命的机会。
林中竟布满了陷阱,立时将这群兴奋的鬼方战士拉回了现实。
轩辕和剑奴仍是一拐一瘸地夺逃,但他们却没有触动一处机关。
鬼三大怒,也大惊,一不小心之下,竞又损失了二十余名战士,真可算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但他怎能让轩辕如此眼睁睁地逃脱?呼喝余兵,倾力而追。
“别让他们跑了,跟着他们身后走!”鬼三喝道,他立刻醒悟,这陷阱定是有侨人所设,所以轩辕一眼便可看出哪里安全,哪里危险。
这群鬼方战士自也不是笨人,哪还不明白循着轩辕行过的脚步疾追?
轩辕此时却跌了一跤,心叫:“完了!”他与剑奴翻滚到两处,心中却在暗恨蛟梦竟如此不识大体,不知道在这里安排人接应,还枉自己奋然为其断后。
那群鬼方追兵见轩辕和剑奴跌倒,不由大喜,迅速迫近。
“圣王,你走,不要管我!”剑奴挺身艰难站起,欲拼着余力杀回去,却听轩辕一声轻喝:“趴下!”
剑奴一呆,陡觉一阵弦响,他忙顺势趴下,箭雨自他头顶平掠而过。
“呀……”那群鬼方追兵乐极生悲,竟被一轮迎面射来的劲箭射得东倒西歪。
鬼三和鬼方战士皆大惊,纷纷倚树而立。
轩辕这才迅速爬起,拉着剑奴踉跄前爬。“轩辕……”猎豹和花猛诸人迅速掠来相扶,白夜与蛟梦也亲自赶来。
那群鬼方战士欲举箭相射,但却被几轮疯狂的箭雨射得他们根本就探不住头来。
轩辕一见这群人终于来了,心头一松,竟再次摔倒。
蛟梦和花猛掩护着猎豹与白夜背起轩辕、剑奴迅速撤离。
鬼三心中大急,眼看就要手到擒来的猎物,就这样被人夺走了,怎叫他不怒不急?禁不住“哇呀呀”
怪叫不迭,但他知道,以他此刻的状况,也绝对难在这群人手上占到任何便宜,即使是在土计全力以赴之时,也被轩辕的那群属下杀得左支右绌,何况此刻还有一个武功不逊于虎叶的蛟梦?兼且这批有侨战士又是生力军,根本就没有可能自其手中夺下轩辕,除非曲妙立刻赶来,但曲妙也不是说来便能来的。
“追!”鬼三有些不舍,仍命令这群鬼方战士对撤离的有侨战士追杀。
这当然是没有任何效果的,他们才追了一里多路便看到了一条水流湍急的大河,而郎二所领的那群龙族战士及一群有侨战士已守候在大木筏之上。
“走!”蛟梦喝道。
猎豹迅速为轩辕和剑奴止血。
鬼方战士根本就无法靠近河边,因为河边尚有一群由蛟梦亲自指挥的剑手。
载着轩辕的大木筏迅速远去,河两岸尽是密林和荆棘,根本就不可能自两岸追上,因为没有人能够来得及开路追击。
鬼三诸人想自河边追赶也是枉然,若是在他精神最佳、功力丝毫未损之时,或许还可以做到这一点,但此刻他的确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望着轩辕远去,蛟梦一声轻笑也跃上剩下的两张大木筏。
木筏之上有一排矮木挡板,可以防止岸上射来的劲箭。是以,鬼方战士根本就不可能追及蛟梦。当曲妙赶来之时,也只能目送蛟梦等人悠然远去。这一役,鬼方竟损失了近百战士,但却无可奈何。当然,他们抓到了虎叶,也还不算是全无收获。他们自然知道,少典王虎叶可称得上是一个极为重要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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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的伤势并不是太重,只是失血过多,剑奴所受之伤也尽是外伤,他们的疲惫是因体力透支,真正致命的伤却并不存在。
失血过多,使得轩辕感到疲惫不堪,倒在大木筏上竟沉沉睡去了,四周的龙族战士为两人围成了一堵人墙。他们担心有人自河面上偷袭,不过,此时谁都知道虎叶和那群少典氏的好手已全都凶多吉少了,众人思忖着该如何向少典神农及那群少典战士交代。
轩辕再次醒来,是被一阵喧闹杂乱的声音所惊醒,剑奴似乎伤势比轩辕重一些,或许是因他失血更多,此刻仍在沉睡之中。
“首领,你醒了?”郎二见轩辕醒来,惊喜地低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轩辕感到口中十分干渴,头脑仍有些昏沉,但体力似乎恢复了不少,望了望河水,奇问道。因为大木筏竟已经停在了一片芦苇丛中。
“我想,应该是前面的兄弟们遇上了敌人,我已让人去查看了。”郎二道。
“这是哪里?”轩辕稍稍移动了一下身子,问道。
“这是距几路人马会合之地尚有几百米之处,我们见前面发生了事情,也便没有上前与少典神农他们会合,将木筏撑到芦苇荡里来了。”郎三也解释道。
轩辕心中稍安,他自然明白在未明前方情况之下,郎氏兄弟当然不敢将已经伤疲不堪的他送入险境,是以,这才避入芦苇荡。
轩辕也知道,以他此刻的状况,别说是应付高手,便是应付普通战士也有些困难,没有一两天的休息时间,他就不可能完全恢复到最佳状态。毕竟失血太多,这可是人动力的来源,若非他身体极为强壮,只怕此刻仍没有苏醒过来。
“首领先好好休息,这里面没人会找来。”一旁的郎二安慰道。
猎豹也自另一张木筏上跃了过来,他们的三张木筏全都驶进了芦苇荡,蛟梦似乎也明白了前面所发生的事情,领人迅速将木筏驶入芦苇荡。
“轩辕没事吗?”蛟梦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大碍,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郎二淡淡地应了声。
“前面发生了什么事?”蛟梦又问道。
“我想应是遇上了敌人,已派人去查看了。”郎三回答道。
蛟梦微有些着急,但他知道此刻不宜驱筏去助,倒是应尽快上岸,自岸上对对方施以袭击。
“哗……”水声响起,一颗脑袋自水中冒起,却是一名龙族战士。
“前面发生了什么事?”郎二问道,此人正是被派去探消息的三人之一。
“是东夷族的战士在河道上设下了陷阱,并把我们的人给包围了。”那名龙族战士忙道。
“东夷族的战士?多少人?”蛟梦神色一变,急问道。
“应该有两百余人,岸上和水中都有他们的人,少典神农似乎是被困在那河谷之中,仍在坚持死守着。”
蛟梦抽了口凉气,竟又是两百余人,这股实力比他们的总和加起来还多。如此看来,东夷和鬼方两部实在是有些急了,才会将人马越调越多。
“我们便从陆路偷袭他们,趁其不备,杀他个落花流水!”竹山出言提议道。
郎二望了望自己的这群熟知水性的龙族战士,道:“水中的敌人就交由我们好了,而猎豹兄弟便与众位有邑族兄弟保护好首领和剑奴。”
猎豹和叶七诸人并不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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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显得有些残酷,轩辕所推测的没错,东夷部的人终于还是追了上来,只是没想到竟是在这个地方被追上。
如果轩辕不是有伤在身,定叫这群东夷人吃足苦头,没有人比他更熟悉水中生存的方式。若是入了水,别说鬼三、曲妙,就是刑天,轩辕也有足够的信心击败他,但是此刻轩辕却无法下水搏杀这群东夷的敌人。
当然,轩辕相信他的这群龙族战士在水中也绝对不弱,因为他们的训练根本就不曾离开过水,也便使得这群龙族战士足以成为水中的无敌奇兵。在岸上,他们或许无法与高手相斗,但在水中却是另外一回事,就算你是个了不起的高手,在水中也根本施展不开手脚,惟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河谷,所谓的河谷,只是在两道山峡之间,有两块不大的平地,河水自峡谷之中流过,地势极为险要。
山峡两壁极陡,或许是因为河水退了些的原因,在山峡与河水之间有道狭长之地,狭长之地的一边靠山壁,一边靠水,而少典神农和蛟龙所领的近百战士便被困守于此,河中被东夷人设了河障,使得大木筏撞坏了几张,几名不会水性的战士被河水冲走。少典神农只得急忙将后面跟来的大木筏向两岸靠,但两岸之上却有东夷的伏兵,只好被逼到这个河谷中死守方寸之地。
至于东夷人怎会知道他们自这条河道经过,那便是外人所不知道的。或许是因为奸细,抑或是因为东夷人早就跟踪了他们。
东夷人的大木筏渐渐向河谷逼近,而岸上的战士也欲自山顶来攻,少典神农的处境确实是极为不妙,因为现在少典神农是欲走不能,在下游驻守着九黎族的数张大木筏,显然是欲将之封死在其中。
有侨族和少典族的大木筏都在河边,但却只是停在河边而已。倏地,少典神农发现自上游飘来许多芦苇花,在水面上浮着如同一片棉絮,而且这些芦苇花越来越多。
东夷战士也发现了这一异状,他们不仅发现了这些,更发现了几张以皮帛盖得高高的几张大木筏悠然自上游飘淌而下。
那几张木筏全都以皮帛盖着,在木筏之上似乎堆积着一堆堆东西,但由于皮帛遮住了众人的目光,让人无法得知木筏之上究竟是堆积着一些什么。
东夷战士都感到极为古怪,不明白这些木筏之上究竟是什么东西,但却是没有半点反应,那几大木筏仍然悠哉闲哉地向下流淌。
“截住它们!”有人下令,要挡住这几张大木筏,实没有人知道这几张木筏之上是什么玩意儿,会不会对他们构成威胁。
立刻有几张大木筏向那顺流淌下的木筏靠去。
少典神农自然也发现了这一异状,立刻暗打手势,因为他已经认出了那几张顺流淌下的大木筏上那盖着木筏的皮帛,正是他们曾用来作帐篷的兽皮。
众东夷战士小心翼翼地靠近顺流而下的木筏,并以竹篙将之向自己的木筏带近。
六七张东夷的木筏迅速围成一圈,将几张淌来的木筏围在中间,人人小心戒备,似乎是怕在皮帛之中藏着敌人。
几张木筏在缓缓地靠近,每个东夷战士的心都绷得极紧,他们对谷河之中的少典神农似乎并不在意,似乎已当神农典神农乃是瓮中之鳖,根本就搅不起什么大浪。
有人用竹篙挑起那皮帛,但皮帛似乎被扎在木筏的木头之上,竟挑不开,于是只好由几人跳上那四张大木筏,以利剑极速划破皮帛,但他们全都惊愕了。
原来在皮帛之下竟是一堆堆芦苇花和干柴,不仅如此,干柴还在冒烟。
“火……”有人惊呼,皮帛一裂开,青烟便成了火苗,一下子窜了起来。
是的,火,那四张大木筏之上盛装的竟全都是引火之物,皮帛未被划开之时已经在燃烧,这一切似乎都是经过精心计算的。
“有酒气!”还有人惊呼,其实酒的气味在皮帛被划开之时已经极度明显了。
“呼……”那四张大木筏上的火苗在瞬息间窜升而起,像是被巨大的风箱鼓动了,发起狂来。
那跃上四张大木筏的几人惊呼着跳回自己的木筏,但是便在他们跃起的当儿,那四张大木筏一阵剧烈的震动。
那些带着烈酒的引火之物“呼”地飞了起来,强劲的火势铺天盖地般射向附近的几张大木筏。
这绝对不是偶然,也不可能是偶然,如果说这是偶然,谁也不会相信,任谁都看得出有人在操纵着这四堆火和四张着火的大木筏。
东夷族的木筏之上都有以枝叶搭起的顶棚,这是用来遮挡太阳的,也是为了减少攻击面,更是为阻拦敌人以石头攻击的可能,但这一刻却成了极为有效的火种。
沾上酒精的木筏顶棚迅速着火,而那火星四溅,更使得大木筏之上的东夷战士全都阵脚大乱。
“哗……呀……木筏散了……”
“水底有人!”有人惊呼。
是的,那六七张围在起初四张着火的木筏周围的木筏竟然全部散裂而开,有人在水底割断了这些木筏绷扎的藤绳,甚至将这些木筏之上的木栓也全都切断。
所以众东夷战士在慌乱之下,竟然将一根根木头踩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