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如何选择
259：如何选择
这三支劲箭来得非常凶猛，目的不是对人，而是今夕必将经过的空间，如果今夕要逃出网去，就必须首先躲过这三支劲箭的袭击。
对今夕来说，换在平时，这也许并不算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但在此刻，他若是拍开这三箭的势头，就失去了出网的最佳时机。
这是极难解决的一个问题。
可是今夕很快就作出了自己的抉择，他的身形依然前行，毫不退缩，就在三箭及体的刹那，他惟有躲开足以致命的部位，让这三支劲箭硬生生地插入自己的血肉之中。
他紧紧地咬了咬牙，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呻吟，忍痛逃出了绳网控制的范围。箭矢割体产生的强烈痛感，几乎让他昏死过去。
可是危险并没有因此而过去，当他强忍着伤痛冲入竹林深处时，脸色突然变了一变，因为他看到了竹林中的一个人，还有那一双暗藏在夜色下的眼睛。
一个用剑的人，一双比剑锋更犀利的眼芒，那眼神中的东西似曾相识，今夕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只要让他见过一次的东西，他就很难忘记。
他的心冰凉至极，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沮丧。若换在平时，他也许并不惧怕眼前的这个人，但在此时此刻，这人完全有摧毁自己的实力。
“黑远航！”今夕的眼睛一阵抽搐，几乎眯成了一线眼缝。
“你我又见面了，不过你能坚持到此刻，已证明了你的实力！”黑远航淡淡一笑，笑中似乎有一丝忧郁，这让今夕感到不可思议。
他浑身上下的力量已经近乎枯竭，支撑着他的，是一股对生命的眷恋与对幽听蓉的深爱。他曾经向幽听蓉承诺，要活着回去见她，他不想失信于自己的女人，所以他也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活命的机会。
但黑远航绝对不同于其他的敌人，他的剑术之精，绝对不在今梦菲之下，之所以能够排在黑石山四大家臣之首，也不是因为他的资历和辈分，而是他有这样的实力。
只要他出手，今夕惟有死路一条，这已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对于这一点，就连今夕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是以他惟有静默以对。
“我一直以为，你和今梦菲绝对会成为东部大陆上最红最火的人物，倘若由你们联手襄助黑石山，襄助黑石山王，必将无敌于天下。可是你却让我失望了，你不仅没有选择这样一条路，反而成为我黑石山的敌人，这实在是一件遗憾的事情。”黑石山的口气中带了一份惋惜，看到今夕脸上已显疲态的表情，他的手只是轻按在剑柄之上，丝毫没有拔剑的意思。
“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遗憾，这其实就是世人口中常说的命。一个人活在世上，就有权选择自己的命运，我只是希望能凭自己的力量，按照自己的设想来改变这个世界，也许我马上就会死在你的剑下，但是我为自己当初的决定而感到骄傲，因为此时此刻，我心中无憾。今夕的脸上没有人之将死的那种凄凉，更没有生命将逝的那种沮丧，他的眼眸中反而透出一丝欣慰，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而感到欣慰。
“你为什么要用‘也许’这个词？难道你还认为自己可以在我的剑下逃生？”黑远航笑了，似乎并不明白今夕话中的意思。
“如果你用自己的头脑仔细地想一想，就会理解我这样说的用意。”今夕平静如常，淡淡地道：“在你之前，与我交手的有今梦菲，在今梦菲之前，有黑石山王。我首先受创于黑石山王，然后才能见到今梦菲，以我和她之间的恩怨情仇，她是绝对不会轻易将我放过的，可是我却能活着走来见你，还有你的女儿黑凤为何出现在铁炉堡，难道你就这些都不觉得奇怪吗？”
“莫非凤儿她喜欢你……”黑远航脸色一变，心里替爱女着急起来。
黑远航感到了为难，他所面临的，是一个很难作出的抉择：一方是自己忠于了一生的黑石山，一方则是自己的爱女与亲情。为了黑石山去牺牲爱女一生的幸福，是他所不愿的；而为了爱女一生的幸福去牺牲黑石山的利益，也是他所不愿的。但不管他是否愿意，也只能在二者中择其一，这无疑是让黑远航最感痛苦的决定。
今夕平静地看着黑远航，知道自己的生死掌握在黑远航的一念之间。他从来都没有发现自己距离死亡是如此之近，但不知为什么，他出奇地平静，仿佛可以从容面对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情。
两人相峙而立，在相视中默然相对，此刻的气氛不仅静谧，而且紧张得让人难以呼吸。
身后已传来了脚步声与呼叫声，追兵已至，根本不容他们有任何迟疑的时间。今夕望了一眼脸上毫无表情的黑远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已决定，不管黑远航心中是怎样想的，他都只有搏一搏了，他可不想听天由命！
他将刀回入鞘中，缓缓地向前迈动了一步，看到黑远航依然没有动静，他淡淡一笑，一步一步地向黑远航走去。
这就像是人生的一场豪赌，赌的代价就是自己的生命！今夕输不起这场赌局，可是此刻的他已别无选择。
通常赌徒在进行一场豪赌之前，都会掂量着自己有几成胜算的把握，然后才会去考虑下一步该怎样投注。只不知今夕在下注之前，是否也想过自己有多少胜算呢？
没有人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包括今夕自己。
但他既然迈出了第一步，就绝对不会回头，无论前面将是怎样的命运，他都必须去接受面对。是以当他与黑远航擦肩而过时，因为过度紧张，额头上竟然渗出了一层冷汗，幸而有夜色的掩护，使得他看上去依然显得从容。
就在他已迈过黑远航一个身位的时候，他一直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感到了自己身后空气中的异动，然后听到了“锵……”地一声脆响，黑远航终于拔出了他的剑。
今夕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就像吊在了半空中，而心之下是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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