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6:今夕的回忆
796:今夕的回忆
因为北京地区的业务关系,她只和总部的技术和工程部门打过交道,但也都是泛泛之交,那几个关键人物,几乎素未谋面。
犹豫一会儿,致远还是发了个会议邀请给总部的客户经理王弈,约她一起聊聊。
那边的回复很快来了,只有两个字母:OK.
致远特意找出一小盒瑞士巧克力,带到会议室。
王弈的英文名叫Yvonne,长着一张讨人喜欢的娃娃脸,一说话语速又快又急,活象打机关枪,嘴皮子稍微慢点的人,根本就插不进话。
致远只希望巧克力能占她一会儿嘴,让两人都有个喘息的机会。
王弈接过糖盒,脸上闪过一丝歉意,“Cherie,抱歉我帮不到你。几个关键的Stakeholder,都是Ray 程自己在沟通,我不方便往深处介入。”
致远失望,但仍不肯轻易放弃,“没关系,我只想了解一下这几个人的基本情况。”
王弈开口十分钟,致远暗暗叹气,明白她不是谦虚,的确是帮不上任何忙,这一次自己竟要从零开始。
盛夏炎炎,回访客户成为一件苦差事。
停车场暴露在骄阳下,地面温度至少摄氏50,拉开车门一股热浪,人进去象洗桑拿。
销售代表方芳刚出校门三年,还不太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忍不住牢骚满腹。
“这是总部Team该做的事。他们过得倒滋润,没有Quota的压力,坐办公室里发个mail,写份报告就齐活儿,工资奖金一分不少,咱们这么身先士卒做什么?”
致远看她一眼,淡淡说:“方小姐,开口前请三思。”
方芳脸红,知道自己过份,总算收了声。
一样的遭遇,致远却笑吟吟的,尽量让这个过程变得愉快。
走江湖的人,各有各的成名绝技,客户关系这回事,则各人有各人的做派。
她的样子赏心悦目,说话善解人意。客户很乐意在工作之余,对着红颜知己聊聊轻松的话题。
她自觉还当得起红颜两字,可是知己,那则是事主的一厢情愿了。
女性做销售的确有性别局限,进退行止都要有足够的分寸。
大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奋斗十几二十年爬到今天的位置,前途是否无量还值得商榷,个人生活却早已定型,日常最大的调剂,就是无限的桃色幻想和有限的局部实施。
致远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卖命可以,出卖骨气也能商量,卖身,就不必了,MPL付不起。
能修炼到今天,其中的苦涩厌倦自不必多言。她出道五年,手下还没有摆不平的客户。
但是这一回,致远遭遇了滑铁卢。
PNDD总部的作风,和下面的省分公司完全不同。
集团总公司总经理,职位隶属部级,就算几家跨国公司的CEO,想约见他也要费点功夫。
下面几位副总,自有各公司VP级别的人照应着。轮到总监级的,就是各部门的经理,PNDD的中层干部。
因为见多识广,小恩小惠难以打动他们,甲方倨傲的姿态做到十成,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尤其是业务部的经理田军和总工程师刘裕泰。他们的好恶,对未来的产品选型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就是这两人,让致远实实在在感受到了挫折,原来那套水磨功夫,几乎没有用武之地。
田军四十出头的年纪,说话不温不火相当客气。面对他致远却觉得非常不踏实,接触几次,谈话依然停留在表面,无法深入下去。
而刘裕泰的态度就异常冷淡,致远电话约过几次,想和他见上一面,都被冷冰冰地拒绝。
王弈实在看不下去,偷偷劝致远:“Cherie,你还是放弃他吧,纯粹是浪费时间。”
“为什么?”
“我也只是听说,十几年前他还是个普通工程师的时候,被咱们某个人得罪过,他一直记恨到现在,提起MPL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致远一筹莫展,多年的不败历史就此划上句号,她真不甘心。
她咬牙,心中暗暗发誓,刘裕泰,不拿下你我致远字倒过来写。
虽然这么发了狠,心里还是沮丧万分。她下了班往沈培处,拿他的颜料画笔泄愤,挤出大堆的颜料,胡乱涂抹在画布上。
沈培抱着膀子站她身后,一本正经地点评:“这一笔还不错,相当的有灵气。那一处,显然是个败笔。”
致远正没好气,扬笔在他额头上抹一下,“这笔呢?”
沈培躺倒在地做昏倒状,“啊,天哪,绝世奇珍啊”
致远大笑,恶作剧之心骤起,索性整个人结结实实趴在他的身上,干脆涂黑他的鼻头,两颊再添几撇胡须,就是一只形神兼备的小猫。
沈培眯起眼睛,一声不响忍受着她的蹂躏,只为了她脸上近日难见的灿烂笑靥。
致远拼命忍着笑,拽起他拖到洗手间的镜子前。
沈培对着镜子观察一会儿,用力挤出一个忧郁的表情,转过身开口唱:“Memory,all alone in the moonlight……”
倒是字正腔圆,声情并茂。
致远跑出洗手间,揉着肚子直跺脚:“死人,成心害人,唉哟,肚子疼死了……”
沈培从后面抱住她,嘴唇贴近她的耳朵,低声说:“乖,这就对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天又不会塌下来,做得不开心就辞职,我养你。”
致远回头,斜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他。
沈培故做神秘压低了声音,“我没告诉过你吧?老爷子给我留着几样好东西,咱俩就是天天胡吃闷睡,也能活几辈子。”
致远心头温暖,在外面一直是她想方设法逗别人高兴,难得有人肯彩衣娱亲讨她的欢心。
她捏捏他的脸,“别胡扯了,你的行李准备得怎么样了?”
沈培正忙着收拾东西,预备他的甘南之行。
入睡前他问致远:”你真不能去?”
“集采马上开始了,正是吃紧的时候,哪儿能离开?”
沈培的脸上明显露出失望的神色。
致远实在过意不去,亲亲他的嘴唇说:“下回吧,我答应你,我发誓。”
沈培也就没说什么,脑袋拱过来放在她的枕头上,扭来扭去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很快就去见了周公。
他的睡相很安静,几绺额发散下来,和睫毛的阴影混在一起,嘴微微张开,有种天真无邪的神情,象小孩子一样。
致远凝视他的面孔,又心疼又好笑,感觉自己象个小妈。
她伸手刮一下他的鼻子,按熄了台灯。
两天后她飞往上海,参加一个售前Brainstorming(作者注:头脑风暴,就是一堆闲人坐一块儿胡吹乱侃,期望能达到三个臭皮匠的境界,其实臭皮匠就是臭皮匠,永远变不成诸葛亮)。
临行前的会议未能按时结束,致远从公司出发比计划晚了半个小时,她赶到机场的时候,航班更换登机牌的系统正好关闭。
致远差点哭出来,下趟航班要在晚九点以后了。(作者注:彼时京沪直通车尚未开通。)
她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权且死马当作活马医,“我就迟了两分钟,能不能通融一下?”
柜台后的大男孩抬头看看她,居然伸手接过机票,然后遗憾地说:“对不起,经济舱已经满了。”
致远的手臂软软垂下,准备老老实实去改签。
那男孩把机票还给她,却朝旁边努努嘴,“G岛15号,给您免费升舱,赶紧过去”
致远楞了片刻,忽然反应过来,立刻心花怒放,连声道谢。
五官长得端正与否,这种时候最见真功。一个漂亮的脸蛋,往往是张畅行无阻的通行证。
致远还是第一次坐商务舱。
后面经济舱里人满为患,这里只有寥寥几个人。
商务舱的座椅宽度,大概是经济舱的一点五倍,与前方座椅的间隔,维持着一个人道的距离,至少能让人把双腿完全伸直。
空姐的笑容,明显也比在经济舱的时候甜蜜。
致远暗自感叹:真TMD的**,这还是商务舱,头等舱恐怕更为变本加厉,难怪人人拼了命要往上爬,爬到VP一级,别的福利暂且不提,起码出差不用再把身体折叠几个小时。
等飞机爬到巡航高度,致远取出笔记本电脑。她还欠着刘树一份项目总结报告,今天必须完成。
她很快投入进去,心无旁骛。
有人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致远皱皱眉,心里有点腻歪。
前后左右都是空位,这人偏偏要挤在这里,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这年月就算吊膀子,多少也该给点专业精神。
她没有抬头,从电脑包里取出防窥膜扣在显示屏上。
空姐推着车子来送饮料,致远要了一杯咖啡,正在四处寻找放杯子的地方,旁边座位上的人,已经放下自己面前的小桌板,从她手里接过纸杯。
那人手指纤长,指甲修得干净整齐。
这画面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致远脑子里嗡一声响,蓦然抬头,正对着程睿敏微笑的面孔。
“致远,别来无恙?”
他不再叫她的英文名字。
致远惊讶之下,说话都有点结巴,“你你……怎怎么是你?”
方才她对着电脑还在想,这份由垃圾数据攒成的报告,如果落在程睿敏手里,肯定会被质疑得一无是处。
下一秒他就在眼前现身,这份惊吓非同小可。
程睿敏忍不住笑,反问她:“你呢?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MPL有规定,VP以上的级别,才能乘坐商务舱,所以他疑惑。
致远发觉自己反应过度,努力定定神,开始比较正常的对话。
“哦,我迟到了,所以免费升舱。”
“有这样的好事?为什么我坐了他们十几年飞机,从没有受过这种待遇?”
“您得会哭,还得会扮可怜啊”致远笑,趁机上下打量他。
正装的白衬衣,深灰色的西裤,领带叠得整整齐齐塞在裤兜里,露出一点灰蓝色的边缘。
旁边的行李架下挂着一个黑色的西服套。
这种装束,要么是从商务场合中匆匆赶到机场,要么是下了飞机另有正式会议。
致远眼中有掩不住的好奇之色,“您这是……”话到舌尖打了个转,“出差?”
“算是吧。”程睿敏含糊回答,显然不愿多谈。
致远颇为识趣,即时噤声,大脑略转几转,已经恍然。
看样子程睿敏已另有高就,而且级别不可能太低,否则他不会坐商务舱。
很奇怪,这一瞬她忽然觉得如释重负,仿佛走出低谷的是她自己。
原来上下级的身份消失,她对他所有的敬畏也在这一刻消失。
致远合上电脑,轻轻吐口气,“我该怎么称呼您?程总?程首代?”
程睿敏侧过脸,为她的敏感略露惊异。
眼前的女孩穿一件贴身的白色麻纱衬衣,颈部松松绕着条领带一样的丝巾,美少年一般的干净清爽,不说话的时候,象永恒的大四女生。
但偶尔的,她年轻的脸上会有一闪而过的寂寥,似历劫红尘。
前两次见面后,他曾与余永有过如下的对话。
“奇怪,那样的美色,在身边多年,我竟没有注意到。”
“ 老程,只要你肯抬抬眼,就会发现,公司里的美女不止她一个。”
“是什么原因,让一个漂亮的女孩儿心无旁骛,为工作如此卖命?”
“我记得,你用同样的问题问过徐悦然,她怎么回答你?”
“她说,当她发现男人不再值得信任,她只好自己爱护自己。”
“That is it,兄弟。万幸我老婆没受过那种教育,还知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程睿敏牵牵嘴角,脸上浮起一丝强烈的自嘲。他移开目光,欠欠身回答谭斌:“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也可以象以前一样,叫我Ray。”
这表示他已经默认了她的猜测,果然是高升了。
致远很戏剧化地拱起手,“恭喜恭喜什么时候请客?”
程睿敏答:“只要你愿意,我的钱包我的人,随时随地恭候。”
“啧啧,听起来没有任何诚意。”
程睿敏回过头,神色凝重:“我是认真的。”
致远禁不住笑,心里说,又来了。
对这种暧昧的游戏,他似乎乐此不彼。这回她不再上当,干脆不接话。
程睿敏递过一张名片,“我在上海要停留一个星期,上面有手机号,你哪天没有饭局,想找人吃饭,随时call我。这算不算诚意?”
致远接过,正面果然印着“首席代表”四个字。
她翻到背面,原来是一家荷兰的知名公司。
“哟,终于从乙方翻身做甲方了。”
“是啊,不过这甲方做得灰溜溜的。”程睿敏笑,笑里却有隐约的苦涩。
“压力很大吧?”
“彼此彼此,都是为人打工,换汤不换药。”
话是这么说,谭斌却明白,此汤非彼汤,此药也非彼药。
她抬头看看程睿敏,有点明白他为什么不愿多谈,也明白他下眼睑处明显的黑眼圈从何而来。
论起行业排名,这家荷兰公司在世界级的同行中,绝对可以挤进前十名。但是因为中国的WTO 五年行业保护,目前的在华业务都是刚刚起步,还处在十几个人七八条枪的创业阶段。
程睿敏的这个首席代表,完全相当于拓荒者的角色,没有定规可依,也没有经验可循,一切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还是要依附于PNDD这类垄断企业,不过身份由供应商变成了合作商。
做得好,自然成为元老,但稍有不慎,就会沦为长江前浪,为后继者做了嫁衣。
唯一有利的,大概是他在十年间在行业内建起的人脉,依然有效。
算一算,距离他离职,已经两个半月了。
回想这两个月,谭斌的感觉,竟象两年一样漫长。难得的是心情一直似坐过山车,上上下下,大喜大悲,冰火两重天。
她把几句场面话在心里过了无数遍,好象哪句说出来都假惺惺地不着边际。
正踌躇着,程睿敏膝头的杂志滑落,他弯腰去拾。
明亮的光线下,谭斌惊见,几根白发夹在乌黑的发丝间异常触目。
她彻底沉默下来,目光转向窗外。
飞机正在云上缓缓飞行,机身下云海翻涌,云海之上却是天宇澄净,阳光灿烂。
致远忽然想起当年转职时,余永麟说过的话,“销售是最刺激的行当,也最摧残人的身心,我从不赞成女孩儿做销售,压力太大,代价太高……”
她回头,“Ray,我想问个非常唐突的问题,如果不方便,你可以不回答。”
程睿敏笑一笑,把手里的杂志塞进座椅靠背。
过一会儿他说:“问吧,好象我还没有被人问倒的记录。”
“您后悔过当年的选择吗?我是说,选择销售这个职业。”
“没有。”程睿敏不假思索地回答。
“真的?”
“真的。”程睿敏静静地看着她,“你毕业得晚,没有赶上这个行业的黄金时代。那时公司面对新市场是一张白纸,客户对新技术有强烈的渴望,却一无所知,大家的要求都不高,彼此间从容探索磨合,我们在和客户一起成长,互相的信任和感情真正发自内心。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机会,就算以后离开这一行,我也不会忘记这段经历。”
也包括经历过的艰难、伤害和绝望?
致远想问,张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没错,好的坏的都包含在内。”程睿敏仿佛看透她的心事,“我常对Tony 他们说,不要怕艰苦和压力,每一段荆棘走过去,回过头看都是你人生的一笔财富。”
“可是脚踩过荆棘,真的会疼。”
“你避不过去,小姑娘,这就是真实的人生。你只能往前走,走过去,同样的东西再伤害不到你。”
致远摇头,“也许后面等着你的,更坏。在你觉得不可能更坏的时候,更加坏无可坏。”
程睿敏顿时莞尔,“致远,看不出来,你居然是个悲观主义者。”
“悲观不是坏事,凡事想到尽头,后来的每一分转机,都是意外之喜。”
程睿敏侧头看她,这回是真的笑了,“和你说话挺有意思。那你做了五年销售,后悔过吗?”
“Never。”致远说,“路是自己选的,后悔也找不到替罪黑羊。所以我从不回头看。”
就象瞿峰,他是什么样的人,在学校时她就清楚。那时他从不参加同乡会之类的活动,拼命交往的对象,是教授、系主任、学生会干部,出人头地的情结比谁都重。
毕业时别人的纪念册上,都是同学之间的祝福,他的纪念册前十几页,是院长、党委书记、系主任……的签名。
那时她迷恋的,可不就是他那份与众不同。那么最后的结果,也是她求仁得仁。
与其后悔遇人不淑,不如检讨自己没有带眼识人。
致远下意识地咬着手中的纸杯。
程睿敏忽然握住她的手,皮肤相触之处似有电流通过,致远颤了一下。
他却只是掰开她的手指,取出纸杯放在桌子上,温和地说:“已经咬烂了。”
纸杯上满是她的牙印,杯口边缘已被啃得惨不忍睹。
致远脸上立刻涌出两团红晕。
缓缓张开眼睛,看着与昨天相同的太阳,“这么快就过了一个晚上了吗?”今夕摇摇头,披上衣服,缓缓走出了小木屋。
敲了敲那扇紧闭的大门,今夕心里也是忐忑不安,究竟会发生什么,他一点也不清楚,但是,至少他明白自己不会后悔这个决定。
“是朱先生吗?请进,快请进。”随着这声音的响起,大门发出吱嘎的碰撞声。
大门缓缓打开,一个俊秀的少年,恭敬地站在门内,双手抱拳,脑袋缓缓从双臂间的空隙,抬了起来。
如同朝阳初生于静海一般,朝气如从沉寂中苏醒一般,今夕如沐春风一般,愣在那里。
“今先生,我叫罗朝。”这个少年很是客气地介绍自己。
“公子客气,看公子人如其名,定非凡人,小生今夕,怎敢自称先生。”今夕也是客气的说道。
“那,今先生,请吧。”罗朝也是很客气地说道。
“小生恭敬不如从命了。”今夕缓缓踏步走进了这个六少的房间。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今夕除了每天在罗朝那里讲解一些基本的知识,也就是在木屋里进行修炼,疯狂的修炼。现在的陈耀,已经隐隐有了突破武士的迹象。
不过,也亏是当初朱夜提醒,修魔者,切不能暴露自己的行踪,今夕也是靠着朱夜的一套功法,隐匿了自己的修为,让他看上去和一个普通的书生无恙。
这夜,今夕又一次冲击武师失败,全身疼痛的难受,汗如豆下,缓缓披上外衣,走出木屋。
“你们听说了吗?这次据说外围猎场又开启了,不知道这次究竟谁能夺魁呢?”就在今夕走过厨房的时候听到两个厨子在低声讨论。
“切,关我们什么事?反正还不是那几位公子的事情,据说这次除了神秘的大少爷,他们都是伤透了脑筋。”另外一个厨子说道。
随后这些厨子都没有说话,只有哧哧的油滴在锅里爆炸的声音,和火光若隐若现,表现了这两个厨子高超的手艺。
今夕正欲离开,准备回去木屋整理思路,或许能有所发现,更是希望能一举冲破到武师的境界。
就在这个时候,宛如惊雷的声音在今夕的耳边响了起来,让他的一切心神都随着这道声音,飘向了远方。
“二少奶奶的夜宵还没做好吗?”一个婢女的声音轻的仿佛不带任何重量的说道。
只是这轻飘飘的声音,仿若一道大山绑在了今夕的脚下,又或者彷如一片深海阻隔了陈耀的意识,他就直愣愣地站在那里。
今夕无声无息地跟在这个婢女的后面,心跳声在这个宁静的黑夜,在心里被放大了好像无数倍。
每一步,都如同一声闷鼓,敲响了陈耀心里最脆弱的地方。
婢女走到一个庭院的门口,便缓缓停了下来,今夕无声出现在她的后面,也没顾忌后果,一记手刀劈了过去,婢女娇哼一声,缓缓倒下,今夕飞快的接过盘子,缓缓地走了进去。
佳人就在前方灯火亮起的房里,今夕却怎么都移不动自己的双脚,此刻,他明白了朱夜的感受,不是身体上的锁链锁住了自己,而是心啊。
就在今夕艰难地走到那道大门的时候,房屋里细小的声音,却让今夕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那是男女交融时发出的愉快的声音,一个粗犷的男声在发出满足的吼叫之后,渐渐地平息了下来。
只是今夕心里翻起的巨*,却怎么都平息不下来。手指在门前停了下来,快速平息着自己的心境。
就在这个时候,里面的男子有些舒服地说道:“你还真是个妖精啊。”
一阵娇媚的声音回应道:“不也就这几天了吗?还要想办法对付你大哥呢,好好休息吧。”
这个娇媚声音的主人,正是今夕日思夜想的佳人,那个无数次在梦中相见的伊人,婉鸢
今夕渐渐低下了头,心里的浪却是一浪高过一浪,屏住呼吸,安静地听着。
“大哥?这次外围猎场的测试只要我能成功,我就能一举站在所有人的上面,我自信我有这个实力,倒是你,这个小妖精,不会趁我不在又去勾搭别人吧?我记得当初那个谁,好像叫今夕的那个,你还真是会玩弄别人呢。”这个男人有些嘲笑般的说道。
“玩弄?怎么能这么说呢?别人可是对我一往情深呢,你还说我,如果当初不是我把他绊住了,他说不定就跟宋家真的有什么纠葛呢,到时候就真的晚了呢。”婉鸢有些不满地说道。
“好,好,好,夫人,是我错了,不如我们再?”这个男子有些急不可待地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短暂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谁啊?”这个男子不满地说道。
“我是给二少奶奶送夜宵的。”这个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
“哦,那你端进来吧。”这个男子催促着说道。
今夕走了进来,一言不发地将盘子放在桌子上,恭敬地鞠了一躬,正欲离开。
忽然一阵女声传来,“你是谁?我不是叫小花帮我拿吗?她人呢?”婉鸢正坐在床上,流转着妖娆地说道。
“我在半路遇到她,她有些不舒服,叫我帮着送来。”今夕紧张地说道。
“我是问你叫什么呢?”婉鸢的眼睛里仿佛闪烁着妖艳的光芒说道。
“我是小六,二少奶奶。”今夕能感觉自己背后的冷汗。
“嗯,好了,没事了。你出去吧。”婉鸢很是动人的一笑说道。
今夕只感觉心都快跳出来了,心神根本没有办法平静,伊人的音容笑貌仿若昨天,可是,今天呢?今日陌生到恐怖的,竟然是昨日最亲爱的人。
房间里,“这个小六有问题呢。”婉鸢微笑着说道。
“怎么的?”这个男子有点不明白的说道。
“一,就算小花再不舒服,也应该请示我一下,二,小六是你大哥的人。”婉鸢带着狠毒的神色说道。
“大哥?看来大哥真的是对我这个二弟有看法啊。一天到晚故作神秘,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手段。”原来这个男子就是罗家二少。
二少现在面露凶光,暗自想到:等到外围猎场一开,大哥,就休怪兄弟不讲情义了。
夜晚,沉静的可怕,不知酝酿了多少的阴谋。但是,夜晚,同样给人以温暖的力量,不知承受过多少的泪水与相思。
小木屋里,今夕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疯狂地滴下来。
午夜的宁静,月光反射的泪光,晶莹剔透的如同珍珠,宝贵,只是不知道谁人能捡起,视之为宝,并一世珍惜。
耳边仿佛还有曾经约定的山盟海誓,还记得当初笑着离开时的神态。
还记得曾经走过的半里长街,还记得曾经那个寒冬的夜晚的那桌小菜。
记得当初初见时候听到的那声线,还记得当初烛光照耀下屏风背后剪影里的轮廓那么好看。
仍没忘记一起遁世于江湖,一起去看那纷飞的黄叶。
只是,现在,咫尺天涯或许就是这个意思,熟悉的身影,陌生的话语,仿佛最凶狠的刀剑,砍伤一个人的心。
泪水中,耳边的情话只是还依稀响起,“就算你的胸膛,不能替我遮挡狂风暴雨,直到两鬓斑白,我仍然认得你。”
宁静的夜,包容着这一切,看着这一切消散,只是它却并没有感情。
有情的人,眼泪,已经失控了。
夜深,整个九鼎城仿若披上了一阵轻纱,朦朦胧胧,连遥远的灯火,也看不清晰。
不大的木屋里,没有一丝灯火,湿透的枕巾,睡上去,竟有丝丝的冰凉。
本以为已经习惯了寒冷,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冷清。
今夕坐在床上,仿佛是痴呆的老人,透过纸窗,痴痴看着远方。
以情入魔,仿佛就是一个最好笑的笑话。
曾经执手之人,竟然如同毒蛇一般,企图啃食自己的血肉。
何等可笑?何等可悲
一丝丝的苦痛随着心跳传递到每一根神经,随着血液的流动,冰冷地渗透到身体的每个地方。
“我为什么就是无法忘记她?”今夕发出低低地吼声。
这份痛,随着每一个誓言的闪现,每一幅画面的流转竟然加深一分。
虚幻的痛楚如同冬天的水珠,滴滴凝结,存在在身体里,无法划开。
鲜红的血丝像爬山虎一样,迅速爬满了陈耀的双眼,疼痛欲裂
泪已干,还有什么可以流下?
是血,暗红的液体,穿过眼睛,形成两道醒目的河川,在今夕脸上出现。
如若朱夜再此,定会大惊失色,因为这是魔心陨碎的征兆。
以情入魔,若情亡,则魔灭。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今夕在察觉自己的变化的时候,暗暗地说道。
拼命护住自己的魔心,只是随着全身的剧痛,今夕渐渐支持不住。
豆大的汗滴在今夕那张原本俊俏的脸上连连浮现,落在地上,竟有啪啪的声音。
许久,今夕渐渐觉得力不从心,毕竟那种心痛如同疾病一般,缠绕着自己,久久不能散去。
突然,从肌肤里传来一丝异样的感觉,这丝异样的感觉化作实质的细丝,竟然将快要碎裂的魔心包裹了起来,松动的魔心竟然隐隐有了修复的迹象。
“这是什么?”今夕在吃惊了一下之后,也是渐渐沉下心来,任由这细丝修补自己的魔心。
人有一种情感,你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来,也不知道它会怎么样消散,这种感情很是虚幻,当你觉得它并不存在的时候,它在心里种下了不可磨灭的种子,但是当你认为它生根发芽的时候,才发现这颗种子,早就已经淹没,没有发芽。
这就是恨意,没有人能说清楚恨是什么。
那是一种流入骨髓,随着心脏跳动,浸入血液的东西。
不久,今夕支离破碎的魔心就被恨意修补的完好如初,甚至更加壮大了起来。
这是一种被心爱的人玩弄过后,透彻骨髓的恨意。
“竟然魔心还有所壮大,不过,我得赶紧弄清楚这个外围猎场是什么东西。”今夕寒光毕露,暗暗地说道。
第二天,太阳没有露出那和善的笑脸,仿佛是偷懒的小孩一样,不知躲到了哪里休息,将天空交给了不散的乌云。
来到罗朝的门前,轻轻叩响,随即便是罗朝的笑脸,走进那个豪华的厅堂,今夕已经这样机械般地度过一个月的时间。
“一定要获得这个罗朝的信任。”今夕已经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罗朝也是觉得奇怪,这个朱先生今日仿佛有所不同,但是怎样的不同,罗朝看不出来。
“先生可是身体不适?”罗朝试探的问道。
“这倒不是,只是今日阴霾,心情不大好罢了。”今夕微笑着说道。
在结束了一天的讲课,今夕拜别了罗朝之后,并没有如同往常一般径直回到自己的小木屋,而是悄悄在罗朝的住所周围隐匿了起来。
“事情查得怎么样?”屋内传来罗朝冷冷的声音,与往日的热情的声音截然不同。
“禀少爷,并没有查出什么。”这是个男子的声音。
“恩,我知道了,据说府里有个下人失踪了?”罗朝的声音有些玩味地说道。
“禀少爷,据说是大少爷府上的一个叫小六的小子。”这个男子如实禀报着说道。
“二哥怎么会突然对这件事情那么的感兴趣了呢?看来这其中必有猫腻。”二少的声音有些恶毒的说道。
“少爷,属下知道了。”这个男子也是头脑机灵之人,瞬间明白了罗朝的意思,说道。
今夕在门口也是暗道不好,按照这样追查下去,迟早会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地牢的消息,不过今夕现在也是觉得危机四伏,步步为营。
“这罗家没有一个不是省油的灯。竟然能从这么点蛛丝马迹看出这么多端倪。”今夕在心里暗暗地说道。
毕竟这是一个庞大的家族,勾心斗角已经是十分平常的事情,加之今夕以前并未接触过,今夕现在也是感到相当吃力,好在他原本智力超群,地底的磨练使得他的心境早已发生变化,不再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倒也勉强能应付这种局面。
“不知老祖这次出的题目是何用意,真叫人捉摸不透。”这时屋里传来罗朝有些颓然的声音。
“属下也不明白,老祖这次的题目相当隐晦。”另外一名男子也是答道。
“这次可是关系到能否进入外围猎场的重要试题,明日就是去探望老祖的日子,但愿他不要给我出什么岔子。”罗朝的声音有些冰冷地说道。
今夕感觉背后凉意渐浓,缓缓离开了这个地方,回到自己的小木屋。
“成败就看明日了。”今夕在闭上眼睛的时候,在心里暗暗地告诫自己。
<!--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