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5:局变
805:局变
今夕看见在风中,有一株小草正在迎风左右摇摆。
“小草能在风中坚忍不拔,虽飓风却不能移之一毫。”今夕渐渐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能冲击至狂风阶段了。
以前承受不了那么大的反震之力,那么就做一颗小草又如何?
虽左右摇摆,却清晰掌握着狂风的脉搏
心里渐渐有了这一丝的明悟,今夕渐渐陷入了顿悟中。
今夕的心里,仿佛吹起了无尽的狂风,自己要化身成为那一颗无名的小草,才能清晰的感受到狂风的脉动。
不由自主的走出木屋,脑海里不断闪现那幅画面。
身形随着四周流动的空气转动,飘逸,无常。
“不行,还是不能定下来,不能如同小草般,风吹不动。”今夕的身影在风中越转越快。
缓缓停止了转动,今夕安静地坐在地上,回忆刚才的一幕一幕。
“小草植根与大地,方能虽狂风不止,身形不移。”今夕仿佛是把握住了一丝丝的关键。
随即身形也是缓缓地转动了起来,如同前几十次的失败一般,随着卷起的狂风,越来越快。
又一次,今夕感受到了那种快将自己扔出去的强大反震之力。
“停下来”今夕在心里不甘心地吼道。
狂风越卷越大,今夕的小木屋甚至都有了一丝丝的松动,仿佛要被刮起来的感觉。
“这下下去不行,迟早会惊动那些高手”今夕在心里暗道不好。
想要控制狂风的节奏,却渐渐发现,狂风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竟然没有完全停止下来,反而有愈来愈烈的趋势。
“怎么办?”今夕感受到这股已经脱离自己控制的狂风,内心十分焦急。
缓缓张开额头的第三目,绚烂的紫色光芒出现在这片狂风之中。
“心魔,助我一臂之力”虽然狂风决上一再强调不能让心魔助其修炼,但是已经走到这一步上,今夕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心魔的身影缓缓出现在狂风之中,发出一声怪吼,一拳向狂风轰了过去。
在看到没有多大作用,心魔也是渐渐变大,仿佛是跟狂风卯上劲了一般,一把抱住狂风,任由狂风侵蚀自己的身体。
狂风增长的速度变得缓慢了下来,只是今夕眼里的焦急却也是越来越浓,因为他能感受到心魔的力量正在缓缓地变弱,但是狂风依旧没有停下增长的趋势。
今夕看着渐渐变淡的心魔,一咬牙,咬破自己的食指,一抹鲜血便射向了心魔。
心魔在得到这丝鲜血之后,竟然发出一丝兴奋的欢呼声,仿佛是小孩得到大人的认同一般。
怒吼一声,心魔身体竟然渐渐变得凝实起来,似乎不再是虚影,而是真实存在的一般。
这个方法今夕听朱夜说过,用自己的精血能够使得心魔更加强大。
“还不够,还不够,还差一点我就能控制狂风了。”今夕在连续试了几次自言自语地说道。
今夕又是咬破手指,几道精血射了过去,只是心魔仿佛是吃饱了一般,力量不再增加,渐渐地,狂风又有脱离控制的迹象
“真要功亏一篑?”今夕不甘心地在心里咆哮到。
看着渐渐支持不住的心魔,今夕只觉得心力交瘁,自己全数手段用尽,尽然只换得功亏一篑的下场。
瞥了一眼正在地上挣扎的小草。
“小草有根,以地为凭仗,故而不被狂风卷走,我的根又在哪里?”今夕在心里问着自己。
抬头看了一眼正在狂风的暴虐下挣扎的心魔,心下一横,伸出两根手指,直直戳向自己的心脏。
从心口引出一滴血,射向心魔,今夕感觉有疲累如同洪水一般汹涌而出。
心魔在看到那滴心血之后,竟然发出微微的颤抖,仿佛是不可置信一般,发出一阵阵的怪吼。
“快点吸收了它,助我一臂之力”今夕在狂风的中心大吼道。
心魔一点头,吸收了那滴心血,仿佛是长出了血肉一般,身体渐渐凝结了起来。
低吼一声,心魔手上泛起淡淡的紫色光芒,随即,心魔的额头上如同陈耀一般,渐渐出现了醒目的第三只眼睛
紫色的光芒在心魔的身边缓缓转动,狂风渐渐停下了增长,仿佛也是有了意识一般,朝着身边这个怪物凌冽的卷了过去。
今夕突然产生一丝奇异的感觉,仿佛现在的自己与心魔连接成了一体。
这种奇异的感觉让今夕产生一种豪赌的冲动,以心魔为根,虽狂风,岿然不动
缓缓今夕闭上了眼睛,随着身体的转动,感受着狂风的脉搏。
良久,今夕的身形在狂风之中越转越慢,已经能依稀看到一道黑色的身影。
随着旋转减慢,今夕最终缓缓落在地上,睁开眼睛。
四周的狂风仿佛是受到控制了一般,没有丝毫的动弹与反抗,站在狂风的中间,今夕缓缓伸出手臂。
随着今夕的动作,狂风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成功了。”今夕微笑着说道。
“恭喜你,终于成功了。”一个陌生的声音突兀地从今夕的身后响起。
今夕惊讶地转过头去,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子正站在不远的地方,微笑着望着自己。
说不上为什么,今夕对这个男子竟然没有丝丝的防备。
“谢谢了啊,你是谁啊?”今夕说道。
感受到今夕没有敌意的问题,这个男子竟然颤抖了起来。
今夕现在只觉得好笑,这个男子竟然会因为自己的一个问题这般颤抖?
“我是谁?你比谁都清楚,我是你的心魔。”男子的声音不大,还带着些许的颤抖。
但是即使是这样,这句话也在今夕心里仿若爆炸了一般,让今夕久久不能开口说话。
“多谢大人一滴心血,使得我能凝聚成型。”心魔感谢地说道,说完还学着今夕平时那样,抱拳躬身。
今夕看着心魔这般模样,也是感到一丝的好笑,缓缓抬起头来说道:“那么你准备动手了吗?杀了我或者吃了我?”
今夕感到很是奇怪,自己竟然没有一丝丝的紧张,反而相当轻松,仿佛自己能感觉到心魔没有加害自己的意思一样。
“我不会杀了你,更不会吃了你,我当你是我兄弟。”心魔很是郑重地说道。
今夕一听,发出哈哈的大笑。
心魔见状,也是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然后两个人就这样一直哈哈大笑。
笑声在四周一直回荡,仿佛能传到天上。
“怎么办?这个小子竟然能走到这一步?”在一个未知的地方,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
“不用管他,现在我们自己的危机还不够吗?三眼的危机还没结束,这个小子,暂时就这样吧,他能不能走到那一步还能难说,慌什么慌?”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
“大哥,可是也不能放任不管啊”这个焦急的声音,更加焦急。
“当初的协议你忘了么?加上我们也下不去现在先解决眼前的危机要紧。”这个苍老的声音不耐烦地说完就消失了。
这个焦急的声音的主人仿佛是在思考什么问题一般,对着身边一个人说道:“找几个可以下去的人,把这小子给做掉。”说罢便消失了。
今夕和心魔在地上还在哈哈大笑着,完全没有注意到,从天上,闪过几道光线,仿佛流星一般,转瞬即逝。
在笑过之后,今夕站了起来,拉了一把还在坐着的心魔。
“你还能回得去吗?”今夕指了指自己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说道。
“当然,如你所愿。”心魔说完,便缓缓消失在夜空之中。
今夕抬头看着天空,深深出了一口气,虽然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心魔如同有血肉一般,竟然不再是虚影,但是从心魔的口气上来判断,应该暂时不会背叛自己。
仅仅是这样,今夕就已经知足了,至少不会出现内忧外患这样的情况,可以放手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天气不是很好,一连两天天空都是阴霾,也就只有罗辉来找过陈耀,诉说了一下最近有刺客潜入了罗家,并叫今夕一定要小心。
今夕也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静静等待第三天的到来,因为第三天也就是罗辉布置好鸿门宴的时候,将要擒住罗欢
只是谁都不知道,在这个时候,有四个身穿黑衣的男人正站在罗府的门前
与此同时,“好强的气息这是武宗强者?一次就来四个?”朱夜在地底发出惊呼
“小鬼,你究竟惹到谁了?不行,我得出去看看”朱夜身边缓缓出现一道黑影。
在罗府的一个阴暗的角落,“怎么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会有这么强的气息出现?是我被发现了?”被心魔控制的罗空张开眼睛,露出冰冷的神色。
画面转到罗府的外面,为首的一个黑衣人伸出右臂,一股强大的能量,从右臂迸发而出,直接将罗府的大门轰碎。
“是谁?”两个罗家的精英瞬间便出现在大门的外面。
“这里面有四个三眼一族的气息,怎么办?”站在后排的一个黑衣人说道。
“杀死。”为首的黑衣人冰冷的说道。
感觉像是被忽视了一般,一向被当作是家族的精英的那两个罗家人不愿意,怎么说自己都已经达到武痴境界,实力也非寻找。
两个罗家的精英相视一眼,瞬间从身体里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刚欲开口,却发现自己连动弹都不能做到。
“聒噪”为首的黑衣人一甩手,这两个罗家的精英便吐血身亡了,到临死他们都没想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两个人飞出去的瞬间,黑衣人瞬间便看到有十几道身影朝着自己急速飞奔过来,身上强悍的气息一震,这十几道人影便飞了出去。
“一群蝼蚁,想找死吗?”为首的黑衣人有些失去耐性地数到。
自己在感应那四个三眼在什么地方,一直被一群苍蝇一直骚扰着。
“这里是罗家,是不是蝼蚁,你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再说。”这时,这个黑衣人的前方缓缓出现两个黑色的空洞,走出来两名眼神冰冷的男子,身后跟着十几个人。
“两个武宗,十几个武狂就敢在我面签造次?”这个为首的黑衣男子突然哈哈大笑着说道。
“老大,一个在下面,一个在最里面,剩下两个在右方。”这时,后排的一个黑衣人上前说道。
为首的黑衣人点了点头,“其余两个人都不是最重要的。昨天晚上大人所说的那个,一定要抓住”说罢,挥了挥手,后排的黑衣人便朝着几个方向散去。
“那是老祖闭关的地方”这时罗家的一个武宗强者说道。
“拦住他。”说罢,四周的罗家精英,全部向天空飞去。
这时,仿佛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压在天空一般,罗家的精英都不能动弹
“乖乖地给我留在这里。”这时,这个为首的黑衣人说道。
“解决掉他,我们去救老祖”这时,罗家的精英尽数朝着这个为首的黑衣男子奔袭而去。
“一群蝼蚁,就让你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强者。”为首的黑衣人眼神透着凶光,直接朝前面招呼了过去。
话说今夕这里,一个强大无比的气息正朝着自己飞奔而来今夕本能地想逃走。
无奈这股气息过于强大,并且将自己锁定在了小木屋里,根本没有办法移动
“怎么办?”今夕有些焦急地想到。
画面切换,一个废弃的角落,充满着孤独的气味。“哦?竟然有人朝着这个方向来了?真是有趣,看来这次罗家要换天了啊”罗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一股强悍的气息便在身上翻滚而出
画面转到罗辉的住所,“这些人究竟是谁?”婉鸢也是带着一丝愤怒看着天边过的黑影。
这时,一个人影渐渐在婉鸢背后出现,“婉鸢,这些人是谁?”
“螳螂,我怎么知道。”婉鸢头也不回地说道。
“你欠我一个人情”这个螳螂说完之后,身影就缓缓消失了。
画面再次切换,在罗府的最隐蔽的地方,突然一道蓝色的光芒迸发而出,“想要老子的命,老子先崩了你的牙”
罗空的身影出现在半空,四周流转着蓝色的光芒。
话说今夕这边,“心魔,拼了”今夕第三目打开,从第三目中,缓缓一道黑影走出,在陈耀旁便凝实。
在炫目的紫光中,四周的空气急速旋转了起来。
“来了”带起身边的龙卷,向着正朝自己飞来的黑衣人,一拳轰去。
黑衣人躲都不躲,只是气息一震,便将陈耀的攻势粉碎。
“出手”今夕大声叫道。
只见心魔从天上飞下来,也是带起一股狂风,飞奔过去。
这个男子看到心魔飞过来,更是露出一种残忍的微笑。
气息一震,随着今夕一口鲜血的吐出,心魔也是渐渐变得模糊,落在今夕的身边。
这个男子没有表情,刚欲伸手抓住陈耀。
这时,突然在这个男子的面前,伸出一只手臂,一把抓住男子的右臂,猛地一扔,这个黑衣男子便飞了出去。
这时,一道令今夕熟悉的背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小鬼,这个人你打不过,老头来帮你。”朱夜熟悉的声音传来。
今夕还没来得及惊呼,只见朱夜已经凝神戒备了,“小子,这个男人的武功有些不同,待我收拾了他,再与你细说。”
只见那个男子已经站了起来,与朱夜缠斗了起来。
今夕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了一眼天空,发现天空上一片湛蓝的光芒。
定是那心魔出现了,今夕心里想到。
突兀地,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罗欢的住所,竟然同样泛起一阵黄色的光芒
“这是怎么回事?”今夕充满疑惑地说道。
乔利维摇摇头,明显一副好男不跟女斗的架势,“我话说到了,听不听是你的事儿。”他干笑一声,“毕竟你才是Bid Manager 嘛,不过这事儿吧,我觉得,忒悬,时间也忒紧张。”
致远要深呼吸两次,才能压下心口的一口浊气。
她干脆把他当作透明,只对那些产品经理说:“我还是建议,前面的主导部分,换掉对MPL的公司简介,改成新业务和全球成功案例的介绍。”
有人举手发问:“新业务和PNDD的利润有什么关系?”
“由于竞争和终端用户要求降价的压力,PNDD传统业务的价格在逐年下降,这是利润增长放缓的主要原因。”
“我们能帮他们做什么?”
“和其他竞争者完全不同的新业务,以及全球相似客户的成功案例。”
一个产品经理终于松口,“Cherie,你跟我们头儿说吧,如果他同意,我们照做就是了。”
但产品部的部门经理Philip可没有他的属下这么好说话。
他通过会议电话接进来,一口香港普通话,声音软中带着钉子,不卑不亢,“Sales Support 当然是我们的职责,但其中毕竟涉及一些Policy。Cherie你看这样好吧?你起草个Mail发给我的Team,同时抄送我在总部的Dot Line Manager,看看他有什么Comments?”
致远顿时哑然。
按照组织结构,产品和销售部门平起平坐,并没有上下级关系,Philip的要求也无可厚非。
但是什么事情一到了总部,准会从简单到复杂,瞬间上升几个高度,没有半个月的时间,前因后果解释不清楚。
致远想捶桌子。难怪客户总是抱怨MPL反应迟钝,这消耗在内部扯皮的精力,不知浪费了多少时间。
平时和产品经理合作,就跟哄着大爷一样。做技术的人,脸皮往往特别薄,客户稍有微辞,就立刻觉得为五斗米折堕了高贵的腰肢,还得致远上赶着安慰他们受伤的心灵。
她暗自咬牙,心想哪天有了权,第一件事就是让坐在后方的这些人,真正尝一尝对客户斜肩谄媚的滋味。
下午被董事长刘树凡一个电话传上楼,汇报最新的进展。
提到今天产品经理的反应,致远几乎苦笑:“Sir,我搞不定了。”
刘树刚从欧洲开会回来,看样子情绪不错。他啜一口咖啡,含笑注视着她,“所以你希望,我帮你说服Philip?”
“董事长慧眼如炬。”致远脸有点红,索性认了。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
致远从笔记本中抽出早就打印好的访谈,轻轻放在他面前。
刘树只看了个开头便笑起来,“我已经拜读过了。”
致远简单说了自己的看法,然后问:“您觉得我的想法有意义吗?”
刘树身体靠向椅背,微笑着弹一弹那两张纸,“你能从里面抓到有用的信息,很好。但是Cherie,最重要的一点,你并没有注意到。”
致远挺直了脊背,“我是一个字一个字看的。”其实她想说:不可能。
“你再看看倒数第二段。”
致远凑过去细看。
那一段的意思很模糊,大意是说,PNDD明年初很可能进行机构重组。
她略有所悟,头脑却有点乱,抓不住清晰的头绪。
刘树问:“知道为什么吗?”
致远摇摇头。
“因为他们要在海外上市。”
“喔,天哪“致远吃惊,“这可是大动作。”
“是啊,所以对PNDD的中高层,今年最大的Pain Point,不仅仅是Profit的压力,还有重组后的Position。”
致远支着下巴没有说话,显然在为自己的迟钝反省。
刘树笑笑:“你是女孩子嘛,对政治不太敏感,情有可原。”
那女孩子三个字中无意流露出的轻视,让谭斌感觉非常不愉快,但她只能无奈地耸耸肩。
“好吧。”刘树收拾桌面上的文件,看来是打算结束这场谈话,“目前的工作都在可控范围内,还不错。修改技术文件不是难事,你去做吧,再有什么困难,直接来找我。”
致远反应很快,立时配合地喜动颜色,只差甩着并不存在的马蹄袖,脆生生应一句:“喳——”
她很明白,自己有点刻意地拿着鸡毛当令箭,但没想到他真的答应出面周旋。
那天下班,致远又是十点才踏进家门。
产品经理们加班,她也只好屈尊陪着,还得让助理照应着好吃好喝。
按说几个销售经理也能帮着照应,但是他们各有各的地盘要料理,致远实在不忍再给他们添乱。
从镜子里看过去,一张素脸,灰扑扑没有半分神采,好象一张风干的树叶。
她感到惊心,想起刚过去的二十九岁生日,不禁暗叹,果然是岁月如飞刀刀刀催人老。
睡前往脸上涂面膜,自怜自伤之下,那用量明显就比平常多了一倍。
正翘着腿躺沙发上假寐,忽然接到文晓慧的电话。
“致远你睡了吗?”文晓慧一改往日的阴阳怪气,声音闷闷的。
“没呢,正糊着一脸面膜等它干呢。”
“我想现在去你那儿,方便吗?”
致远终于听出点儿不对劲来,“晓慧你哭了?出什么事了?”
文晓慧沉默片刻,“到了再说行吗?”
“行,你来吧。要我接你吗?”
“不用,我开车过去。”电话挂了。
致远颇为诧异。
印象里文晓慧永远是天塌下来当被盖的脾气,她长得又好,从小就是男生没事献殷勤的对象,还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无精打采的样子。
等待的无聊中,她拿起电话又拨了一遍沈培的手机。
依然是同样的提示: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请您稍后再拨。
“讨厌”致远嘀咕一声,扔下手机去准备睡衣和被子。
门铃一响,她扑过去开门,门外果然站着文晓慧。
粗看上去她并没有什么不妥,黑白宽条纹的针织连身裙,照例短至膝盖以上十公分,七分高的细跟系带凉鞋咯得咯得踩进来。
进门就直奔浴室,致远隔着门把睡衣毛巾护肤品一样样递进去。犹自听到文晓慧抱怨洗面奶的碱性过大。
披着浴衣钻进被子下面,她才迎着谭斌惊诧的目光,笑了一笑。
致远心中一凛,感觉害怕。那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矛盾眼神,既漠然,又充满了炙热的决绝。
她刚要问问怎么回事,文晓慧已经开口:“我和张伟光,掰了。”
“啊?”致远只发出一个短促的音阶,没敢胡乱接话。
张伟光是家房地产公司的副总,文晓慧的现任男友。致远的印象里,这两人半年前就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
文晓慧说:“他另有人了,而且今天被我不小心堵在床上。”
“什么?”致远差点被噎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你没听错。”文晓慧嘲谑地笑,“知道吗?那女的才十九,胎毛都没褪净,还是大一的学生呢。”
致远缓过一口气,“这是欺骗无知少女啊,他也不怕折了阳寿?”
“无知?你说那小丫头?”文晓慧仰起头笑,笑得眼泪顺着脸颊簌簌流下来。
致远从床头取过面巾盒塞她手里。
文晓慧不停擦着眼泪,那眼泪却象坏了闸的水龙头,源源不断地往下流。但她脸上仍然维持着笑意,声音平静得诡异。
她说:“亲爱的,你可真白啊现在的小孩儿,早不是咱们那会儿了。人在我面前,那叫一个镇静,我还没说什么,她已经一套一套把我教训一顿……”
致远打断她,按着她的手说,“晓慧,我有安眠药,你先吃一片。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有话咱们明天再说。”
“我没事儿,我睡得着。”文晓慧拨开她的手,“你知道那孩子说什么吗?她说,大姐,你都快三十了,楞没把自己卖出去,凭什么跟我争?你根本争不过我。”
她哈哈笑起来,秀美的五官几乎扭曲。
“晓慧晓慧”致远心里难过,抱住她的肩摇晃,“你甭跟这种人一般见识,一看就没什么家教,你跟她生气,那不是自贬身价吗?”
文晓慧的笑声却越来越大,渐至歇斯底里,然后伏在致远的肩头失声痛哭。
致远紧紧搂着她,无比心疼,却又无从劝起,只能任她哭泣。
能哭出来,就已经是痊愈的开始,她有过这样的经验。
文晓慧终于慢慢平静,抹干净脸上的泪痕,呆望着自己的双手,并不说话。
致远明白她的感受。说起张伟光这个人,她只见过一次,一直觉得不过尔尔,过于狂妄,也过于浮躁,是致远挺不待见的那种男人。
不过她一向不喜欢干预别人的生活和选择,尤其是密友的男友,更不适合随意评价。
但文晓慧幼儿园开始就颠倒众生,男人堆里所向披靡,还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晓慧,你吃晚饭了吗?”谭斌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
文晓慧茫然望着她,过一会儿摇摇头。
致远从厨房端了杯热牛奶回来,偷偷溶进去一片安眠药。然后问:“还有挽回余地么?”
“余地?”文晓慧轻声笑,“还能有什么余地?我扇了她一个耳光就走人了。”
“那张伟光呢?”
“丫就是一人渣,从头到尾,没敢说一句话。”
致远说不出话来,碰上这种男人,还能怎么样?
撒泼打滚一哭二闹三上吊?不要说受过多年高等教育的人,完全做不出来。就算做得出来,也于事无补,不过是白白娱乐那对男女,日后变成别人亲热时的笑料。
只能自认倒霉,有多快走多快,有多远走多远,以后遇人更需擦亮双眼。
这个道理,想必阅人无数的文晓慧,比她更明白。
她蹲下来,握住文晓慧的手,说:“晓慧,我不想拿些场面话劝你,这上面你一直比我聪明,也比我明白。我只要你答应我一句话,不要因为不再爱了你就恨他,我不是为他说话,因为否定他,就等于彻底否定你的过去,更不要为了这个不值得的男人,就完全否定你自己。他就是一男人,其他的什么都不是,丫狗屁都不是”
文晓慧又红了双眼,颤声说:“我害怕,致远,我害怕从头开始,我情愿时间倒流,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致远再次抱住她:“我明白,我都明白。晓慧你忘了,我也是这么过来的?答应我,什么都别想,一直往前走,明年这时候再回头,你会庆幸他放弃你,没有在他身上浪费更多的时间。”
文晓慧苍白着脸抬起头,忽然苦苦一笑,充满自嘲的意味,“以前有很多人,我当他们是吃天鹅肉的蛤蟆,肆无忌惮地伤害,从来没有想过,我也能有今天。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夜里致远没睡踏实,耳边一直听到文晓慧翻来覆去,似乎还有隐约的饮泣声。
她想爬起来看看,可是开了灯,却见文晓慧一旁阖目而眠,呼吸平稳,没有任何异样。
她又倒回床上,怀疑自己已经是严重神经衰弱。
折腾到两…,才觉得眼皮沉重,不知怎么回事就一觉迷糊到了天亮。
文晓慧上班时间比谭斌早,所以起得更早,除了红肿的双眼,已看不出任何异样。
她神色平静地刷牙沐浴化妆,再从衣橱里挑一套致远的职业装换上。
两人身材差不多,上班也都是所谓的正装,但衣服一上身就看出区别来。
致远的衣服在她身上象大了两号,到处都有余地。
文晓慧对着镜子笑:“真难看。致远你会买衣服吗?”
致远撇嘴,只当作没听见,心里却稍觉安慰。还有心情挑剔衣服,看来没什么大碍。
她帮文晓慧扎起长发,装作不经意地说,“ 晚上还来我这儿吧,我一个人也怪闷的。”
实在是担心文晓慧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又不好明说。
“你甭担心,我没事。”文晓慧用粉色的唇彩,将双唇涂抹得明艳动人,回过头粲然一笑,“为个男人寻死觅活的,我没继承那基因。”
明知她在强颜欢笑,致远还是摸摸她的头发,回她一个安心的笑容,“下班我给你电话。”
文晓慧与她轻轻拥抱,姿态娉婷地开门走了。
看看还有点时间,致远边喝咖啡边在网上浏览当日新闻。
一条并不起眼的行业新闻标题,让她挪动鼠标点进了正文。
新闻本身没有任何价值,正式的官方语言,告知荷兰某公司CEO昨日抵京,与xx部长会面。一看就是公司出钱买来的通稿。
但是文字旁边的照片,吸引了她的视线。画面正中自然是两位笑容满面的正角儿,而一片深灰商务西装的背景中,有一张清俊沉静的面孔,格外引人注意。
致远又开始喀喀咬着杯子边。
这么说,周六那天程睿敏是扔下了所有迎驾事宜,专门陪她耗了大半天。
她开始反省自己的态度,是不是有点过分?不管他目的到底是什么,诚意好像还是足够的。
但时间很快到了出门的时候,并不容她多想。
致远拎起背包和车钥匙,汇入每日浩浩荡荡的上班车流中去。
今天的目的地,不是公司,而是PNDD集团总部的办公大楼。
她一直在寻找能和业务部经理田军深入交谈的机会,但这种气氛显然不是办公室里能培养出来的。
也曾试图请田军在外面的饭馆吃饭,田军答应了,但赴约时却带着三四个部下同来。
搞得致远腹诽不已,心说他**的又不是我要非礼你。
田军这个人,她一直不知道该怎样评价才算确切。他没有一般甲方常见的傲慢和无礼,但面对他谭斌总是感觉底气不足。
无论和他谈什么,他都会礼貌地点头, 但点头并不意味着他听进去了,而是表达着不耐烦,意思是“我知道了”或者“我听说了”。
致远很觉气馁,这种温文中拒人千里的气质,总让她想起程睿敏。
但今天似乎出现了转机。
致远在工程部几个熟人的办公室里挨个泡了一遍,打听到不少关于投标的小道消息,正准备打道回府,听到有人聊起运动的话题,间或夹杂着田军的名字。
致远立刻接上话头,把她半瓶子晃荡的运动知识发挥到极处。
天知道,这些零零碎碎的知识,都来自时尚杂志,当然是《高尔夫》、《时尚先生》之类给所谓成功男士看的杂志。
致远很少看那些女性杂志,通篇都在教育女性如何取悦男性,她觉得烦。
离开PNDD时,她禁不住暗叫一声天助我也。
田军居然是东直门外某家壁球俱乐部的会员。而致远的壁球水平,在它最流行的时候,曾经痛下过苦功。
下班后她开车到俱乐部,先办了一张10小时的体验卡,然后拉着年轻的教练聊了会儿天。
对付这种年纪的大男孩,不用费多大功夫。只要不吝余力地猛夸,夸得他云山雾罩一脸红潮找不着北的时候,致远得到了她要的信息。
说穿了很简单,她要掐准时间在这里蹲点,等待田军出现,再做出无意邂逅的样子来。
二十出头的小教练涉世不深,显然让这位姐姐的盛赞迷昏了头,很快供出田军的锻炼时间。
按照他提供的信息,连续几天,下了班致远就来俱乐部练球,边找感觉边踩点。
事实证明,这是一份有效的情报。
周六下午四点半,她刚和陪练打了一局,便看到了要等的人。
于是致远抹净汗水,装做不经意的样子与目标擦身而过。然后把脸部肌肉整理出惊喜的样子,“哎呀”一声回过头。
时机选得正合适,田军恰好也转身,略现惊奇地看着她。
但是,致远随后发现,百密终有一疏,不如意事总是十之**。
田军并不是一个人。
他身边的同伴取下球镜,一身白色的球衣,风致翩然,对着谭斌露出含蓄的微笑,笑容中却有不易察觉的揶揄。
这个人,竟是程睿敏。
致远立刻傻掉。田军前几天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未曾有人同行。所以她设计的剧本里,并没有第三者的出现。
这两人凑在一起实在出人意料,致远心里有根弦立刻颤了颤。
不过她很快把情绪调整到位,上前轮流招呼,“田总,您好哟,还有程总,真巧”
如今程睿敏也摇身变作甲方,虽然三五年内成为MPL真正客户的希望比较渺茫,但毕竟是潜在的客户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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