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5:一人一魔
作者:为博红颜笑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8991

825:一人一魔

825:一人一魔

今夕看着面前的一人一魔,感觉有些好笑,没有过多的说话,今夕也是安静地在一旁对练的两人,杜双的刀法,杀意相当凌冽,仿佛是一个嗜血的野兽,招招致命,嗜血的疯狂,原罪的烙印。(-)

今夕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并没有过多的记录杜双的刀法,倒是自从晋级神风之后,今夕对于狂风决的修炼便停滞不前了,狂风决的威力,今夕现在想起来,仍然是心有悸动。

缓缓闭上双眼,一道道狂风卷过,如同一柄柄利刃,划破长空,只是风中,似乎有一些很怪异的变化,具体是什么,今夕又说不上来。

微风,清风,狂风,一道道不同的风,在今夕的身边吹过,干净地似乎一尘不染,如同刚出生的婴孩那般,仿若新生

这种变化连一旁的杜双都感到有些惊讶,“这小子究竟怎么了?”杜双放下手里的刀,看着不远处的今夕,有些吃惊地说道。

今夕只感觉,身旁的大气,仿佛在不断的扩大,仿佛要笼罩整个天地一般,体内的魔气飞速转动,渗透肌肤,要传达至筋骨。

这种感觉,仿佛要冲破肌肤,将所有的力量都宣泄出来一般,魔气的涌动,让今夕的筋骨似乎开始发生了变化。

骨头的摩擦传来啪啪的响声,阵阵的疼痛传来,今夕不由的一声闷哼。

一道神识便在自己的身上游走,今夕没有说话只是身边的狂风已经将今夕的身影遮掩,只留下淡淡的残影在狂风里。

“朱夜,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杜双有些不耐烦了,看着一旁无人的空地开口说道。

这时,一道黑色的旋窝出现在杜双的面前,朱夜便从里面走了出来,不耐烦地挖了挖耳朵,“这是今夕正在进行魔之初显,急什么急,完了就知道他能达到什么地步了,吵死了都。”

只是说罢,朱夜也是关心地看着一旁的狂风,今夕的身影在里面若隐若现。

今夕只感觉阵阵魔气窜进自己的经脉里面,随着血液的流动,在身体里一遍一遍的环绕着,只是当魔气转动到胸口的时候,仿佛呼应一般,神识世界里的魔气似乎受到呼唤,也是不安的震动了起来。

不久,疼痛的感觉便渐渐消散,今夕仔细地观察了身体内的魔气,似乎在每根骨头间都有丝丝的魔气连接,似乎是通畅了一般,没有任何的不协调的感觉,仿佛今夕此刻便已经是自然的能量,而不是一个单独的生命个体。

只是当今夕刚想移动的时候,脑海中的魔气竟然乱窜了起来,引得神识世界一片大乱,那道白色的光线,瞬间便被狂风吞噬了一般,失去了踪影,紫红色的光线转动,今夕感觉脑袋仿佛快要爆炸了一般。

“怎么这该死的痛苦是一阵一阵的?”今夕咬牙自言自语地说道。

拼命运转自己的为数不多的神之力,仿佛要将那般痛苦的感觉驱散一般,今夕额头上已经出现不少的汗珠。

一拳轰在地上,大地仿若发出一阵闷吼,低沉的声音,是那样的惊骇。

“这小子在干什么?不是差不多已经完结了么?”朱夜在一旁自言自语地说道,毕竟朱夜也是过来人,知道这其中的过程并不困难,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夕那么久还没结束。

狂风里,传来今夕的阵阵咆哮,仿佛是受尽百般折磨一般,杜双的眼睛瞬间变的血红,转头看着朱夜,“这小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杜双的霸道,始终如一。

“老混蛋,莫当我怕你了不成?都是你给他灌输什么杀气,都说了学杂了不好,不如专心学一样。”朱夜的衣袖现在也是缓缓飘动,但是并不是因为今夕卷起的狂风,而是朱夜本身的劲力催动

“我大哥的招数明显强于你千百倍不止,就你这样的水平竟然敢对我指指点点?”杜双的杀气隐隐发出,仿佛一个厉鬼。

朱夜冷笑一声,一道劲力便从朱夜的袖口**而出,引来四周小草的震震晃动。

杜双转身躲开,“老家伙,你玩真的?”声如雷霆,震得四周的空气隐隐作响。

朱夜没有过多的说话,只是身影瞬间便消失在杜双的面前,“老匹夫,我忍你很久了,若是今天今夕真的因为什么你强行灌输出了什么差错,用不得什么天劫,我就是你的天劫接招吧”

杜双怒发冲冠,自己一番好心,竟然被面前这个老头说的如此不堪?

泥人尚有三分火,更何况这个已经活了不知道多少年,而且一生杀戮无数的杜双?

瞬间,杜双化掌成刀,杀意暴虐而出,“战就战吧,凭你武宗的实力,我看能掀起多大的浪?”杜双的身影瞬间也是消失在空地中。

只是空气中的嗤嗤声,仿佛在说明着,这场战斗是多么的激烈。

只是心魔的眼睛,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那道暴虐的狂风,仿佛能看穿那狂风的屏障一般,那般安静地看着里面痛苦不已的今夕。

心魔缓缓叹了口气,似乎是有什么心事一般,久久矗立在那个地方,似乎有些担心,也有些希冀。

现在的今夕只感觉全身的血管都要膨胀开来,头痛欲裂,青筋在今夕的头上恐怖的爬满,仿佛一尊上古的魔神,在狂风中,痛苦的呻吟着。

魔气在今夕的神识世界,暴虐的游走,神识世界面临第二次崩塌的前兆,一旦神识世界崩塌,那么毫无疑问,今夕将变成一个白痴,甚至是一个傻子。

没有办法,神识之力,根本无法对抗这越来越强大的魔气,陈耀心下一横,自己的精之力不是最为强悍么?不如将精之力一同转进着不大的神识世界。

今夕决定赌一次,任由这样的情形发展下去,陈耀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瞬间一道精之力便冲破束缚进入陈耀的神识世界。

随着精之力的进入,魔气的增长瞬间便是停止下来,仿佛是要对抗这后来的精之力一般,要将其赶出这个属于自己的地盘。

两股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便这样开战,当两股力量交融的瞬间,今夕只感觉一阵眩晕,竟然差点径直掉落到地上去。

强行催动起神之力,慢慢吸收,壮大,修补着神识世界的完整。

三股力量此刻同时出现在今夕的神识世界,在这片天地中,展开一场声势浩大的争夺战,每一次的碰撞都让今夕感觉眩晕的感觉,每一次都让今夕用上全身的力量来保持清醒。

三种力量的不断碰撞下,今夕的神识世界已经接近崩溃,一口鲜血从今夕的嘴里喷出,意识渐渐地在消失。

“不行了,最后一次,一定要让三种力量平衡下来”今夕在心里决定地说道。

今夕的神识之力缓缓散开,将自己的神识世界完全包裹了起来,瞬间,一道由魔气卷动的狂风便朝着今夕的精之力席卷过去,仿佛要将那道精之力完全击散一般

精之力也是不甘示弱,形成如同巨人一般的模样,一拳便朝着那道狂风奔去,发出剧烈的震荡。

就在巨人和狂风在交缠的时候,今夕包裹的神识世界,一道紫红色的光线瞬间暴涨

“都给我停下来”今夕爆喝到

都是自己的能量,今夕竟然没有办法完全将其控制。

就在这一瞬间,心魔仿佛收到了什么危险的信号,一道紫红色的光线出现,瞬间便是进入了今夕的神识世界。

在看到眼前的一幕幕之后,心魔转身便进入了那无尽的狂风之中。

今夕发出更加剧烈的颤抖,身体仿佛不受控制般直直垂落在地上,只是眼睛竟然突然张开,一股不屈的意志从今夕的心里升起。

欲受万苦,必有不摧之坚意

今夕在世界中,发出不甘心的阵阵咆哮,神识世界在这一刻竟然开是崩塌

崩塌的开始,一切都仿佛颠覆了一般,只剩下紫红色的光芒还在今夕的脑海中出现,渐渐地狂风不再暴虐的转动,而强大的精之力仿佛被控制住了一般,也是没有了多大的动静。

就在今夕不断压缩两股力量的同时,一道白色的光芒从那已经渐渐平稳下来的狂风中,爆射而出,心魔伴着白色光芒,出现在今夕的面前。

在白色光芒的流转下,今夕的神识世界竟然隐隐有了复苏的迹象

心魔看着今夕,没有说话,竟然瞬间进入今夕的体内。

这一幕堪称相当的诡异,如果是在外面现实的世界,那么这一幕今夕不会觉得有任何的不妥,但是在自己体内的世界里,今夕如何都想不到,由自己的身体产生的心魔,会再次回到自己的身体当中。

如同融合

若真?若假?

这一刻真假的证悟又出现在今夕的心里,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

似乎这一切都不是今夕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只是今夕并没有太多的力气起理会这一切。

因为随着心魔的进入,今夕的身上爆发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气势,这股其实卷起的阵阵狂风,仿佛将整个云层都惊动,隐隐能破开一道裂缝。

“这小子进阶武狂了?”那边战斗的朱夜和杜双也是在此刻停下了手来,痴呆呆地看着眼前正在不断变得暴虐的狂风。

一时间,风云变色,四周的空气出现了无数的漩涡,仿佛连天气都发生了改变,月亮似乎都畏惧着这股力量,渐渐消失在这片天空当中,有的尽是无尽的阴霾。

黑色笼罩了整个大地,渐渐地,便是看不清楚眼前的东西,只是凭着直觉,能感受到狂风之中的强大。

这时,罗府内,一个坐在大殿上休息的青年瞬间张开了眼睛,“武狂?有点意思了呢。”

罗欢的笑容竟然是那么的冰冷,冰凉的气息在身边散发开来,只是这一次,这份冰凉,似乎有了细微的变化,就如同冰块下,隐藏的无尽火焰,仿佛要将人燃烧殆尽了一般

今夕现在的神识世界,狂风在这股强大的气息催动下,竟然有了丝丝复苏的迹象,刚刚有一些恢复的神识世界,仿佛又要崩溃。

“给我散”陈要发了疯一般大声地吼道,瞬间一股庞大的杀意便是从今夕的身体里散发出来,竟然把这剧烈的狂风硬生生地吓退,不敢再次动弹。

神识世界在缓缓地恢复,今夕用神识力量吃力地包裹着这两股不同的力量,慢慢地一种奇异的转化发生了。

渐渐地,不管是精之力还是魔气之力,都渐渐地转化为一丝丝的神识之力。

今夕瞬间便是察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吞噬的更加畅快,迅速。

许久,当剩余的精之力和魔气都不再转化的时候,一道白色的光芒竟然瞬间窜进这道包围之中,贪婪地吸食着这两种力量。

今夕也没过多的干涉,看了一眼摇摇欲坠的神识世界,一道强大的神识之力奔涌而出,瞬间便是将这个世界稳定了下来。

现在的今夕,比之以往,竟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说之前的今夕是一道涓涓的溪流,清澈见底的话。那么现在的今夕就是一团淤泥,似乎漆黑到没有尽头,强烈的杀意在脸上不断浮现,更为惊人的是,今夕此刻相貌的变化

第三目竟然消失了一个清秀的少年,满脸的血腥,如同出生在最肮脏的地方,那般,一袭白衣,竟是那般出淤泥而不染

今夕竟然恢复原本的面貌

只是今夕现在并不知道罢了,他的心里,还在不断印证着刚才想到的关于真假的问题,仿佛是推翻了之前的所想的一般,何为真?何为假?若是真的自在于人世,为何又那么在意一切的东西。

就在今夕修补完成神识世界的瞬间,一个白色的巨人出现在了今夕的面前,眼神中充满的感激,任谁都能看出。

“你是?老七?”今夕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巨人看着面前的今夕有些激动地点了点头,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量,生疏而又沙哑的几个字节从嘴里发出,继而越来越熟练,最后已经流畅至极。

“感谢今夕兄弟,此恩,如同再造”白色的巨人说罢,便是化作一道白光,在今夕的神识世界,围绕了起来。

就在今夕刚欲低头继续沉思的时候,心魔从今夕的身体里分离了出来,带着一抹玩味的微笑看着今夕,与此同时,今夕也是抬头迷惑地看着心魔。

“什么是真的?我所看到的,我所听到的,是真的吗?”今夕开口问道。

“你不该问,问了也没有答案,记住当时的那种感觉,那是真的。”心魔说话,身影便渐渐从今夕的神识世界消散。

“等等,我有话跟你说。”突然今夕开口说道。

心魔一愣,渐渐消失的身影,也是再次变得凝视了起来,有些费解地看着面前的今夕,这个被他称为大哥的男孩。

“你还没有名字呢?不如叫陈荣好不好,荣耀,荣耀,没有荣,何来的耀?”今夕的微笑,如同春风。

只是这阵春风,却宛若狂风般,在心魔的心里,肆意地刮起。

久久,心魔才开口说道,“如你所愿。”

声音依旧是那般,如同往常的玩笑的话语一般,只有,隐隐有些哽咽。

为何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自己是什么?这是心魔每天对着月光最爱思考的问题,只是久思无果,便不再去想了罢。

做个随性的疯子,不去理会存在的意义,不去理会为什么活着,或者活着就是最好的解释。

只是,心魔一直想要有个名字,不管什么也好,一定要是赐予他生命的今夕赠与,他才肯于接受,或许这也是另外的一种固执。

今夕看着远去的背影,关于真假,又是多了一番领会在心头。

心魔是真?又或是假?并不重要,能以自己的姿态,骄傲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并于自己相识,或许,存在便是有意义的吧。

活着,便能证明一切,哪管他那么多的真假?

不是吗?

今夕在心里反复地问着自己,最终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然后,消失在自己的神识世界当中。

仿佛有了一丝丝的光芒,当今夕回到现实中的时候,看着身边的狂风,不知道为何,竟然有了丝丝的不同,或许是看到真假后的一丝动容,或许是其他。

忘掉风,反而能更进一步?

似真,或假?

不去理会

狂风发生了变化,似乎是随意而动,这道狂风里看不清真假的面容,似真或假?随意而起,狂风里是谁的面容?水中花?镜中月?或许不过如此。

狂风渐渐有了形状,或许这是一种变化,化作一道惊天之虹,震撼云霄,撼天动地。

巨大的狂风的棋盘出现在大地上,其中只有黑白两色狂风,如同博弈,灰色的厮杀中,仿若有千军万马,奔腾期间,生灵涂炭。白色围地,其中透露出千万生机,熙熙攘攘

生死间的真假

或懂,或许不懂,无所谓了。

随心而动,狂风竟然越卷越烈,最终,化作点点碎片消散在天地见。

今夕的面容出现在两位老人的面前,看见两位老人有些诧异的面容,今夕微微一笑,通过心魔的记忆,今夕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去理会,只是微微笑着。

“多谢两位前辈费心了。”今夕抱拳很是礼貌的说道。

朱夜和杜双一愣,相视一眼,然后挽住今夕,一阵敲打。

“臭小子,还得老子那么担心,你早点出来要死啊?”杜双的脾气火爆,说话更是如此,只是话语间的激动和关心,任谁都能听的出来。

“我就说这小子没事,你看你瞎操心了吧。”朱夜倒是很无所谓地说道,仿佛对今夕相当的有信心一般。

“也不知道刚才是谁说若是这个小子有个三长两短要我陪葬呢,敢向我发起挑战呢,现在竟然在这里说这般的风凉话啊,明明担心的要死,这么老一个家伙了,也不知道什么是害臊。”杜双看着朱夜大笑着说道。

“你”朱夜似乎是被拆穿了什么,老脸一红,有些气急败坏。

今夕看着两位老人这么开心,也是微微一笑。

看到今夕这个样子,朱夜也是说道:“你这小子,看到我们两个,竟然还说什么谢谢两位前辈担心,哎呀,寒碜死了,都不如叫声爷爷来的实在,难道我们不够资格么?”

“对啊,小子,快叫。”杜双仿佛被提醒到了一般,大声的说道。

今夕一愣随即大笑,“两位师傅爷爷,徒儿知错了。”说罢也是满脸欢喜地看着两人。

三个人的笑声划破了宁静的夜晚,如同天上的星辰一般,那么明亮。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断了三人的思绪,今夕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抹艳红正站在不远的地方,微笑着看着这里狂笑的三人,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熟悉。

在哪里见过?今夕不断地回忆着。

仿佛这种笑容只有柳玥看着自己的时候,才会出现。画面的重叠,让今夕瞬间下了结论。

“不知是什么风把姑娘吹来了?”今夕微笑着说道。

“当然是你那阵不羁的狂风。”秦怀永微笑着说道。

“我来找你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细说。”瞬间,秦怀永收起了笑容,正经的说道。

那晚之后,两人见面基本在程睿敏的家里。

如果没有应酬,他习惯把工作带回家,边工作边等谭斌下班,晚饭也通常在家里解决。

他的钟点工手艺相当不错,做一手极好的家常菜。

不过稍微留意,谭斌就发现他的口味偏向清淡的潮州风味,而她喜欢比较厚重的味道。

幸好大部分时间工作结束,往往只有夜宵可吃,这才得了机会逐渐适应。

她也取了几套衣服放在程睿敏的住处,避免次日上班,再挂着一夜未归的幌子。

在衣帽间里,她注意到一件事。和她一样,衣架上罕见休闲服饰,基本上都是上班穿的衣服。那一列男式正装, 几乎全是登喜路。

比起流行的Boss和阿玛尼,他好象更加偏爱这个极具英伦风格的牌子。

程睿敏解释说,外公当年有套旧衣服,就是登喜路,幼时令他印象深刻,所以成年后一直情有独钟。

实际上登喜路是个很难讨好的品牌,对穿着者的形象和气质有着微妙和苛刻的要求。

不过他穿起来确实好看,那种低调之中的奢华和优雅,被演绎得恰到好处。

拉开抽屉,里面一格一格存着领带和皮带。有些尚未拆封的,仅看包装,不象是购自国内。

谭斌心一动,找个机会,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问他:“那些领带,都是国外出差时买的吗?”

程睿敏从电脑屏幕前抬头,想了想说:“有些是。”

“其他的呢?”

“不少是别人送的。”

谭斌挤过去坐在他腿上:“女朋友?”

“怎么这么大酸味?”程睿敏捏捏她的脸蛋,眼睛却依然盯着屏幕,“你也会吃醋?”

“我还会吃人呢。”谭斌没好气,说得言不由衷,“就觉得你这家伙吧,清白得有点过份。老实说,世事反常即为妖。”

“妖?”程睿敏只听到最后一个字,仰起头笑,“妖精还是妖怪?”

“这俩有区别吗?”

“当然不一样。我比较喜欢妖精,呃,草木狐蛇都不错。”

“最好还是蜘蛛精对吧?”

“对呀,因为可以七个兼收并蓄。”

谭斌“呸”一声,发觉又被他牵着鼻子转移了话题,于是正色道:“严肃点儿,问你正事儿呢”

程睿敏微笑:“不是都交待过了吗?以前的女友,分手已经半年。”

“切,现在还带着人家送的领带,还R,酸死了知道不?”

他转头望着她,几乎是笑不可抑。

“笑什么笑什么?心虚了是不是?”

他终于笑出声,“原来你拐弯抹角惦记的是那条。那是我妈送的好不好?”

“呃……”谭斌脸红一下,还是强词夺理,“那你干嘛误导我?”

他掐着她的腰,身下椅子转了一百八十度,“来,说说,你和老余又是怎么回事儿?”

“Tony?那是他单恋,关我什么事?”

“单恋?哎哟,瞧瞧你俩的名字,一个Tony,一个Cherie,英国第一夫妇,多般配啊”

谭斌恼羞成怒,用力掐他一把,“早跟你说了,是巧合”

程睿敏目的达到,忍着疼轻笑,“那就别老大说老2了,去,帮我做杯咖啡。”

谭斌悻悻地起身,“想得美,十六点以后不许再喝咖啡。”

程睿敏的注意力,已经迅速转回自己的工作中去,没再顾上和她斗嘴。

谭斌靠在房门上,望着他的背影静静站一会儿,忽然发觉这个场景极其熟悉。

当初沈培作画的时候,也是这样旁若无人的状态。

她嘴角微沉,神色不觉变得黯然,低头离开书房,下楼泡了一杯普洱茶放他手边,自己怏怏地上床睡觉。

不同的只是她。

在沈培面前,她总想尽力做得完美,最终却发现彻底高估了自己。而在程睿敏面前,她并没有想过刻意掩饰。

半梦半醒的光景,听到耳边窸窣作响,床垫微微颤动,知道是程睿敏结束工作回了卧室。

他的作息,通常要比她晚两个小时,真正上床的时间,往往已过凌晨两点。

她翻过身,双臂绕过腰部抱住他,脸紧紧贴在他的背上。

他不说话,只是握紧她的手,静静享受这片刻温存。

“什么时候你能有几天空闲?” 谭斌问。

“做什么?”

“咱们去澳洲过个圣诞吧。”

“宝贝儿,你说梦话呢吧?合同不签完,新年前你走得开吗?”

谭斌想想果然是,懊恼地抵着他的背,不停地咕哝:“我讨厌这个集采”

程睿敏拍着她的手安抚,“快截标了吧?”

“嗯,还有几天。”

“那不是就熬出头了吗?睡吧,你明天还要早起。”

谭斌把手心贴在他的胸口,心脏的跳动一下接一下,仿佛她的心跳也变做同一个频率。

她眼皮慢慢落下来,抱着他睡熟。

截标的日子一天天逼近,进度照例滞后,谭斌的耐心,亦在压力之下一天天告罄。

同事笑言,她又恢复了拿着小皮鞭的拿摩温形象,不过是改良版的拿摩温二代。

只有王奕给了她一个惊喜,真把陈裕泰约了出来。

谭斌不禁惊讶:“我请多少回他都不肯甩我,你怎么做到的?”

“就俩字,死磕。”王奕得意洋洋地传授经验,“我在普达门口堵了他三天,最后一天一直等到晚上十一点半。他说他加班,好哇,我就替他订了晚餐和夜宵,让人一趟趟送进去。他终于不好意思,总算出来了,我开车送他回家,路上跟他装可怜,说是老板给的死任务,他再不肯赏脸我只好丢饭碗了,然后掉几滴鳄鱼泪,他就答应了。”

谭斌听得直笑,这样死乞白赖的,也只有王奕使得出来,换了她 ,碍着身份还真拉不下这张脸。

在地坛公园的北门,有一处著名的商务会所,名字很怪,叫做“乙十六。”从地坛里单独隔出的院落,花木扶疏,古色生香,即使冬季,环境也十分幽静漂亮。

唯一的缺点是出奇地贵,但是陈裕泰点名选了这里,谭斌只能让秘书先订了位置。接近下班她提前出发,先去包间巡视一遍。

见一切无恙,她松口气,坐下来给程睿敏短信:晚上和客户吃饭,你别等我,早点儿休息。

程睿敏问:和谁?

谭斌回:告诉你是刺激你,不说。

他就不再理她,倒弄得谭斌心痒难煞,又发条短信过去:为什么不问了?

程睿敏回短信:爱谁谁。

怄得她跺脚,又不能拿手机撒气,只好回两个字:去死。

就在她望眼欲穿之际,陈裕泰终于到了。

其实他的年纪并不大,严格说起来比田军还小一岁,都是八零年以前刚恢复高考时的最早一批应届毕业生。

可是因为陈裕泰肤色较深的缘故,人又瘦小,所以比较老相,冷眼瞧上去,两人至少相差七八岁。

谭斌听到门响便站起来迎接:“陈总,真不容易,总算在办公室外见到您了”

陈裕泰未作任何客套,大大咧咧地就坐在主位,问她:“就你一个人?”

谭斌微微一笑:“是,我全心全意等着陈总光临,不知道陈总心里还惦记着谁?”

陈裕泰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谭斌也就噤声,不敢太过放肆。

服务生进来递上檀木的奏折式菜单,谭斌把菜单倒转,双手转呈给他,陈裕泰却一挥手,“你来吧,简单点儿,早吃完早回家。”

谭斌闻言心凉了半截。他这个架势显然在应付。不过也难怪,这年月请人吃饭,已是一件最没有吸引力的事情。

她只好给自己打气:反正今天的重点也不是吃饭,重点是想办法哄得他高兴,

因为不了解他的口味喜好,她瞄着菜单,不动声色地点了两个昂贵的招牌热菜。

但他对杯中物的喜好是有名的,尤其喜欢五粮液。谭斌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直接上了十五年的五粮液。

55度,她这回打算舍命陪君子。深交不敢奢望,只希望今天能打开僵局,以后见面不再尴尬。

凉菜先上来,为了活跃气氛,谭斌搜肠刮肚,拼命回忆喝酒的段子凑趣。有美女在侧,酒过三巡,陈裕泰明显松弛下来。

他问谭斌:“今天这饭局,是不是鸿门宴?我跟你说,甭提集采的事,咱们还能坐一会儿,提一个字,我立刻就走。”

谭斌立刻陪笑:“陈总,您太让我伤心了,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能有个机会跟您叙叙,可请了多少回,您一直拒绝,拒得我简直没了一点儿人生意义。今儿又这么说,您这不成心打我脸吗?”

他看看她粉白精致的一张脸,总算笑了,“没人舍得下手吧?”

“这话说得就该罚酒。”谭斌似笑非笑睨着他,“您要真有怜香惜玉的心思,怎么会一直推脱我?”

陈裕泰见惯谭斌平日端庄的样子,没想到她离开办公室尚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一件薄薄的黑色鸡心领羊绒衫,把她的身形衬得凸是凸凹是凹,颈部一条细细的白金链搭在锁骨上,日光灯下放射着冷冷的微光,眼风如酒,却比杯中的酒液更加醉人。

他在惊诧之下,难免七情上面。

谭斌略低下头,眼角余光将他的表情扫尽,暗暗松口气。毕竟做技术的人,掩饰功夫还是欠缺点火候,初见时他脸上的排斥之色已渐渐隐退。

这就是做女Sales的好处了,对方腹诽再多,当面总不至过于难堪。

她拿起酒瓶,先为他斟满杯子,又端起自己的酒杯,笑吟吟地问:“陈总您说,这杯酒,是该罚您呢还是罚我?”

“还用问吗?既然请我,总要有点儿诚意吧?”

“原来您要的只是诚意。”谭斌笑,“诚意我有,多的是,只要您肯收。”

“是吗?那让我看点实际的。”陈裕泰抱起手臂。

谭斌拿起酒杯,在他的杯沿轻轻一碰,“第一杯,老北京的讲究,这叫酒满心实,我干杯,您随意。”非常豪爽地仰头干了,反手亮出杯底。

酒桌上的洒脱干脆,曾替谭斌赢过不少印象分。

“好”陈裕泰亦不例外,亲自操起酒瓶,斟满了等着她:“我就喜欢痛快的人。”

谭斌却不干了,伸手按住杯口,“第二杯有个说法,叫杯对杯,一起饮……您也得净陪一杯,漏一滴呢……”她竖起三根白皙的手指在他眼前晃动,“滴酒罚三杯,您自己掂量。”

“这就是交杯酒了。”陈裕泰笑得可恶。

类似的调戏,谭斌经历无数,早已麻木,若无其事顺着他的话说:“对啊,在韩国,交杯酒表示友情和友谊,我觉得更合古时交杯酒的本义。”

就这么在风言风语中打着擦边球,热菜没怎么动,一瓶酒倒下了大半。陈裕泰已面红耳赤,但言辞依然清晰,神智尤其清醒。

谭斌的体质,是那种越喝脸越白的人,内里翻江倒海,头晕目眩,外表却看不出一点端倪。

陈裕泰吃惊于她的酒量,“早就听说你能喝,想不到是真的。”

谭斌觉得到了可以借酒蒙脸的地步,她垂下头,配合出哀怨的表情,“我今天就是超常发挥,酒逢知己千杯少您相信吗?”

陈裕泰哈哈笑,一点儿都不肯领情:“你甭顺杆爬了,说吧,今天到底有什么事?”

谭斌看着他,神情极其纯洁无辜,“我都说了,就是想和您聊聊天,您怎么不信呢?其实我第一次见您就觉得特别亲切。”

陈裕泰脸上略微露出点嘲讽的神色。

“真的,您长得象我大学时的一位师兄,特别象。”谭斌讲得动情,因为杜撰的蓝本根本就是瞿峰,“他很照应我,自大一开始,从功课到做人,教会我很多,后来……后来他出国了,把我一个人留在人生地不熟的北京,父母也不在身边,我一直想,如果有个兄长也不至于多走许多弯路……”

说到这里她停下,垂下睫毛,似为掩饰什么。

在陈裕泰看来,这就是一个强忍眼泪的唏嘘,他咳嗽一声开口:“小谭,这个……”

“对不起。”谭斌适时地抬头,露出勉强的笑意,“我喝多了,对不起对不起……我认罚一杯。”

她自斟一杯,果然一饮而尽,怎么看怎么带着些借酒浇愁的味道。

陈裕泰再看她时,眼神终于开始软化。

谭斌由此得出一个结论,人与人的相处,很多时候突破口还是存在于最基本最原始的需求上。

那晚酒干菜尽,结帐时扎眼的四位数字让她小小心疼了一下,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这钱花得总算薄有收获,至少陈某说话客气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