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9:女剑士
829:女剑士
基特镇是属于亚兰王国的一个边远城镇,不算太大但也绝对不小。如果算上远在岩心山脉的亚力克一家的话,差不多也能算上个千户的人。而这个小城镇虽然偏远,生活的到是很富裕。这里主要是出产铁矿的,所以算的上是繁华了。但是,前段时间突然的来了一群盗贼,他们不但抢夺基特镇的矿山,竟然还直接下山来抢夺小镇的食物以及壮汉供他们长期驻扎挖矿。最让镇民们受不了的是连小镇唯一的圣堂之中,那些女牧师们都抢走了。
听到这里,又把亚力克给听糊涂了。再怎么说,这基特镇也算是王国之中的城镇吧。是王国中的城镇它就该有守军才对的,再怎么招,也得上报王国的上级城市来剿匪才对的。
所以,他很郁闷的问道:“镇长,那你们的守军呢?还有,王国不管的吗?”
美*女战士马上瞪了亚力克一眼,翻了个白眼道:“果然是个二世祖,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
“亚兰王国现在已经**不堪了,还有什么守军,能不多收我们的税我都要谢谢他了”镇长老头苦着张脸,闷闷的说道。而美*女战士更是懒得看亚力克,佐伊一拍额头没想法了。
跟着这样的少爷,简直就是丢脸啊
“ok,我帮你们”亚力克总算是知道了镇长的用意了,微微一笑点头答应。当然了,还轻挑了美*女战士一眼,道:“还有,这位***你们又是从哪找来的?一看就知道是未成年的小屁孩嘛”
懒洋洋的气息让美*女战士怒火,而那句***更是到达了飙的边缘。镇长马上压下美*女战士的怒火,笑眯眯的朝着亚力克点点头:“这位是战士凯萨琳,是昨天到达我们镇上的。听说了这件事后,就打算帮助我们打盗贼了”
镇长说话还是很圆滑的,在去基特镇的路上要是没有镇长的圆场可能现在亚力克和凯萨琳就直接打起来了,也不用说什么一起去打盗贼了。
小镇的镇前此时聚集起了很多镇民,看到镇长带着凯萨琳和亚力克以及佐伊回来的时候,还以为打败盗贼团了,均是高兴的鼓掌起来。
亚力克高兴了,呵呵一笑后摇摇手,道:“不用那么大的阵仗来欢迎吧呵呵,虽说我是一个伟大的大魔法师”他说这话的时候竟然还装作害羞的低下了头,让人觉得这位少年有礼貌。
凯萨琳更是气得差点又要暴走了,深深的吸了口气心中想着:镇定,和这种二世祖没什么好说的,镇定,忍住...她是在极力的忍耐了
刚好,凯萨琳深吸口气的动作被亚力克看到了,微微皱了下眉头轻声喃喃着:“这女娃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那个部位怎么就这么的宏伟呢?”
说着,还装着深沉的样子努力的思考着。
凯萨琳再也忍不住了,鳉的一声拔出了那把魔法长剑,眼睛显然燃起了熊熊的烈焰。细白的手上,更是青筋暴起。可能,只要亚力克再说上一句严重一点的话,下一刻长剑就会划过他的脖子了。
亚力克吞了口口水,嘿嘿笑道:“美女,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美的美女呢?奇怪了,就是太暴力了。这性格和这张脸蛋不符合啊”
他说的很有理的样子,即便是镇长大人都觉得亚力克说的有道理的点头了。
前半句那是所有女人都喜欢的话,但是,后面那一句就让凯萨琳头痛了。手中的长剑划出一片飘逸的旋风,从亚力克的脖子上一闪而过。
奇怪的是,亚力克并没有受伤而身后倒是出现了几声哀嚎。
两人转身看去,只见几匹极品黑马正载着几个一身软甲的壮汉慢慢踏来。而每一个壮汉的手上均是拿着把锋利的长剑,那几声哀嚎就是他们前面几个因为旋风剑法使出来的斗气惊吓到了黑马之后摔下来的壮汉出的。
佐伊度拔出了魔法长剑,一步跨在亚力克面前问镇长:“这些是什么人?”
其实他心中已经确定了这几个绝对是盗贼,要不然,镇民们看到他们也不会个个都不敢出声。而且,看那个摔下马之后站起来踢黑马的壮汉,竟然还带着一个眼罩。这种装束不是盗贼别人都不太相信了
“他们就是盗贼”镇长还是很镇定的,定睛看着盗贼的同时,还瞄向了亚力克和凯萨琳。两人都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还带着点兴奋的样子。
亚力克是故意的装作镇定,但是,凯萨琳就有点幼稚了:“这就是盗贼?”
白了一眼亚力克之后,一脸鄙夷的看着远处正“笑眯眯”看着她的盗贼们。而手中的长剑更是直接插回了剑鞘之中,用她的话说就是,这些杂碎还用得上剑吗?
当然,以她七阶的实力对付几个二三阶的武士,确实用不上剑的。
轻藐的看了一眼盗贼之后,上前问道:“你们这帮盗贼今天是想怎么样个死法,说吧,我尽量的满足你们”
亚力克眼睛一突,脑子一转之后也笑嘻嘻的说道:“说吧,到底要那种死法,要是她完不成的我会帮忙的呵呵...不用谢我的,我这个人本来就很好说话”
为的独眼盗贼刚刚骑上的马差点就马上又点下来,哼了一声:“你们两个是想找死喽,嘿嘿...美女战士...哟...还少年大魔法师啊哈哈...”
他们不相信两个的实力,这年头看多了骑士小说后出来打抱不平却没有实力的公子小姐可是多的很。这里是相对很偏远的小镇,就算是再有名他们也不怕这些公子小姐们家里的报复。
而且,前段时间他们就直接干掉过几个。
而亚力克没实力确实可以这么说,要是摘掉他手上的手镯最多也就一个魔法学徒而已。可凯萨琳却是真材实料的,她也是现在最气恼的。
长剑以闪电之势拔出,连带着飞跑跳跃加上横劈的时间,眨眼的功夫,领的头颅已经高高的甩起了。脖颈之中,因为血还没来得那么快,直到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这才飚出三尺高
不要说后面的那些盗贼们傻眼了,即便是亚力克都差点吐出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杀人方法,更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一个人从活生生的说话到眨眼间的死亡。
愣了愣神之后,扶着佐伊的肩膀强自镇定起来。佐伊却不是那样想的,从刚才的拔剑到出剑他看的一清二楚,心中对这位美*女战士更加的敬佩了几分。
她没有想自家少爷这样窝囊的快要吐了,好像,这本来就是天赋一样。
金色的长一甩,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后:“怎么样?这个死法不错吧?”此时少女的声音在他们眼里就成为了恶魔的召唤曲,心中的恐惧已经忍不住了,身体也开始抖起来。
而那些镇民们,不知不觉的由镇长带领着鼓起了掌来。这样的强悍,这样的“凶猛”...他们是第一次见到,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这位美*女战士是真的有实力的高手。
拍掌的同时,众人都朝着亚力克看了起来。他还没有出手过,不知道有没有这位少女战士的实力。或者,魔法师更加强大也说不定的。
亚力克的脸色微微的有点潮红,他显得极度的不好意思。那个凯萨琳已经杀了一个盗贼了,更是震慑住了那群小罗喽们。而自己呢?刚才竟然还十分的害怕,差点就吐出来了。
放掉了扶在佐伊肩上的手,强自的咳了两声之后笑道:“不错,凯萨琳这一剑很不错”为了掩盖自己刚才的胆小,他微笑的“鼓励”了一下凯萨琳。
凯萨琳去了一声,继续盯着那群小罗喽们,眼神之中充满了杀意。
“既然你都动手了,我当然也不能落下不是?”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是把这凯萨琳骂上了千百遍的。可能,还是从小学就开始骂起了。
“跑啊”
小罗喽们永远都是小罗喽,终于还是忍受不了心中的恐惧逃跑了。黑马被抽的嘶叫起来,跑的更加的快了,即便是凯萨琳连连的使用出斗气来,还是被逃出了几个。
亚力克恩了一声后,打算开始了,这远程攻击可是魔法师的拿手绝活啊双手慢慢的伸开对着绝尘而去的盗贼们,口中也默默的开始念动咒语来。
眼睛猛的一睁后,喝道:“烈焰弹”
火元素疯狂的聚集起来之后,燃烧成一个一人多高的烈焰球之后冲击而去。当快要追上盗贼们之后,亚力克有释放起了另一个魔法:“旋风斩”
这是一个比烈焰弹要高一级的魔法,瞬间的度追上之后,推动着烈焰爆炸开来。
爆破力度和轰炸强度还是很大的,只见一朵小型的蘑菇云慢慢的从地面升起。随后,下面的地面一震之后又转为轻柔的尘土再一次的飞散回地面。
亚力克骚包了,一甩不长也不短的棕色头朝着镇民们打了个V字型的胜利手势。
亚力克的魔法轰击效果显然要比凯萨琳的攻击更能引起镇民们的兴奋和崇拜,甚至,有好多的少女们已经开始暗送秋波了。看的凯萨琳气的快要吐血,佐伊也是一拍额头开始郁闷了。
刚才的攻击他不知道自家少爷是不是想要弄出组合魔法来,不过按效果来看的话已经是做到了。不过,相对于凯萨琳的那一剑的话,佐伊肯定,其实两人刚才的各自一招实力都是差不多的。
但是,少爷用的是魔法技能,要更加的炫丽一点。而凯萨琳的是战士剑技,反而朴实犀利一点。要是两人真的打起来的话,绝对是亚力克赢的。
他手上的手镯可是能释放三个魔龙斩的,而凯萨琳打顶了也就一个七阶的剑士而已。不过,甩来魔法手镯不说的话,可能上百个的亚力克也不是凯萨琳的对手。
所以,现在看着镇民们对亚力克的热情,佐伊很替凯萨琳伤心啊
凯萨琳撅着嘴巴不服气,但是又对镇民们无可奈何,冷冷的朝亚力克哼了声转头问镇长:“镇长,我肚子饿了,先回去了”说完,转身就迈开步子。
她是早来基特镇一天,所以现在被奉为上宾住在镇长家里。镇长伊恩?帕金还是很和善的,家里也只有他一个孤寡老人就邀请凯萨琳到他家住了。
现在亚力克体现出了非凡的实力,当然也要邀请了:“这位魔法师先生,要不住我家去吧,反正我家也没什么人就只有我这个老头而已了”
看这时他的眼神有点暗淡,看上去也没什么精神。亚力克点点头,笑道:“镇长,你没什么亲人的吗?我看你年纪也挺大的啊”
佐伊连连的摇手还是没让亚力克打住,心中已经悔恨死了。这个少爷怎么就这么不知人情世故呢?看这镇长老人的表情就知道了,一定是生了什么事情而去世了呗。
镇长伊恩牵强的一笑:“呵呵...没事,都是过去的事了,哎...都战死了啊”他也看到了佐伊的摇手,叹了口气,看着西南之地默默无语。
好一会儿,才尴尬的拍拍自己的额头:“没事,走吧去我家吧”
先前亚力克就感觉很不好意思,见镇长现在没什么事了,点点头跟上。看着四处西式的房子,心中还是有点感慨的。在某些的时候,他何尝又不是很想家呢?
镇长的房子在这基特镇的最里面,是一座很大的院落。走进去的时候虽然不能和自己家的城堡比,但是,还算是比较大的了。屋前有一个很大的喷水池,屋后也有一个小型的花园。
而看这花园的整齐情况,看来镇长伊恩是没事就打理一下的。
此时,凯萨琳正盯着一株带刺的玫瑰呆,看到镇长回来了这才问道:“这是什么花?怎么还带着刺的?”嫩白的食指轻轻的触碰了一下花刺。
伊恩摸着长长的白胡须微笑着也轻轻的触碰了一下花瓣,道:“这是...”话还没说出,就被亚力克抢去了。嘲笑着说道:“真是二世祖,连这种玫瑰花都不认识。这是代表着情人的花朵,基本上,要是你喜欢我的话可以摘下一朵送给我的”
好不容易抓到的机会,他可不会放过的。
凯萨琳嘴角抽*动了一下,盯着亚力克想要决斗一般:“谁要送你花了,我才不喜欢你这种二世祖呢?哼...痴人说梦”
佐伊和伊恩相视了一眼,感觉异常的好笑。这两小屁孩一碰上就绝对能争吵起来,现在,即便是连个花名都能吵上。伊恩还是比较感慨的,道:“是啊,这玫瑰花就是我那老伴最喜欢的花了。呵呵...”
又是轻轻的触碰了一下花瓣后,他的脸色带着回忆...
镇长家的晚餐很丰盛,更是让亚力克吃到了独特不同的西式晚餐。当然,镇长家的仆人更是比佐伊的手艺好多了。吃完就睡觉,这样第二天才能有良好的精神。
而且,亚力克的睡眠一向都很好,睡下去之后三分钟之内绝对能睡着。不像某位大小姐,现在正咬着被子骂亚力克呢?结果第二天很正常的长了两个熊猫眼。
两人出的时候也是被镇民们所欢送的,看着顶着熊猫眼的凯萨琳,亚力克笑道:“凯萨琳小姐,你昨晚已经去打听过盗贼团的内部了吗?”
凯萨琳一愣之后,才觉是在说自己的黑眼圈。冷哼了一声不去鸟亚力克,她现和他争吵输的绝对是自己。
她不鸟亚力克,但是,亚力克却是有的时间将废话:“哦,没去是吧?那就一定是在想我了,哎...都跟你说了,只要送我玫瑰花的话,我绝对勉强答应的。我这个人,一向很博爱”
“谁像你了?”凯萨琳怒视着亚力克,火大的吼道。
“哎...想我就说吧,我不会介意的。”亚力克还是一贯的厚脸皮,地动山摇也不会改变脸色的看着凯萨琳特别丰满的部位时,更是直勾勾的。
“你...你有本事就再说一遍?”凯萨琳指头颤抖着说道。
佐伊仰着头哀叹了一声,显得很无聊。他这次出来主要是为了找材料的,但是,不知觉的竟然就被少爷当成了打手来打盗贼团伙了。
但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的话,这个少爷绝对是来“除暴安良”的。所以,不陪着打盗贼的话,就绝对不会再走上一步的路。这对佐伊来说,不知道算不算是累赘了。
“佐伊,你傻叹气干什么?来,帮我看看这张地图哪像这小傻妞,连盗贼在那里都不知道?”亚力克摊开一张地图,嘲笑似地看着凯萨琳说道。
尽管这句话更加的气人,但是凯萨琳还是忍住了凑过来看地图。结果,和亚力克一样,竟然不知道这地图是怎么看的。还是求助的眼神看着佐伊,不知道这个仆人会不会看了。
佐伊轻笑了一声后,拿起了那张几条细线勾画出来的地图看去。白岩石眉微微的一皱,道:“少爷,这是万山岭的地图。你看,这个山头就是盗贼们驻扎的地方了”
指着其中一个三角形的点解释道,而看着两人挤来挤去的样子突然感觉:做人真好
好一会儿,凯萨琳取胜拿着地图看着这个小点道:“哦,原来就在这个地方啊”
“你去过?”亚力克愣了一下后问道,他心中肯定了这小妞绝对没有去过的。
“去...去过”怕又被亚力克打击,凯萨琳转而反问道:“你去过?”轻藐的眼神让亚力克很不舒服。不过,他还真的去过这个地方。
就在前几天,就是那只雷鹏载着自己去的。记得,当时那个地方好像没有什么人迹的,就这么几天怎么成了盗贼的驻地了。
“恩,前几天我就被雷鹏载着去过的。不过,那里好像没有什么人迹才对的啊”亚力克皱着浓密的眉毛深思了一下后说道。不过,显然凯萨琳也不相信他。
“哼...骗人都不打草稿还雷鹏,雷鹏可是八阶的魔兽。它就载你我把这把剑斗吞下去”她还是不相信这二世祖是个大魔法师。
最多,也就一个佩戴了什么魔法器物的三四阶的魔法师而已。
佐伊尴尬一笑,道:“这个...凯萨琳小姐,这是真的。少爷上个星期确实被雷鹏家的那个少爷载着去过”
“雷鹏家的少爷?”凯萨琳神情一愣,问道。
佐伊知道自己说漏了嘴,所幸他就全部说出来了:“是啊,雷鹏家的少爷和我们家少爷关系很不错。所以,经常玩的。呵呵...”
凯萨琳冷笑了一声,转而大笑起来:“哈哈...昨天我就是坐着一头巨龙去的这个地方,结果也没现什么人迹。哈哈...雷鹏可是相比于龙族的魔兽,你能见到就不错了,还坐呢?哈哈...”
边说边笑的她差点就喘不过气来,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小屁孩子”亚力克这次没有说什么,只是轻声了嗤笑了一声。不过,这嗤笑一声比说话打击还要让人受不了。凯萨琳暴起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晕?还是聋哑人啊”亚力克看过了地图之后,从新塞进自己腰间的小包,看着远处的大山有点无奈。
“这样啊……”谭斌沉吟。
“还是不放心?”高文华在电话里笑,“今晚真有什么事,你打晓慧的电话,我马上过去。”
“那谢谢你了,高大夫。”谭斌客气地致谢,心勉强落到实处。
这时候她方才明白文晓慧的意思。高文华虽然其貌不扬,但他是个让人心平气和的男人,没有棱角,也没有压力。
谭斌忽然想起一个镜头,在湖边的草地上,高文华对着他那两只宝贝吹声口哨,两只小狗闻声扑过去,人和狗顷刻滚成一堆,他搂着它们大笑,那个瞬间确实令人心动。
这一次,文晓慧也许终可修成正果。
谭斌放下电话微笑片刻,转回卧室接着和程睿敏讨价还价。
“周三的Trave1 是不是可以取消?”
程睿敏摇头,“不行,提前一个月就和客户约好的。”看看她的脸色开始让步,“我不坐飞机去武汉,换明晚的火车好吧?”
谭斌不想再说什么,因为知道说了也是白说。
他的位置不可能说离开就离开,就算在病榻上,也会有麻烦追上来,让人不得安宁。
后半夜程睿敏睡得不太安稳,谭斌模模糊糊听到他叫“外公”。
在身体最软弱的时候,他的意志终于被撬开了一线裂缝。那声外公,让她的眼泪不知不觉落了下来。
但翌日他又化身为年轻内敛的青年才俊,旁人只能看到沉静自制的程总,春风化雨一般的职业化微笑,没有人想得到光鲜背后的真相。
看着他穿戴整齐准备离开,谭斌突然异常难过,放下早餐追上来,搂住他的腰不肯撒手。
“乖,放手,我要迟到了。”
“我能帮你做什么吗?”谭斌埋头在他的胸前。
“能。”程睿敏低下头,清楚地说。
谭斌仰起脸看着他,嘴角还有面包的碎屑,目光象孩子一样期待而单纯。
程睿敏抬手为她抹去,语气极其温存,“每次回家的时候,让我看到你。”
这个要求不算过份。普达集采的商业应答周五结束,从周六开始,招标小组将进驻京郊的一家宾馆,进行为期十天的全封闭评标,期间会断绝和供应商的一切联系。
所以这段时间竟是难得几天轻松日子。
“好。”谭斌一口答应。
“我争取周六上午回来,你要是一个人住大房子害怕,就回家住几天。” 程睿敏笑笑,在她的额头亲一下,带着旅行箱上车。
车启动后,他摇下玻璃,向她挥挥手。
谭斌一直看着,直到他的车子在视线里消失,才换衣服上班。
商务条款的应答,一如既往地繁琐和谨慎,直到周四下午五点,方全部尘埃落定。
晚九点,谭斌终于见到总部最终批准的集采折扣。折扣幅度大于以前任何一份合同,预估的gross margin被连累降低了将近五个百分点。
刘秉康在总部的游说起了作用,难得财务部门没有再纠缠中国地区过低的折扣对财务报表的冲击。
按照这个折扣计算,整个集采的Fina1 price,比她从田军那里得到的数字,大约低三百万欧元左右。
刘秉康很明确的暗示,他已从梁副总那里得到确认,普达关于集采的预算,的确非常接近那个数字。
田军给谭斌的信息,还是十分靠谱。
刘秉康一并告诫他的总监们,只要能保证进入short1ist,名次不要太差就达到目的。随后的正式商务谈判,才是真正力的时候,此时不可过早暴露实力。
按说形势非常理想,但谭斌照此准备最终报价的文件时,大脑皮层深处,似乎总有一点不安的预感。
因为一切过于顺利,而她难以忘记余永麟那个胸有成竹的微笑,老觉得前方某处有个看不到的陷阱,正张大口等着他们跳下去。
但她又说不出这点不安的源头出自哪里,只能寄望是自己神经过敏。
晚十点,谭斌亲手给商务标书贴上封条,看着助理和秘书一份份装箱,最后密封锁进文件柜,钥匙由她贴身保存。
明日一早,王奕将代表公司送标书去现场,并等待唱标的结果。
走出办公室,谭斌长吸一口气。室外的空气清冷湿润,稀疏冰凉的雨点落下来,带着冬雨萧瑟的气息。
在自己家的楼下,她站在大堂等待电梯,忽然觉得裤脚被扯了一下。
她没有在意,往旁边让了让,一个毛绒绒的小东西凑上来蹭着她,汪汪叫了两声。
谭斌低头,一只几个月大的蝴蝶犬咬着她的裤腿,水汪汪的黑眼睛,正眼巴巴地看着她。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蹲下来叫它:“小蝴蝶?”
蝴蝶犬两只硕大的耳朵立刻扑噜扑噜动几下,撒娇似的唔唔两声,伸出舌头吧嗒吧嗒舔着她的手。
真的是小蝴蝶。
谭斌盯着眼前那双棕色的浅筒室外靴,慢慢抬起头。
“斌斌,你下班了?”沈培就站在几步远的地方,微笑看着她。
谭斌霍地站起来,“沈培?”
沈培走过来,弯腰抱起小蝴蝶,“我等你好长时间,又加班?”
语气平静得象什么也没有生过。
“你……你……有事?”谭斌反而慌乱无措,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打量着沈培,多日不见,他好像胖了很多,只有眉宇间依旧纯净的笑容,让她依稀记起两年前那个踌躇满志的年轻画家。
沈培正要开口,电梯到了,叮当一声在他们面前滑开双门。
谭斌只得说:“上去坐坐?”
她的房间没什么改变,唯一的变化,是餐桌上方的墙壁上,空荡荡留着四个突兀而醒目的钉孔,尚未来得及修补。
那四幅画被软纸仔细包裹着,正躺在她储藏室的深处。
沈培的目光从墙上飞快掠过,黯然的表情在脸上一闪而逝。
谭斌不敢看他,倒杯温水放他手边,又觉得房间内安静得让人不安,随手选了张netbsp; 歌手的声音轻轻传出来:“那天傍晚我走在街边, 看着往来如浪的人群,想起曾经走过的岁月, 想起曾经热爱的你……”
沈培似受到触动,蓦然抬起眼睛。因为这歌的名字,就叫做《时光倒流》。
谭斌感觉到不妥, 拿起遥控器,把声音尽量调低。
音箱里依然隐隐约约送出清晰的歌词:“我想哭,却流不出眼泪 ;我想喊 ,却不出声音;我愿意抛弃我的所有,如果能时光倒流……”
沈培垂下视线,端起马克杯喝一口,盯着杯中微微起伏的水面,慢慢说:“过几天就要出去法国了。”
“我知道。”
“我来,是为了小蝴蝶。”
谭斌做出一个诧异的表情。
“小家伙太聪明了。我跟它说,我要离开一段日子,它就躲在自己窝里绝食,三天了,一点东西也没吃。”
“真的?”谭斌笑起来,向小蝴蝶伸出手,“来,宝贝儿,这儿来。”
小蝴蝶立刻跳到她的腿上,胖头拱进她的怀里,似乎受尽委屈。
“它不肯跟我妈亲近,所以我想留给你,可能它还会接受。”
谭斌抚摸着小蝴蝶光滑的皮毛,半天没有说话。小蝴蝶歪着脑袋打量她,圆圆的黑眼睛里似有千言万语。
“斌斌……”
谭斌抬起头看着他。
“你……还好吗?”
谭斌抱起小蝴蝶,把脸贴在它温暖的身体上,好一会儿才回答:“我……很好,我一直想说……我……谢谢你”
谢谢你两年的包容,谢谢你最后的放手。
沈培微笑,却把脸转到一边。
“斌斌,”他说,“我在法国,可能要呆很长时间。”
“嗯,巴黎是艺术之都,对你的展有好处。”
“可我不放心你。斌斌,你看着精明,其实很傻,根本不会保护自己。有句话,我一直想对你说,总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现在不能说吗?”
沈培微微一笑,“是,现在不说,以后也许再没有机会。斌斌,你这样拼命往前走,用生活和健康做代价,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让你停下脚步,可你想过没有,你放弃一切爬到顶峰,如果那上面并没有你想要的东西,那时候你怎么办?”
谭斌低头不出声,眼眶霎时变得酸热。
他站起来,“我走了,好好待小蝴蝶,它是个好孩子。”
“是的。”谭斌勉强微笑,“它比人更懂得不离不弃。”
沈培笑笑,没有接话。
谭斌带着狗送他下楼。
他在公寓大门处停下脚步,“外面冷,你别出来了,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多想高兴的事,任何时候都尽量保持快乐的心情,为你,也为我。”
“我记着,我会的。”
他还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再开口,终于退后一步:“再见。”
望着他颀长的背影逐渐远离,谭斌心里空荡荡的,象被人狠狠挖去一块。
小蝴蝶在她怀里不安地骚动,拼命挣扎。
谭斌放它下地,低声道:“去,死缠烂打耗住他,他一定会带你走。”
小蝴蝶迅转过脑袋看着她,似乎听懂了她的话。
谭斌为它拉开门,“乖,上啊”
小蝴蝶似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一头撞在沈培腿上,死死咬住他的裤脚,再也不肯松口。
沈培无奈地拍着它的头顶,转过身朝谭斌摆摆手。
谭斌怔怔地立住脚,象看一个陌生人。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静静地注视她,浓密的短,乌黑的眼睛,未曾褪色的淡泊从容。小蝴蝶安静地蹲在他身边,也静静地看着她。
一人一狗的身后,是林立楼群间璀璨的万家灯火,
谭斌抬起手慢慢摇了摇,寒风撩起她的长贴在脸上,视线变得模糊,这幅画面就这样永远定格在她的心里。
十一月二十二日上午十点,普达集团公司集采第一轮商务标截标。
谭斌和其他人都在办公室等着现场唱标的结果。
十一点了,王奕那边依然没有消息。谭斌原本平静的心境变得忐忑,拿起手机离开办公桌,打算出去给她打个电话。
刚站起来,手机就响了,正是王奕的电话。
“cherie,cherie……”她的声音竟带着哭腔。
“怎么了?yvetee,你慢慢说。”
谭斌心抽紧,已有不祥的预感。
“我们完了”王奕到底哭出了声。
谭斌眼前黑了一黑,她扶住桌角,喘口气,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正常:“你好好说,出什么事?”
“我们的价格……价格最高,”王奕断断续续地说,“Fsk第二,比我们低了三千六百万欧元……众诚比Fsk低三百万,还有一家公司,竟然零报价,完全是捣乱……”
谭斌的耳畔有细微的嗡嗡声,王奕还在接着汇报,她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完了,的确如王奕所言,彻底完了。
将近一点五亿的总价,第二第三的出价,比最高的一家低了百分之二十五,再加上一个零报价,阶梯式的记分方式,更会人为加大彼此的差距,即使mpL的技术标满分,也已无法挽回商务标上的颓势。
这轮游戏胜负已定,甚至不必等待十天后性价比的综合评标结果,就已经有了结论。
mpL铁定出局了。
市场份额排名第二的供应商,居然第一轮就被踢出了short1ist。
谭斌仍维持着声音的镇静,慢慢对王奕说:“你辛苦了,赶紧回来吧,路上开车当心。”
挂了电话,她茫然地抬起头。
前方的格子间里,有几个同事也站了起来,彼此惶惑对视,显然他们也得到了消息。
销售办公区一片沉寂,是大势已去的缄默。
谭斌闭上眼睛,勉强自己定下神来,别人可以方寸大乱,她却不能乱,她需要找个地方一个人呆会儿。
写字楼下的小花园, 不复春夏两季的繁茂葱茏,触目一片枯黄。
谭斌攥着抽屉里摸出的半包烟,揿下打火机点燃一支。
为程睿敏不喜欢她抽烟,她已经戒了一个多月,这是最后一点存货。
她想理清头绪,大脑却呈现胶着状态,倒是一些不相干的小事异常清晰。
她想起初进mpL,曾以为外企都是衣履风流的俊男靓女,报到第一天却大跌眼镜。所到之处,销售们打电话时温和谄媚,放下电话就大声骂娘,工程师们则穿着牛仔裤走来走去,说话时更是直接坐在别人的桌面上。
和余永麟第一次谈话,余永麟问她酒量如何,她看着他回答,放倒你肯定没有问题。
第一次招标预备会,余永麟说:最终能巅峰对决的,只有Fsk和mpL。
记起这句话,谭斌竟然埋头笑起来。此刻它显得如此讽刺而荒唐,决战尚未开始,其中一方的入场资格已被取消,不战而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