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8:柯罗比
988:柯罗比
卢克对这个军官不知该是敬礼、是点头还是致谢,他干脆扳动加速器。陆上飞车又开始向前驶去,驶出了士兵的包围圈。他们准备拐弯时,卢克鼓起勇气回头瞧了一眼,只见盘查他们的那个军官似乎正在和他的几个同伙争论着什么。只是离得太远,卢克听不真切。
他抬眼望着柯罗比,想说什么。柯罗比慢慢地摇摇头,笑了笑。卢克克制住好奇心,集中精力驾驶着飞车,在越来越窄的街道里穿行。
柯罗比对他们的去向似乎iōng有成竹。卢克仔细打量着年久失修的建筑和街道两旁肮脏猥琐的行人。他们已经驶入莫斯艾斯利最古老的部分,这里也是古老的罪恶的渊薮。
柯罗比用手指了一下,卢克会意地把车停在一所建筑物前。这座建筑看来象是宇宙港的最早的一批堡垒之一,现在改成了一间酒。从前停放着的形形光怪陆离豹运输工具就可以揣想这里的常客都是些什么角这些jiā通工具,有些是卢克见过的,有些则只在传说中听到过。他根据建筑式样判断,酒的一部分一定设在地下。
飞车驶进一块空地停下。车身虽然复盖着一层尘土,但仍然显得时髦漂亮。一个加哇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用手放肆地摩挲着车的金属侧壁。卢克探出身来,冲着这个低于人类的动物呵叱了几句,吓得它急忙溜走了。
“这些加哇真叫我受不了,”斯内皮尔轻蔑地咕哝道:
“实在叫人恶心。”
卢克还在想着刚才侥幸脱险的事,顾不上对斯内皮尔的感想发表意见。“我还不明白我们怎么瞒过了那些士兵,我原以为咱们完蛋了哩”
柯罗比回答说:
“‘力’在脑中,卢克。有时你可以用它影响其他人。它是个强大的伙伴。但是当你逐渐了解了‘力’,你会发现它也可能成为一种危险。”
卢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指着外表破旧、生意却很兴隆的酒说:“你真以为我们能在这里物è到一个驾驶员,把我们一直带到阿尔德兰去吗?”
柯罗比一边下车,一边回答说:“优秀的独立货运驾驶员大都是这个地方的常客。虽然他们许多人uā得起钱上更好的地方去,但他们在这里可以随便jiā谈。卢克,到现在,你应当学会不以貌取人了。”卢克重新看看老人褴褛的衣衫,感到十分惭愧。“不过你得小心,这个地方的人有时很粗野。”
当他们走进酒时,卢克眯起眼来,觉得里面太暗了。也许这里的常客不习惯日光,或者不愿意被人看清楚。卢克并没有想到,里面的暗淡和人口处的明亮jiā融,可以使里面的人在来者看清他们之前首先看清来者。
卢克向里走看,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映人眼帘,使他不胜惊讶。它们有独眼的,也有千只眼的;有遍身鳞甲的,也有浑身长的;还有些怪物的皮肤呈波纹状,并且依它们当时的情绪而变化着波纹的密度。在柜台附近徘徊的是一个高大的昆虫形动物。在卢克匆匆一瞥之中,它只是个带威胁的影子。和它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卢克平生第一次见到的两个最高个儿的fù人。在那些自由自在地和异类摩肩接踵的畸形人中,她们的外貌算是最平常的。畸形者的动作是用触须、爪子或手捧着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酒具,对话是人类和异类语言的大杂烩。
柯罗比朝卢克凑过身,向柜台的另一端作了一下示意的表情。一小伙外貌粗野的人闲坐在那里,一边饮酒,一边谈笑,互相jiā换着道听途说的新闻。
“柯尔里安人——很可能是海盗。”
“我还以为我们要找的是独立的货运船长,自己有船出租的。”卢克低声回答。
“就是呀,小伙子,”柯罗比同意道,“这群人里必有一两个符合我们的要求。只是在柯尔里安人的语言里,往往说不清谁是船主,运的是什么货。你先在这儿等等。”
卢克点点头,瞧着柯罗比从人群中挤过去。当他走近他们时,柯尔里安人显出心存戒惧的样子,但是一搭上话,立刻狐疑全消。
突然,什么东西抓住了卢克的肩膀,把他扳过身来。
“咳”卢克张皇四顾,竭力想恢复泰然的常态。他发现面对着一个模样邋遢的大汉,卢克根据这人的衣服判断,如果不是酒的老板,就一定是这里的招待员。
“我们这里不接待他们那个种类”大汉怒目圆睁,向卢克咆哮道。
“什么?”卢克呆呆地反问了一声。他突然置身在几十种异类的复杂环境中,神经受到震扰,到现在尚未恢复。这儿跟安克赫德动力站后面的赌场大不一样。“你的机器人”招待员不耐烦地解释道,用粗大的拇指指了指。卢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阿杜和斯内皮尔静静地站在那边。“它们得在外面等着,我们这里不接待它们。我只服有血有的顾客,不服他用一种厌恶的表情往下说,“破铜烂铁做的机器。”
“卢克不愿意把斯内皮尔和阿杜撵出去,但又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这个招待员看来不是那么容易讲通道理的。他四下张望,寻找老贝恩,却发现他同一个柯尔里安人正谈得热火。
与此同时,招待员和卢克的谈话引起了几个正好群集在附近的相貌特别可怕的怪物的注意。他们全都不怀好意地盯着卢克和两个机器人。
“是,当然。”卢克回答。他明白这不是争辩机器人权利的时候和地方。“对不起,”他朝斯内皮尔望去,“你最好到外面和车呆在一起。我们不想在这里找什么麻烦。”
“我衷心遵从您的旨意,先生,”斯内皮尔欣然同意说。
他的目光扫过卢克和招待员,注意到许多顾客的敌视的眼神。“反正我此刻也不需要润滑。”高个子机器人急急忙忙地向出口走去,阿杜磨磨蹭蹭地跟在他后面。
就招待员而言,事情就算解决了。但卢克发现自己成了众矢之的,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孤立,感到好象这地方所有的眼睛都不时地盯着他,人类和非人类的顾客在他背后窃笑着议论他。
卢克竭力装出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又把视线移到老贝恩身上。当他看到老人攀谈的对象时,大吃一惊。柯尔里安人已经走了,柯罗比正在和一个高大的类人猿jiā谈,这个类人猿微笑时lù出一嘴牙齿。
卢克听说过人们管类人猿叫伍基,但从来没有想这么一个伍基,更没想到会遇到这么一个。这个伍基尽管有一副近乎滑稽的类似猴子的面孔,却并不驯善,只有那一双大而发亮的黄眼睛才使它本来凶相毕lù的外貌略显得温和一点。他庞大的身躯上长满了浓密的黄褐è软一对不十分引人注意的镀铬的子弹带里装着一种卢克不认识的致命的弹。除此之外,这个伍基几乎一丝不挂。
卢克知道,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笑话这个家伙的装束式样的。卢克看到酒的其他顾客在他那巨大身躯的四周流转,但从不太靠近他。只有老贝恩是个例外——他用伍基的语言和它jiā谈着,争论着,柔声嘲骂着,就象是它的同类一样。
jiā谈中,老人有时朝卢克的方向指一指。有一次,这个大个子类人猿直盯着卢克,发出狰狞可怖的狂笑。
卢克不高兴自己被牵涉到这场对话中,转过身,假装不理睬他们。他这样做也可能是错怪了类人猿,但他怀疑那种令人骨悚然的笑到底含有多少善意。
他无论如何也不理解贝恩有什么求于这个怪物的,为什么uā时间和他而不是和现在已经散开的柯尔里安人用喉音jiā谈。因此,他坐着,一声不响地吸着饮料,目光在人群中转来转去,希冀遇到一个友好的回答的目光。
突然,什么东西粗暴地从后面推了他一下,险些使他跌倒。他生气地转过身,猛然发现面前是一个身材巨大而略呈方形的多眼怪物,不觉大吃一惊,怒气全消。
“纳戈拉德瓦希伍尔达格尔?”这个来历不明的怪物挑衅地问道。
卢克从未见过这类东西,他既不知道它属于什么种类,也不懂它的语言。这些咕哝不清的话可能是要求决斗,可能是请求共饮,也可能是求婚。卢克虽然孤陋寡闻,但他能从这个家伙跌跌撞撞的姿态判断它是喝多了某种他喜好的麻醉饮料。
卢克不知如何对付,只好佯装不睬,想回转身拿杯子。这时,一只啮齿兽——水豚和小狒狒的杂jiā种跳过来站立(或者应该说蹲伏)在抖颤着的多眼怪物旁边。一个身材短粗、形容污秽的人类也走过来,象伴友一样伸手搂着多眼怪物的庞大身躯。
“他不喜欢你,”这人以一种深沉得令人吃惊的嗓音告诉卢克。
“那很遗憾。”卢克表示歉意,衷心希望自己不是在这个鬼地方。
“我也不喜欢你。”矮人冷笑着继续说,象兄弟般地附和着多眼怪。
“我说过,那很遗憾。”
不知是因为啮齿兽在一旁怂恿呢,还是因为暴饮过度,这个固执的脸上长满了眼球的方形怪物显然越来越jī动。它俯身向前,几乎撞着卢克,冲他发出一串莫名其妙的话语。卢克感到许多双眼睛都盯着他,越发感到紧张起来。
“‘遗憾’,”矮人嘲地学着舌,显然他也喝得酩酊大醉了。“你是不是在侮辱我们?你最好当心点”他指了指他那些喝醉了的伙伴说:“我们都是受通缉的逃犯。十二个不同的星球都判了我死刑。”
“那我就小心点,”卢克低声说。
矮人嘻嘻一笑,“那你就完蛋”
听到这话,啮齿兽发出一声响亮的呼噜。这不是暗号就是警告,因为酒里所有的伸长脖子旁观的人类顾客和非人类顾客都闻声退缩了,在卢克和他的敌手周围腾出一片空地。
卢克勉强地惨笑了一下,想挽回这个局面。但他的笑容立即消失了,他看到他的三个敌手都亮出了手中的武器。他不仅不能够同时对付三个个敌手,而且也不知道对方手中的凶险玩意是什么货
“这个小家伙值不得这么大动于戈。”一个冷静的声音说。卢克吃惊地抬头一看,没料到柯罗比已经走到他跟前。“来,让我给大家买点……”
多眼怪并不理睬,他那庞大的身躯可怕地颤抖着。突然,它巨肢一挥,卢克没有防备,被击中了太阳打得他昏头转向,在酒间里跌跌撞撞,碰翻了桌椅,摔碎了一个装满臭味刺鼻的液体的大酒壶。
醉醺醺的多眼怪突然从它的便袋里掏出了一只样子吓人的手枪,朝着柯罗比的方向摇晃着。旁观的人群越发向后退避,其中有的发出几声咕哝,有的警告地哼着鼻子。
这下子使一直保持中立的招待员着了慌。他笨拙地绕过柜台冲出来,使劲地挥着双手,但仍然小心地保持着距离。
“不要开枪不要开枪不要在我这里开枪”
啮齿兽对他威胁地吱吱叫着,挥舞着手枪的多眼怪也向他警告地哼了一声。
就在手枪枪口和持枪者的注意力离开他的瞬息之间,老人的手已趁机伸向挂在腰间的圆盘。矮人大叫起来。只见一条猛烈的蓝白è光带划破了酒间的yīn暗。
矮人的叫声突然中断,两眼眨了一下。当眼眨完时,他发现自己俯伏在柜台上,盯着一只断臂,shēn啜泣着。他那条用来持枪的手臂被光刀砍断了。
从他开始叫喊到眨完眼的这段时间内,啮齿兽被*净利落地从当中一劈两半,两半身体向相反方向倒在地上。庞大的多眼怪仍然呆立在原地,惊惶失措地盯着老人。老人一动也不动地站在他前面,以一种独特的姿式将耀眼的光剑举过头顶。多眼怪将镀铬手枪的扳机扣动了一下,在上炸开了一个然而柯罗比将光剑一挥,多眼怪的身体也和啮齿兽一样清清爽爽地被一劈两半,烧灼的两半朝相反的方向倒在冰凉的石头地上,一动也不动。
直到这时,柯罗比才舒了一口气,直到这时,他的肌体才似乎放松下来。他将光剑放下,以一种致敬的习惯动作小心地将它向上一抛,关闭的武器就眼眼贴贴地挂在他的后腰下了。
最后这个动作打破了酒间的寂静,谈话声又嗡嗡响起。坐在椅子里的身躯又活动起来,桌上的大酒杯、大水罐和其它饮具又开始碰擦了。酒招待员和几个助手跑出来,把有碍观瞻的尸体拖出房间。矮人无言地溜进人群,怀里抱着他那断臂的残肢,暗自庆幸自己得免于难。
从一切表面迹象看,酒间已恢复常态,只有一个小小的例外:大家都敬畏地和贝恩?柯罗比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敢贸然靠近。
卢克几乎没有听到重又开始的一片jiā谈声,他仍然为这场战斗和老人超出想象的威力而感到震惊。当他头脑清醒过来,向着柯罗比走去时,周围议论的片言只语有时也传到他的耳内,大都是赞佩这场战斗的干脆利落的。
“你受伤了,卢克。”柯罗比关心地说。
卢克摸了摸多眼怪的一击留下的伤痕。“我……”他想说什么,但老贝恩打断了他的话。好象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他用手指朝前指了指。只见刚才那个浑身是的高大类人猿正在人群中用肩膀开着路向他们走来。
“这是乔巴喀,”当类人猿走到柜台加入他们一伙之后,柯罗比介绍道。“他是船上的大副,他的船也许能满足我们的要求。他现在就带我们去见船长兼船主。”
伍基哼了一声,似乎是说“这边走”——至少在卢克听起来象是这样。无论如何这个大家伙的“随我来”的姿态是不会错的。他们开始向酒的深处走去。伍基在人群中开路,就象泥石流冲出一条小峡谷一样。
在酒间正外面,斯内皮尔在飞车旁边紧张地踱着步。阿杜?得杜却显然毫不在乎,他和来酒的另一个顾客的鲜红è的阿杜装置用电子语言正谈得火热。
“什么事使他们耽误这么长时间?他们只是去租一条船——并不是一列舰队。”
突然,斯内皮尔住嘴不出声了。他暗示阿杜也不要讲话。两个帝国士兵出现了。几乎与此同时,从酒间深处钻出一个形容猥琐的人,向士兵迎上来。
“我可不喜欢这种样子。”高个儿机器人小声说。
在他们向酒间后部走去的路上,卢克从一个者盘子里取了一杯属于别人的饮料。他以一种自觉受到神圣保护的轻佻态度大口大口地喝着。他并不那么安全,但是有柯罗比和大个子伍基作伴,他就什么也不怕了——酒间再不会有谁敢给他脸子看,更不用说敢攻击他了。
在后边的火车座*里,他们遇到一个面部轮廓分明的年轻
*指餐厅等地方的一种座位:两椅相对,中间放有小几,和火车中的座位一样。——译者人。他或许比卢克大五岁,或许大十几岁——很难说。他表现得率直而开朗——说明他要么是个刚愎自用的人,要么是个不顾一切的鲁莽汉。当他们走近时,年轻人把坐在他膝上扭着腰肢的人形走。临走时,他对她耳语了一句什么,使她龇牙咧嘴地格格直笑。
乔巴喀向这个人低声咕哝了几句,他点点头以示回答,抬起头高兴地向来客瞟了一眼。
“你的光剑要起来轻巧灵便,老头。在帝国的这块地方不再能经常看到你那样的剑术了。”他大口喝下大酒杯中满盛着的什么饮料。“我是汉?索洛,‘千年隼’号的船长。”然,他改变口气,用一种纯粹做买卖的口ěn说:“乔卫*告诉
*乔巴喀的呢称——译者我,你们想去阿尔德兰星球。”
“对的,孩子。但得是快船。”柯罗比告诉他。索洛对“孩子”的称谓没有生气。
“快船?这就是说,你从未听说过‘千年隼’?”
柯罗比好象给逗乐了。“为什么就该听说过呢?”
“这条飞船不用十二个标准时片**就能飞到凯塞尔去”
**小说虚构的一种时间单位——译者索洛象受了委屈,愤愤不平地告诉他,“帝国的星际飞船和柯尔里安巡航飞船都跑不过我的这条船。我想她的速度够你用了,老头。”他的愤怒很快平息了。“你要运什么货?”“只有乘客。我自己,这个小伙子,还有两个机器人——不要提问题。”
“我不提问题。”索洛对他的大酒杯凝视了一会,最后抬起头问,“是本地的麻烦么?”
“我只想说我们想避开帝国的任何纠缠。”柯罗比神è自若地答道。
“眼下,这可不容易。你得多出点钱。”他心算了一会,说,“全算上,大约一万。预先付款。”他又笑着加了一句,“而且不提问题。”
卢克目瞪口呆地盯着驾驶员。“一万我们拿这个钱几乎可以买一只船了。”
索洛耸耸肩。“也许买得着,也许买不着。不过不管怎样,你能让它飞起来吗?”
“当然能”卢克回顶了一句,站起来。“我自己就不是蹩脚的驾驶员。我不——”
一只坚定的手又一次抓住了他的手臂。“我们随身没带那么多钱,”柯罗比解释道,“但我们现在可以付你两千,到阿尔德兰之后再付你一万五。”
索洛犹豫不决地倾身向前。“一万五……你真能搞到那么多钞票?”
“我向你保证——钱是从阿尔德兰政fǔ本身支出的。即使是最坏的情况,你也挣到了两千的正常收入嘛”
但索洛似乎没有听到后一句话。“一万七……好,我就碰碰运气。你们自己有部车,为了避免帝国的纠缠,你们最好东绕西拐地离开这里,否则即使是‘千年隼’也帮不了你们的忙。”他把下巴朝酒出口的方向翘了翘,并急促地加了一句:“94号船坞——早上第一件事。”
四名帝国士兵已走进酒间,他们的眼睛飞快地从桌子搜索到火车座,从火车座搜索到柜台,人群里传出轻微的低语声,但是只要全副武装的士兵的眼睛转过来寻找低语者时,话语就悄然消失了。
这种缓冲效应只有在近光速状态下才能发挥出来。在相对低速的条件下,τ趋近于1,原子的质量非常轻,因此也难于控制。当速度接近光速的时候,原子会变重——当然它们本身并没有改变,而是相对于外界的一切而言,它们变重了。这些变重的原子将帮助飞船与外界宇宙之间的力场作用达到一个稳定的状态。
三倍重力加速度还不是极限。若将攫取力场完全展开,周围环境的原子密度又比一般情况下更高(例如星云之中),在这种情况下,飞船还可以获得更高的加速度。不过在本次航程之中,由于氢原子的密度不够稳定,因此节省时间的可能这个公式中包含着一个双曲函数)并不值得用牺牲安全系数来换取。当然,计算飞行计划时还考虑了一些其他因素,例如质量的最优化、旅程长度的最短化等等。
因此,τ并不是一个静态的乘数。它是动态的。它对质量、空间和时间起到的作用可以视为一种基础,它透过人类与宇宙的表象,在两者之间建立了一种永久的、全新的关系。
飞船时间四月的某个早晨,雷特醒来了。他不像一般人那样翻身、眨眼、打哈欠、伸懒腰,而是立刻坐直,警觉起来。
池云爱玲比他醒得更早。他意外地发觉她跪在脚边,眼睛盯着他,脸上带着一种从没有过的严肃神情。这与她昨晚表现出的那种欢快和活泼完全不同。
“怎么了?”他问。
她眼睛略微睁大,似乎有些惊讶,不过只过了一小会儿,就慢慢微笑起来。“我以前见过一只驯化的猎鹰。”她说,“猎鹰不像猎狗,它的脖子上课没有套着绳索。不过它和主人一起去打猎,屈尊蹲伏在主人的手腕之上。你醒来的时候就跟猎鹰一样。”
“你说社么呀。”他说,“我说的是你那种忧郁的表情。”
“不是忧郁,查尔斯。我在思考。”
她的模样让他着不着片缕的她看起来再也不像个小男孩一样了。她iōng部和小腹的曲线并不像一般女人那么高耸,但与她的整体相得益彰——很多女人的**就像两个水泥堆,她的在绝非如此——当她活动身体的时候,整个身体的曲线如同流水一般宛转。
还有她的皮肤映出的那种光亮,就像圣弗朗西斯科湾周围那些小山在夏日中的那种è调;当然还有她那柔亮的头发,散发着让人想起地球上每一个夏日的味道。
两人现在是在他位于普通船员层的舱室里,属于他的一半用帘幕与属于福克斯詹姆森的另一半相隔开。
对她来说,这个背景是过于灰暗无生气了,她自己的房间充满了美的气息。
“思考什么?”他追问道。你。我们。”
“确实是令人愉快的一夜。”他伸出手来抚摸她的颌,她发出像猫一样的呼呼声,“还想要更多?”
她又恢复了严肃的神情,“这正是我在思考的。”
他扬起眉我们之间应该互相理解。我们各有各的风流韵事。至少,在过去几个月当中,你有过很多。”
他的脸沉下来,她却不管不顾地继续道,“对我自己来说这不算什么,只是偶尔罢了,但我并不真的想继续这样。这些或暗或明、反反复复的求欢……如果说有什么不好的话,我觉得这些事干扰了我的工作。我在研究关于行星内核的一些新想法。这需要专注。持续的关系应该会有所帮助。”
“我可不想签订什么契约。”他yīn郁地说。
她抓住他的双肩,“我明白。我不是要求得到社么契约,也不是要提供契约。只是,我们每次聊天、跳舞或者共同过夜之后,我总是会比之前更喜欢你。在大多数情况下,你是个沉静的人,身体强壮,彬彬有礼——至少对我是这样。和你在一起生活会很快乐。
这对我们双方都不是约束,只是一种联合,让飞船上的人心里有数——只要我们愿意这样的话。”
“成jiā”他大声说道,并且ěn了她。
“这么快?”她有些惊讶地问。
“我也想过这事。我也对追求女人感到厌倦了。和你在一起应该会很轻松。”他的手轻抚过她的体侧和大uǐ,“非常轻松。”
“这里有多少是真心话?”说完这句,她马上大
笑起来,“不,我抱歉,这种问题已经越界了……我们搬到我那边去好吗?我想玛莉亚?图玛吉安不会介意跟你jiā换的,反正她也会用帘子把舱室隔成两半。”
“好。”他说,“甜心,早餐前我们还有一个小时——”
“莱奥诺拉?克莉丝汀”号的飞行已经快到第三年了,或者说以宇宙时间衡量,已经到了第十年。就在这个时候,巨大的悲伤笼罩了她。
如果外部宇宙有这样一个相对于群星静止的观察者,他将会比飞船上的乘员更早看到飞船面前的一切:因为在如此高的速度下,飞船对外界的感知能力已经大大降低了。就算这名观察者采用的观测设备并不比飞船本身的配置更为高级,他也可以先于飞船数周之久就发现它面前的危机,但他却没有办法将警报发给飞船的乘员。
并不存在这样一名观察者。只有无尽的夜和散落其中、彼此相距遥远的诸多恒星,横贯天穹的银河,以及散发着虚幻微光的星云,或是本星系群中的其他星系。飞船身处距离太阳9光年的空间中:这是一种绝对意义上的孤单。
特兰德船长被自动响起的警报声惊醒了。在他竭力赶走睡意的同时,林德格伦的声音从内部联络器中传了出来:“哦上帝呀(原文为瑞典语)”这个声音里包含的恐惧让他彻底清醒过来了。他没有通过内部联络器告知对方已经收到,只是迅速跑出舱室。如果当时他已经上睡觉,他也不会费时间穿上衣服。
事情发生的那一刻,他是穿着衣服的。他当时正在阅读一本由飞船图书馆投过来的小说,后来在椅子上睡着了。然而美国对接,宇宙的巨颚便紧紧咬合。
无论是弥漫在走廊中的欢乐气息,还是脚下轻柔有弹的触感,抑或是空气中玫瑰与雷阵雨的味道,全都不在他的注意范围之内。他的意识中只有引擎的脉动在轰鸣。金属的楼梯在他脚下发车叮当声,在楼梯井中回
他向上爬了一层,进入舰桥。林德格伦站在观测镜前面。观测镜并不是紧要的东西,此时它基本已经沦为玩具了。现在飞船所能提供的信息全都显示在整个前面板周围各种各样发着光的仪器上面。可是,林德格伦的眼睛却始终盯着观测镜。
船长从她身边绕过。那条将他召至此地的警报信息现在仍显示在连通天文计算机的显示屏上。他阅读着这条信息,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他又巡视了一下周围的仪器和显示屏。一个凹槽里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吐出一条打印纸。他一把抓起纸条,上面的字母和数字代表着此次危机的量化结果。根据最新获得的数据和更多的计算,如今的数字已经精确到小数点以后几位,而控制板上仍显示着最简单的“危险,危险”,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船长飞快地按下全员警报按键。尖锐的呼啸声响起,走廊中回着一次次反复加强的回音。他在内部联络器中命令所有不当值的官员以及普通乘员到公共活动区域集合。过来一会儿,他又以粗哑的声音补充说,通信频道应全部打开,让观察室的几个值班人员也可以参加大会。
“我们该做些什么?”突如其来的寂静中,林德格伦叫了起来。
“恐怕我们能做的不多。”特兰德走向观测镜,“用这东西能看到吗?”“几乎看不见。我认为是这样。第四象限。”她闭上眼睛,将观测镜jiā给他。不用解释,他知道她说的前方那死亡的投影所在的方位,于是向那个方向看去。在高倍放大的情况下,空间向他扑了过来。这景象似乎受到了某种干扰,有模糊变形。在如此高的速度之下,已经无法对光的运行轨迹进行适当的补偿了,但他还是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光芒,看起来如同钻石、水晶、红宝石、黄宝石、翡翠,琳琅满目,简直像法夫尼尔(法夫尼尔北欧神话中的护宝巨神,其形如龙。)的储藏室。接近视野中心的地方是室女座β。它本身的颜è应该与太阳类似,但由于蓝移效应,它现在看起来是冰蓝还有……没错,非常浅淡……这就是那一缕如轻烟般的东西吗?就是这个小东西将会抹杀这艘飞船,以及其上的五十条人命吗?各种噪声震着他的耳膜,打断了他的思索。叫喊声、脚步声,充满了恐惧。他ǐng直身躯,开口说道:
“我要到后舱去。”声音十分平静,“我得先和波里斯?
费多洛夫谈谈,然后才能给其他人下命令。”林德格伦想跟他一起走,却被他阻止了,“不,你要守着舰桥。”
“为什么?”她的声音尖厉起来,“到了现在还要顾忌作规程吗?”
他点点头。“是的。你的职责还没有解除。”他瘦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你只能靠作规程来获得一点安慰……除非你信上帝。”
没有人注意健身房兼大礼堂中的和壁画、墙壁上架着的篮筐,也没有人在意大家身上的衣饰,连折叠椅都没打开。所有人都站着,所有的眼睛都紧紧盯着出现在讲台上的特兰德。除了iōng口的微微起伏,大家全都一丝不动。人们脸上的汗渍闪着光,空气中的汗味也愈发浓重。四周只有飞船隐约的脉动。
特兰德将手放在讲桌上。“女士们,先生们,”他的话语打破了沉寂,“我有一个坏消息。”紧接着,“根据现有的信息判断,我们活下来的希望还是相当大的。不过我们现在面临的危机十分棘手。在我们出发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会存在这种风险,但我们无法事先消除它,至少在巴萨德引擎技术尚未臻于完善的现今是做不到的——”
“说重点,真他**该死”诺波特?威廉姆斯喊道。
“闭上嘴特说。他不像大多数人那样互相握着彼此的手,他单独站在靠近讲台的地方。虽然只穿着一套平平无奇的衣服,但他却认真地别上了代表威权的警官徽章。
“你不能——”看来是有人阻止了威廉姆斯,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特兰德ǐng直身体,人们能看出他的紧张。“我们的设备……发现了一个障碍物。是一片小星云。非常小,少量尘埃和气体的聚合体,距离我们大约几十亿千米,正以一种不正常的高速移动着。这片星云也许是一颗超新星喷发留下的残余物质,仍被磁流体力束缚在一起,也可能是一颗原恒星;资料不足,无法确定。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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