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美得了三千两银子的票据,虽然心中还是惦念着要楼里的老鸨周旋,可多少也有了些底气,步子比方才来时轻松了许多。
转过两条巷子,他竟看见了被前呼后拥着的栓柱与他迎面走来,若是平日,他或许会当成没瞧见了他一般的闪过去,都是福缘客栈里待过的人,现在栓柱成了敖翔——敖家唯一的继承人,而他却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账房,想起来心中就像压了块石头,堵得是十分的难受。
可今日是不同的,他见了敖翔与他迎面走来,觉得老天都帮着他呢,福玉娘答应了他下嫁的消息,他最想的便是让敖鄂与司徒罐知道,现在遇上了敖翔,敖鄂要知道也就快了。
杜子美就站在原地侯着敖翔,敖翔见到杜子美站在原地笑的一副奸诈的狐狸样,他是不想理会他的,可是他惦念着福玉娘,所以还是带着人向杜子美的方向走了过去。
还是杜子美先开了口,“!我当是谁竟有如此派头,却原来是栓柱啊,不对,不对,现在该叫敖翔公子了,您这是要去什么地方呢?”
敖翔听着杜子话中的讥讽,扯了扯嘴角,反驳了回去,“就是,杜账房若是没打招呼,我也没认出来你呢,既然偶遇,好歹也算是旧识了,不如到前面茶店,我们一起吃碗茶如何?”
敖翔这些日子一直被敖各种规矩束缚着,就连出个门也要跟着许多的随从,他委实有些不适用,这回是去敖家暗地里的钱庄找敖鄂的,也有马车准备载了他来,可他实在想走走轻松一下,竟不想会遇到故人。
这杜子美的酸令他厌烦,可他只是想听听福缘客栈里的消息,他自己是不能回去福缘客栈的,在敖家里,所有的人都巴结着他,可每次他才引出个福缘客栈几个字,那些人不是打着哈哈的离去,就是一副欲言又止,讳莫如深的谨慎模样,时间久了他才断断续续的了解到,原来关于福玉娘的一切在这偌大的宅子里,就是个沾不得的禁忌。
五年前有一个颇为得宠的女子住了敖府,许多人都是急切的附和着那个女人,她还没正式嫁入敖府,却比敖鄂正牌的夫人都张扬,自然是引来了许多人的不满,有些看不惯她的纷纷的到敖鄂的正牌夫人那里去嚼舌头,敖夫人本就是个玲珑的人,她早已经看明白了自己身处的环境,安安分分的她就是敖家的女主人,可跟着搅合到家里女人的争风吃醋中,她这夫人的位置恐怕早飞了去。
一次两次的她倒是并不意,可那个女人知道了敖夫人并不与她争,只当她怕了自己,愈加的嚣张跋扈,那日敖夫人的娘家兄长的小女儿来敖府中戏耍,也不知怎么就进了那女人的院子,随后有眼明的人知道事情不好,急急忙忙跑去告诉了敖夫人。
等到:夫人赶来院子中地时候。发现她年仅八岁地侄女竟被剁掉了三根手指。敖夫人当时就来了火气。她嫁了敖鄂已经有几年了。可敖鄂不让她生下属于他地孩子。年纪大了。她就愈发喜欢娘家兄长地女儿。已经与兄长说好了要把她过继到她名下。敖鄂对这事也默认了。所以这小女孩才会常常来敖府玩耍。只待选个好日子认下了她。却不想这个女人竟有眼无珠。敢动了她地人。即便她生气着。可脸上依然维持着平和如常地笑。只是紧紧拥抱着痛哭流涕地女孩儿地胳膊泄露了她地愤怒。
敖鄂别地如夫人听了事。都跑来瞧热闹。看见了敖夫人面上无波地样子。心中都开始窃笑了起来。她们想得了敖夫人地位置。可更是不喜欢这个才来女人地目中无人地样子。敖夫人脸上越是平静。心中便越是生气。这点与她相处久了地人都是知道地。
果真不久便听了敖夫人轻声问着。“敢问我这侄女是惹了多大地事端。竟让你剁了她三根手指去?”
替她剁了小女孩儿手指地婆子已经吓得跪在了地上。可那女人仍没个分寸。杨高了声音回答了敖夫人地话。“你就是鄂地原配。也不过如此。这个小丫头竟敢跑到我院子里偷东西。吃了豹子地胆子了不成。在敖家也这么没分寸。我现在是替夫人你教训了她。不然以后敖家地亲朋中出了女贼。鄂也跟着侮了声誉。夫人你不为鄂地名声着想。我可是要替鄂好好管管地。”
旁地如夫人听了女人地话。眼睛都瞪得滚圆。也有几个切切细语了起来。“她当自己是谁。还称呼大官人为鄂。脸皮真厚。”
“是啊。是啊
都不敢如此,她竟说替大官人管着,还没嫁进门呢,了,那还了得了。”
那些如夫人说话并不压低了声音,听得那女人脸上青红一片,对于她的表情敖夫人并不在意,因为那小女人尽管痛得厉害,可还是断断续续的跟她说着:“姑母,我……我没偷……没偷她的东西,真的……没有偷。”
敖夫人伸手抚着小女孩的头,眼圈有些湿润,声调轻柔的说道:“好了,姑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等郎中来了,让他好生给你瞧瞧。”
听了敖夫人的话,那小女孩儿尽管痛得呲牙咧嘴的,可终究不再那么高声的哀嚎,敖夫人却在这个时候直起了身子,扯了扯嘴角,轻笑着说道:“你当她是我的人,用一个孩子来表示你比我在这敖府中有地位对么,我也不妨直接跟你说清楚了,这宅子里所有的女人都算不得什么的,包括我在内,我只是空有这夫人的名声,在大官人眼中和路边的女人没什么区别,我想你在他眼中也不过如此,别把自己捧得太高,小心摔下来的时候哭都没处哭去。”
那女人听了敖夫人的话,脸色微微有些泛白,可仍维持着那样的笑,“我是不同的,从鄂见到我之后,他就夜夜与我同寝,我又怎么能和你们一样呢?”
敖夫人扯了扯角,沉声反驳了回去,“那是因为你穿上白色的衣服与福玉娘有几分相似而已。”
“什么,什么福玉娘,福玉娘是什么人,我像她?”听见了个陌生女人的名字,那女人有一瞬间的呆滞,可她却明白既然敖夫人能说出来的人,定然是不同的,想到这些,那个女人不觉结巴了声音,心头浮上一抹挥之不去的乌云。
敖夫人把视对上了那个女人,眼中含着笑,却不再说话,倒是一边那些女人的笑声渐渐高涨了起来,“真是的,还当自己多了解咱们的大官人的,却连福玉娘都不知道,真没个见识的。
”
“不知道福玉娘的女人,还敢剁了来小姐的手指头,看来好日子是要到头了。”
“就是就是,竟会不知道福;,还敢说大官人对她是特别的,以前那些失宠的,好歹还有个如夫人的身份摆在那里,如今看来这个没脑子的,怕连如夫人的身份都得不到了。”
听着人语气中带着掩不住的兴奋的议论声,再看着敖夫人的笑脸,那个女人顿时惨白了脸,可嘴上却是不肯服输的,轻哼着说道:“什么福玉娘,她又是哪个女人?”
听见了她的问题,大家笑一声,相携着离去,“没必要担心了,不过是个没见识的土包子。”
“也是,福玉娘是谁还要问,真没趣。”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敖夫人也带着小女孩儿绕过那女人就想离去,被女人伸手拦下,“等等,你还没告诉我,福玉娘到底是谁呢?”
敖夫人冷冷的看着女人,声音微微抬高,“是谁?福缘客栈的女掌柜,京城中谁人不知。”
言下之意这女人并不是京中之人。
女人咬着唇,看着敖夫人搀着小女孩儿离去,若此事作罢倒也无事,可这女人偏偏不知天高地厚,竟当天就去了福缘客栈,结果可想而知,在府中提过福玉娘名字的人都或多或少受了牵连,包括敖夫人,那个敖夫人一心想过继的女孩因这件事,敖鄂最终没让敖夫人认下,至于那个女人,听说后来出家了。
从此之后,大家对在府中提起福玉娘的名字,基本都是装聋作哑的,所以敖翔不能从下人们口中得知想知道的消息,叫杜子美和自己一道去吃茶,不过就是想听听福缘客栈里的事情,却不想杜子美竟会一口回绝了,“敖公子,今天还真不巧,玉娘才答应了我们的婚事,我与她上面都没个长辈的,操办婚事自然都要我亲自出马的,若要吃茶,待到我与玉娘完婚的时候,你回来,我们不但奉茶,还要敬酒呢!”
敖翔听了杜子美的话,身体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喃喃的问道:“你说什么,福姐姐要嫁给你,这怎么可能,我爹爹在,还有就是罐儿哥都回来了,福姐姐怎么会看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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