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额为了给自己涨声势,在新关村祠堂院子两边放着++[墙上也交叉挂着两把大砍刀;有二三十个护兵和马站在两边,每人都挎着腰刀,还有几个手中拎着硕大的砍刀。
祠堂中央的大椅上克兴额斯四平八稳的坐着,他是驻守山西太原的正蓝旗协领,身材修长、国字脸、浓眉大眼,还留有向上翘着的仁丹胡子,却也有几分行伍之人的威武。
克兴额看着被押在堂下的赵鸣,问道:“你乃我大清子民,为何要替逆匪涨势?莫非你还是奸细不曾?”语气中颇有几分笑意。今个克兴额闲来无事,领着一群亲近的手下跑到了新关村。
这新关村名是一个村子,但和东面的土门村一样都是来往行商路人歇脚的所在,人是少了些,可说起市井繁荣来却毫不逊色于一般大的镇子。村子里的几家酒楼、客店如今都关了门歇了业,只剩下了最大的望山楼还死撑着,那也是因为它的大厨就是村里的人家。
自从明兴的大军,原本就惨淡经营的望山楼几天内是亏本连连,那群军大爷来吃口东西那里还有给钱的?今个大清早,克兴额带着一群亲近的手下就赶了过来,连吃带和一直近了中午这才起身准备回应,自然也不带给钱的。
而这赵鸣原本是土门村的,在中华军进驻前带着家小投奔了他表大爷章怀春,也就是望山楼的账房。那东家王很给面子,就留在店中做了个小二。赵鸣为人有点愣,是那种见不得脏的人,这几天下来已经窝了一肚子火,却也知道胳膊拗不过大腿,一直闷在心中。
今个见克兴额带人抹抹嘴走了,和另外的几个小二上去收拾东西,身边都是自己人也就不管自己的嘴了,谈不上破口大骂却是拿出了东面的中华军来做了比较。不巧的是,克兴额随身的一个玉牌落到了酒楼,出去没走多远就从新转回了酒楼,当好听到了赵鸣的嘟囓。
一个小小的店小二,克兴额那里忍得住,当下命手下拿了赵鸣,又让人提来了酒楼老板王,自己转去了村里的祠堂。祠堂门口摆的两口铡刀则是望山楼后院用来铡草的。
“我不是中华军的奸细,只不过是看不惯罢了。”
“你不是,难道爷是不成,给我打!打得他说实话为止。”克兴额看着外面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决定耍一耍猴子玩玩,也好给外面的提个醒。
刹时,跳出两个歪戴帽子的八旗兵就跳了出来,其中一个挽着双袖,右手提着一条马鞭。两人二话不说,上来一脚就把赵鸣踹跪在地上,没提鞭子的那个又一把将赵鸣的上衣撕了下来,随手拖过一根直径约七八寸粗的木棍压在双腿上,抽出一条粗粗的绳子将双膊牢牢缠住。
另一个个执鞭地八旗兵。一步跨上前。眼都不眨。甩起鞭子照赵鸣地背上就狠狠地抡了下去。一鞭子下去。赵鸣厚实地脊背上立即暴起一道紫黑色地血印。痛得赵鸣头上豆大地汗珠直往下滚。那八旗兵一鞭一鞭地抽着。赵鸣忍了两鞭子就开始不住地左右扭动着身子。却始终紧紧咬着牙关。双眼怒视着克兴额。未吭一声。
赵鸣被打之后。接着审问他地老板王。王已是花甲之年了。两鬓斑白。长长地胡须甩在肩上。老人家是新关村地头面人物。打拼了一辈子见多识广。深喑世道。不慌不忙走上前。坦然说道:“大人。您这样做很好。赵鸣不争气。可儿大还不由爷呢。更何况我这个老板。平日里这一点说了他不少。这人却是个没耳朵地。净做了耳旁风。让他大爷也生了不少气。唉!”面上说地很好。拱在前胸地右手却是做了个手势。比划了出来。
这一番话直说得克兴额忍不住嘿嘿地笑了。再看到那手势更是乐呵了:“老家伙还真识个礼儿。好吧。这就没你地事了。这小子编排上官。不可不罚。爷今儿就给他好好地上那一课。帮他大爷好好地教训教训他。”说罢。一挥手:“拉下去!好好招呼一下!”
克兴额揣着一百两银子高高兴兴地回营了。却也把满清在新关村地最后一点人心给糟蹋掉了。这一点这然不是克兴额考虑地。他也不在乎、不会想这个。一个穷棒子而已。别说打了。一刀宰了去又能如何?
然而民心似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今日地因又何尝不是后日地果呢?
这点暂且不提。且看
关那档口。
连日的鏖战,土门关口早已经是尸横遍地。前两日时,清军还会趁着息战的时候前来收容一下尸体,可随着时间的拉长也就随之没了影子,毕竟太多残破不堪的尸体留营中对士兵士气的打击是相当大的。
没了清军的打扫,土门关前的尸体就像是垃圾堆一般越堆越高,无奈之下还是关内的第五旅官兵每天出来收拾一趟。但最近两天清兵不分昼夜的狂攻猛打,冉天寿又哪里有那个闲心去关心关口下的“垃圾”。是以,如今土门关下已经是血海肉了,呛人刺鼻的血腥气弥漫在整个关口。
关口上现在的守军是第五旅第三团,原本小两千号的队伍如今能拉上来的只有一千二百人了。连日的厮杀第五旅稳稳地守住了土门关,并且给了清军巨大的杀伤,可他们自己的伤亡也不小。八千多人的守军,除了炮兵部队完好无损外,就连南标留下的第一营也伤亡了四十多人,第五旅本身更是折损了八百多人,还有一千多人受了轻重不一的伤,被冉天寿调到了关内休养。算来,土门关守军已经伤亡了两成多了。
李居明这段时间吃喝上面很不好受,感觉着吃什么都没味道了,就连以前最爱吃的猪肉炖菜也吃不进肚里去了。不是娇惯了,而是实在没胃口。
李居明现在是五旅三团的副连长,还兼理则一排排长的位子,手底下管着四五十号弟兄。以他的资历也就是在显得很另类的八卦军中才能出头,因为他并不是白莲教徒出身。这一次大起义中,除了一直以来军纪组织严明的八卦军外,余下的义军都是那种“土匪”模式的组织结构,小头目、大头目然后是小头领,再往上就是教中的高层人物,然后头上顶个**oss。
这些白莲义军在扩充部队的时候,为了达到控制部队的目的往往会提拔昔日的教徒做头目。随着部队的扩充昔日的普通教徒望望成为了普遍的小头目,精干教徒则逐步高升,整支部队中的大小头目全部都是昔日的白莲教徒。至于中途加入的,除非是自身原本就小有物质或人力基础的,不然的话即便是极为的出色也混不到一官半职的。
只有原本就接受了中华军领导的八卦军,所有的官职升降全部都是凭本身的功劳。李居明本是个矿工(山西嘛),有的是力气,加入了八卦军之后每逢战事也不见怯弱,是以很快就得到了上官的注意。当然了,这里的上官放在冉天寿眼中也仅仅是中下层军官而已。
作为一个卖苦力的煤矿工人,李居明家的日子自然好不到那去,没进八卦军之前他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见到一些肉沫。
为了养家糊口,李居明那天不是累的精疲力尽,可日子还是过得紧巴巴的。
或许是因为一句流传千年的“黄河清,圣人出”,或许是因为心中埋藏已久的仇恨和压抑,李居明走上了今天的“不归路”。月前,在他们八卦军大部队路过阳泉的时候,李居明趁机回了一趟家,几个月来积攒下的三十两纹银送到了他婆娘手中。有了这三十两银子,他家就是单守着租来的几亩薄田过日子也能撑过四五年,到那个时候他家的大儿、二儿已经成人了,有两个壮劳力撑着李家既是折了自己也算是缓过气了。话又说回来了,他李居明也不见得就没那个命……,说不定等两年皇上定了天下自己就可以衣锦还乡了。这段时间来,他可是打听的清楚,按照中华军的规定,上了年纪的老兵是可以回乡的,而且还多会安排进警局里去。凭自己连级干部的身份,怎么着也是个头,做个捕快头也好过做一辈子煤工。
加入八卦军以来的这段日子,那是李居明过得最舒坦的一段日子了,每天都能吃饱穿暖,这日子多好!特别是饭食,最低一级的小兵都是一菜一汤,白面馒头管个够,隔三差五的还有肉吃。一个连里一头猪,骨头熬汤,肉炖菜,保你吃的满嘴流油。等自己做到了班长,平日里饭菜还是同小兵一样,可碰上改善伙食时却是自己挑着盛。等做到了排长,按部队的说法自己就是军官了,待遇更是上了一层。伙食改善时,吃的就不仅仅是猪肉炖菜了,那羊肉、鱼肉什么的就都有了,还有那烤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