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腾空手中的马鞭定格在凄冷的寒风中,她的俏脸上一片涨红,弥漫着一层似有似无的痴狂,却见萧睿轻叹一声,目光清澈地投在她的身上。
寒风如刀,拂面刺骨。在萧睿清澈的目光注视下,李腾空的神色一阵变幻,突然掩面抽泣奔去。那精致的马鞭儿,就随意撇下。
一旁的安庆绪即便是个傻子,也能看得出,少女李腾空对于萧睿的那份极其复杂的情感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纠葛。而就在这个时候,他蓦然感觉到彻头彻尾的冰凉:李家的六小姐,居然,居然喜欢这萧睿?
他感到一阵绝望。跟萧睿相比,他如何还有一丝希望?
但转念又一想,心头却又浮起一丝希望:这萧睿已经有了两位妻室,莫非李腾空这堂堂相府小姐还能为人做妾?但这个念头旋即又变得惶然起来:可当朝公主都肯为了萧睿与别人共事一夫,李腾空
安庆绪退缩在背风的街角里,时而愤怒时而绝望又时而妒火熊熊燃烧。
萧睿与哥舒翰酒足饭饱出了酒肆的门,正要相互道别,突然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面色苍白的文弱青年站在街角望着自己,不由奇怪地扫了他一眼。/哥舒翰淡淡一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子长,那便是安禄山的次子安庆绪,安他来经营。”
洛阳。
携阁格玛一路疾驰赶回洛阳的令狐冲羽,终于神色激动地站在了自家幽静小院的门口。沉默良久,他侧头向乖巧地依偎在他身边的阁格玛柔声道,“阁格玛,一会见了我娘,你记得要行礼……”
阁格玛是南诏人,对中原的礼节很不习惯,总感觉礼数太多显得很虚伪。但既然已经嫁给了唐人,阁格玛又不得不习一些唐人的基本礼仪。见令狐冲羽提醒,不由笑了笑。“我知道啦。”
令狐冲羽拉起阁格玛的手,两人一起走进阔别的令狐家小院。院中仍然是幽静而干净利落。收拾的井井有条,但此刻正有一个豆蔻年华的貌美侍女站在院中晾晒衣裙被褥。
侍女一怔,讶然道,“你们找谁?”
令狐冲羽刚要说什么,突然听屋里传来那熟悉地呼唤声:“小莲,是谁来了?”
令狐冲羽再也控制不住眼中的热泪,他猛然冲了上去,站在门口高声哽咽着喊道,“娘亲。/是羽儿回来了!”
屋中顿时一阵杂乱地声响,令狐夫人急匆匆走出屋来,一见果然是自己外出已久的儿子,不由也是泪盈满眶。子俩相拥而泣,良久才分开。母子俩相依为命多年,像如今这种长期的分离还是头一次。
阁格玛微微红着脸,走过来躬身一福,“阁格玛见过婆母大人。”
令狐夫人眼前一亮。赶紧推开令狐冲羽,上前去一把扶起阁格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笑吟吟地道。“你就是阁格玛公主吧,老身不敢当公主这般大礼。”
但阁格玛却倔强地后退了一步。硬是拜了下去,“婆母大人。阁格玛已经嫁给了冲羽,就是令狐家的媳妇。”
令狐夫人赞许地扫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好孩子!你有心了。”
长安,承平寺。
长安每年的上元节之前,长安城外的承平寺都会举行一次盛大的庙会。///在当时的长安,佛教虽然不像道教那样得到了官方的推崇和支持,但长安周边地寺庙也不少。毕竟,盛世大唐是一个海纳百川包容一切外来宗教的时期。承平寺就是其中较大的一座寺院,据说还供奉着佛祖的一件至高信物,香火甚是鼎盛。
一大早,萧睿便被杨玉环和李宜给从床榻上拽了起来,说是要他陪她们一起去承平寺。其实,萧睿也明白,玉环和李宜并不是什么佛教徒,只是结婚这么久了,两女还是都没有身孕,心里多少有些焦急,时不时就跑到各处寺庙或者道观庵堂去求子。
萧睿苦笑着穿好衣袍,跟着两个美貌如花地媳妇儿坐车就出了门。那刃带着十几个人汉子穿着唐人官员家护卫的服饰,背着弓箭,手握铁棍,紧紧地跟在马车后面。
承平寺依山而建,那层层叠叠雕梁画柱的重重庙宇掩映在深山之中,高高的山门前,有一个巨大的空场。空场四周被参天地大树所环绕,而空场上此刻正人山人海,叫卖声,鼓乐声,喝彩声,兵器的撞击声,混在一起喧闹之极。
玩杂耍卖艺地,卖小吃的,兜售各种香粉和小商品地小贩,各自摆摊或者推着一辆小车,摊前都围拢着一群前来进香游逛的香客或者士子仕女。
萧睿带着两女还有秀儿,随着一众香客一起进了山门,花500文钱买了几柱香,任凭玉环和李宜貌似虔诚地跪拜进香,而他自己,则淡淡然打量着宏伟大殿中金碧辉煌的一众佛像。
进完了香,萧睿嫌山门里太吵闹,便拖着仍然在重重庙宇殿阁中流连膜拜地玉环和李宜往外走。玉环皱着眉,嘴角紧紧地抿着,显然是对萧睿李宜倒是觉得,心到即可不必太执着。
萧睿一手拉着玉环,一手拉着李宜,后面跟着秀儿。出了山门之外,又在空场上随意看了看这庙会,便有些意兴阑珊,准备离去。
空场靠近出山官道的一侧,有一个卖炸油糕的小摊。玉环眼前一亮,松开萧睿的手带着秀儿就奔了过去,“萧郎,是油糕哟,我们吃些再走!”
而李宜却发现了一个明媚的丽影。就站在她的身后。李宜一怔,回身来笑道。“腾空妹妹,你怎么也来
“见过宜儿姐姐。”李腾空嫣然一笑,擦过萧睿的身边,上前去拉起李宜的手来,“我来逛庙会,方才就看到你们几个了——玉环姐姐。”
玉环嘻嘻笑着,递过手中的一片用油纸包裹着的油糕,“呀,是腾空妹子。这么巧呀!来,来,宜儿姐姐,我们坐下一起吃些再走。”
萧睿尴尬地笑了笑。也走过去坐在了三女身边。那刃带着那十几个人护卫则分散在小摊四周,将几人隐隐地护卫起来。
玉环和李宜见李腾空一边跟她们说话,一边用痴迷而微带羞恼地眼神扫向萧睿,心里都不由暗暗一叹。李腾空对萧睿的那点心思,也不是一天半天了。两女也是心知肚番复杂地情态,李宜嘴角浮起一丝笑容道。“腾空妹妹,听说那安禄山为他的儿子安庆绪登门向你求亲去了?”
李腾空面色一变。突然恨恨地瞪了萧睿一眼,“那安庆绪是个什么东西。我就是这辈子不嫁人,也不会嫁给他。”
李宜轻轻一笑。“腾空妹妹,你真的不想嫁人吗?”
悠扬而洪亮的钟声响起,人群顿时涌动起来,各个小摊前的香客纷纷向承平寺的山门内拥挤而去。李腾空笑了笑,“两位姐姐,承平寺主持园空大和尚的说法大会开始了,你们不去听听?听说那佛家勰语能启人智慧,激发善根,免除一切罪恶和因果,有大功德呢。”
杨玉环有些兴奋地起身向山门内望了望,有些跃跃欲试,但她回头来瞥见萧睿那意兴阑珊的样子,不由幽叹一声,“还是算了吧,我们在这里歇歇脚,就回府去了。”
卖炸油糕的老汉似是有些驼背,他弓着腰端过一小碟金灿灿地炸油糕来,陪笑道,“公子,夫人,小老儿奉送一碟油糕,多谢公子和夫人的惠
李宜和玉环笑着道谢,李腾空却听了老汉那声“夫人”,面色一红,微微有些不自在,转过头去。突然,在抬头的瞬间她发现老汉浑浊的森且杀气腾腾,驼下去地背弯瞬间挺直,一把冰冷刺眼的匕首从怀中抽出,飞速向正在俯身品尝炸油糕的萧睿刺去。
清冷的冬日阳光下,那把匕首刀刃上反射着一片耀眼的寒光,李腾空眼看着那张由老朽不堪突变成狰狞可怖地面孔,想也不想,下意识地尖叫着起身就像萧睿扑了过去。
“萧郎!”
“子长!”
“大人!”
就在众人的惊呼声里,自幼骑马善射身子敏捷地李腾空已经将萧睿扑倒在案几一侧,而那刺客手中的匕首,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带着森森地寒光刺入了她的后背。
李腾空惨叫一声,身子剧烈一抖,血花涌出溅满了刺客一脸。刺客正要拔出匕首,一根铁棍带着呼呼地风声和怒吼声已经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瞬间,脑浆迸裂,刺客当即倒地毙命。
萧睿从李腾空抽搐颤抖地身下坐起,惶然地将她抱在怀里,颤声高呼道,“那刃,快,快,来人……”
十多个人护卫飞速地聚拢起来,紧紧将萧睿和三女保护在其中。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支悄无声息地羽箭从一旁的大树枝杈上飞射而出,向坐在地上满身血迹和灰尘的萧睿的后脊背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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