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请牢记 ) ( 请牢记 ) 黑云沉沉,压城欲摧。开 心 文 学
此时距离两人刚进石厘镇,已过去半个时辰。而距离一切事情开始,只剩下一个半时辰。
傻妞的动作飞快,一溜进黑暗,就如同一条泥鳅溜进了水里。没走出几步,就和整片黑暗融成一体,再也分辨不开。
叶寰和李赏儿怔怔地站在院子里,四下回望,入目却只见空空荡荡一片,似乎傻妞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李赏儿打了个寒战。从进入石厘镇开始,她似乎越来越胆怯了。
院子里杂草丛生,荒凉阴森。院子居然很大,有七间屋子,却没有一间屋子点了灯。远远望过去,黑洞洞的一片,幽邃可怖。
这里不是傻妞的家吗?她进了哪一间屋子?为什么不点灯?
夜风吹过,阴寒袭人。年久失修的老窗户被风力推动,在木框上撞击:“啪嗒,啪嗒,啪嗒……”
“有人吗?”叶寰问。李赏儿的脸突然白了。
叶寰一怔,改口继续问:“傻妞,你在哪儿?”
没有人回答,只有老窗户被风吹着:“啪嗒,啪嗒,啪嗒……”
阴云,似乎压得越来越沉。那些青黄青黄的杂草,被风吹得东倒西歪。乌鸦被窗框上发出的声音所惊动,“呼啦啦”地飞。天地间的一切似乎变得无限微妙起来。
他们怔怔地望着那七间屋子,那七间屋子也怔怔地望着他们。灰尘被风吹起,四处飘散。
“阿——嚏!”叶寰突然仰头,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他的鼻子已经很不舒服。
李赏儿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你听,什么声音?”
黑夜里,果然有什么声音,飘飘渺渺,难以捉摸。
“风吹树叶的声音吧?”半晌,叶寰道。
李赏儿使劲摇了摇头:“不是!”
“那一定是野猫在叫。”
李赏儿依旧摇头:“绝对不是!”
天很阴沉。夜很深邃。月很孤寂。星很零落。风很冷清。
叶寰看着她,不吭声了。他用目光问她:那你说,是什么声音?
李赏儿颤了一下:“我觉得,那像是猫头鹰笑起来的声音。”叶寰一怔。
“老人们都说,不怕猫头叫,就怕猫头笑。”李赏儿簌簌发抖,“因为猫头鹰笑了,就是要死人了。”
叶寰的脸色突然变了。
变得苍白,而且惊恐。
于是,李赏儿的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更加惊恐了,问:“你怎么了?”
叶寰没有回答,只直直地望向李赏儿背后。李赏儿背后,是一条长长的回廊。悠长,阴暗,一直通向未知的地方。
李赏儿身体僵住,慢慢转头,朝后看去,颈骨都咯咯作响。
只见那回廊尽头处,赫然出现了一个细微的光点,飘忽摇曳,忽明忽暗。近了,才渐渐看出一个隐约的人形。手上擎着一支蜡烛,闪烁如幽幽的鬼火,自远处缓步行来。
李赏儿的呼吸几乎停顿。
而那人影,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可以看见他单薄的体型,看见他白色的长袍,看见他比白袍还要惨白的脸色……却惟独看不清他的五官。
近了,近了……他的五官逐渐清晰起来……
叶寰突然大声道:“你是什么人?”
仿佛一股阴风吹过,那蜡烛居然“噗”地灭了。整个世界立刻陷入彻底的黑暗之中。
李赏儿立刻觉得身子轻飘飘的起来。
一个声音轻轻道:“是风太大了,你们不用怕,我是这间宅子的主人。”话音未落,便听“咔哒”一声,幽幽的火苗窜起,那人已经用手里的火石点燃了蜡烛。
借着光,两人总算看清了面前这个人的样子。
居然是一个年轻女人,长得不算漂亮,却也不难看,脸色惨白。“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你们要是想借宿,就跟我过来。”她说着,转身拐进了第一间屋子。
此时距离两人刚进宅子,又已过去半个时辰。而距离一切事情开始,只剩下整一个时辰。
屋子里依旧堆满了灰尘,叶寰刚进屋就打了个喷嚏。环视四周,便知这屋子确实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不过与外面破烂的样子不同,屋子里面的装潢倒甚是华贵。
那女人将屋内的油灯全部点燃,整间屋子立刻就变得舒适多了。光明,向来能给人以无穷的力量。
“我姓方,叫方静静。”那女人从柜子里拿出一套茶具,“不过熟悉我的人,都叫我方方。”她的指甲很长,和柜子摩擦,发出一种很诡异的声响。李赏儿的心突然紧了一下。
“这里,是不是还住着一个人?”李赏儿犹豫着问。她很想知道,傻妞去了哪里。
“还住着一个人?”方方愣了一下,疑惑地望着李赏儿,半晌,突然笑了,“何止一个人,这里还住着起码二十七个人呢。”
“二十七个?”这回换李赏儿愣住,这宅子里居然住得下近三十个人?“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方方看着她,又笑了:“没动静就对了。要是有动静,反倒不正常了。”李赏儿一怔。
方方笑着,岔开话题,道:“你刚才没有听错,那确实就是猫头鹰发出的声音。”
叶寰突然插话道:“猫头鹰真的会叫?”
方方反问:“你认为它不会叫?”
叶寰不答。方方也沉默。
半晌,方方才道:“猫头鹰不但会叫,还会笑。而且猫头鹰吃腐肉,它一叫,就表示要死人了。”
她的眼睛缓缓从两人身上瞟过去,又缓缓地瞟回来,仿佛他们两个已经是死人一般。
李赏儿突然站了起来,她的声音有些发颤,道:“我,我饿了。”
方方笑了,缓缓道:“那你们稍等一下,我去看看,哪里还有吃的。”她这话说得非常奇怪,不是去拿吃的,也不是去做吃的,而是去看看哪里还有吃的。
这时候,她已经走到了门边。
突然,她又把身子转了回来,死死盯着两人。她的脸色惨白,就像浑身的血液都被抽走了的那种惨白。
李赏儿的心狂跳,她颤颤地问:“你,你还有什么事吗?”
方方的眼睛转到叶寰脸上,又转回李赏儿脸上,然后再转到叶寰脸上,如此三圈,才轻轻叹了口气,问:“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她的脸色实在难看,李赏儿侧过脸不去看她,口中却忍不住问:“我们应该觉得奇怪?”
方方看着她,并不说话。直到她疑惑地将脸转过来时,方方才笑了。
方方的笑容变得非常怪异,似乎只是提了提嘴角,看上去犹如一张做工拙劣的面具。李赏儿没来由地打了个寒战。
就在这时,屋内的油灯闪了两闪,竟忽然灭了。
方方的笑声一下就变大了,道:“乌鸦也是吃腐肉的动物,难道你们就不奇怪,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的乌鸦吗?”
门边有人影一闪,叶寰已经追了出去。
李赏儿惊悚了。她不是一个胆小的女人,可这时候也不由地两腿发软。
她也想像叶寰那样追出去,可刚冲过去,就撞到了门上。
这门,不知何时,竟已被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