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人王听得一愣一愣,犹豫片刻,还是摇了摇头:“二郎,某还是觉得咱们自家兄弟说了算才好,让某投靠别人,听别人的号令,某浑身不自在!”
郑地王道:“三郎,某再说一次,咱们不是投靠,咱们是回归!至于你的担心,某也想过,咱们可以来个听调不听宣!但凡损伤咱们老郑家的事情,咱们糊弄过去就是,需要借助朝廷之力时,咱们再找姓李的。无弹出广告小说 而且等咱们真正降服张家堡和辛四堡后,手下拥兵数千,便可与柳城分庭抗礼,在营州南边这片土地上,那可就是姓郑了!”
一番话说得郑天王血脉贲张,胸中大热,激起好一团豪气,拍腿赞道:“好二郎!还真是有你的!就这么办!你速速让人去柳城,寻机试探试探,咱们争取回复官军身份,这可是你我兄弟成就大事的关键,不得马虎!三郎,你看如何?”
郑地王答允了,笑眯眯的看着郑人王,郑人王想了想,道:“听上去不错,就是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郑地王加了把劲,道:“事在人为,这件事情某自会好生去办,兄弟们等好消息就是。”
郑天王道:“那就看二郎的了。不过三郎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咱们自己还是要做好准备才行,那些弓弩的事情,二郎要尽快与崔商联络,唔,最好再弄些甲胄,咱们实力越雄厚,姓李的才越会高看咱们兄弟。对了,六家屯和石担村这个月的货物呢?二郎刚才似乎没有提及,这两家的山参和鹿茸这两个月多要一些,崔商看中的还是这些东西。”
郑地王道:“知道了大郎,某再催促催促。”
郑人王忙道:“别忘了某的红布绸缎。”他之所以着急这件事情,是因为相中了石担村孙家的女娘。郑人王糟蹋了不少各村寨的年轻女子,都是完事后弃之如敝屐,便如当年六家屯郭家都已走完,拜天地的酒宴也定好了时辰,就在下月初六。可至今还缺很多红布绸缎。当然,孙家愿不愿意嫁女,完全不再他兄弟三人考虑之内。
郑天王一笑:“老三急眼了,二郎也将这事放在心上,莫耽误了老三佳期。话说回来。石担村和六家屯这个月怎么还不来交货?”
郑地王道:“延迟了两日,某已经让刘眉子过去了。”
刘眉子是郑氏三兄弟手下数一数二的帮手,最为得用,由他去催促石担村和六家屯上缴货物,有大材小用之嫌。对此,郑地王解释道:“前一阵子,听说来了几个山外的行商,将咱们松岭这一带都走遍了。起初的时候。我听说他们是贩盐的。也没太在意,后来又听说他们在悄悄打探很多事情,询问咱们这里的人丁、田亩等情况,当时我派人下山去找他们,可却没有找到,听六家屯的郭长胜说。这些人已经离开了。郭长胜还说,这些人形迹可疑。不像是贩货的行商,其中还有一个契丹人。他也说不清具体来路。这次石担村和六家屯没有如期上缴货物,某怕其中有什么变数,就让刘眉子带了二十个弟兄亲自去一趟……当然,某也是以防万一,希望没什么事情才好。”…,
郑天王点了点头,却没说什么,郑家二郎素来机敏多智,应付起事情来谨慎小心,他这个做哥哥的一直对弟弟很是放心。
却不想郑地王“以防万一”的担忧居然真的成为了现实,刘眉子带着人离开羊山寨以后,竟然音讯全无,到了第三日上,郑地王有些坐不住了,正要点人亲自过去一趟的时候,刘眉子手下的一个弟兄刘二回到了山寨,哭天喊地的趴伏在郑地王脚下,央求他为众家兄弟报仇。与他一同回来的还有石担村村老的大郎褚大。
原来,刘眉子带人前往石担村的时候,遭遇了一伙儿契丹人,那些契丹人蛮横无比,上前就要解了刘眉子等人的兵刃。刘眉子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双方当即大打出手。刘眉子带了二十个弟兄,那伙儿契丹人不过十来个,手中兵甲又残破,哪里是刘眉子等人的对手,当即就被杀得大败。
刘眉子带人追着这伙儿契丹人就进了石担村,却不防村中涌出来大批契丹人,足有上百之数,刘眉子当场就被杀了,剩下还活着的几个弟兄也被关押了起来,刘二便是其中之一。刘二被契丹人抓住后,着实受了不少折磨,被契丹人拷打审讯了一天,问询的重点就是羊山寨的情形。好在刘二是个十分硬气的汉子,没有向契丹人透露一丝半毫的消息,所幸到了夜里,褚大偷了个空闲,悄悄将刘二救了出来,两人连夜逃回了羊山寨。说到这里,刘二哽咽着道:“二当家,你可要为弟兄们报仇啊!”
郑地王当场验了刘二身上的伤痕,前胸后背上一道道带血的印子,实在惨不堪言。他又问了褚大究竟怎么回事,为何不早些禀报。
褚大解释道:“就在五日前,村子里来了大队契丹兵,这些契丹兵似乎对山里的情形十分熟稔,一来便将左近道路全都封锁住了,只许进村不需出村。某村里外出打猎捕鱼的人回来后都出不去,是以一直无法将消息传递给山寨。”说着,褚大怒容满面:“这些契丹人真不是东西,个个都是畜生!抢某等的吃食、糟蹋村里的女娘,动不动就杀人,就这几日里,村里已经被他们杀了十多口子了!”
郑地王又问起这伙儿契丹人的情形,褚大道:“村子里的契丹人约摸百多个,这些时日某家老父伺候他们吃食,跟契丹人熟络了些,从几个契丹军将口中打探到一些消息。他们似乎是契丹品部的残余,被朝廷李将军打败之后逃到南部来的,如今李将军正在扩展和稳固柳城周边的地盘,这些契丹人躲不过去了。所以进山避难。对了,二寨主,某见过其中一个。就是前些时日跟几个行商来山里打探消息的,那几个人不是行商,就是契丹人派来的探子!某家当日还好吃好喝的招呼他们,早知道是这样。就该捉了他们送到寨子里来!这些杀千刀的契丹人!”
郑地王宽慰了褚大几句,又问:“来的契丹人只有百多个么?”
褚大道:“这几日里,某村子里就百来个契丹人,别的没见到。不过听说他们在六家屯还有两百人,如今分兵驻守两处。”
郑地王点了点头。又问:“你家老父如何?家人没有甚损失吧?”
褚大道:“某家大人还好,只是被契丹人驱使做事,心里十分憋闷。契丹人很多事情要仰仗家里,所以某家中人丁俱都安好。某逃出来后,家中大人交代,一定要请寨主发兵,将这些契丹人赶走,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说着。褚大拜倒在地。连连叩头:“请寨主慈悲,尽快发兵吧,某家大人愿为内应!”…,
郑地王不敢耽误,连忙去寻郑天王和郑人王,并集合手下几个得力帮手,就在聚义厅中紧急磋商起来。
“……刘二的伤势某验过了。果然是胡人的使鞭手法,而且极高明。鞭鞭咬肉,却又不伤筋骨……如今的情势。与某的猜测不谋而合,褚大说,契丹人中的一个军将他见过,就是当日冒充行商的其中一人。看来这些契丹人是早有预谋,想要占据小凌河了……褚大的话,应当不是作伪,毕竟褚家自打祖辈起就在石担村落户,和咱们是知根知底的,与契丹人相比,他们应该更向着咱们才对……”
听郑地王将情况说了,聚义厅中众人都跳了起来,其中以老三郑人王跳得最凶,他大怒道:“这帮契丹狗,打不过李诚中就跑到咱们这里来耍横,以为咱们羊山寨是泥捏的么?大郎,你就下令吧,某带人去平了这帮狗东西!为刘眉子报仇!为弟兄们解恨!”其实郑地王更着急的是,自己看上的压寨夫人孙家娘子就住在石担村里,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一想到那个可人儿很有可能正被契丹狗压在胯下,他就焦急无比。
“没错!老刘不能白死,咱们得替他报仇!”一时间群情激愤,众人纷纷向郑天王请战。
赵千刀道:“天王,刚才地王也说了,契丹人是败兵,手中兵甲残破,咱们这一仗应当能够打下来。”
郑天王心中明白,这一仗必须要打,抛开其余不谈,单就刘眉子被杀一事,就已经是羊山寨和契丹人之间解不开的死结。刘眉子在寨中地位甚高,和许多弟兄关系都十分要好,若是不替他报仇,军心必将不稳,他这个大当家的位子也肯定坐不久。他转头向郑地王道:“二郎,怎么打,你说说看?”
郑地王早已胸有成竹,当即道:“此战宜速不宜迟。据刘二传回来的消息,他们恐怕盯上了咱们羊山寨,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毕竟咱们羊山寨是关键,只有打下羊山寨,才能控制这一片地盘。褚大说,驻守在石担村的有一百来人,某估计在六家屯的应当有一百至二百人,所以,咱们最好赶在契丹人将兵会合在一处之前打过去,这样就能分而灭之。”
郑天王听完之后,果断道:“咱们立刻动起来。三郎去氐里洼,让他们出二百丁,老赵去矛石铺,让他们也出二百丁,某自领寨中精锐出击。咱们在鱼儿铺会合,先打石担村,再攻六家屯,让这帮契丹狗来得去不得!”
郑地王忙插了一句:“大郎,若是契丹人投降,咱也不可全杀了,留下一些活口,也好送去柳城作见面礼。”
郑天王一怔,笑道:“老二,真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