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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最为寻常不过的一天,于霖拖着略显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推开门的瞬间,她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上班虽然匆忙,但她清晰记得自己是关好门才离开的,莫非家里来了小贼。于霖嘴角泛起苦笑,如果真实遇到小贼的话,那这贼也太不长眼了。家里除了最简单的家具之外,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恐怕要扑个空了。
正当于霖惊疑未定,考虑该如何办时,从屋内传来房东的声音。她轻抚胸口,叹了一口气,暗忖原来是虚惊一场,随后疑惑满面地走进了客厅。
于霖租这间屋子已经有快一年的时间,房东老郑性格挺好,每个月缴纳房租的时间是十八号,若是拖欠一点时间,只要跟老郑提前打个招呼,他都不会催促。当然,于霖也是有分寸的人,很少迟交房租。
这间房子是两室两厅的结构,从外面看上去有点陈旧,但里面装修得还算清爽。于霖外表大大咧咧,内心喜静,她原本考虑与别人合租,但因为老郑给的房租并不是很贵,索性一咬牙整租下来了。
老郑已经快有半年没来这间房子了,他今天过来又是为什么事呢?
客厅里除了老郑之外,还有一个年轻男人,从外表看上去约莫二十五六岁,但穿着与发型却略显成熟老气了些。
于霖虽然心绪复杂,但还是笑着与老郑打了个招呼,随后去厨房里取了水壶和杯子,给两人倒满水。虽然房子的真正主人是老郑,但于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在暗示,既然老郑把房子租给她了,那么房子现在的实际主人便是她。
老郑面色有点沉重,或许又有点尴尬,酝酿了半晌,招手轻叹道:“小于,先别忙了,坐下吧,我给你说个事。”
于霖“嗯”了一声,顺从地坐在了沙发对面。
老郑一发话,她便发现自己没有了底气。她再如何自然,也难掩寄人篱下的窘迫。于霖轻声问道:“郑叔叔,这个月工资,大半寄回老家了。等下个月发工资,我一起交房租可以吗?”
老郑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他看了一眼身侧的男人,还是咬牙说道:“小于,对不住了。房子可能没法租给你了。”
于霖修长的眉毛拧成了团,她疑惑道:“为什么?如果你一定要这个月交房租,请给我一点时间,我可以跟朋友借钱。”于霖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心虚,她在这个城市并没有真心的朋友,如果要借钱,恐怕……
老郑尴尬地望了于霖一眼,轻声道:“倒不是房租的事情,主要这间房子已经卖给这位先生了。”
于霖如同耳边响了一声炸雷,她瞪大漂亮的双眼,惊讶道:“郑叔叔,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你对这间房子有感情,还让我好好保护好房子的吗?怎么一下子便卖了,难道以前的回忆都不要了吗?还有,你总该给我点缓冲时间,说不租便不租了,让我现在去哪里找房子?”
老郑和已经去世的老伴曾住在这个房子里足有二十年,老伴去世后,儿子买了新房,老郑便和儿子去住了。于霖对老郑以前的好感,瞬间消失殆尽,暗忖老郑就是一个见钱眼开的老骗子。
听于霖噼里啪啦的抱怨了一阵,老郑皱起了眉头,他挥了挥手,有点不耐烦道:“没跟你提前通气,这事儿是我对不住你,但是房子我已经卖了,合同也已经签了。现在你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于霖一向很优雅,态度很温和,但不知为何今天如同吃了炸药一般,骨子里湘女的泼辣,一览无余。她蹙眉道:“你现在连房子的产权都没有了,没资格跟我说话。”
老郑被呛了一句,瞪了一眼,终究没有再说什么。于情于理,老郑做得这事实在有点不厚道。
于霖看了老郑旁边的男人,平复下心情,冷静地问道:“房子现在是你的了,我和你续租可以吗?原本我给老郑是整租的价格,还是那个价格,我只要一间屋子便好了……”
于霖认为自己给出了她最大的让步,在这一刻,她千万不能退缩,要从气势上压倒新房东,不然她又得成为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在这个城市,除了这间租来的房子之外,她没有任何安全感,如果老天爷连这么点空间也不给她,她自己也感觉,实在有点太可怜。
男人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道:“我买了这间房子,是打算自己住的,没有考虑过和别人合租。”
于霖感觉被子弹击中一般,大脑空白一片,她摇了摇头,坚持道:“先生,我在这间房子住了快两年时间,对它很有感情,你现在来了,便赶我走,不觉得很冷漠吗?”于霖准备煽情一番,想用女人特有的温柔,来感化男人。于霖在外人眼里,总有一种冷艳高傲的气质,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卑微——这可恶的男人!
男人如同石雕一般,他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掏出了一根香烟,似乎见到于霖脸上隐现的厌恶之色,并没有点燃,捏在食指与中指指尖片刻,又将香烟塞入烟盒内。男人翻了翻手腕,看了一下时间,轻声道:“现在是六点,给你三个小时的时间,九点之前搬出去吧。”
于霖感觉肺都要被气炸了,她没想到男人竟然这么冷血,根本不顾及自己的感受。于霖狠狠地挥了挥拳头,果断道:“不搬……你没有提前打招呼,便让我搬出去,没有这样的道理,我要维权!”
老郑是个老实人,他见事情越来越复杂,便想抽身事外,讪讪地与男人道:“现在时间不早了。房子也已经交给你了。事先我给你打过招呼,租房的事情还得你自己来解决。”
见男人点了点头,老郑如同脚底抹油般,提包边冲出了门。顿时,房间里只剩下了于霖和她的新房东。
外面突然呼呼作响,旋即噼里啪啦的雨声开始击打窗户。
于霖轻叹了一声,主动搭话道:“请问大哥,尊姓大名。”于霖终究还是想跟新房东好好商量,准备用套近乎的方法,让他心软。
新房东被啪嗒啪嗒的窗户声吸引,走过去把窗户挂上,又瞄了一眼于霖,轻声问道:“这似乎不重要吧?”
于霖对新房东的态度很不满,讽刺道:“当然重要,我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让我这么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孩,在寒天冷雨中即将面临无家可归的悲惨世界。”
新房东很敏感,品出了于霖的讽刺,冷冷地回应道:“我问过老郑了。你与他的租房协议是一年前签的,过了时间点并没有续约,是不受法律保护的。现在还有两小时四十分,如果过了这段时间,我就报警!”
于霖微微一怔,她没想到新房东如此老辣,不仅暗忖自己太过偷懒,一直把续约的事情给拖下来了。
“能不能推迟一天?收拾行李需要时间,另外,找房子更要时间。你总不能让我一个女人,晚上无家可归吧?”于霖叹了一口气,有点崩溃地求情道,尽管她知道,这方法并不是很有用。
新房东犹豫了片刻,他在皮包里找了一阵,从钱包里抽出了几张钞票,道:“这点钱足够你找个酒店住几天,还包括你请假的误工费,这是我作出的最大让步了。”
于霖盯着那几张钞票,嘴唇颤抖起来,她愤怒地站起身,冷傲地看了一眼新房东,低声骂道:“你当我是什么人了?认为我是想讹你钱,才跟你好好商量的吗?你个冷血、残忍、恶毒、下流、无耻的家伙,让我跟你这样的人合租在一间房子里,会让我感到恶心……”
言毕,于霖提着包,冲出了房子。
下楼之后,于霖回过神来,自己刚才太冲动!两行清泪情不自禁地从眼眶滚落,前两天家里打来电话,说老哥又被抓进派出所,需要一大笔钱活动一下,才能将老哥保出来。于霖把这两年好不容易存下来的积蓄全部寄了回去,皮包里只有这个月的生活费,她要动这笔钱,去找个旅馆吗?其实,当时收下新房东的钱,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于霖狠狠地摇了摇头,暗骂自己不争气,她是一个有骨气的女人,怎么能要这种钱呢?
雨越下越大,根本没有收势,站在台阶上,雨水溅得很高,依旧沾湿了她的丝袜。
于霖犹豫了半晌,终究咬了咬牙,将皮包顶在了头上,准备冲进雨雾中——她做好了决定,先找个电话亭问问同事,看有没有好心人能收留自己。
于霖在脑海里将名单筛选了一遍,目标锁定在几个平常待人挺客气的同事。她迈出了一步,只觉得肩膀被拍了一下,情不自禁地转过身,只见新房东站在身后,冷冷地盯着自己。
新房东沉声道:“今晚就留下吧,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一定要搬出去,没有任何转圜余地……”言毕,新房东转过身,上了楼梯。
于霖呆呆地站了半晌,轻叹了一口气,暗叹新房东还真是高贵冷艳。
尽管三天的时间很紧,但总比今晚便沦落街头要好,于霖终究对现实低下了头——耍性子容易,生活不易,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