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如细芒,层层叠叠。
梁生的不平剑先行出鞘,蕴养多日的剑气如脱缰的野马,尽情的释放。
他望着眉间微皱的李思齐,轻声道:“世间之事多不能留痕,万物难留,足迹难寻。王公紫贵编史记以示功勋,走马贩子徒留一声叹息。那么,这个世道再多的英雄又如何,再多的传说又如何?无人为其呐喊,无人为其助威,今世不解,后世不知,做的事再多又如何?”
李思齐手里的血伞突地放大了无数倍,伞上的脉络清晰可见,在这脉络之间又生出了无数朵小伞,小伞又毫不甘心的再生出数朵更小的血伞……循此往复,接连不断。不过是一瞬间,血红色的大伞上便驮上了无数的的小伞,随风而动。可这样子,哪还像是伞?要真打个比方的话,那么就像是千年老血树,遮天避地!
“像我们这个年纪的老家伙,活了这么久……”李思齐有点气喘,倒不是由于担心害怕,纯粹是供血不足,“什么事情都已经看透了吧?更何况是你?你已经拥有了这逐鹿天下的资格,若是你一心躲在南唐,谁又奈何的了你?何必再来趟这趟浑水?”
梁生剑尖微挑,那些个剑气便像是通了人性似的,弥漫于四周,像极了道家典籍上的撒豆成兵,井然有序的排成一个方阵,向前冲锋!
“都跟你说了我不平啊,所以我想复仇。”梁生有些无奈的望向李思齐,打到现在,他都有点怀疑李思齐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导致老年痴呆。“况且啊,男人嘛,都是这样,对着义气这玩意都忍不住会热血沸腾嘛。想我年轻的时候,遇到这种状况,哪还跟你废话?直接拿上剑,跨上马,就要你提头来见。”
血伞一张一合,要不就吞了那些个剑气,要不就与之同归于尽。
“可那时候你年轻,还什么都没有。”李思齐忍不住插口道。
剑气见此,在血伞的两丈开外,直接合一,化为一长虹,割裂长空!
“我说,李思齐,你是不是话痨啊?”梁生有些奇怪,不过还是笑着回道,“是啊,那时候我是什么都没有,可复仇和你年龄有什么关系?和你拥有多少东西又有什么关系?复仇只需要你一个念头,只要你有这个念头就足够了。这个念头会让你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会让你在闲暇时日无端生怒咬牙切齿。感觉很糟吧?可是这样你才不能忘记它。它就像是一点火种,犹豫和软弱皆是它的燃料,为的是把把不甘和愤怒点燃,再在你心房卷起一场大火,把所有的东西统统燃烧殆尽,直到——”
梁生突地动了,他把剑尖拖地向前,便有地面剑气骤然炸起,道道长虹徒然生起!
剑罡璀璨,剑意疯长,整兵待马,凶狠的扑向李思齐。
虽一人独往,却似千军万马冲锋!
“直到把你的仇敌斩杀殆尽!”
剑气呼啸,似军队打鼓齐鸣,而气机更化作了大漠孤烟里的十万铁骑!
将士们举着早已磨亮堂的战刀,胯下的烈马更是穿戴齐了盔甲,大漠的黄沙在马蹄底下打着卷儿,狂风怒吼,似乎在说冲锋,冲锋,冲锋!
铁骑冲锋!
梁生的步伐越来越快,那些个血伞被铁骑踏了个底朝天,可李思齐依旧岿然不动,感慨道,“是啊,这么多年了,我都快忘了,复仇这种事,从来都是不死不休……”
话语未落,血树状的大伞间突然抖动不停,倒不是被梁生剑气所化铁骑给撞击的,而是有什么生物在树上诞生!
血伞骤然虚化为血海,翻起的滔天巨浪生生的把那些个冒进的铁骑打翻在地。对此,铁骑大军皆是冷淡不已,举起战刀,刚欲出手,可那片血海自己却突然消失,化为身长千里的一条鱼形异兽!
那鱼形异兽猛一拍鱼尾,千里长的身子骤然跃起,对着那些个铁骑就是一咬!
铁骑大军迅速收刀出箭,每一箭上的气机都灼烧不已,更带有一钧之力!万箭齐齐射出,箭气缭绕之际,还时不时刁钻的射入鱼形异兽无遮蔽之处,痛的那异兽惨叫连连,硕大的身子径直从空中悬落,砸死了好些个将士。
铁骑目睹此景,却勒马停顿,整个军阵整齐划一,万骑好似一骑,警惕的拔刀盯着那一动不动的鱼形异兽。
鱼形异兽倒也聪慧,见套不上这群狡诈的人类,二话不说,直接把身一滚,竟化作了一飞禽。
此飞禽翅羽血色艳丽,众彩庄校,两翅张开有三百六十由旬之大,颈中有如意宝珠,傲然的目视着眼下的蝼蚁。
除了这血色的翅羽不像,这飞禽哪是什么普通的飞禽,分明是一只鲲鹏!
血色鲲鹏不动则已,一动连那天下雷电都不敢与之争锋,羽翅一扇一收,直接飞到铁骑的后头,直袭梁生。
梁生止步,抬头望向那高傲的鲲鹏,淡淡的说道:“李家世世代代的鲲鹏之道?可惜,终究只是那人的道,而不是你李思齐的道。”
擒贼先擒王?你会我也会!
梁生放任那铁骑冲锋,气机一分为二,不平剑迅疾的向上一点,剑气如山,不动如山!
那鲲鹏一头便撞上了剑山,剑山一阵抖动,顿时虚化了五成,可即便如此,那鲲鹏还是好生气恼,双翼一转,若垂天之云,狠狠一拍后,剑山才终于消散。
可此时梁生早已再度出手,只见他气息吐尽,猛地踏地而起,越至鲲鹏之上,整个人皆化作虚影,而那些散去的肉眼不可见的剑气又重新聚集活跃,如夏日夜空的萤火虫一般,星星点点的织成一张网状,牢牢的绑住了那血色鲲鹏。
梁生倒握不平剑,剑身气机流转之间更是亮堂不已,对着那鲲鹏硕大的头颅,凭空而降,就是一绞!
鲲鹏始终傲然的眼里终于有了些凝重,对着那些个如网剑气也不再用力挣扎,羽翅倒射,根根翎羽沾满了血色,速度快且不说,血色翎羽更是爱纠缠不清,像是遇到好久不见的老姘头,缠绵的紧。
梁生在空中垂落,右手依旧握着不平,左手伸展,食指与中指向前伸直,对着直刺而来的翎羽一带一推后,把剑鞘倒拿,在左手微微转上一圈,便有剑气如屏障,挡住了那些如饥似渴老娘们的邪恶大手。
对不起,姑娘,咱不约。
见翎羽被挡,血色鲲鹏这才着急起来,那双通灵性的眸子斜眼瞧了瞧正在铁骑中厮杀到紧要关头的李思齐,明白了他也顾不得自己后,如有灵性般的转头,依依不舍的望了望这人世间最后一眼后,用尽全力,平静的扑向梁生!
梁生见此反常的景象,眉头皱起,可不平剑离那鲲鹏头颅仅有九寸距离,而鲲鹏速度之快又是他阻挡不了的,此时变招,反落了下乘,那么,不如便如此吧。
梁生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数分,所有的气机尽汇于这一剑之上,剑气足有三千里,其势之烈,更是犹如九天瀑布直泄而下,轰然炸破!
那血色鲲鹏无惧,见不得它有什么手段,只是把羽翼一收,冲向梁生,一往直前!
白光红光直接碰撞!
不过是一刹那,整条街上的房屋顿时倒塌,铺地的青石板早已尽碎。
雪尘四溅,静谧无声。
那么,谁胜?
————————————————————————————————————————
ps.最近秀恩爱的好多啊,我深深的受到了他们的重击,所以,姑娘,咱们不约成不?不成?好吧,那约了咱也不秀成不?你问为啥?因为——汪汪。
不说了,每年都要来两下这样的重击,真是伤不起。先去疗伤了,好梦,我的读者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