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请牢记 ) ( 请牢记 ) 哭
所谓高等阶的魔法障壁,就那样被看起来很不正经的老头儿,以很不正经的轻描淡写一敲,就如梦幻泡影般经不起丝毫刺激,转瞬消失,而老人那种身处何种境地而不自知般的无所谓态度,淡淡地重复这伯爵大人的话语,完全没有所谓的霸气和冷酷豪迈,看上去就像是老小孩的玩笑话一样当不得真,却令所有人都呆愣当场,一段短暂的静默之后,老人露出恍然的表情。 无弹出广告文本小说站
“哦,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吧?
他好似不好意思地笑笑,“忘了说了,我是弗朗明哥,这卢托斯城里或许有重名,但像我这么嚣张的,绝对没有第二个,不知道我有没有资格说这种话呢?”
死一般的寂静!
如果说整个帝都之内,谁有资格说这种话,而偏偏有敢于肆无忌惮地说出这种话的话,除了面前的老人,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为什么?
只因为他是帝国之内唯一一个在冲进帝国皇宫金殿揍人之后扬长而去,而不被罪责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在离开帝都时敢当着帝国皇帝陛下说是因为帝都太脏,却最终令得皇帝陛下赔罪的人;他是大陆之上屈指可数能使用禁咒,且写出禁咒魔法的大陆巅峰魔法师强者。他讨厌束缚,所以无视规则;他是讲自己的道理,并让所有人和他交往的人都讲他的道理,却从不讲别人的道理的人。
他的拳头很大,脾气很怪。
他叫弗朗明哥,圣·弗朗明哥!
他若是不够资格说这种话,谁够?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年迈的莫里哀老人首先跨步上前,正对着弗朗明哥九十度躬身行礼,然后在蓝衣老人不耐的挥手中,长出一口气,然后离开,紫金花公爵大人以及菲林娜殿下都在下面,出于立场的关系,他们不能进来,而弗朗明哥在此,他也不必纠结立场的问题,因为这里显然已经不需要他了。
佩顿伯爵面色几经变幻,最终还是稳定了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对着老人躬身行礼,恭敬叫道:“老师。”
这个老人桃李遍天下,帝国骑士学院虽然不少,但当中不少身在高位的人都曾在他的学校的学习,他先后执掌过帝国最具盛名的几所骑士学院,严格讲起来,关系比较混乱,但间接关系太多,很多人都叫他一声老师。
但这时,老头儿却很不给面子地一愣:“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周围人暴汗,佩顿伯爵脸色尴尬。
老头继续说:“我明明就他一个学生。”他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指着洛林,“不过你不是要杀他吗?看样子我很快就要没学生了,唉,你说,拿什么给他陪葬,用多少来给他陪葬好呢?”
佩顿无语,脸色难看。
老头儿却根本就不管他,对着洛林说:“小子,人家都要杀你了,那谁?你手上捏着的那谁?杀了就杀了吧,别客气,拉个人垫背也好啊。”
他语气里满不在乎,却听得众人心里都是一阵寒意。
在魔法师,尤其这个名字前冠以“圣”的魔法师面前,兵多将广只是炮灰而已,和魔力充沛的魔法师玩儿人海战术向来是被认为是自虐的不二选择。
“老师!”
伯爵紧紧捏拳,着急地发声,但他不敢动,只要这个老人站立这里,即便皇帝陛下要他放人,都还得看他乐意不乐意。
“该死的,终究要死。”
洛林轻轻地说,但说出的内容却让很多人都感到一阵无比的绝望,向来将少爷看做是比自家孩子还重要的桑多斯面色惨白,直接瘫倒晕阙,而在所有人的注目与静止之下,洛林手掌一收,力量瞬间紧缩,肉眼可见阿切尔眼睛瞪大,而当他瞪大到了极致,眼神最终涣散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他骄傲的一生终结。
谁能阻止?
老人负手而立,看上去如此单薄孱弱,却令所有人都不敢逾越。
似乎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哥!”
令人诧异的声音响起,却是莉莉说话,洛林的手一顿,莉莉让克里斯汀娜推着她来到洛林的身边,她空洞的眼神看不到,但她总是能够轻易地辨别出洛林的方位,于是她轻而易举地坐在轮椅上拉住洛林的裤子,说:“哥,放过他吧。”
洛林不语,不动。
所有人都诧异地看向莉莉,就连意识已经模糊的阿切尔都忍不住目光扫了她一眼,而老人则是微微眯眼,嘴角带笑,饶有兴致地看着。
莉莉说:“哥,他并没有真正地伤害到我们,就算只是一些小伤也是很快就会好的,不是已经把那个魔法师打得很惨了吗?哥哥为了给我出气,一定不会轻饶他的,哥哥对我很好,最好,我一直都知道,但哥哥,这样就可以了吧?”
莉莉抬起头,她无神的空洞眼神却恰好能对上洛林的眼睛。
她脸上还有着之前留下的伤痕,有些红肿和淤青,看上去也脏兮兮的,但她的眼神却是干净和温和的,一如山中未曾染尘的泉水,清凉而明净。
洛林松手。
阿切尔的身体砰地掉在地上,软弱无力的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以前觉得这种东西是如此的廉价,这一刻却对它们显得无比的贪婪,只是呼吸得太急,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喉咙也火辣辣的,那脖颈之上,鲜明的手印无比的触目惊心。
“谢谢哥哥。”
莉莉开心地笑了,然后自己滚动这轮椅的轮子来到虚弱的阿切尔的身边,撕下自己冬裙的一角,刚刚这里已经被弄破了所以很容易就撕开了,她盲着双眼,却灵敏地循着血腥味辨别出阿切尔受伤的手臂,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始为阿切尔包扎。
这一刻所有人都保持着静默。
阿切尔愣愣的,手上传来剧痛却毫无所觉一般,似乎麻木了。
就这样,莉莉很小心,所以很慢地替阿切尔包扎好,最后露出一个小女孩完成了什么作业一般开心的微笑,随即又有些犹豫地对阿切尔说:“我知道你们家很厉害,但哥哥是好人,从来都不做坏事,明明跟莉莉没关系,却始终将莉莉照顾得很好,很疼爱莉莉,我知道,你本来也是不坏的,你抓了我和克里斯汀娜,却并没有折磨我们,这跟故事里的坏人不一样,所以我应该是没错的吧?”
说着,她眯着眼睛微微地笑,然后又请求道:“所以,以后也不要和哥哥为难好吗?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哦,哥哥说过,男子汉大丈夫,说过的话四匹独角马都追不回来的,不准反悔哦。”
一个注定世界无光的少女,这一刻的笑容,却在冬夜里如阳光般灿烂温暖。
“哥哥,我们回家吧。”
“好。”
洛林默默地拍拍她脑袋,温柔和怜惜,然后招呼克里斯汀娜一起离开,虽说那是被伯爵少爷买回家的奴隶,但这一刻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麦当劳已经从角斗场墙壁的洞中出去了,会在外面等着。
没有人阻拦,甚至于所有人都默默地让开了道路。
他们忽然间感到自己看到世间的最美最干净,便觉得这个世界是这样的肮脏,于是都眼神看向轮椅上单薄的少女背影,无声目送。
阿切尔一直处于愣愣的状态中,直到这一刻都还没有恢复过来。
只是他的目光却一直机械般随之莉莉的身影移动,看着他走向被卫兵守卫的门口,一路没有任何的阻拦,他心中此时貌似很空洞,却又显得无比凌乱,以至于他不知所措,茫然间抚摸着手臂上渗着鲜红的裙摆布条,厚实却劣质,远远比不上哪怕他身边侍女身上的衣物,更加不可能比来自牧师的治愈快且舒适,只是这时他却感到无比的温暖和满足。
为什么?
这种感觉他好像从没体会过。
为什么?
难道是他过去遗失了吗?
为什么?
他的目光随着少女缓缓移动,就在少女快要出门的时候,她看到少女忽然转过来,那之前被他打过的红肿淤青的染尘的脸颊上对他绽放出一个笑容。她张了张嘴,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般,大声对他说。
“你叫阿切尔,我记住你了,我看不见,但我却感觉得到,不知道为什么,你好像并不快乐!所以,以后要一定快乐起来!真正的快乐!”
然后少女的影子消失在门口,门外一片漆黑。
所有人无语不动,表情呆滞。
阿切尔则是傻傻地看着那门口,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神色发愣,但眼神忽然变得很奇怪,他忽然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压抑着自己,让他感到很不痛快,急欲宣泄而出,所以他眼睛忽然就有些湿润了。
然后泛滥了。
哽咽了。
抽泣了。
“啊!!!”
最后他张开嘴,大叫了一声,紧接着哭了起来。
没有丝毫压抑地大声痛哭!
这一刻,偌大的庄园之内回荡的只有男人的哭声,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了无声的沉默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