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会议的正事都已经谈完,不过袁肃没有急着散会,而是顺带的又提了提法国人在南郊开矿的问题,不管怎么说老百姓的心理是要照顾的,决计不能让这件事越闹越大。开 心 文 学
他下令让赵山河亲自带一队人前往矿场,彻查关于近rì矿工殴打农户的传闻,若是真的那就严惩凶徒,若是假的也要把造谣生事者揪出来。彻查的过程大可高调一些,让所有人都知道官方对这件事的重视,多多少少可以安抚一些人心。
交代完毕这件事,他又轻描淡写的提了提自己已经联络到两位同窗,其中一人已经答应来投第一混成旅,到时候的具体安排会另外通知。为了不让这些老部下们胡思乱想,他还特意暗示的一些话,表示自己的同窗会按照程序入职,从基层开始做起,断然是不会因为与自己有同窗关系而得到优待。
中午略作休息,考虑到明天还要跟雷诺森会谈,袁肃只好在下午的时候就前往滦州zhèng fǔ去见王磷同。哪里知道刚刚派人快马先去王磷同那里通报,袁肃本人还没动身,没想到王磷同却主动来到旅部大院登门拜访。
王磷同自是有头脑的人,他得知袁肃今rì方才由保定返回,不管有没有要紧事汇报,都应该遵循礼节前来接尘迎风才是。更何况,前些rì子洋人那边确实出了一些故事,他深知与洋人打交道要小心谨慎一些,因而才赶来找袁肃商谈。
既然王磷同不请自到,袁肃索xìng省了一些心思,他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接见了对方。
进了门之后,王磷同一边行礼,一边嘘寒问暖的客套。袁肃也算是了解王磷同老油条的脾xìng,同样笑呵呵的跟着客套了一阵。
不过就在二人坐定之后,不等茶水端上来,袁肃便开口说道:“适才我本打算前去拜会王大人你,没想到王大人却先我一步过来,真是巧得很呐。”
王磷同笑道:“岂敢有劳袁大人上门,袁大人旅途归来,下官理应主动前来拜问。”
袁肃挥了挥手,脸sè正经的说道:“不说其他闲话了,我本打算找你谈一谈关于矿场的事情,我才离开十多天的rì子,怎么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王磷同早就料到这件事必是瞒不住,他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都是一帮刁民以讹传讹、聚众闹事,就在大前天的时候,还险些冲到官府去了。在下的意思,重典以儆效尤,但这件事终归还是要先请示袁大人,所以这段时间一直踌躇不已,就盼着袁大人早rì归来主持大局呢。”
袁肃冷冷一笑,说道:“重典以儆效尤?怎么说,咱们胳膊肘还真得往洋人那边拐了?”
王磷同怔了怔,难不成这件事袁大人还要偏袒那些刁民?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支支吾吾好一阵,脸上都快憋出颜sè来了。
“好歹咱们是中国人,洋人来咱们这里投资,终归是会让他们占便宜。如今这件事虽然还未闹大,但未必就不会闹大,你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又当了这么多年的父母官,‘民为重’的道理你应比我更懂才是。”顿了顿之后,袁肃继续说道。
“袁大人爱民之心,在下甚是钦佩。但刁民不可纵容,一rì纵容,百rì刁难,民可治而不可宠呀。”王磷同言辞恳切的说道。
“废话,老百姓捐纳役征,他们出钱出力供着zhèng fǔ百官,难不成还不准他们提点意见?刁民确实不可宠,可你怎么知道这些闹事的民户都是刁民?有因必有果,向来没有空穴来风之说,这件事要严查,也要善待。”袁肃字正腔圆的说道。
“那,那依袁大人的意思,这件事当如何处置?”王磷同思想观念当然跟不上袁肃,他虽然不赞同袁肃的话,但却不能不服从袁肃的命令。
“你这些时rì抽空去与洋人谈一谈,让他们花一些钱来了却这件事,也用不着多少钱,意思意思就好。”袁肃轻描淡写的说道,他眼下能做到的也就仅仅是这一点,也算是让老百姓们多少尝到一些好处了。
“这……万一洋人不愿意呢?”王磷同颇有担忧的说道。
“能花的了多少钱?每家每户给个几块钱,那附近几个村庄加起来不到一百户人家。倘若洋人真不愿意花钱息事宁人,那就说明他们心里有鬼。”袁肃没好气的说道。
“是,是。在下知道该怎么做了。”王磷同连忙点头应道。
“另外,说到实业,咱们滦州一定要做到表率作用。按照我之前做出的指示,滦州在轻工业方面一定要有所突出,官办也可,民办也可,官办民营亦可。你身为民政长,想必也希望辖下能有所发展,所以你一定要以身作则,好好带好这个头。”袁肃一时有感的说道。
虽然他上任护军使前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但做为一个年轻人,心中总会有几分急于求成的念想。更何况他很了解这个年代的官场质素,若不抓紧一些催促,只怕一年半载都出不了任何效果。
“袁大人所言极是,不瞒您说,这件事在下一直在跟进,相信等到矿场正式开工之后,一定能带动我们滦州工业突飞猛进的发展。”王磷同连忙说道。
袁肃心知肚明王磷同的这番话只是敷衍了事,恰好他在保定那段时间心里有一些构思,眼下回到滦州正好可以尝试着落实下来。
略作思索之后,他不疾不徐的对王磷同说道:“我有一个想法,我打算自己出资办一个厂,若是王大人有兴趣不妨一起合伙。”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拉王磷同来出资。他本身根本没有多少积蓄,自己要办厂无非是向银行钱庄借贷,又或者找张举人家帮忙,但这最多只能占一部分,另外一部分的解决办法就是当股份给盘出去。
为官者经营一些买卖根本不是什么稀奇之事,更何况还能利用职务的便宜来谋取最大的利益。王磷同当然不会怀疑袁肃的初衷,不赚钱的买卖谁会去做?哪怕因为袁肃的为人赚得少那也是赚,他追随袁肃有一些时rì了,早已习惯了细水长流的甜头。
当即,王磷同显出一副热情洋溢的面孔,忙不迭的问道:“袁大人有心亲自推动滦州实业,实乃滦州之福分。连袁大人都鼎力而为,在下又岂能无动于衷?敢问袁大人可有盘算好经营什么样的产业?”
袁肃直言道:“我打算开办一家硫磺加工厂,生产一些工业硫磺和药用硫磺。”
王磷同微微露出几分疑惑之sè,似是喃喃自语的说道:“硫磺?这……这样的货品能销售到哪里去呢?”归根结底,他对商贾之事并不了解,不过自己倒是相信袁肃肯定不会是一时兴起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袁肃说道:“销路自然不是问题,滦州这么多商行,难不成还没有销售的路子吗?再者咱们滦州离天津不远,即便这里没有路子,托人运到天津去还怕卖不出去?”
王磷同恍然的点了点头,他为官这么多年,在直隶还是有一些人脉关系。做生意就是做关系,以他今时今rì的身份地位,再加上袁肃这位“大总统侄子”的名号,广开门路根本不成问题。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这次做亏了,他也不是很在乎,权且可以当作是讨好袁肃。
“袁大人打算几时开始筹备呢?”
“今rì只是与你提一提这件事,具体安排还需另外再议。不过,我倒是希望能尽快办成此事。”袁肃若有所思的说道。
“不管袁大人何时筹备,届时但凡派人知会一声,出资出物,在下必不会有任何推辞。”王磷同煞有其事的说道。
“王大人真是有心人,那我就算你一份了。”袁肃笑着说道。
又聊了一些其他的政务工作之后,王磷同便起身告辞离去,袁肃一直将王磷同送到楼下。
办硫磺厂一事的的确确不是一是心血来cháo,早在半年前从张作霖那里订购弹药的时候,袁肃心里就已经埋下了一些念头。前段时rì在保定总督府时,他每rì都与张府亲戚来往,顺带也结识了不少地方官僚、大豪绅财主之类的人物,愈发萌起了置办个人产业的意愿。
袁肃对第一混成旅的处境很清楚,说到底他和他的部队都还很穷,四个县的税收仅仅只能维持现状,更何况到第一次报税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自己决不能在经济上出现梗塞。他并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人若没有一点野心,迟早都会受制于他人。
置办一些产业,不仅可以发展地方实业,还能额外增加一批收入。只要手里掌握了财富,再扩充势力的时候就能得心应手,不至于还要估摸着跟洋人勾结。
之所以办硫磺厂,是因为硫磺是制造火药的必备之物。
袁肃早就想拥有一所私人的军工厂,当然以目前的情况还不能如此明目张胆,只能按部就班一步一步的来。现在办硫磺厂大可把硫磺销售到其他军工厂,又或者加工药用硫磺。等到有一定资本之后,再想办法或秘密或合资或通过正规渠道等等,把硫磺厂转变为一所专门生产子弹的军工厂。
在这个年代里,子弹是属于快消品,而且不用像生产枪械那么麻烦,几十人就能形成一定的生产力。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用不了多久这座军工厂还能生产其他军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