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请牢记 ) ( 请牢记 ) 【感谢jabonze和民不畏死两位在周rì的打赏,下周的剧情即将加快,敬请期待】
“虽然是老殿下的钧旨,可这样做实在妨碍苟某的审讯。开 心 文 学 这位小姐不妨等一等吧,里边那人要是如实供认,想来顶多也就是官当折抵,又不会施肉刑。”这似乎是哪“关公”脸的人在说话,原来这厮姓苟。
“我去劝劝他,说不定……他就会如实供认的。真的……”听到卫铄的言语,毛腾似乎能想象到她低头紧握着双手的腼腆模样,不禁心头暖洋洋的。
那关公脸接着说道:“律法之事,没有‘说不定’这种模棱两可的托辞。小姐还是回去吧,莫要妨碍公干。”
紧接着半天没有声音,毛腾有些沉不住气了,可是一想自己即便在里边叫嚷也起不了作用,只好蹲在门边,盼着一贯温柔腼腆的卫烁能再努力努力,可是似乎是不可能的了。毛腾呼了口气,终于要喊出来的时候,忽然又听到另外一个人的声音远远传来:
“道将,此人审成与否关系不大,就给京陵公一个面子,让这位小姐见见毛腾吧。”
又沉默了片刻,那关公脸终于回应道:“遵命……”
毛腾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闭着眼睛一屁股坐在了门前。那扇钉着铁条的木门终于被打开了,由于长时间在黑暗的环境,一旦睁眼指不定就会暂时xìng地失明,毛腾只能闭着眼无赖般地躺着。只听一个略微熟悉的尖细男声冷笑道:“卫姑娘,你不是说这厮挺厉害嘛,不过在禁室蹲了这么点时间就昏过去了。”
“他……他没事吧……”卫铄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毛腾感到一只温暖的手已经搭在了他的唇间,毛腾故意屏住了呼吸,卫铄焦急起来,情急之下也顾不得矜持,在毛腾的口鼻之间颤抖地摩挲着。毛腾忽然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仍闭着眼睛笑道:“我怎么会有事呢?”
“你……你怎么还逞强……你到底犯了什么事,就给他们供认了吧。我……我会帮你的……”卫铄的声音有些颤抖,不过让毛腾感到欣喜的是,她竟头一次没有把手拿开。毛腾还沾着泥污脏兮兮的手紧紧抓着她软绵绵的小手,缓缓睁开一条眼缝却又旋即被强光照shè下而闭了回去,微微笑道:“我也不知道我犯了什么,只是他们口口声声说我杀了东安王,一定要我供认才可。这种灭族的大罪,我敢认吗?”
那尖细的男声发出了不屑的笑声,说道:“世子,苟令史。这样一个小角sè,会是杀东安王的凶手?王某我都不信,他配吗?”
原来是王卓那家伙,毛腾虽然没能看见,却猜了出来,冷笑一声长叹道:“王公子说的对啊,我一个军吏,像东安王那样的大人物巴结都来不及呢,我敢杀他?这事说出去谁都不信吧。”
那关公脸的苟令史立即说道:“他又不是主犯,只是同谋,窝藏包庇而已。”
那世子正是司马越,呵呵笑道:“杀人者奉高县侯子马咸,如今已经在西平与胡人作战时殉国,其父马隆已经上表谢罪愿以侯爵折抵刑罚。念在东安王本无善行,再加上马隆劳苦功高。中书监上表奏圣上求削为亭侯抵罪,不过圣上仁厚,听闻马咸战死,马隆无后便不再夺爵。不过东安王兄弟数人,除东武公因与其有隙外,其余三人均要朝廷为兄弟伸冤。所以像毛中尉这样的年轻俊杰,才会遭遇如斯。道将,我父子向来宽厚,念在毛中尉也曾在我父王属下行走过,就不要为难他了,折抵刑罚便是。那五兵曹尚书郎,就不要让他做了。”
马咸居然战死了!毛腾脑中轰地一声,毕竟比之朱默,马咸才真正是自己的生死兄弟,可想不到竟就这样死了,毛腾心中不由一阵戚痛。伤心中毛腾倏然醒悟,暗骂高密王父子yīn毒,原来这父子是怨恨自己转投赵王才这样折磨自己,弄来弄去是要把自己唯一可以标榜士人地位的郎官撤掉才甘心啊!心中一阵怨恨之后,却又想到那郎官本来就是飞来之物,被剥夺了又有何妨,大不了老子继续做粗蛮军汉,也不矫情冒充士人了。
不过那苟令史似乎是个严格执法的执拗角sè,只听他说道:“世子,本来马隆父子就已经是法外开恩了。再这样做,岂不是视国法为无物吗!”
司马越笑了笑道:“国法,那是用来惩治黔左黎民的。朝廷士人,焉能用律法压制?”
这一句话道出了晋朝门阀士族的真实心意,苟令史也沉默下来,只好道:“世子教训得极是,可是东安王的兄弟子侄,如何交代?”
司马越捋须笑道:“他们真要给东安王报仇,就去九泉下找马咸吧。”
司马繇的兄长琅琊王司马觐、幼弟广陵公司马漼,以及那个向来与司马繇关系恶劣的二哥东武公司马澹都是宗室旁支,在朝中影响力不大。毛腾也依稀记得其中地位最高的琅琊王司马觐之子司马睿后来建立东晋时也毫无威望,为江南士族所轻视,全靠王敦王导兄弟一手扶持。司马繇也是在诛杨骏时抱了贾党的大腿才得以进爵为王,宗室的旁支往往只是身份尊贵些,有时候影响力还不如中枢的一个刀笔吏。
司马越对王卓一拱手道:“王公子,我这便代替父王给京陵公个面子,二来也是惜才,这个毛腾就让苟令史放了他吧。”
王卓登时一愣,暗道:“我只不过是讨好卫铄这妞,让她来看望下着贱奴而已。怎么这就给放了……”正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结结巴巴地道:“世子,王某可没求您放了这家伙啊。”
司马越yīn沉着脸,旋即转笑道:“王公子可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啊,不过这件小事既然已了。人你们都带走吧,宗正寺好歹是管理皇族宗室的地方,既然案情了结就不留外人。”
王卓也不知道这司马越什么意思,不过他也懒得去猜度,上前对卫铄柔声道:“卫姑娘,人你也见了,我们这就走吧。”
卫铄蹙了蹙秀眉,站起身来对王卓一揖道:“茂猗劳烦王公子了,只是他这幅模样,我……我如何能就这么走了……”
毛腾听到卫铄柔弱的声音,揉了揉眼睛缓缓站了起来,对卫铄道:“卫小姐,我没事的。只是有些困乏疲软,城西驿站里还有两个兄弟在等我。”
毛腾故意站得软绵绵地,卫铄看了哪会放心,说道:“城西驿站离这里尚远,你……你这样怎生教人放心。还是去我家,吃些东西吧。”
毛腾心里顿时喜喜滋滋地,暗想道:“这丫头不是亲口说很讨厌我嘛,怎么却是个口是心非的拗人儿。”
王卓有些不乐意了,板着面孔道:“这厮不过一个兵奴,怎么能进得了士族家中为宾?卫姑娘,你这番行为有些不妥吧!”
毛腾却腆着脸道:“王公子,我就是卫家一忠仆嘛。去主人家中吃顿饭,有什么不妥的。”王卓没想到毛腾竟这样谈笑自若地自轻自贱,而卫铄却一脸关切地看着这个家伙,不由地怒从心来,甩袖便走。
毛腾也不敢戏弄卫铄,怕她真会让自己回了驿站,假装有些头晕地道:“有些叨扰小姐了,我的确有些饿了,不过更是困乏。”
卫铄点了点头,说道:“吃顿饭你就回去吧。”
毛腾暗想好不容易回洛阳一次,卫铄对自己又不像往昔冷漠,自己岂会吃一顿饭就走,偷瞄了她一眼也没有说话,故意装出一副一瘸一拐的模样跟着她,出了宗正寺的大门。
一路上卫铄时不时回头看着毛腾,毛腾待她转过身后便偷偷一笑。到了卫铄家中,却不见卫展的踪迹,毛腾忍不住问道:“令尊不在吗?”
“父亲他出任南阳太守了,前些rì子因为娘亲过逝,我和父亲回到家中办完丧事,是要一起去南阳的。可是南阳似乎又闹了盗匪,父亲就急匆匆地先去了,我前些天身子不舒服,就多留了几天,过几天也会走的。”卫铄家中果然冷清了不少,只有一个粗壮的老妈子给毛腾斟了茶水,出去造饭了。
“你要去南阳?”毛腾皱了皱眉,猛地想到南阳离江夏似乎并不遥远,心中不由盘算起来。
“你不是在长安吗,怎么……怎么会在这里被宗正寺的人捉了?”卫铄讷讷地望着他。毛腾嘿嘿一笑,道:“我突然想起来,就算我能在两年内摆脱军吏身份,可是你指不定就嫁出去了。我得回来看看,心里也踏实。”
“你……你真是不务正业……”卫铄瞪了他一眼,似乎却并没生气。毛腾便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走,和谁一起出发,要是不急的话,给我说一声我送你一程。”
卫铄安静地看着他,缓缓说道:“就我和刘妈两个人,再有从仲宝那里借来的两个家丁和一架马车。应该是在后天走吧,你就不要送了……”
“好吧,那我就不送了……”毛腾有些失望。老妈子做好了饭菜,端到了厅内,卫铄递给毛腾一双筷子,两人便相对坐着吃了起来。毛腾却是真的饿了,狼吞虎咽般一会变吃得干净。卫铄看着他夸张的吃相,不由地掩嘴莞尔一笑,毛腾心中还在盘算着,终于想通,这便霍地站了起来,说道:“多谢你款待了,既然你也不想让我送你,那我……就此别过。”
卫铄低着头,白皙的玉手执着筷子一动不动,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毛腾也没有再说什么,跨步便往门外走。
“你……你没事吧,不休息休息吗?”卫铄终于没忍住,回头问道。
“我当然没事,诓你让我俩在一个桌上吃顿饭罢了,好了我也满足了。”毛腾头也不回地走了。卫铄怔怔地看着院外他离去的道路,手中的筷子也忽然掉到了案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