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请牢记 ) ( 请牢记 ) 毛腾和赵王孙秀卫璪一齐抚掌大赞,毛腾赶紧说道:“王尚书所言真是振聋发聩,让人豁然开朗。 原先毛某也觉得自己冒失,现在一听,方才恍然大悟。”
王衍笑道:“其实要是老太保(卫瓘)尚在,也一定会赞同公举之举动。老太保并非拘泥礼法的古板之人,只是现在多数人都追求旁枝末节,反倒害杀了xìng善本意。就如鲁公的父母,亦是自发钦慕,而鲁公又不拘礼法,如今不也传为美谈。就如王某,当初太子许亲长女景风,可是景风她并不欢喜,而小女惠风却敦厚老实,愿为婚嫁。所以王某也就效法上古贤明的纯真之举,将小女许了太子,而此举不但皇后认同,天子亦是满意。如若尊奉俗礼,弄得儿女埋怨事小,太子妃当国家重任,也会害了社稷啊。”
毛腾连连拍手,就等着王景风突然出现,趁着王衍吹嘘他“不拘礼法”的〖言〗论时突然发难,可是眼看都过去了一刻钟,可是王景风还没出现,毛腾不禁焦急起来。
“王尚书,真是惭愧。毛某内急,更衣片刻,这就回来。”毛腾实在没了办法,只好装作内急,起身便道。
王衍这就吩咐了身旁的侍女,叫领着毛腾去更衣。侍女带着毛腾去了内园,毛腾看到四下无人,赶紧问道:“你家大小姐,是在何处?”
侍女吃了一惊,她可从没见过有客人一来就问小姐闺房的,讷讷了半晌却又不知该怎么拒绝。毛腾连忙说道:“事关紧要,你告诉我方位就行,我是要领她出来见过赵王。”
侍女终于有些胆怯地指着园后的小阁楼,颤声道:“君侯莫说……莫说是我说出的。”
毛腾还怕她马上回去就告诉王衍,点了点头道:“这个你尽管放心。”侍女始终没敢过去,只是紧张地候在那里。毛腾穿过一片小huā园,这就走到了那个小阁楼下。可是楼底的门窗全都被反锁上了,不禁皱起眉头,可又不好喊叫。索xìng心一横,朝着窗棂一踩,便攀爬了上去。二楼的窗户果然开着。还透出一股股熏香的味道来,毛腾一把拉开,忽然听到房内一声惊呼。
“谁……”正是王景风的声音。
“是我毛腾!”毛腾悄悄说了一声“赶紧出来,你爹上套了!”
毛腾刚刚扳开窗户,双手用力正要翻上去,忽然听到王景风微微惊呼一声,紧接着听到一个中年妇人冷笑一声,冷不丁就说了一句:“我当是哪里来的梁上君子,原来是堂堂的安定太守关内侯。居然也做这种爬墙逾户,鸡鸣狗盗之事?”
毛腾刚刚将半身翻到窗户上,顿时大吃一惊差点就掉了下去,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王景风的母亲郭氏。也就是贾后的表姊妹,冠军侯郭彰的侄女,更是向王景风求亲的鲁公贾谧的表姑。
“完了……”毛腾顿时恨不得一头钻进墙缝里。
毛腾领来的两个随从在尚书台交完文书,闲来无事便在洛阳大街上转悠起来。转悠着转悠着,就不由得走到一家赌坊前面。两个随从各自会心一笑,高个随从对矮个随从说道:“我俩进去看看。就不玩了,好歹也见识下洛阳人博戏是怎么个huā钱法。”
赌坊本来狭小,拥挤着形形sèsè的几十个人,尤其是一个面相凶恶的年轻胡人。跟两人在关中见到的胡人不同,这个胡人棕sè头发,额头左右各肿起两条肉角,上唇的髭须异乎寻常地卷曲,鼻子就像钩攘一样难看,腰里挎着一个半鼓的口袋,cāo着并州的口音。两人觉得稀奇,就凑到了这个年轻胡人背后,观看了起来。
“喂,胡儿,你也想玩?”庄家扣着一个陶碗,底下肯定有几个骰子。高个随从窃窃私语:“原来和咱们关中人玩的是一个道道,不稀奇。”矮个随从说道:“嘘,看他们押多少本钱啊。”
那额头长着肉角的年轻胡人憨憨地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吊钱道:“四出五铢,五百钱。”登时一桌子的赌徒都瞪大了眼睛,这本是洛阳下层人赌博的场所,用的钱币也都参差不齐,有用不值钱的董卓小钱的,也有用普通的魏制五铢的,竟然也有用和董卓小钱一样差劲的蜀钱和吴钱的。由于经历三国混战,币制混乱,三国铸造的铁钱都远远不如汉朝的钱币值钱,而晋朝一直没有统一币制,仍然在使用曹魏的魏制五铢。所以一旦有人用汉钱,譬如标准的汉灵帝年间铸造的“四出五铢”的就已经很让人惊讶了。况且这些人多数衣衫褴褛都不是什么有钱人,一次掏五百钱,更是吓人了。
庄家看到这个年轻胡人出手阔绰,顿时就暗暗坏笑,给身旁几个托儿使了眼sè。接着就将骰子猛摇,哐一声,就大声问道:“押大押小?”
那年轻胡人指着碗道:“押大!”旁边几个赌客看到这个穿着破羊毡,浑身的污垢暗想这家伙可能有一手,于是有好几人都跟着押大了。庄家和几个托儿都押了小,等揭开碗一看,果然是大。庄家装出一副死了爹妈一般的表情哭道:“哎呀呀,竟然教你个胡儿赢了,真他娘的晦气。”
那胡人憨憨地一笑,说道:“我有火神爷爷护佑嘛。”这就和那几个赢了的赌客揽起钱来,接着就装进口袋里要走。庄家连忙说道:“胡人小兄弟,再玩一把嘛,你下本那么狠,才赢了这么点是不是有些亏啊。”
那胡人又搔搔脑袋壳子,憨憨地一笑道:“也对,火神爷爷也会觉得亏的。我再来一把,继续押五百钱。”
紧接着那胡人是连押连赢,输了的只有几把,跟着他下注的人也越来越多。矮个随从顿时浑身都觉得痒痒,掏出十个蜀钱就朝桌子上凑了去,说道:“我也跟着这个胡人小兄弟押一把。”
高个随从踢了那矮个随从一脚,叫他不要参与。可是还没到一顿饭的功夫,那矮个随从的十个破烂蜀钱竟然赢回来两百多钱,而那个年轻胡人的口袋也越来越鼓。高个随从顿时也两眼通红,掏出兜里的三十个杂七杂八的钱道:“我也跟着这个胡人小兄弟押一把。”
庄家一看两个cāo着关中口音的小土鳖军汉也加入了,暗想这两人虽是军汉,不过不是本地人,宰他又有何妨?于是继续给托儿使眼sè,又是几把有输有赢,可是赢的却多。那胡人的口袋越来越鼓,两个随从也衣带鼓囊囊地了。
门口一个胡人老汉干咳了一声,那年轻胡人搔搔头道:“我阿爸唤我了,你们玩吧,我就不玩了。”
一桌的赌徒连忙拉着他不放,庄家和托儿都说胡人兄弟你手气好再来一把,给兄弟几个降降运气,兄弟几个今天载了明儿就能发财,小兄弟你留下吧。还有几个跟着庄家下注的穷汉扯着那胡人也不让走,纷纷说胡人蛮子,别想赢了再走,再玩几把,不然不让你走。而跟着他下注的几个赌徒也舍不得,就连高个矮个两个随从都扯着他脏兮兮的破羊毡不放,连声说道:“胡人小兄弟,你今天手气好,再来几把,让兄弟们蹭蹭运气啊。”
那胡人忽然就将身子一抖,一把就推开了三五人。高个矮个两个随从都是军汉出身,身材魁梧经都被他一把推开数步。这个胡人虽然面相怪异些,可看起来营养不良比较瘦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劲儿?众人都吃了一惊,庄家更是眼睛斜得跟野猫一样,终于yīn测测地道:“胡人小兄弟,要不,玩最后一把?要不然我们这里可都是晋人,我们会欺负人的。”
高个随从捣了矮个随从一把,也说道:“我们也不玩了,回去吧。”
庄家忽然就“啪啪”一拍手,门口闲蹲着的十几条大汉就凶神恶煞地走了进来,将大门堵得死死的。那年轻胡人的阿爸吓得连连哆嗦,赶紧给那胡人说道:“再来……再来一次吧。”
那胡人嚷道:“阿爸,算了,他们讹人,我们不玩了。”
庄家猛地一拍桌子,说道:“大伙说谁讹人,你赢了我们这么多钱就走了,这可都是我们要养活九十岁老母和一百岁的老祖母的钱。你拿走了我们的九十岁老母和一百岁老祖母饿死了咋办?这可是元康盛世,天子脚下,怎么能饿死了人给天子抹黑?”
老胡人赶紧给那年轻胡人说道:“最后一次,啊,最后一次。”
年轻胡人这才回到赌桌前,说道:“那最后一次,我当庄家!”
庄家指头晃得比枪头还快,说道:“那得答应了条件!”
“啥子条件?”年轻胡人问道。
“押浑身上下所有的钱。你敢吗?”庄家伸手将碗和骰子一拍,袖口遮掩的瞬间就换了骰子,但是他手法娴熟速度极快,根本没有人看见。
年轻胡人依旧是憨憨地一笑:“有啥不敢的,我押,你把骰子给我。”
老胡人在门口急着砸墙跺脚道:“匐勒!你疯了不成吗?别玩了,把赢的钱退一半给他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