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请牢记 ) ( 请牢记 ) 落日的余晖下,一行十几个人拖着长长的影子,一路指指点点款款而来,走在前方的一个戴着狗皮帽子的人指着山坡上对身后的人谈笑风生的说:“瞧见了吗,那边也埋伏着人,哈,看来他们很紧张啊。 ”
站在门口的庄健听到这句话,恨的牙根都痒痒,可是也毫无办法,毕竟自己这边的战术素养还幼稚的可笑,也难怪人家瞧不起。好像他曾看到也不知道是谁说过这么一句话,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扯淡。一行人带着嘻嘻哈哈的笑声来到庄健的面前,庄健立刻满脸堆着笑容迎上去:“哈哈,恭迎诸位当家的,诸位当家的辛苦。”
“哈哈,客气客气,小兄弟带伤站在门口才是真的辛苦啊。”戴狗皮帽子的人皮笑肉不笑的说。
“哪里哪里,诸位当家的请。”庄健让开一条路,用完好的右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不知道小兄弟在局子里拉什么杆子啊?”经过庄健身边的时候,戴狗皮帽子的不疼不痒的问。
“区区一个白扇子,不值一提。”庄健回答。
对方略一点头,算是知道了,抬脚进了屋。庄健却是心头一震,对方真的是黑话出来了,幸亏自己曾经在网上详细的查过混土匪的黑话,现在虽然不记得那么多了,可是至少还能有点印象。刚刚对方问庄健在自己的这帮人中是什么职位,庄健回答说就是一个普通文书,就管写字不管其他。可是毕竟自己不是真的土匪,对于黑话仅仅是知道一点点而已,如果真的继续用黑话跟对方交流,那用不了几句就得露馅。稍微想了一下,庄健也跟着快步走进屋里。
屋子里李梦田不再敞着怀了,而是扣好扣子,用衣服将腰上的伤口挡住了。他坐在屋子中间的太师椅子上,这把椅子还是刚刚从李大疤瘌原来住的屋子里搬过来的,整个营地,只有这一把椅子。在房间的两边对称的摆着两排长凳子,一边空着,另一边做着几个人,庄健一看,还都是熟人,几个队伍里的“高层”军官。庄健快步走到李梦田身边,伏下身子,在李梦田耳边说了几句话,李梦田闻言轻皱了一下眉点点头。然后庄健站直身子抬起头看着对方坐在空着的那一排长凳子上。
有些不对劲啊,庄健心想,对方那些人怎么看起来都不太对劲呢,可是具体也说不上到底是哪里不对。算了,先按着既定的计划来,庄健下定决心,张口冒出一句话,让在座的学生都莫名其妙。
庄健站在前边,对着戴狗皮帽子的张口就一句:“蘑菇,你哪路?什么价?”
戴狗皮帽子的也不含糊:“哈,想啥来啥,想吃奶来了妈,想娘家人,他舅舅就来了。”
一帮刚刚还自认为是土匪的学生目瞪口呆,这都说的什么跟什么啊。庄健却是有苦自己知,说黑话,绝对不是自己的长项,自己只懂几个词而已,为了能把这段糊弄过去,他搬出了出生在新中国的人最熟悉的那段黑话——《林海雪原》中杨子荣跟座山雕的那段。
“拜见大览把!”戴狗皮帽子的朝坐在中间的李梦田一拱手。
“天王盖地虎!”庄健小手在身前一挥,吓了李梦田一跳。
“宝塔镇河妖!”对方回了一句。
“野鸡闷头钻,哪能上天王山!”
“地上有的是米,喂呀,有根底!”
……
前边说的还算正常,不过就是庄健先问:你什么人?要干嘛?对方回答:就找你们。然后庄健又说:你胆子不小,敢到这来撒野。对方回答:要是那样,让我不得好死。庄健又说:你是假的。对方说:我是正品,老品牌了……这些都是正常的黑话。庄健也知道,只要懂黑话的人都会对上来。但后边的就需要说话的人自由发挥了,不是老牌混山头的,接不上来。
“脸红什么?”庄健笑着盯着他问。
……
“没有啊……”对方顿了一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显然没有料到庄健会这么问。
如果庄健能够的着的话,他一定要跳起来亲自己一口。对于黑话一知半解的他,居然能让对方露出自己的破绽。对方一定不是真正的土匪,可能是什么人装扮的呢?庄健挨个看着对方的那十几个人的脸,一个念头冒了出来。怪不得刚刚看这些人总觉的哪里不对劲,看自己这边几个人坐的歪歪斜斜,什么姿势都有。而对面那些个人,全都是坐的溜直,挺胸收腹,十几个人的脑袋隐隐能排成一条直线。这些是兵啊!这是收到过严格军事训练的兵啊。在庄健看来,东北军很少有这么正规的军姿。庄健心里巨震,没有走漏风声啊,怎么把正规军给招来了?难道真的是要来段民国版的“智取威虎山”?
心里寻思,可庄健的嘴上没有停,说了句:“好吧嗒。顶什么蔓子?”意思是:你是个老手,请问贵姓。然后转过头面无表情站在了李梦田身后。
听到庄健用肯定的语气说出这几个字,对方稍稍松了口气说到:“顺水蔓子。”意思是,我姓刘。看来这段黑话的对话,对方确实也不轻松。
庄健一听就知道对方说的姓肯定是假的,也不反驳,低下头跟李梦田小声商量了几句。然后抬起头拱拱手说:“顺水大家子,踩咱家局子,搬什么生意?”意思是问,刘大当家,到咱们这来是要跟咱们做什么买卖?
全部这些对话,学生们全都听的头昏脑胀一头雾水,虽然都不约而同的选择听不懂就闭上嘴的原则,可是那些疑惑而不知所措的表情却都出卖了他们根本就不懂黑话不是土匪的事实。自然,对方那些人也不是吃白饭的,立刻也都发现了这种怪异的情况。所以听到庄健的问话,那个戴狗皮帽子的刘当家的根本就没回答,反而瞪着眼睛瞅着对面坐着的张学寨一字一句的说:“大兔羔子,刚反水上马吧,一帮秧子房阵上失风。”
不得不说,被他选择的这个张学寨是非常正确的。张学寨的脾气足够暴躁,骤一听到他跟自己这句话,没整明白咋回事,还回头瞅了庄健一眼,然后突然想起来了,敢骂我“大兔羔子”?立刻一拍大腿就站了起来,指着对方的鼻子大声问道:“你个兔崽子骂谁?”
一听到那个刘当家的问的这句话,庄健就知道坏了。那个“大兔羔子”,并不是像张学寨想像的那样骂人的话,而是土匪对官兵的蔑称。整句话的意思是:你们是当兵的刚刚落草为寇吧,一帮刚当土匪的菜鸟难免会打败仗。
那个戴狗皮帽子的刘当家的听到张学寨的质问,也不回答,只是斜着眼睛瞟着庄健冷笑,随手掏出一张纸来扔到庄健面前。庄健捡起来一看,是一张报纸,其中一个栏目的一篇文章被毛笔用红色的线条圈住了。那篇文章的名字叫做《汤主席特批二百于爱国学生入伍》,旁边还有一张配图,赫然一群爱国学生在热河省政府门前示威游行的照片。人家早就知道我们的身份了。庄健无力的想到,可笑我还在这装了半天土匪,整个一个让人当猴耍。
“我们也不是土匪。”带狗皮帽子的刘先生淡淡的说,“刚跟你们逗着玩。”
庄健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像被人抽了几个耳光。
“没想到你的黑话水平很高。”他又对着庄健说,“可是只有你自己一个人懂,他们都不懂。”
李梦田显然也弄明白咋回事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们这么多人跑到我这来,就是逗我玩的吗?”
“哪能呢……”带狗皮帽子的接口说:“却实是有生意要跟你们做,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学寨,现在做军火生意。”
他也叫张学寨?庄健跟众位学生都迷惑了,瞅瞅自己这边这个张学寨,再瞅瞅对面那个张学寨,明显不是一个风格嘛。
“那就是张大老板。”李梦田拱手道,“不知道有什么生意要关照我啊。”
“我是做军火生意的。”戴狗皮帽子的张学寨说,“只要能赚钱,谁的生意我都做。可是有人用了我的货,却不给钱。”
“嗯?”李梦田眉毛一挑,“张老板……你看,你们这些兄弟的枪法远比我们这些兄弟要强……不知道……”
李梦田还没说完,戴狗皮帽子的张学寨就打断他说到:“哈哈,不是让你们去抢,也不是让你们去跟人家拼命,你们只需要去然后把枪给我拿回来就行了。”
“拿回来?”李梦田嗤之以鼻,“人家可不是一帮只有锄头的农民,人家有枪,还能让我们拿?”
“当家的多虑了。”戴狗皮帽子的张学寨说,“我们是民,而你们是兵,你们身上穿的可是正规军的军装。我们去缴枪人家不给,你们去缴个枪,谁敢说个不字?”
“嗯?”李梦田与庄健对视一眼:“那我们有什么好处?”
“好处就是……”戴狗皮帽子的张学寨说,“我提供给你二十条枪,而且……保证不会有人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一些被士兵看守的学生,却反倒看守起士兵并上山去劫道去了。”
“这算是什么?”庄健插了一句:“威胁吗?”
“如果你认为是,那就是。”对方淡淡的说。很显然如果不答应对方,看那意思,他会将这里学生“兵变”夺权的事情广为散发出去,那么很快就会有正规军来剿匪了。
“我们先商量一下。”李梦田说。
“请便,我们时间不多。”戴狗皮帽子的张学寨掏出一支烟,自顾点上,吐着烟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