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请牢记 ) ( 请牢记 ) 第四章:挖祖坟
在这个不平凡的早晨,杨树根和刘江波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将闫三家那三间破瓦房改造成了露天式别野。 无弹出广告文本小说站
穿着大裤衩的杨树根气喘吁吁的坐在房子的大梁上,一身皮肤黝黑发亮满是汗水,勾勒出身体上并不张扬的肌肉线条。
刘江波身上破旧的棉袄揭着怀,像一个大猩猩般骑在大梁上,插有麦秸的一头乱发冒着白烟,模样倒像一个得道成仙的乞丐。
小巧巧坐在一堆碎瓦上仰着脸,小脸儿红的像苹果,显然也是累的不轻,但是从她稚嫩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疲惫,除了愤恨,全是哀伤。
村支书不敢靠近,却又制止不了杨树根的暴力强拆,摇了无数次头之后,终究无奈的又跑回大队部,全村只有一部电话,被当成宝贝锁在了村大队,距离第一次报jǐng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如果jǐng察再不来,村支书不知道杨树根这个大黑脸还会闹出多大的事情。
而其他的村民则是难得看到如此热闹的场景,三五成群的端着碗,或蹲或站凑在一起,在严寒中欣赏着杨树根秀身材。
房子被彻底的毁了,虽然没有主人陪着遭殃,但是好歹也算称得上抄家,只是对于杨树根来说,就算是把闫三千刀万剐也不足以解心头之恨,此刻的他坐在高处眯着眼睛一肚子火还在心中。
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他一咬牙齿突然起身,刘江波从头发中扯出一根麦秸刚准备放进嘴里,忽然发现杨树根起身连忙开口问道:“树根哥!你上哪去?”。
杨树根回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抱着老槐树哧溜滑了下去。落地之后他一直沉默,扛起枪大步流星的来到茅厕旁,抄起靠在墙上那把歪七八扭的圆头铁锨,拖着地面往外走。
杨巧巧皱着眉头连忙起身,追上后小手扯在杨树根大裤衩上,也不多问,带着满脸泪痕跟着哥哥一直走。
杨树根不搭理自己,刘江波愣了一下却也没有生气,扯了扯自己的破袄,他也慌忙抱着树来到地上,一路小跑的追上杨树根兄妹,那态度,显然是要把热闹凑到底。
村外的一片荒坡上,大大小小的土堆甚是密集,这片地方被人尊称为杨家坟,顾名思义,这是一片埋葬死人的地方。
跟在杨树根身后看热闹的村民们一开始不知道杨树根要干什么,可是当靠近杨家坟这片yīn森的地方后,大伙从杨树根手里的铁锨瞅出了端倪。
农村人忌讳很多,虽说闫三杀了杨树根的父母,但是好歹也有jǐng察会管。杨树根刚才已经拆了闫家的房子,如果此时再挖闫家的祖坟,在农村人的意念里,着实有点过分了。
当杨树根放下老笨壮,对准闫家的祖坟抄起第一铁锨时,村里面上些年纪的人终于看不下去了,可是此时的杨树根活生生就是一个疯子,在这个节骨眼上,谁还敢上去制止。
于是,实在看不下去的多事儿人终究忍不住跑回了村子,除了要去通知倒血霉的村支书外,还要去请一尊‘大神’。
这尊神是一位七十岁高龄的姚nǎinǎi,姚nǎinǎi中年丧夫,却终未再嫁,如今膝下无儿无女。虽与杨树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但是好歹从小看着他们兄妹长大,有时候杨树根父母不在家,杨树根兄妹就会在姚nǎinǎi家蹭上一顿。
杨家的事情想必姚nǎinǎi已经知道,只可惜近几年她身体rì渐衰弱,出门走路极其困难,现在恐怕只能在家里暗自落泪。
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全村也只有姚nǎinǎi能够镇得住杨树根这个黑脸妖孽,挖祖坟的xìng质极其恶劣,那些好事之人就算是背,恐怕也要把姚nǎinǎi背过来。
杨巧巧年龄还小,对于坟这种东西有一种天生的惧怕,对鬼之类的东西更是深信不疑。好在此时有哥哥在,她才不至于落荒而逃,此刻的她蹲在一旁眉头紧锁,咬着嘴唇看着哥哥一锨一锨铲飞坟土,心中惧怕不已。
而此刻的刘江波站在一旁早已开始擦拳磨掌,人小胆子大,他才不会惧怕什么坟不坟的。至于村里对挖祖坟的忌讳,他一咬牙齿,既然杨树根都敢挖,自己还怕个甚?
几度想从杨树根手中接过铁锨,可是看着杨树根认真的劲头,断然不会轻易的将工具让给自己,情急之下他一跺脚,转身飞奔回了村子。
待村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顺手从看热闹那些人家中顺出了一把铁锨。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中加入了劳动。杨树根愣了一下,舔了舔干瘪的嘴唇终究没有制止,而刘江波在得到杨树根默认之后嘿嘿一笑,挖的更加卖力。
闫三的父母是外迁户,考虑到他家的不易,村里的人才勉强同意将双亡后的闫家二老葬在杨家坟的边沿。
两个年轻力壮的年轻人挥洒着汗水用力猛挖,不到半个小时,两个人的铁锨都均碰到了还未完全腐化的棺材板,这座坟里一共两幅棺材,棺材里分别躺着闫三的父母。
气喘吁吁的杨树根擦了一把汗,咬着牙齿举起铁锨,仿佛脚下这块已经腐烂的棺材板,就是闫三那张猥琐恨不得剁碎了喂狗吃的脸。
他黑脸憋得紫红,高高举起铁锨准备一铁锨把棺材板戳一个窟窿,突然一声怒喝从身后响起,愣是把他的动作生生定格在了半空。
“中了树根儿!!!祸不及家人,更不管死人的事儿!!”。老人的声音并不大,但像chūn雷般隐藏着力道传进杨树根耳朵中,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正是邻居姚nǎinǎi。
杨树根并没有回头,双手紧握着铁锨定格在那里,双臂的肌肉因过度疲劳而乱跳不止,汗如雨下,沿着他的肌肉线条一滴滴滑落。
蹲在地上的杨巧巧闻听姚nǎinǎi的声音,内心的伤痛忽然清晰起来,伸直酸麻的双膝,她看着被人搀扶着的姚nǎinǎi,大大的眼睛眨了几下,忽然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一路奔跑扑进了姚nǎinǎi的怀里。
姚nǎinǎi将巧巧揽在怀里,慈祥的脸上满是皱纹和黄斑,婆娑的右手轻轻抚着巧巧的乱发,想起已经丧命的老杨夫妇,仰天叹了一口气,两行老泪从她那深陷的眼眶中滚落而出。
杨树根听到妹妹的哭声,咬着牙齿将自己的泪水逼了回去,颤抖的手臂松开了铁锨,他扬起脸看着yīn霾的天空,瞬息间,一缕思绪涌上心头,什么志向,什么落榜,什么破玉和黑白照片都已经不重要。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他宁愿放弃一切,哪怕一辈子呆在父母身边,在杨树沟做一个老老实实的黑脸农民。
可是这就是命运,对于杨树根来说是如此的血淋淋,天塌了,压得他头晕眼花。他蹲下身体双手抱着头,眼眶中早已溢满的泪水彻底决堤,他哭了,哭的无声无息,颤抖的后背是他的声音,火一般的愤怒却有着点不燃的无助。
坟园、裸男、沉默不语的观众,荒诞而诡异的画面中透着一股无处宣泄的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