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并没有去镇子上,而是冲着相反的方向,走进了绵延千里的伏牛山。无弹出广告小说
无论是中年文士,还是粉衣女子,都是自己在伏牛山中遇到的,而自己也是父亲从伏牛山里捡回来的。
以上几点,促使林云做出了这个决定。
半年后,一个距离李家庄数千里之外的城镇中,出现了林云的身影。
他在伏牛山中苦苦寻觅一番,但除了遇到些飞禽走兽,一无所有。在山中呆了一段时间,林云知道,死守此山并非良策。于是,他穿越了整座伏牛山,重新回到了世俗之间。
他的想法很简单,找到传说中的神仙,学习仙术,并且为父母求的延长寿命的仙丹。他哪里知道,老哥便传授给他一整套无上仙诀,当然,在仙灵之气匮乏的世俗界而言,仙诀,几乎毫无作用。
神仙在哪里?他并不知道,所以一路上只是信步而行,也没有固定的方向。不过,这些rì子以来,林云一直不停的修炼昊天诀,在他看来,除了能凝神静气,让自己烦躁的心绪有所缓和之外,别无它用。
这rì,林云行路之间,觉得口干舌燥,看到路边有一间茶馆,便进去找了张桌子,要了一碗热茶,两张薄饼,慢慢吃喝起来。
一年之计在于chūn,经过了一年的蛰伏,路上的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不一会儿,茶馆中便坐满了歇脚的客人。
“梆梆梆,”几声奇特的声音传来,林云抬眼望去,原来是一个瞽目老者拄着一根黝黑的拐杖,一步步踱入了茶馆。
“说书唱曲儿,代写家书。”瞽目老者不徐不疾的张口说道。
“好!给大爷唱个‘十*八摸’解解闷儿。唉!慢着慢着,你是瞎子吗?”一个商人模样的人喊道。
瞽目老者笑道:“一支曲儿,林云也来了兴趣,仔细看着瞽目老者的一举一动。
瞽目老者身着一件深灰sè长袍,其上补丁遍布,但却极为整洁,头发花白,颌下飘拂着几根萧疏的白须,面容苍老,眼眶处有一道粗粗的疤痕,连眼睛也无法看到,显然是真的瞎了。
只见他仰面朝天,手下行云流水,数息之间,已写下洋洋洒洒数十个字来。众人见其字迹苍劲有力,颇有风骨,不由得争相赞叹。
瞽目老者这一表演取得了极佳的效果,喝茶的客人中,马上便有五六人请他代写书信,老者为他们逐一写完,也不过是一盏茶的光景。
又有几个客人吵着听曲儿,老者安然端坐,用手中的拐杖击打着地面,竟然如梆子般别有韵律,接着,老者唱道:“金也好,银也好,死到临头都没了;田也有,地也有,不过一个土馒头;名也争,利也争,空惹闲气费心神;神也美,仙也美,天劫一至皆成灰……
这老者的嗓子并非上乘,但这曲调悠扬顿挫,古朴苍凉,让人听了颇感认同,仿佛世间万事皆为虚幻,不值一提。
林云却猛地一愣。
老者所唱的前三句,他都能听得明白,可最后一句却让他一头雾水,天劫一至皆成灰。天劫是什么?
林云再次打量起老者来,虽说他生活窘迫,但言语有度,举止不凡,一切都透露出一种浑然天成的自然之感。加上此时chūn寒料峭,但老者仅仅穿着一身单衣,却丝毫不觉的有半点儿寒意。这副从容淡定,不由得让林云隐隐生出一丝莫名的敬畏之心。
等到老者唱完以后,林云恭敬站起来问道:“老伯,请问,这世上真的有神仙么?”
话音刚落,便引起一阵嘘声,一个脚夫模样的人笑道:“小兄弟,这世上当然有神仙了。”
老者却缓缓摇头道:“神仙,只不过是传言罢了,敢问各位,有谁见过神仙呢?”
“哈哈,坐井观天之辈,你是瞎子,当然没见过了。”一个不屑的声音响了起来。
靠窗户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两个华服男子,瞧模样不过二十出头,看上去非富即贵,其中的一个正摇着把折扇,向瞽目老者侧目而视。
瞽目老者想必早就见惯了世态炎凉,并不动怒,只是淡然说道:“这么说,这位小哥见过神仙喽!”
“小哥!”持折扇者哂然笑道:“瞎老头儿,若论我的岁数,你叫我爷爷也不配。”
瞽目老者不动声sè,只是嗫嚅了几下嘴唇。
众人皆不以为意,两个华服少年却如遭雷击,顿时变得面如土sè。
随后,在客人们惊讶的表情中,他们两个朝着瞽目老者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后辈之礼,便仓惶的离开了茶馆。
林云更是身躯一震,呆若木鸡。
因为他刚才清晰的听到了老者的话语:“两个黄口小儿,连金丹都没凝成,居然敢大言不惭!”
林云忽然觉得老者的声调变得极为低沉,正恍惚间,便听到了这句话,但看四周众人木然的表情,他便知道,除了两个华服少年和自己之外,其余之人,并没有听到瞽目老者如此狂妄之言。
更令林云惊讶的是,两个原本飞扬跋扈的华服少年,在听到老者此话后,非但没有暴跳如雷,反而仿佛遇到了祖宗一般,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前倨而后恭,如此大的逆转,必有缘故。
天劫!金丹!
林云正恍惚间,瞽目老者已经拄着拐杖步出茶馆,口中唱到:“噫吁戏,逆天所为何?飘零天地间,chūn梦不堪醒,秋风空翩跹……”拐杖击地之声,渐行渐远,终至遥不可闻。
此后半饷,众人才从老者的吟唱中反应过来,重新回到了世俗百态,追名逐利。
林云急忙掏出一块碎银,抛在桌子上,匆匆走出茶馆,朝着老者离去的方向疾步追去。
瞽目老者以杖为眼,一步一趋,按理说不可能走出太远,但以林云的脚力,狂奔了半天,遇人无数,却无法看到老者的身影。
直至天黑,林云终于放弃了,在一片树林里打了几只野兔,拢起篝火,正将野兔烤的吱吱作响,微熟之际,耳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如此月夜,腹饥体乏,可否容老朽与小哥共享美食。”
林云惊喜之间,急忙站起,朝着黑睽睽的旷野施礼道:“固所愿而,不敢请耳!”
话音未落,一个佝偻的身影拄着一支黝黑的拐杖蹒跚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