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请牢记 ) ( 请牢记 ) 虽说甘宁好武尚勇,但是毕竟也担任了一段时间郡丞这样的文职,对文官武将的一些交际习俗还是了解的。 武人互赠兵器、座骑,文人互赠笔墨、藏书,这都是肝胆相照的知交才会如此。虽然他一惯重武轻文,但是今天遇到孟节、孟获两兄弟,又是送猛兽座骑,又是送珍爱的藏书,又岂能让他不激动。
席散之后,孟获扶着甘宁、苏双扶着孟节往各自住宿的房间而去。
“二郎兄弟,一起到我屋里,咱们再喝两坛,他们几个都醉了,兄弟真是好酒量,咱们再喝……”甘宁舌头有点大了,即便他酒量比较高,但是他今天遇到的这几个人多数都是酒囊,而且今天气氛热烈,xìng情中人难免多饮,再加上大敬大伙几圈,大伙又轮流敬他,所以数他喝得最多。
“嘿嘿……甘……甘兄弟,先别急着回去睡觉,哥哥好好给你讲讲那圣贤书!”跟在他们后边的孟节摇摇晃晃,指手划脚地说道,“你别晃啊,那个什么……苏双兄,去把我那一车圣贤书推过来!”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哈哈哈……”甘宁一听抬手指了好几个方向,最后终于落在老甘头的面门上,“去,把孟大哥的圣贤书请来,我们哥俩喝两杯……咦!二郎兄弟,你送给哥哥的狮子呢,咱们一并请来,喝他个天翻地覆……”
“说得好,说得好,甘兄弟也是雅人、妙人啊!”孟节跟着进了甘宁的卧房,喳喳呼呼地道,“快快,给我的圣贤书满酒……”
“吼!”
几个人正在满嘴漏风东拉西扯,突然听得一阵狮吼,屋门“啪”地一声被巨物撞开,一颗硕大的狮子脑袋伸了进来,挡住了下午的阳光。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挨个瞅了瞅众人,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慢吞吞地踱进屋来。却见后面跟着笑嘻嘻的木鹿青。
这头狮子牛逼哄哄、旁若无人地伸了个懒腰,一下跃到床上,爬到孟获身边,下巴颏搭在前爪上,眼睛一迷,瞅了眼略有些惊慌的甘宁,惬意无比地小睡起来。
甘宁轻轻地将搭在他腿上的狮子尾巴小心翼翼地挪开,急忙从床上窜到地上,“呛啷”一声拨出墙上挂的宝剑,怔怔地盯着狮子,心脏嘭嘭嘭直跳,觉得浑身上下全是冷汗,顿时酒意全无,竟然被这么一惊吓酒全醒了。
“哥哥yù与雄狮共饮乎?”木鹿青一屁股坐在孟获身边,摸着狮子脖颈上的鬃毛笑嘻嘻地道。
“呼……”甘宁长出了一口气,把宝剑入鞘,“此兽通灵,甚好甚好!”话虽如此,却是再也不敢上床去坐了。
“圣贤书来了,快搬到房里去,小心点,别弄坏了!”门外响起甘老头的声音,顿时两名下人每人抱头几卷书走了进来,待看见大模大样躺在床上的狮子,却是怎么也不敢再往里走了,站在门口两股战战几yù先走。
“格老子,磨蹭什么?还不搬进来!那狮子是甘某的坐骑,以后还需你们小心养着,怕什么?”甘宁低声斥责道,貌似刚才他被吓得一下子窜到地下之事没有发生一样。
那两名下人贴着墙角,高抬腿、轻落足,好不容易捱到书架前,将把书卷堆放在小几上,一溜烟跑了,连门都没有关。有几卷书噼噼啪啪掉到了地上,心疼得孟获赶紧把他们捡起来,用嘴吹了吹,又用?子掸了掸。
“甘兄弟,来来来,咱们先唠点文的,唠些他们不懂的……”孟节一看甘宁还是瞅着狮子出神,急忙道,“甘兄弟,甘兄弟……你……你怎么看!”
“啊……这个……哈哈哈……圣贤书!”甘宁走到小几边,跪坐在孟节旁边,打了个哈哈。却见孟获从床上起身,也走到这边来,那狮子激灵一下睁开铜铃大眼,上半身霍地一下抬了起来。甘宁也跟着“腾”地一下站起来,摸了下腰间,什么也没摸到,刚想迈步而走,却见木鹿青轻轻一摸狮子脑袋,那狮子又乖乖地卧了下来,甘宁这才惴惴不安地重新坐下。
可是等他一看堆了一大堆的竹简,顿时有些头大,“这……这么多,孟大哥也是爱书之人,要么……要么你自己再留两卷?”
“节以为读书乃是毕生最雅之事,作为郡丞焉能不读书,焉能少读书,焉能厌读书,焉能……”孟节喋喋不休,摇头晃脑,满嘴酒气,大论特论不读书的坏处,甘宁看得眼睛都有些直了,甚至脖子不由得扭动,脑袋跟着孟节的节奏转起圈来。
“子曰……”孟获一见孟节文人好为人师的臭毛病又上来了,唾沫星子乱飞,没完没了,急忙接过话头,说了两个孟节比较感兴趣的字眼,至少孟节在说这两个字时还是比较简短的。果然:
“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甘兄弟,这学不光是为了学,还要思考,为什么要学,学了以后做什么!”孟节果然话风一转,满脸期待地看着甘宁,期望他能给出一个让他满意的答复,一脸私塾里教书先生的模样。
“为什么要学,学了以后做什么!”说实话甘宁就从来没有好好读过书,也特别鄙视那些酸腐文人,“我这个郡丞也是因为严太守和我同乡,都是巴郡临江人,才让我安稳做的,否则就我这个脾气,隔三差为先,想做一名纵横天下的豪侠,交遍天下英雄,一生无憾耳!”甘宁握紧拳头,郑重地道。
“此书必看!”孟获从孟节手中接过竹简,一躬身将其交到甘宁手里,又回身捡起两卷恭恭敬敬地递给甘宁道,“义知为先,当知chūn秋大义,此三卷为chūn秋,有君王事,有豪杰情,读透此书,便觉满卷只书一个义字,望哥哥珍爱之,常学不辍!”说完又对着抱着三卷书的甘宁鞠了一躬。
甘宁原本对读书不甚在意,是有感于孟节赠书之情才准备收下书卷,没想到被孟获搞得如此隆重,如此郑重,chūn秋大义江湖上倒是总有人提到,可到底chūn秋大义是个什么义,他却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两兄弟如此看重这三卷书,想必其中有些门道。
“哥哥豪气纵横,武功盖世。”孟获趁热打铁道,“万军之中取上将人头,如探囊取物耳,何必留恋此狗屁郡丞,虚掷光yīn于文牍之中!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当有大胸怀、大报负,以哥哥这才,拜将、挂帅又有何难哉!?”
孟获一向粗放惯了,冷不丁说了这么一通半文不文的话来劝导别人,自己都觉得别扭,这与自己的大胡子形象太不相符了。
但是这种反差却给甘宁带来了更大的震撼,心中豁然开朗,仿佛开了一扇窗户,照入一缕阳光:一向被天下戏为南疆野蛮之人,尚且有如此志向胸怀,我甘兴霸纵横巴蜀,江湖上谁不敬我锦帆之名,难道甘于一生碌碌无为,空老于草莽之间!?
“贤弟说笑了,愚兄做一郡丞尚且如此费劲,要说上阵杀敌某也不惧,为将为帅便有些牵强了!”甘宁虽说心中已有所动,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目前的状况,在这里有严颜罩着他,出了江州人家都管他叫锦帆贼,与打家劫舍的山贼是一个类别,为将为帅!?那是想也不想了,离开这里有人接受就不错了。
“兄弟!书中有大道!”孟节也站起身来,恭恭敬敬起拿起三卷竹简交到甘宁手中,“此三卷乃《孙子兵法》,愚兄当初在南疆之时,只得到部分残卷,便觉胸中有万千韬略,如今得了全本,方觉当初之见乃九牛一毛,此三卷兵法可助兴霸为将为帅!”
甘宁怔怔地看着孟节一卷一卷地把兵法郑重地摆放到他手中的chūn秋卷上面,心中似有明悟:“大哥、二弟,请上坐,请受甘某一拜!”说着话把竹简捧在胸前,一躬到地,行了一个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