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请牢记 ) ( 请牢记 ) 那顿饭吃了很长时间,虽然大家心头都有一片阴影。 但是总体來说,气氛还是不错的。晴雯和程峰会不时斗斗嘴,宋茗也一改往日大姐姐的姿态。至于我和安若,我想差不多也恢复如初了吧。当然了,我心里也清楚,并不是真的回到了过去。
只不过是在这种特殊的场合下冰释前嫌了,那么说得难听点儿,逢场作戏也好,委曲求全也好,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彼此心里都清楚,这一别,恐怕是我们几个最后的相聚了吧。且不说用不了多久就面临毕业,然后天各一方。
就算是以后真的能再聚在一起,也不过是忆当年罢了。即使氛围比现在的还要好上很多倍,也不会现在这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感觉。那个时候应该是:一壶漂泊浪迹天涯难入喉吧。然后再迟一点儿,我是说成家立业各有后代以后,那么今天的我们,都不过是菲薄绵长的流年里,彼此回眸一笑却不断忘却的记忆而已。
所以每当想到这里,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安若也能想到这里,最好晴雯那丫头也可以想到这里。因为我想,如果每个人都可以想象到未來的颠沛流离生死枯荣,那么今天的恩恩怨怨就会显得单薄。因为和时光比起來,它们又算的了什么。就算是我们之间,真的有不可饶恕的怨恨的话,和时光比起來,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粒微光。划过岁月的长河,刺痛的不过是属于我们的记忆或青春。
不过值得庆幸地是,今天在她们的举手投足之间以及她和他不小心看向彼此的眼神里。我差不多可以确信地是,安若和晴雯其实都在寻找一个机会來冰释前嫌。或者说只是一个简单的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而已。所以我知道,她们之间的“视若不见”不会持续多久。
最后,宋茗在程峰的搀扶下颤巍巍地站起來,把酒杯举起來,仓促地一笑:“安若、晴雯、夕迟。”然后她抬起头看着程峰,脸上写满了无法言说的神情,“还有你程峰,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这一路來都对我这么好!谢谢你们从來沒有看不起我!谢谢你们让我有勇气重新面对生活!谢谢你们在我最艰难的时候让我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友情!谢谢你们让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情谊比什么都可贵!真的,谢谢!”
时间在她话音落下的几秒里仿佛凝滞了一般,一种说不上是忧伤还是感动的东西让我们一句话也说不出來。宋茗说到最后,声音已经是不可避免的有点哽咽了。所以看着她把所有话都说出來以后那种往事都被写在脸上的表情以后,我感觉内心的某个地方莫名地撕扯了一下。说不上为什么,或许,是我看出了她脸上写满了的不舍和疲倦吧。更何况,这些东西都在她若有若无的微笑里,看似被掩埋,却无端放大了好多倍。
沉默了片刻,我们几个站起來。“砰”,酒杯之间的碰撞在空气里划出一条完美的音符,象征着友谊天长地久。不对,我想我们之间的感情,已经不能简简单单地用友谊这个词來形容。
然后一饮而尽,这个时候让我意外地事情终于发生了。伴随着宋茗心照不宣的笑容,她眼光温柔地看着晴雯和宋茗,在程峰的搀扶下慢慢地走过去握住她们的手,真挚地说:“沈安若、徐晴雯,我希望在我走之前,能看见你们和好如初!别忘了,我们过去是好姐妹,现在是,永远都是。虽然过去的那段儿时间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但是你们想想,等到了像今天一样彼此要分开的时候,又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呢?所以,就算是为了我这个病人吧,你们也该表现表现!”
听完她说完这些话,不得不说,我心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我想说宋茗,谢谢你!但是我知道,她会说,不用!
然后我发现安若和晴雯脸上出现从未有过的难为情,以及一些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不过很快这些反应都烟消云散了,在消散在宋茗真挚的目光里。然后她们彼此对视了一眼,我看见安若对晴雯笑了笑,与此同时晴认真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沒关系!”安若不假思索地回答,然后轻轻地抱了抱晴雯。我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因为在此之前安若就已经被感动了。她一直都是一个极其敏感的女生,准确说是多愁善感的女生。比方说,有些时候,比方说夕阳西下的黄昏,比方说华灯初上的夜晚,比方说花落满地的早晨。当她第一眼看见那些事物时,总是会怔怔地看上很久。
在这个过程里,你会发现她像是整个人灵魂出窍,无论你怎么打断还是难以把她从沉思中拉回來。所以后來一旦遇到这样的情景,我都会极其情景交融地抱着她。她在这个时候总是很乖。
最后我们放下杯子,有说有笑地走出去。掀开帘子,外面的风雪相较于刚才像是显得不可一世了点儿。像是可以在渲染这场离别,不过这是好事情,雪这东西总是可以引发一些类似于温情的东西。换句话说,可以缓和离别的气氛,让那种强烈的感觉缓和下來,随着那些悠然飘落的雪花安然地滑行。即使并不能真的减少忧伤。
程峰还是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宋茗,晴雯一个人无言地走在后面,我还是一如既往地握着安若的手放在口袋里。刚才稍显愉悦地氛围于是慢慢地转变成了无法言说的沉寂,终于,一切都还是逃不过离别。
漫天的风雪从街尾一直铺到街头,那么这一条此刻人烟稀少的步行街,就像是我们这个几年來走过的所有的路。年月里那些年年岁岁的往事已经模糊不清,但是由五个孩子一起组成的回忆却不会简简单单地随着一场风雪走到尽头。
但是时光和现实始终是个严肃的老人,而我们不过是眼里不经世事的小孩。当小孩试图长大的那一天,老人用一个狠狠地耳光告诉他们,你们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尘埃。虽然尘埃们从來沒有放弃过挣扎,但是有些事情,他们已经在风尘仆仆的岁月里,不知不觉地学会接受了。就好比这场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