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请牢记 ) ( 请牢记 ) 何清君晃动一下右脚,轻笑:“你见过这般紧张一个人的吗?眉侧妃,本姑娘今年二十有一,应该比眉侧妃大吧?实在当不起妹妹二字,请叫我何姑娘。无弹出广告小说 ”
尹画眉双脚一虚,踉跄了一下。“二十一?何姑娘?你不是叫刘青吗?”
这下何清君轮到何清君双脚发虚了,刘青?!刘匀松把她送到太子府还不算,竟然还给她改了姓,跟他姓了!咬牙,当真是忍无可忍,可是却又只能忍下,终有一天,她必会讨会这公道……气死她了!
“谁说我叫刘青?眉侧妃请记住,我叫何清君。”
尹画眉叫还跪在地上的冬荷起来,喃喃道:“怪不得刘师傅说她有些疯颠,会把自己想成一个叫何清君的人,当真是可怜……没意思。冬荷,咱们走。”
何清君心里狂泪啊,谁疯颠啦,她本来就是何清君,还用把自己想成何清君么?刘匀松不但把她身份换成了太子侍妾,竟还将她形容成疯颠症者?苍天啊,帮她记着这笔帐,她必定亲自讨回!
尹画眉示意另一名婢女将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柔声道:“青妹妹,这是姐姐亲手做的水晶桂花糕,妹妹尝尝吧。”
何清君听到点心的名字,立时想到了晋乐音当时做的糕点,便是有一种叫做水晶桂花羔……胃立时有点反酸,秀眉微皱,手指捏着外袍宽袖掩住樱唇,以防尹画眉瞧出她的反胃。这天晋女子都很喜欢送人水晶桂花糕么?
“哟,姐姐,又到西院来施恩了吗?”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一名身着碧色衣裙的女子进来。
何清君抚额,她只是个阶下囚,这院子只是关她的牢笼,不是太子妻妾斗争的战场啊!她无奈转目,那碧衣女子倒是令她眼前一亮,容貌俊秀,宜男宜女,眉间有几分英气,步子也沉稳,应该也是位习武女子吧。
那碧衣女子朝尹画眉施了一礼,然后站定,斜睨何清君一眼,道:“眉姐姐当真是贤慧善良到了极点,唯恐青主儿在太子府受了冷落,竟早早就来看她了呢。”
梅草悄声在何清君耳旁道:“这位是霜侧妃,辛将军的女儿,辛霜。”
何清君“哦”的一声,屁股仍然粘在椅上,就像有千斤坠在身下坠着,令她无法离开椅子似的。原来是将军的女儿啊,怪不得眉目中有些英气。
那辛霜瞥一眼何清君,冲她微微一笑。何清君朝她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辛霜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态度,轻轻笑了一下。
尹画眉温柔的笑着,柔声道:“同是伺候太子的姐妹,原就该互相照应着。”接着掩唇轻笑:“霜侧妃也不甘人后呢,我这前脚刚来,你后脚就进来了。”
辛霜似笑非笑地道:“妹妹我啊,就是见不得有些龌龊事,所以总是喜欢多管闲事到处走走。”
何清君听她话里有话,不由得看了她一眼,再转向尹画眉,却见她涵养极好,明明听出辛霜话里的讽刺,只是淡淡一笑,道:“霜妹妹什么都好,就是总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点不好。”
辛霜哼了一声,反唇相讥,“这君子之腹跟眉姐姐可是没半分关系。”
尹画眉无奈的笑笑,转头朝何清君道:“青妹妹好生养着身体,莫让这疯癫之症再发作,唉,好好的怎么就将自己想成另外一个人了呢,当真是可怜。”
何清君只觉额上冒出一行冷汗,疯癫之症……好,好,她现在是人家的阶下囚,她忍!她倒要瞧瞧晋望之究竟要做什么?
辛霜却道:“也不知谁是疯癫之症,外表是菩萨,心里是魔鬼!”
何清君这下倒替辛霜担心起来,便是同侍一夫的姐妹勾心斗角,也只是私下里的事,表面上的和气还是要伪装的,这个辛霜竟然毫不客气,直接冷嘲热讽起来。
她转向尹画眉,不得不佩服她的好涵养了,她依旧温柔的笑着,很是柔弱无奈,朝辛霜微微施了一礼,辛霜冷着脸还了她一礼,然后尹画眉便带着两个婢女走了。
辛霜望着她的背影不屑地哼了一声,才转过头,打量了何清君一番,笑道:“也不怎么样嘛,干嘛还用链子锁着,害我以为是太子强抢民女了。”
何清君眼角一抽,敢情这位霜侧妃还是个打抱不平的侠女啊?她忍笑做严肃状:“其实我就是被强掳来的,不过不是被你家太子,而是被刘匀松强掳来的。”
辛霜惊讶:“真的吗?”
何清君郑重点头。
辛霜脸上出现薄怒,重重哼了一声:“我去找太子去,太不像话了!”说着转身便往外冲。
何清君傻了眼,敢情这位侠女竟是位莽撞的女子啊,那她是怎么在勾心斗角的太子府中生存下来,并升到侧妃之位的?“喂,霜侧妃,且慢且慢。”
那位像小暴狮一样的侠女哪管她在后面担扰的叫唤声,雄赳赳气昂昂就走了。
“…。”何清君只能啧啧咂舌,这性子能在太子府中生存,真是个奇迹!
梅草轻声叫道:“青主儿。”
何清君无奈转头瞧她,虽然她打死都不认可“青主儿”的身份,无奈她人是阶下囚,莫说叫她青主儿,就是叫她小贱人,她也只能认了,除非她不想活了。
梅草满目担扰的道:“青主儿,这霜主儿……你还是少沾惹为妙……”
梅草说话吞吞吐吐,似乎在斟酌着自己该不该说。
何清君探究的目光在梅草身上逡巡着,笑问:“你道说说这是为何?”
梅草道:“霜侧妃性格有些莽撞,做事不顾后果,嫁入府内不到一年,已经数次惹恼太子殿下了。”
“可我瞧着她倒是活得很好啊。”
梅草悄声道:“还不就是仗着她那当交将军的父亲给她撑腰?”
何清君轻笑,原来是晋望之忌惮她的父亲啊,这个辛霜的性格倒适合在江湖上混,实在不适合在太子府给人家当侧妃。
“梅草,我问你,你们的太子妃南雪莹怎么样?”
梅草双肩瑟缩了下,强笑道:“太子府内,人人都说太子妃温婉端庄,贤良淑德,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何清君“哦”了一声,南家两姐妹倒都是当皇后太后的人才。“梅草说是太子府内的人如是说,那你认为呢?”
梅草不过伺候了她两天,对她的脾性并不了解,也不敢多言,便道:“奴婢也是这样认为的。”
何清君看了她一眼,轻笑,大宅门里的争斗果然不适合她,这些人个个七窍玲珑,连个小婢女也这般有心眼。见她不说,她也不难为,看她适才缩肩的样子,必是在南雪莹手里吃了不少苦头,吓怕了的。
她在晋望之的太子府又百无聊赖地度过了一天,晋望之依旧没出现,明明捉她来就是为了吴山银矿,却将她困在太子府,三日不露面,他倒是沉得住气。不过她想,他的妾氏们都开始来滋事了,明日应该差不多能见着他了吧。
事实证明,她何清君的直觉还是挺好用的。
翌日,天亮时,她照旧起床在拖着镣铐在院子里练了一会儿功,虽然没有剑,好在这镣铐够长,这院子也不大,在院子里可以活动自如,她试了试,正好可以走至院子门口处。这功不能不练,否则便荒废了,只能将就着折了一根树枝在门口随便意思意思。
在她刚刚收招敛气时,听到一阵拍掌声。何清君转头,果然是那位温雅如玉的天晋太子,只见他玉冠束发,一袭黄色太子锦袍,呃,他这是刚下朝回来吧?她笑了笑,这位太子来了有一柱香的时间了,却一直在花树后未现身,若是在江湖上,遇见这样的情况,就是偷师,她可以一剑取其性命!
“太子殿下。”何清君扔掉手中树枝,抱拳行礼。
晋望之一双意味不明的眸子打量着何清君,半晌未说话。
何清君瞧了瞧身上的衣服,将掖在腰带里的袍角扯出,她哪里知道晋望之此时心里五味杂陈的心思,只道他是嫌弃她衣衫不整,坏了他府里的规矩。暗叹一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其实就算她衣衫不整也只跟令狐薄有关系,跟他没有关系吧……
“何清君,数月未见,别来无恙?”
何清君嘿嘿笑着:“若是未被劫来太子府,我自然是无恙的,现在可是浑身有恙,连心的有恙,这都是拜太子殿下所赐。”
晋望之微笑着道:“劫你来天晋并非本王的意思。”
何清君暗自撇嘴,不是才怪,她人都在他府里了,还能相信这种瞎话,那她就该叫何二了!她现在只知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果然是一句值得千古流传的圣言,为了吴山银矿,两国可以争得头破血流,打得边境上民不聊生,说白了就是为财呗!
“太子殿下,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若问吴山银矿的事,你直接将我杀了便是。”
晋望之一怔,眸底黯了下来,道:“你对令狐薄竟这般忠心,宁死不说?”
何清君摇头冷笑:“太子殿下错了,对令狐薄忠心固然是我的本分,但是对南宛忠心也是我的本分。吴山银矿,我忠于南宛。”
晋望之嗤笑一声:“一个女子讲什么忠君爱国,对女子来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猴子就满山跑,嫁到哪国便是哪国的人。”
何清君皱眉,晋望之将女子看成是什么,五颜六色的衣服?“太子殿下说得似乎也有理,不过我便是嫁了猴子,根也在南宛,何况我嫁的不是猴子,而南宛的摄政王。”
晋望之她提到摄政王,面色一沉,眼皮垂下,师父只顾着将她劫来,却不知他曾在令狐薄面前发过誓,不论何种情况下都要保她周全。
“何清君,你可知本王将你困在府里也是别无他法,若不以本王侍妾的身份呆在太子府里,便要被师父送到刑部去严刑拷打…。本王是截了师父传递给父皇的消息提前赶到城门外,跟师父强要了你的,不然无法保住你。”
何清君恍然,原来她被劫至此当真跟晋望之无关?
“虽然无法将你送回南宛,但是本王眼下也只能用这法子保你不受皮肉之苦。”
何清君笑了笑,若真是如此,晋望之也够为难的,既要保她,还要拖延晋皇要吴山银矿的消息,不过,她想晋望之将她圈在府里,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从她嘴里套消息。
“只是要委屈你以本王侍妾的身份住在府上,不然师父绝不容本王将你留在太子府,师父给本王一个月的时间,从你口中问出吴山银矿的消息,否则,他便亲自出手。”
何清君长叹一声道:“太子殿下是天晋储君,为何受制于刘匀松?”
晋望之凝视她一会儿,轻笑:“有些事情,本王不便也不能跟你说,你只要知道,本王这么做是出于无奈就行。”
何清君看着他,心中有几分明白了,这晋望之从在南宛时便对刘匀松极为忌弹恭敬,她想若仅仅因为刘匀松是他的授业之师,他对刘匀松只会尊敬,不会忌惮。整个天晋国,晋皇是老大,太子便是老二,能让太子忌惮的只有晋皇一个人了。想来刘匀松是直接受晋皇指挥的,而这次是刘匀松顾念师徒情分,给晋望之开了后门。
晋望之苦笑,“一个月的时间说快也快,本王尚未想好,到时该如何向师父交差。”
何清君不管他心里是否还有别的私心,只他护她免了那严刑拷打的皮肉之苦,就足以令她感激不尽了,当即真诚地向他道谢:“此事确实难为太子了,清君在此谢过太子殿下。”说着她抱拳向他深深一揖。
“本王自来了便一直在院里站着,清君不请本王进屋喝杯热茶?”
何清君忙笑道:“太子殿下快请进。”
晋望之负手进屋,何清君随后拖着镣铐进去,随手关门,将寒气挡在门外。
“梅草,快给太子殿下奉茶。”
梅草赶紧从小室出来为晋望之奉茶,然后小心退出。
晋望之坐下,目光落在那条玄铁镣铐上,出了一会神,轻叹:“若本王将你放开,你会如何?”
“那还用问,自然要逃,不逃是傻子。”
“何清君,你知不知道,你失了一次逃跑的机会?”
何清君作惋惜状:“早知道就说不逃了。”说完似笑非笑地睨着他:“太子敢放开我吗?”
晋望之但笑不语,端茶轻抿,隔了一会儿道:“本王真未想到会在天晋见到你,清君,你说这算不算缘分?”
“呃,我的缘分是跟令狐薄,和你……是孽缘吧。”
晋望之嘴角微抽,孽缘?“不管如何,你现下在太子府内,身份是本王的侍妾,有些府内的麻烦是少不了的。”
府内的麻烦?何清君抬头,忽然明白,笑道:“不错,确实少不了,昨日已经见识过两位侧妃了。”
晋望之笑道:“霜侧妃昨日已经找本王替你打抱不平了,你当本王怎么说的?”
何清君脸色微尴尬,还能怎么说,必定说她是得了疯癫之症,将自己当成是何清君了。
“本王说,你确实是何清君,若是泄露了此隐秘,莫说你会丢了性命,便是本王这太子之位,也保不住,请她务必保密。”
何清君怔住,晋望之真是捉蛇捏七寸,像辛霜这种所谓侠义之人,用她想救之人要挟,正好是以子之矛戳子之盾,而她又是晋望之的侧妃,太子之位应该是她和她的家族中最看重的,这两样都是她最怕的七寸。
“太子果然是太子。”
晋望之那双温润的眸子注视她片刻,淡淡地道:“一会儿陪本王用早膳罢。”
何清君斩钉截铁地道:“不行。”
晋望之不解地看她,“陪本王用早膳而已,为何不行?本王可是轻易不与妃妾用早膳的。”言外之意,这可是他给她的殊荣,他似笑非笑地道:“本王与你共用早膳对你在府中这段时间只有好处,绝无坏处。”
何清君暗暗点头,她也明白他的用心,只要她陪他用过早膳,府内上至太子妃,下至丫环婆子,皆知道太子对她的重视,自然会令她少了不少麻烦,有些势力小的妃妾便不敢来找她的麻烦。她依然摇头,道:“太子殿下,我明白你的意思,也感谢你的良苦用心,只不过,我曾发誓除了令狐薄,不再与第二个男子共用早膳。”
晋望之闻言眸底闪过一丝失望,俊脸温润笑着:“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好强人所难,只不过,可能你要面对的麻烦就会多了些,本王能将你护到府里,却不能在府里时刻保护你,因为你此刻的身份不是贵客,而是侍妾。”
何清君正色道:“我不管太子是以何种名义护下我,但是我从不承认自己是太子的侍妾,既使是假装…。我只是令狐薄的妻子。”
晋望之眸子盯着她,她毫无惧色毫不回避,直直回视他,眼里决心极为坚定。晋望之起身,几不可闻地轻哼一声,“若是遇到麻烦,可派梅草去向本王求助,这丫头可信。”
何清君跟着起身,向他拱手谢过。
“这西院外的守门者和文二嫂都是师父的人,他们是来监视本王和你的,本王今日会来过夜,你早些做准备。”
语毕,晋望之拂了下袍袖,举步离开。
何清君错愕之下,半晌未合上嘴,来过夜……她跳进浏河也洗不清了罢,洗不清便洗不清罢,可是她怕令狐薄会扒了她的皮。撇撇嘴,眼下她被困太子府,外又有刘匀松的人监视着,她能如何?不想受酷刑,就只能任由晋望之打算摆布。
她抱着头苦恼了一会儿,便释然了,既来之则安之罢。
今儿个为了避开与晋望之共用晚膳的尴尬,黄昏时,她便提前用了晚膳,然后抱着吃得太撑的肚子在院里溜食,听着脚下的镣铐哗啦哗啦地响着,心里有些烦躁,轻叹一声,若这镣铐戴在手腕上,大不了,她狠狠心,自断一腕,必定逃得出去!唉,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她一定去学收筋缩骨法!令狐薄啊令狐薄,这下得多少人认定你被戴了绿帽子啊!
“姐姐——”门口传来耳熟的声音。
何清君望天飙泪,冤家路窄啊冤家路窄!在南宛皇宫,由摄政王千岁大老爷为她撑腰,如今在这天晋太子府,南雪莹是老大啊!好吧,她承认她飙的不是泪水,而是吐得口水……
正在她暗自伤怀时,香风袭近,南雪莹一身翠色拽地长袍,腰系同色腰带,环佩相碰,衣袂随风飘荡,绝色的芙蓉面更加娇艳,秋眸里闪着异彩,带着四名婢女,柳腰轻摆,摇拽多姿地走了过来。
何清君转身,一副认了好久才认出来的惊讶表情:“呀,原来是雪莹郡主啊,不,应该是婉和公主,数月不见,你倒是更加娇艳美丽了呢。”呃,梅草适才还门边坐着,托腮看她溜食,此刻竟没了踪影,看来她有恐太子妃的症状啊。
南雪莹掩唇轻笑,不待她开口相邀,已经带着婢女跨进门槛,进到屋里坐下。
何清君摸摸鼻子,算了,在太子府,南雪莹是女主人,她是阶下囚,人家主人在自己家里自然不需客气,她囚随主便罢。
待她跨进屋里,见南雪莹正淑女的翘着小指试着茶水的温度,见她进来,笑道:“这茶是刚沏的罢。”
何清君拖着镣铐坐在旁边椅上,道:“或许是吧。”
南雪莹目光从那玄铁镣铐上略过,示意婢女为她和何清君分别倒了杯茶,道:“姐姐,咱们一别有三个月了吧?”
何清君看了看眼前的茶怀,暗笑,好歹这房间眼下是她的,竟被她招待了。“婉和公主还是那般客气,你眼下是太子妃,他日必是母仪天下的国母,实在不必跟我这阶下囚这般客气。”
南雪莹银铃般笑着,“姐姐可千万不要这般说,什么阶下囚,太子府里的人谁不知姐姐是太子殿下的新宠,太子紧张你到不行,竟不惜以镣铐琐住你……”
何清君俏脸微红,轻叹一声:“太子妃难道不知我如今已是薄王妃了吗?岂能委身他人为新宠?”
南雪莹如水美目里闪过一丝怨恨,瞬间即逝,挥手命四名婢女出去,并将门关好,端杯轻抿了一口茶水。
“那日府中盛传太子又纳了一位新宠进府,我并未放在心上,后来得知太子竟将这位新夫人用镣铐锁了起来,我才起了疑心……却原来竟是姐姐你呢。”
何清君杏目望着她,也端茶喝了一口,但笑不语。
“雪莹本以为这次远嫁天晋,再也见不着南宛的故人了,却没想到不过隔了三个月,便教我见到了最想见的姐姐,当真是老天开眼啊。”
何清君心里补充,是老天开眼让你有机会找我报仇吧?“太子妃说得极是,我也没想到竟会这么快便再见到太子妃,当真是荣幸之极。”
南雪莹脸上笑容不减,口气微变:“姐姐坚决不与她人共侍一夫,甚至不惜和离下堂,受世人耻笑。为了能独占令狐薄,逼我远嫁天晋,逼四公主嫁给我那皇帝外甥,你可曾想到会有今日?不但要与众人共侍一夫,而且还要委身为妾?”
何清君猛灌一口茶,放下茶杯,起身道:“我想太子妃是误会了,我是薄王妃,而非晋望之的侍妾,更不会与你共用一个男人。”
南雪莹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笑道:“姐姐莫要这般说,毕竟姐姐现在已经是太子府的青主儿了,有些事情终难避免……姐姐从前是下堂妇,令狐薄可以不在意,但是他再大度,也不会大度到容忍你给他戴绿帽子吧?”
何清君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你什么意思?”
南雪莹轻抚秀发,盈盈笑着,悄声道:“姐姐如今是太子殿下的侍妾青主儿呢。”语毕,缓缓往房门处走去,“姐姐,以后咱们便是姐妹了,又是同乡,一定要互相多照应着些。”
南雪莹打开房门,挥挥衣袖轻飘飘的走了,只留下何清君瞪着房门发呆,似乎确实有些不对劲……
梅草匆匆进屋,鼻子嗅了嗅,对何清君道:“这屋里的味道有些不对。”边说边走向室内那只熏香炉,打开盖子闻了闻,皱着眉头道:“这是媚香,催情用的。是太子妃的人放进去的吗?”
何清君只觉浑身有些微热,心里说不出的烦躁,听见梅草的话,忽地反应过来,南雪莹这是知道晋望之今夜要来,趁机要让她跟晋望之有了苟合之事,让她彻底成了晋望之的侍妾。“梅草,快将香炉里的香料全部倒掉,以后我房里,不许熏香。”
梅草早取下了香炉,道:“是。”捧着香炉往外走。
“梅草,你去大门口等着,若瞧见太子殿下,就跟他说,我今日身体不适,请他改日再来。”
话音未落,听到院时里响起脚步声,只听晋望之大笑着进来:“身体不适?你倒是告诉本王,你身体怎么不适了?”
他大手轻挥,示意梅草出去。
梅草回头看了何清君一眼,微微有几分替她担扰,却也不敢说话,向晋望之福了一福,捧着香炉出去,并为他们关上房门,轻轻摇了摇头叹气,才去将香炉里的香料倒掉。
何清君俏脸开始微微泛红,身体也越来越热,忽然觉出问题的严重性,香炉里的香料是催情的媚香,那她为何却有种中了春药的感觉?
“太子,若你当我是朋友,今夜请离开这房间,否则一会儿,我怕对太子失礼动粗。”她忙运内力压制体内的燥热,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理智。
晋望之见她面色酡红,杏目似乎有些迷离妩媚,便瞧出她不对劲……他生于皇宫,府内又住着各色的美女,这种情形他不是第一次见到——她是中了媚药吧?
何清君望着眼前那俊美如玉,身材挺拔的男子,身体有些蠢蠢欲动,双脚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两步……
晋望之平时只见到何清君英姿飒爽的模样,还是第一次瞧见她这般娇媚,再加上心中原就对她存了几分情意,他知道此时此刻的何清君,只要他站在这里不动,她便会自动靠过来,伏进他怀里,甚至不需他做任何撩拨,她便会欲火焚身地将他扑倒在地,任他为所欲为……他瞧着那娇艳如花,媚眼如丝的女子,心中对她的渴望越来越浓烈,就算她事后会怪他,他也不想放弃采撷眼前这朵曾经数次侵入他梦中的女子,他想要她!他不在乎她嫁过人,跟过两个男人!
扑通!扑通!心跳如鼓擂,便是他初尝男女之事时,也没有这般紧张,极度渴望的眸子紧紧盯着她,一步,两步,三步……她越来越近了!
何清君此刻一面努力运功压制,双脚却一面像有了意识般向房内那个俊秀隽永的男子挪去,她心里慌了,不应该啊,以她的内力不应该压不住一个小小的春药,南雪莹给她下得什么春药,竟这般歹毒?
理智和身体拼命的撕扯着,双脚却不停地靠近那俊美男子,待她在躁热的烦闷中抓到一丝理智时,她的脸已伏进他怀里,呃——她嘴里溢出满足的轻吟,手指贪婪寻求着他脸上的凉意,火热的唇瓣靠向他的唇,而晋望之胸膛急剧起伏着,目光炽热烤人……
正是那一丝理智,让她在电光火石中,硬生生将手收回,迅速拔了头上的一支簪子,狠狠扎向自己的大腿,钻心的巨痛登时盖过身体的渴望和药物的控制——
她左手在晋望之胸前一推,身体急弹出他的胸怀,急速后滑数尺,右手高高扬起,那尖尖簪子再一次狠狠扎进大腿里,额上冷汗涔涔而下。
那具火热温软的身体从胸前撤出,晋望之顿觉一阵失落,理智回归,背上惊出冷汗。他差一点就趁人之危了,想他生于皇家,身为太子,是何等的骄傲和尊贵!要什么女子要不到,几时这般卑鄙过?明知何清君现在已是南宛摄政王之妻,明知她身中春药,一切都非出于自愿,自己若真任性要了她,当真成了世人所不齿的卑鄙小人了,令狐薄必与他没完没了,这教他以后如何统摄天晋朝政?
眼见何清君不额上豆大的汗珠不时滑落,右侧大腿已经变得血肉模糊,她还在发狠地猛刺,不忍再看,便大声命梅草进来照顾她,温润的眸子盯着她,也不管她听不听的进去,“本王去给你宣太医。”
宣太医这种事,无论如何也用不着他这太子的,只不过他想借机离开便是,他在这里,两人都会倍受折磨,身中春药,若身旁有无男子,情况会好一些。
岂知他话音甫落,便见眼前一花,梅草“啊”地一声轻呼跌倒在地……待他反应过来,追出去,却见那条俏丽人影竟然毫不犹豫跳进院里的那口井。他大骇失色,忙扑过去,大叫:“何清君!”便欲拽着她脚踝上的链铐往上拉她。
却听井里的何清君怒叫:“别拉我!”
晋望之一愣,反应过来,她这是用刺骨的井水来解身上春药躁热药性,这法子倒是极有效,只不过这般寒冷刺骨的冬天跳进冰水里,那滋味……他不禁瑟缩一下,她对自己倒是够狠的!
他探头往井下往去,漆黑一片,只听到井下哗啦哗啦的泼水声,和镣铐碰墙的声音。此时梅草也跑出来,趴在井台上往下看,“太子殿下,青主儿没事吧?”
晋望之自嘲地笑笑,春药解了还会有什么事……就算是身中春药身不由己,她宁可簪刺大腿,跳入刺骨冰冷的井水中,也绝不将就于自己,可见她对令狐薄感情有多深!他心下竟生出一种挫败感,素来只有女子千方百计进府,用尽手段讨他欢心,没想到有朝一日竟被一介下过堂而且是中了春药的小女子嫌弃……这种无力挫败感充斥胸间,极为难受。
过了很久,大概是很久吧,晋望之听到何清君在井下虚弱地道:“让开,我要上去。”
晋望之忙道:“本王拉你上来。”
他正欲拉那玄铁镣铐将她拉上来,却听“噗”地一声闷响,然后一条人影从井下窜出,未等他张口,那**的俏立身影已经晃进屋里,牙齿打颤、浑身哆嗦着钻到床上,拉下床幔,开始运功往外逼寒气。
“何——”晋望之站在井台边上摇了摇头,她的动作倒是够快的。回头问梅草:“今夜谁来过这院子?”
梅草窃生生地道:“是……是太子妃。”
晋望之冷笑,南雪莹嫁进府里两个月,一直忙着上下打点关系,跟府里其他妃妾处得极为融洽,处事也算稳妥,他只当她死心塌地的跟了她,不再想着南宛的恩怨是非。岂知何清君刚来四天,她便迫不及待的动手了,她得有多恨她?
“梅草去熬点姜汤,一会儿让青主儿多喝点。”
“是。”梅草转身去了院里的小厨房。
晋望之缓缓走进房内,望了眼内室的床幔,然后倚进外间的软榻,淡淡地隔着床幔跟正在运功的何清君说话:
“南雪莹是南宛送来和亲的公主,不管她的家族是否因谋反之罪倒下,本王都不能废掉她,因为本王得给南宛面子……除非她严重失德。”
床幔内传来何清君仍旧有些哆嗦的声音:“我知道了。”
晋望之听到她的声音,忍不住轻笑:“何清君,没想到你对令狐薄还挺痴情忠心的。”
床幔内半晌没有声音,过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只见床内女子伸出小手,拨开床幔,两脚落地,浑身干爽的下了床,两颊有些异常的烧红,原本红润的唇瓣微微泛白。
他皱眉:“你是不是发烧了?”
何清君撇嘴,废话,在那冰冷彻骨的井水里泡那么久,不烧才怪,好在她已将体内大部分寒气逼出,否则真要高烧而死。“有点烧,一会儿喝两碗姜汤,蒙头睡一觉就会好,太子稍坐会,我马上便回来。”
她按着隐隐作痛的大腿走到正堂,唤梅草进来。
梅草立即端着一瓷罐姜汤和一只碗进来:“青主儿,先趁热把姜汤喝了祛祛寒气。”
何清君瞅一眼她,低声道:“先搁在桌上吧,稍过片刻,我自己会喝,梅草,你去将桌上那壶茶的茶叶滤掉,将水存放起来。”
梅草疑惑地看了看何清君,“是。”
“梅草,记住一定要将那水好好给我存放着,若是被换掉了,瞧我饶不饶你。”
梅草忙低头:“奴婢不敢,奴婢一定好好将这水保存着。”说着取了桌上茶壶,匆匆出去。
何清君唇角泛起一丝冷笑,晋望之说得不错,没有严重失德,他确实不能将南雪莹如何,毕竟她是以南宛婉和公主的身份嫁入太子府的,严重失德,她暂时没机会做到,但是让她小小的报复,她还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