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未落,便见一女子从空中跃下,直落在千凰所在的高台之上。
这观月台顶端的结界为龙宫所设,他人若要进入,必得先破结界,却对龙三公主和龙太子无效。
千凰抬头,便见此人一袭赤金衣裳,尤显贵气端庄,柳眉杏眼,月样仪容,真乃绝色之姿。
此时,女子也抬眸看向千凰,从上到下,将她扫视一遍,最后定格在她的脸上。
肌肤如雪,发丝如绸,五官精雕细琢,完美得不可思议,尤其是那双眼睛,初看时清澈无辜,实则是一双黯然**目,只要是个男人,看了这双眼,很难不心动。光这双眼睛,倒真比自己强了几分。
三公主嘴角便泛起一丝笑意,不是羡慕,也不是示好,只是几分兴趣,几分无谓,彷佛她看的只是寻常女子,而不是比她还要貌美的花魁。
虽然选出了花魁,众妖怪见龙三公主出场,还是爆出一阵欢呼,为她的容貌,更为她尊贵的身份,望尘莫及,更容易让人仰望,却不敢动歪斜心思。千凰就算得了花魁,没有后台撑腰,此番下场之后,只怕会有不少妖怪前来骚扰。三公主就不一定,人的身份摆在那里,龙王最宠爱的女儿,他人不想活了,才去招惹她。
这时,三公主走至千凰身前停住,两人身量相仿,三公主斜眼看着千凰,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高傲之感,伸出两指,挑起她的下巴,道:“你便是今年的花魁么,倒是有几分姿色。”
千凰偏过头,甩脱了她的手指,三公主淡淡一笑,很没所谓。
司仪见气氛不对,摆出一个笑脸,半是忐忑道:“公主,这花魁已经选出来,您看——”
若是没有千凰,这花魁毫无疑问是三公主所有,三公主不来还好办,结束了也就没的说了,偏生她来了。
“是啊,已经选出来了!”三公主截口,语气听不出喜怒,却让众人瞬间安静下来,三公主又道:“这花魁当了一次,也便够了,本公主也没打算夺第二次,况且,今年的花魁选举直接关乎着斗魁,而我的十七弟也来凑了这个热闹,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好意思来搅局。此次是仆人疏忽,给我报了名,如今我来给众位个说法而已。”
闻言,司仪大大松了口气,不是来搅局的就好,否则,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
千凰却听得一头雾水,为啥龙三公主参加花魁就成了搅局呢,那个龙太子似乎是参加斗魁的,又关花魁什么事儿。
这时,就听到三公主道:“花魁之名,姑娘当之无愧,我为龙宫公主,为你带花冠也不辱没了你!”说罢,从司仪手中接过花冠,抬手戴在了千凰头上。
若是寻常人,她倒不屑管这个闲事,这般作为,却是对千凰的一种认可,也是给她的十七弟表个态。她这个人,若是顺心,便会无条件支持,若是看不惯,就算弟弟求,她也未必出手。这女子,她看好,若是到时候十七弟来求情,她也愿意在父王面前美言几句。
花冠一戴,衬得千凰更加妩媚多姿。
两个如画般的美人站在一起,当真是赏心悦目,众人又是一阵欢呼,这时,却有人高声喊道:“三公主,舞一曲!”
三公主去年以一支广袖留仙舞博得满堂彩,可见她舞技之高。
一人喊,万人呼,一时间,竟难以收拾。
司仪也想让三公主一舞,却不好勉强,只得做为难之状,“大家仰慕公主风姿,不知我等可有福气,一睹公主风采。”
三公主便是一笑,尤显大家风度,“本公主便跳一曲又如何!”
毕竟是龙女,自有一种豪气,不比人间闺秀那般扭扭妮妮。
司仪一喜,忙不迭下台,招呼乐师奏乐,千凰正要下台,三公主忽然开口道:“姑娘风姿,尤胜龙三,在台上也能增一份风采。”
众人见此,几分诧异,几分了然,三公主为人高傲,像这般给人面子,还是头一次,却不知是否因着一个是前任花魁,一个是现任花魁,而惺惺相惜呢,还是因着龙十七太子。
千凰一顿,虽然疑惑,还是不好拂了三公主的颜面,于是安静地站在一旁。
三公主环视一周,听得乐曲响起,微微抬腕,一双柔荑从袖口处露出,慢慢舞动。
她跳的,是她最擅长的广袖留仙舞。
乐声密集,三公主昂首扭腰,舞姿大开大合,身姿曼妙,玉袖生风,典雅优美。
随着结束的一个大动作,一身赤金色的罗衫犹如盛开的莲花,一片灿烂的光华。
舞蹈结束,众人久久不能回神,三公主轻轻一笑,忽然将目光转向观看台的某一处,高声笑道:“花魁貌美,弟弟可要加把劲!”说罢,飞身而起,瞬间不见了踪影。
千凰顺着三公主的视线看过去,就见一俊美的白衣男子,坐在在首席观看台上,甚是醒目,千凰认出那白衣男子正是之前与琅邪打斗的人,心里就是一惊,又见他眼神平静,千凰也安下心来,那日,自己并未现身,这人未必能认出自己。
十七太子也在看千凰,眼里闪过一丝异光。
也不知最近父王怎么了,变着法儿想让他成亲,正巧西海龙王来东海龙宫做客,说他有个女儿,也到了适嫁年龄,正愁没个婆家,他见两人年纪相仿,不若凑成一对。
这话,正中父王下怀,念及东海和西海关系不错,正好亲上加亲,两人一拍即合,那西海龙王便回自己龙宫,扬言不久后就将女儿带来,好让龙子龙女聚聚,择日完婚。
知道这个消息,十七太子白泽瞬间就炸毛了,西海龙王也就一个女儿尚待闺中,唤为七公主,听说这个七公主为人任性,又十分泼辣,那是有理没理也要占个上风的人,十分不好相与。正因为如此,尽管那个七公主长的不丑,家世也没得挑,却迟迟没有人去提亲。自己要是娶她,那不是平白找罪受么!
说白了,东海龙王就是想让龙太子娶妻生子,好确立十七太子的继承人之名,自己给他找一个太子妃不就成了。虽然他本没打算这么早立妃,一想到可能要娶那个刁蛮公主,还不如自己找一个称心如意的。
每年的花魁将会选出东海内最美,才艺最高的女子,这个分量够了吧,比起那素有刁蛮之名的公主不知好了多少倍,带到东海龙王跟前,他也是没话说的。
本来,每年的花魁跟斗魁是没有关联的,今年却多了一个新规矩,得花魁的女子要陪斗魁七天,这七天,做什么都可以,却是有了成全之意。没有大问题,这两人极有可能成为眷属。第一美人,配第一强者,也算是相得益彰,天作之合。
蜃楼之境的主子与三公主过从甚密,极有可能成为他的姐夫,他向他提出这个建议,对方自是没有意义,每年都这么选,换个花样也不错,再说了,还能卖个人情。
而龙太子的打算便是,若是花魁合他的心意,他便夺了这个斗魁,争取与美人七天的亲密接触,凭借自己的长相身世,就不信搞不定一个女人。若是花魁不合他的心意,这些个妖怪,爱谁谁去争,他只管掉头就走。这个花魁,那长相自是没得说了,三姐是东海之地有名的美女,这女人,却长的比三姐还要美,一手琵琶乐,更是堪比仙乐,无端让他心动。就算家世差点儿也没关系,龙宫够高门槛,不需再仰仗旁人。
斗魁,他要夺,美人,势在必得。
琅邪自然也发现了白泽,却不想与他产生纠纷,这里是妖怪的地盘,也是龙宫的地盘,若他们群起而攻之,自己一双手怎么打得过,何况还带着个小妞儿。此刻,他是一心一意地等千凰下台,再一起离开蜃楼之境。看了千凰的花魁表演,这斗魁他也不想再看了,只因着白泽在这。
自己倒是想打两把,可是,自己是离家出走,他的冥王铠和鬼王刀又太具有标志性。若是弄出太大的动静,十有**会把家里人引来,到时候,不就没得玩了!小不忍则乱大谋,这点儿忍耐力他还是有的。
可是,选魁结束,三公主也走了,那司仪却将千凰带到一个高处的观看台上,经不似要放行,琅邪心里就纳闷了。千凰也很疑惑,而且左右两旁都站了卫兵,似守卫,更似看守,无端让她觉得压抑。
就见有人到场中,将圆台撤了,露出地上的沙石地面,却是为了接下来的斗魁选拔做准备。
这时,司仪开口了,“接下来,便是斗魁选拔,随意上台,不过,对手之间,等级不能相差五级,可以法器叠加等级。按照今年选魁的新规矩,得斗魁者,便能拥有花魁七夜,而今,千凰姑娘如此美丽,希望各位在斗魁选举中发挥实力,争取抱的美人归!”
话语未落,场上便响起一阵狂热的欢呼。
众人因这番话欢喜激动,有两人却因此大为震动,心如惊涛,拍岸不止。
琅邪皱着眉,眼里闪过一丝惊慌,这该死的新规矩,是什么时候立出来的,他怎么不知道。
千凰瞪大眼睛,满眼不可思议,眼睛扫视人群,心里却有种强烈的愤慨,隐含失望,一种被人背弃的伤心。琅邪,居然这样坑姑奶奶。
这时,有人在场内高声喊了一声,“小妞儿!”
千凰猛的抬头,便见人群之中,赫然有个黑衣少年,正是琅邪,千凰瞪着他,眼里恨恨地。
姑奶奶为了跟着你,吃了这么多苦,到头来,却是你为了摆脱我,不惜让我被人糟蹋,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琅邪看她的眼神,便知她是误会了,心里也不好受,居然有种上去跟她解释的冲动。
白泽听着那声音耳熟,回头一看,眼里便闪过一丝恼怒,真是冤家路窄,这死小子和人算计了自己,居然还敢来蜃楼之境招摇过市,就不怕自己寻他的晦气。白泽倒是很想上去和琅邪狠斗一番,还是忍了下来,比起死小子,还是王妃要紧。别丢了斗魁,得不到花魁,就真娶了那个刁蛮女,还是回头再教训那个死小子。
琅邪朝千凰道:“小妞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先出来,我回头再跟你解释!”
那条臭龙似乎也要夺斗魁,万万不能让小妞儿在呆在这儿。
这番话却是带了恳求之意,作为冥王之子,平素嚣张跋扈,何曾这样低声下气,却是情非得已,无可奈何。
千凰哪里肯听,咬定是他坑了自己,却也不想站在台上,似个牲口一般,只等着确定买主,再被人带回去任人宰杀。管他什么新规矩,姑奶奶才不要跟不喜欢的男人上床,何况,这都是些什么妖怪啊,长的歪瓜裂枣的,恶心死了!怪不得龙三公主不参加了,就这样坑人的规矩,换她知道了,也不来参加。
谁知,才走了两步,就见头上的花冠白光乍现,头脑传来一阵剧痛,竟疼的她寸步难行。
千凰手撑在一旁的护栏上,抬起的脸上,一片虚汗,脸色也略显苍白,眼神却疑惑,这是,怎么了!
这时,司仪对千凰道:“千姑娘,你得了花魁,便要等着斗魁出来,再跟着斗魁走。你头上的花冠,也不仅仅是个装饰,更是一件法器,如今受我驱使,念动法诀,便使人头痛难忍,以防你中途变卦。斗魁出现之后,这法诀便是传给斗魁,也是这个理。直到七日后,你才能彻底恢复自由身,斗魁才会将法诀传你,这时,这件法器也将为你所有。姑娘既然得了花魁,理应遵循规矩,又为何出尔反尔?”
心中气急,又受了苦,千凰张嘴就骂,“反你个头,我根本就不知道那啥破规矩,我不要去陪什么斗魁,我不当花魁总可以了吧!”
司仪依旧一脸笑容,说出的话却气死人,“不可以,事关我蜃楼之境的名声,就算姑娘想反悔,也是不成的,姑娘还是乖乖在上面呆着吧,免得受头疼之苦。”
千凰恨得牙痒痒,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琅邪在下面,一张脸也阴沉得跟什么似地,心里却有了几分计较。
这时,司仪转向场中,高声宣布,斗魁开始。
在观众席与比试台,本设了一层禁制,此时为了比赛,却在一处开了一道方便之门,决斗之人便从那扇虚空之门进入场中。
第一位上场的,便是一位大妖怪,少说也有练气顶级的修为,他的对手与他相当。
妖怪斗法,不比正道人士,顾及名声,还要手下留情。妖怪们性子野,若是彼此实力相差太多,往往一招便要对方半条命。妖怪们也是极有眼色的,知道实力悬殊,也不去自讨苦吃,所以,上来的大多是实力相当的。
这两只妖怪一开始以人形的姿态斗法,到了后来,都化作兽身,却是一只巨大的章鱼,和一头海马,撕咬在一起。
只见场内光华缭绕,溅起的尘土,迷糊了人眼,因着结界的阻隔,倒也没有法力余波殃及观众。
千凰见他们狗咬狗一般,野蛮粗鲁,心里更是愤怒,发誓要逃了出去。
结果出来了,那只章鱼精胜了,却在下一局输给了另一只蚌精,接下来,又有一些妖怪陆续上台,几乎没有人能在场上呆过三场,可见斗争之激烈。
这一局结束,却是一只螃蟹精获胜,人头人身,小臂却是两只火色的钳子,夹得吱吱作响。
这只螃蟹精,也到了元神二级的修为,此时得胜,不免得意,朝着场上便是一声吼:“谁要上来,没人上来,我也要上去抱美人了!”
千凰紧眉,就听得一个爽朗好听的声音响起,“本太子向你挑战!”
话音未落,一个白衣男子从虚门中穿过,飞身落入场中。
就见此人,穿白底绣金龙蟒袍,头戴明珠玉冠,剑眉星目,唇红齿白,正是龙十七太子白泽。
此时,他双手虚张,一根银樱长枪光华展出,周身光华缭绕,隐隐透出强劲的法力气息,白泽将银樱长枪往身侧一竖,简单的动作,尤显英姿飒爽,威风凛凛。
似察觉到千凰的视线,白泽抬头,四目相对,白泽对她绽开一个笑容,一种势在必得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