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请牢记 ) ( 请牢记 )次日,绛冷吟便一早起了床,独自一人站在湖边高亭上看眼前那一片烟波飘渺,思绪也随着那袅袅漂浮的轻烟一般浮浮沉沉,想起昨日洛宸异常的模样,总觉得其中又有古怪,而自己也更加看不透他温柔后面隐藏着的真实面孔。
平日里温和淡雅之下的暗藏阴谋者,与昨日那一个纯粹而温柔之人,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湖面上如剪金碎银流光四溢,昨日一起同坐的那片轻舟载着一朝光辉浮在岸边,,她怔怔地看着,却不知身后已经来了人。
“王妃,请安的时辰差不多就到了,可否现在就动身?”昨日那位妇人领着两个小丫鬟齐齐地跪在身后,声音轻轻地道。
绛冷吟这才收回了目光,悠悠转过身来,淡淡道:“嗯!走吧!”
一行人收拾妥当才前往宁西王府,这次却不是划船,而是凤吟轩旁架起的那一座精致的小木桥,连贯在湖心与陆地之间。
等她到了宁西王府的偏堂时,洛宸娇美如花的妻妾们已然按着等级在两侧入座了,侧妃位居右侧首位,下来依次便是花影及其他的侍妾,而左侧首位自然是留给她这个正室王妃的。
宁西王除了洛宸便再无子出,故而如今前来请早安的全是洛宸的妻妾。
众人见她过来,忽然就停了软绵甜腻的谈笑声,明眸秋波骤然就变成了一根根带毒的刺,恨不得把绛冷吟单薄的身子都穿透了去。
绛冷吟倒也不在意,步履款款地进了门,施施然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由始至终都未曾看着华衣装扮的女子们一眼。
侧妃依旧是那样端庄优雅的模样,今日换了身乳白色绣幽兰的便装,也不多做其他奢华修饰,让人看着便像是那绝世空谷里的一朵结露幽兰,美的内敛而高雅。
她微微笑着唤人去给绛冷吟加了热茶,声音温软而不腻,“姐姐昨夜可好睡得习惯?想着姐姐初来乍到,也不知是否能适应王府的生活。”
绛冷吟款款接下了茶杯,朝她回以一抹淡笑,道:“劳烦妹妹挂念,昨晚一夜安寝。”
侧妃闻言点了点头,笑道:“那便好,那便好……”
“兰若姐姐今日穿的这身衣裳真是好看极了,是王爷上次派人从淮南绣工第一的那位绣娘处订下的么?姐姐真是好福气,可以得到王爷如此宠爱。”
花影也忽然娇媚地笑了笑,伸出青葱玉指在侧妃的衣袖上轻轻抚着,细长的媚眼却不住地观察着绛冷吟的神色。
绛冷吟却只当不曾听见,容颜淡淡地用杯盖拨着杯中的茶末,氤氲的水汽晕染得她那清秀的眉目也模糊了几分,并看不出她眼底是何情绪。
侧妃沐兰若却有些尴尬,敷衍地笑了两声又转移了话题,“上次妹妹不是说要给姐姐舞一曲的么?到底何时才能兑现呢?”
花影听了颇有几分得意,扬了扬眉便道:“那又有何难,只要姐姐喜欢,稍后就可以献上一曲,王爷最喜欢我惊春花舞了。”
绛冷吟对她那一番故意说给自己听的话,依旧无动于衷,神态自若地啜了口清茶,似乎这尘世里只有她自己一人。
花影看着她纹丝不动,又是一时气堵,誓不罢休地开始尖着嗓子道:“王爷素来兴致高雅,可不知为何忽然变了心性,竟然连路边的野花也采了!”
“妹妹此话万万不当这般讲,王爷始终我们的夫君,他做的任何决定自有他的道理,我等听着便是了。”沐兰若适时地拉了拉花影的衣袖,好言相劝道。
花影哪里肯罢休,神色傲慢地还要再说,却又听闻偏门处有人高呼着:“王妃到!”
“臣妾给母妃请安!愿母妃万福金康!”众人纷纷起身,朝着那个方向福了福身。
紧接着便见一雍容华贵的妇人在仆人的簇拥下缓缓走出来,身上披金戴银珠光耀目,行走之间,环佩珠花撞击之声琅琅,晃动的华光映在她略带细纹的脸上,愈加贵气逼人。
她由丫鬟搀扶着缓缓坐在了主位上,斜眼扫了众人一眼才懒懒道:“不必拘礼,都起来吧!”
“谢母妃!”众位妻妾得了应允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一时间个个皆是垂头敛眉,噤不敢言,连方才嚣张跋扈的花影也温顺地目不斜视,正襟危坐着。
“听说王爷新封了王妃,是何时之事,为何本宫不曾听闻。”宁西王妃轻轻呷了口茶,头也不抬地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也无人回答,皆齐齐地看向了面容清冷的绛冷吟,只见她还是不紧不慢地顾自喝着茶,似乎方才说的并不是自己。
宁西王妃等得不耐烦,皱了皱眉头,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却比方才重了些。
花影看着宁西王妃神色不悦,心下暗喜,于是连忙接下了话,“其实还尚未册封,只是王爷带了回来,在王府住着而已。”
闻言,宁西王妃抬眸扫了屋内一眼,最终落在了绛冷吟身上,她冷冷一笑地道:“宸儿可真是越来越胡闹了,竟然连祖训都不顾了,看来没有母亲的孩子是不懂事些。”
宁西王妃那话一出,众人皆是微微一颤,此话说得也过重了,宸王早年丧母之事众人皆知,也明白是不得提起的禁忌,如今被这样公然说起,不仅是对他的责怪,也让众位妻妾失了颜面。
绛冷吟心下也忽然涌起了一股怒气,也不知是因为洛宸,还是因为洛宸亲娘是本族之人,她悠悠地抬起头来,不卑不亢地看向宁西王妃:“王妃错怪了,王爷其实不曾擅自册封,只是有此意愿罢了。”
“哦?”宁西王妃斜眼睨了她一眼,语气戏谑地道:“那么能让王爷如此倾心的女子,又是哪位重臣贵族之后?”
她看着绛冷吟并不接话,又是讥诮一笑,“王爷生性不羁,这几年来都不肯立正妃,想来这未来的王妃必然是非寻常女子能比。”
花影这下又是一喜,微微一挑眉,不屑地道:“她哪里是什么名门之后,分明是不请自来之人,昨日进府之时都是自己来的,莫说陪嫁物品,就是连个贴身丫鬟都没有,谁知道是哪里来的清尘女子。”
宁西王妃听了那话,脸上缓缓浮起了一抹戏谑的笑意,“真有此事?”
花影得意地点头,“当然,我等亲眼所见。”
她说话之时,以眼示意了一直沉默着的诸位侍妾,众人才方才审时度势之下也看出了宁西王妃与花影对绛冷吟的敌意,于是也跟着纷纷点头应是。
“那么请问这位姑娘,既然你还尚未成为本宫的臣媳,又非名门之后,又何如担得起这王妃的头衔,又如何能在此滥竽充数向本宫请安?”
宁西王妃笑得阴凉,佩戴着赤金嵌红宝石的护甲一下下地扣在茶几上,清脆的声响幽幽传响在众人嗤嗤的冷笑中,冗长而森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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