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请牢记 ) ( 请牢记 ) 天楚二十一年,春。
清风温润,春意盎然。静谧的暖阳透过窗棂从窗外射进来,铺得满地金黄。
“王妃,该吃药了。”素儿轻声唤我,将锦帘向上翻卷,露出大片暖阳。泛着苦黄色汁液的药端到眼前,我挥了挥手,示意她放下。
“可……这药凉了会更苦的。”
我颇不耐的看了看那碗黑漆漆的药汁,整碗端起,一滴不剩的全都喝了下去,入口是满嘴的苦涩。
“王妃,快吃些蜜饯。”素儿连忙将蜜饯端到了我面前,我胡乱抓起一大把,全都塞进了嘴里。蜜饯的甜腻并没有很快冲淡药的苦涩,直至那一盘见了底,才稍稍有些缓解。
“快再去给本宫端些来。”我捂住唇,还是忍受不了这种苦涩。
“王妃,这饯吃多了不好。要是让王爷知道了……”素儿说到这里,不自觉的顿了顿。我微微抬了抬眸,“嗯?王爷怎么了?”
“王爷无事,倒是怜语院那位……有了身子。王爷说,今夜就不过来了。”
“孩子?”我怔忪了一下,继而问道:“有多久了?”
“大夫说,是一个月。”
“一个月?你确定?”我急切的问道,似想要迫切的知道什么。胸口处,有些闷闷的疼。
素儿被我的反应吓傻了,只是僵硬的点了点头。而我,似乎那一刹,所有的坚持在瞬间,彻底瓦解。心口处,像是爬满了带刺的荆棘,轻轻一碰,便拉扯的生疼。
“王妃,您不要这样。在府里,您才是正主。”素儿低声安慰我,可我心中烦乱异常。行至窗前,窗外百花齐放,浓郁的香味卷进鼻间。与此同时,一阵箫声从不远处一起传了过来。
箫声婉转空灵,似一阵轻风轻抚心中最柔软的角落,我阖上双眼细细品味,总觉得箫声中少了什么一般。许是物事人已非,嫁到王府已经一年余,全然没有最初听时的心境。
依旧记得那年杏花树下,花落满头。你说,“如若可以,我宁愿以这天下为聘,娶你做最幸福的女人。”我明媚一笑,告诉你我并不要这天下。
“那就让我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罢……”你忽然一笑,恍惚中乱了我的眼。
那时爹说,咱年家的女子要嫁就嫁普通人家的儿郎,过平凡惬意的日子。可我偏偏不听,这也注定了我现在的命运……
听下头的婢子说,坊间的传言五花八门。
有人说,楚离是极爱我的,为了娶我,废除了府里所有的妾室女眷。还把他六哥得罪了。
还有人说,楚离之前喜爱一位美人,后那美人却爱上了她六哥。楚离心中郁结,得知六王爷频繁出入爹的府邸后,那日第一次没上早朝。在我每日清晨采露珠的必经之地,以一首琴歌掳获了我的心。
更有甚者,说楚离娶我,是因看中了爹手中的兵权。因为在我嫁入王府一月之后,他又娶了妾室,还尽数收了他二哥送的美人。
听到这些,我置之一笑。其中真真假假又有谁分辨的清。
窗外的萧声还在继续,曾几时,我也贪恋过这声音。萧声悠扬,曲调绵延中忽而伴着一丝瑟瑟。飘下的琴瑟之音,悠扬清澈,如青峦间嬉戏的山泉,时而琴音高耸入云,时而低沉如呢语。我静静的听着,直到曲毕。悠扬的尾音在上空盘旋,久久不曾消匿。十指有些凄凄然,素儿不知从哪找来一把红木香琴,放到我面前。
“王妃,许久都不曾听你弹琴了,今日不如试试?”素儿将琴放在我身后。琴上有些薄薄的灰尘,该是有些日子没有碰它了。
“后院的婢子真是懒,王妃最爱的东西竟如此怠慢。王妃莫往心里去,素儿去教训教训她们。”
素儿一脸的愤意,我扯了扯嘴角,拉住了她。“今日就罢了,倒是有些贪恋西院的紫槿,你同我一齐去看看。”
“可是……”
“罢了……我们走吧。”素儿是我的贴身女婢,是与我一同来到王府的。平日里我性子软,又不受宠。要不是素儿,我不知要被多少人欺负了去。素儿端起袖子,我将手搭在上面,款步向西院走去。
还未走进,便听得里面娇笑连连。
“姐姐,你看咱们整日呆在这府内,赏花看鱼的,简直要无聊死了。”
“可不是么,秦姐姐,咱们来了王府一年多,连王爷的面都没见过几次。”
“就算见了又怎样,爷的眼里何时有过我们?”
“就是!爷的心,全都被那怜语院的小妖精给生生勾了去!”
我静静站在院外听着院里莺莺燕燕的议论,听声音应是那些侍妾。我嫁给楚离后不久,他二哥送了他一些美女,他便全都纳为了侍妾。那些女子我见过许多次,个个貌美,环肥燕瘦,什么样的风格都有。
“住口!”里面传来一声娇斥。“王爷怎样可是你我能议论的。若是有本事,便去讨爷的欢心,何苦在这里对着这些花抱怨。”
说话的应该叫秦言。是那些侍妾里最年长的一位,第一眼见她,便觉得她稳重,明事理。听到这里我迈步想要进去,可是身后却传来一记陌生的女声。
“这是哪宫的婢子在这里偷听小主子们讲话?”我转过身来,还未开口就看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向我走来。
一拢青色长袍整齐的没有一丝褶皱,袖口用金丝绣的盘龙花纹,腰间环着一块碧色的玉佩,身影欣长,飘逸出尘。容貌俊美绝伦。他嘴角隐隐含着笑意,温雅如玉。
“臣妾参见王爷。”我俯了俯身子,行礼。
他身边的娇艳女子明显一愣,“你是王妃?我还以为是婢子。”
婢子?倒也是……
她一身淡粉色织锦的罗裙,绣着点点梅花的衣摆逶迤拖地,一头绸缎般的青丝挽了一个精致的簪,如玉的面颜上画了淡淡的梅花妆,清雅脱俗。而我……
衣裙是早已不再流行的款式,因着反复的水洗有些泛旧,头上挽的是最平常的簪式,粉黛不施,面容平凡如水,倒真与婢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