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请牢记 ) ( 请牢记 ) 璇玑由王大海扶着到皇宫外面的护城河时,所有人员全部都就位了,夏侯君曜站在最前面的龙船上看着岸边,一行人都整装待发,只差他一个命令。
“海公公,龙船后面是官员的船么?”站在岸边,璇玑一早就看见等在船舱外面的夏侯君曜,见他的眼睛始终盯着自己,她低头问身边的王大海。
“嗯,随行的官员都在那艘船上,还有……”
“那你替我跟皇上说一声,我坐后面的船。”璇玑看着夏侯君曜就要迎上来,这里四周都是来夹道送行的百姓,还有西凉国满朝文武,她没等王大海把后面的话说完,忍着身上的痛,撇开他扶着的手,疾走一步,踏上甲板,上了龙船后面的大船。
等夏侯君曜赶到岸边,她的身影已经没入在船舱里,只有流苏做成的窗帘,随着河上的风随意飘动洙。
“怎么回事?!”夏侯君曜盯着面前的船,它的面积只有龙船一半,装饰也简单自然,远没有龙船那样金碧辉煌。
可里面随行的官员中,有那个人。
璇玑在夏侯君曜要赶到面前时,提前钻进船舱,听着王大海向他传达自己的话,随后也不见他上船来抓她回去,这才放了心。
趁着自己身上有伤,站都站不稳,然后跑到他面前去告状,说太后的嬷嬷用针把她刺成这样,这样的行为是许多女人会做的。可等做完,又能得到什么?
夏侯君曜和上官水月是亲生母子,他再喜欢你也是帝王,最多为你和太后大吵一次,事情并不会因此解决。反而会因为你的告状,让太后对你更加仇恨,到时候就不止扎十针这般轻松了。
况且她柳璇玑,自己受了委屈吃了亏,从上辈子开始就没想过会靠男人替自己出头。反正以后的日子多的是,报仇的时间还多的很。
“为了他们母子的关系,宁可自己受伤也无妨。柳璇玑,本王怎么不知道你会这么善良?!”身后男人声音冰冷,向着船门站着的璇玑身体一震,随即又转过身。
他也去江南!
而且还是坐这一艘船。
“王爷,你不知道的事又岂止一两件,所以不用太诧异。”她努力地在僵硬的脸上扯了一些笑,尽管勉强但已经是目前自己能做到的最好的状态了。许是刚才走的太急,膝盖又被锥子刺过,现在一空下来,就觉得疼痛无比。
她从船舱门口往里走,现在就想坐到椅子上,减少膝盖和腰部的用力,免得疼的更厉害。人体的穴位她都清楚,也知道容嬷嬷刺的那一针,针针都精确无比,既避开了关键的穴位,又能让她一下疼的像是撕裂身体那般。
璇玑错过后面轮椅上的男人,正要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右手却被男人拽住,死死按在手心。这时船已经起航,渐渐离开岸边,向着南方而去。
“慕王爷,把你的手放开!”她不转身,冷冷冰冰的想要甩开夏侯君辰的手,却见他越发用力地按在掌心。璇玑手臂上刚才就被锥子扎了伤,衣服上还有点点的血迹若隐若现,她越挣脱的厉害,越发的疼。
反复挣扎了几遍,见男人还不肯放手,她只得转身过来,低头盯着夏侯君辰的眸子,“我说把你的手放开。”他眸子深邃,像以往许多次那样,都是暗黑色的漩涡,她看着他,顷刻间仿佛都要把她整个人吸进去了。
“都伤成这样,还逞什么强?!”夏侯君辰开口,虽是责备,可她听见的语气里有宠溺的成分。
“过来给我看看伤口。”说着,面前的男人大手一拽,就把她拽到面前,没等她反应,卷起她的衣袖,就察看伤口。
白皙的皮肤上,有小块的青紫,一点点的血色渗在娇嫩的皮肤里。他手指覆过来,只碰到伤口的边缘,璇玑就疼的倒吸凉气,唇色渐白。她低着头,眼睁睁看着轮椅上的男人从袖子里掏出白色瓷瓶,然后小心翼翼地给伤口敷药,甚至连手指都不敢在伤口上过多停留,生怕弄疼了她。
璇玑望着他大腿上的小瓷瓶,眼熟非常,脑袋转念一想,就知道它里面装的就是波斯圣品冰肌露。那时候她刚进王府,身边没有可信任的人,心里也只想着早点逃出王府。他知道她身上有伤,就拿了冰肌露来给她,还亲自给她上了药。
现在冰肌露独有的清凉在手臂上渐渐散开,慢慢侵入到皮肤的下层,把她飘远的思绪又重新拉回来。趁男人拿着瓶子取药时,立即收回手臂,迅速放下衣袖。
“我没事,不劳王爷费心。”未免他大手再伸过来拽她,璇玑说话间已经往后退了许多步,身后恰好了椅子,她顺势坐下来,膝盖上的疼也立马缓解许多。
看她像躲坏人那样避开自己,夏侯君辰冷笑出声,“本王有那么可怕么?”可怕到你看见就要逃离的地步了么?
“没有,这不过是小伤,没什么关系。”柳璇玑的一双眸子从夏侯君辰身上移开,虚无缥缈的在整个船舱里乱晃,最后停在地上。
半个月前,她被紫荆棘划伤,即使要毒发身亡她还是一意孤行的要回来。为了打落心头最后的希望,她可以拿着剑锋眼睁睁看着它刺进心脏,然后又生生拔出。
夏侯君辰,你不会知道再多的疼,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只有你抛弃我这件事,让我这颗心再不敢相信任何。
“小伤?针椎刺了全身都是小伤?如果是小伤,那你为什么要避开夏侯君曜?!”分开的每一次相遇,夏侯君辰发现自己变得越发地咄咄逼人起来,明明心里不是这般想,可却仍旧说那些伤人的话。
“柳璇玑,你这么维护他,为了他真的什么委屈都能咽下了么?!!”可他知道,要想把这些伤人的话连贯的说出来,必定是在伤了自己千百次之后。
柳璇玑始终盯着地上,眼神呆滞,手臂上刚才涂过冰肌露的地方已经清凉不再,可那样的疼痛也小了许多。
“委屈?”夏侯君辰以为她不打算开口说话时,她却也冷笑出口,声音很小,像是在自言自语,“夏侯君辰,你知道我柳璇玑活到现在最委屈的事是什么么?”那些伤她身体踩在她身上的人,她从不会忘记,等有合适的机会必定以牙还牙。
可唯有眼前这个男人,骗了她伤了她,最后她却要像做错事的孩子那样,避开一切与他有关的事,尽量不谈尽量不想。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这般软弱无能!!
“阿璇——”轮椅上的男人又像那个月光皎洁的晚上那般,突然温柔下来,叫她的乳名。
阿璇——
他知道她说的是哪件事,他们都知道彼此之间最大的障碍是什么。可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追悔莫及悔恨当初也是无能为力的了。
“我答应你总有一天,我会接……”
“夏侯君辰!”柳璇玑扯断他的话,声音很大就连守在船舱外面的玄流也能听的清清楚楚,“你究竟听不听得懂人话?!今天我再说最后一次,我把休书丢给你的那刻起,就决定把你从生命力剔除。”
“就算喜欢你,就算放不下你,就算连自己能不能忘记你也无法保证,可那又怎样?!”
“你终究还是把我丢了,而我柳璇玑这辈子绝不会原谅。”记忆的匣子被自己一下子打开,心口的伤疤也瞬时割裂,那原本结成的厚厚的痂就脱落下来,带了些许的血肉,伤口再次模糊不堪。
夏侯君辰听她的话,整个人的后背慢慢颓在轮椅上,大腿上的冰肌露也掉到地上,砸碎洒了一地的液体,他低眸盯着地上,一时竟找不到话来辩驳。
璇玑看了他一会儿,慢慢移开眸光,随即从椅子上站起,走进大船后面的小船舱里。
“对不起——”男人在她关门前,兀自说了三个字。
璇玑身体又是一震,转身看着他坐着轮椅一点点走远,回了一句,“没关系。”
没关系,一切都过去了。
只是我没有那么大度,仍旧忘不掉你拿长剑刺进我胸口时的决绝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