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请牢记 ) ( 请牢记 ) 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又是一个秋风瑟瑟的季节<a href="http://./books/0/4/">遮天</a>。 无弹出广告文本小说站
风渐渐地凉了,凋零的树叶在风的作用下飘忽不定随处乱舞。薛三又一次走在袁家庄通向翟家庄坎坷不平的小道上。
尽管他已记不清在这条道上已走过了多少遍,可是,他丝毫没有放弃一定要寻找到豆花的信心,他的心始终一丝一毫都没有凉下来——豆花,这几年来你究竟去了哪里你呢?你心底的想法,我都能触摸到,你为什么要把它藏得那样深?尽管你在我的面前把自己装扮成那样对我无所谓的样子,可是,你始终都没有能逃脱过我的眼睛,我在等你,你同样也在等我。豆花,我始终在等你,等待着你的回归,等待你回来后再听我对你说那句话!
豆花,没有你的日子,你知道我有多么难捱;我相信,你也会像我对你一样。无论走到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你。可是,你究竟去了哪里?即使有再大的委屈,受到了再大的打击,你也不能这样忍气吞声,一走就是三年不见人那。
无数次否定自己的猜想,又无数次地肯定自己的假设,每当他的头脑里生发出一个认为有一定理由的想法和希望时,哪怕只是一种虚幻,一个幻想,他都要循着那些去行动。三年来,除了睡觉、吃饭,他把时间都给了他所梦牵魂绕人——他心中的豆花。
今天薛三走上这条道,并非是去翟家。他知道去了翟家也是浪费时间和口舌,况且,这三年以来翟忠石为了豆花的事情,也已经被寇老伯吵吵闹闹弄得焦头烂额了。
今天薛三是要去翟家山前边的半山,去验证一个最近他所听到的谣传。一个他绝对不情愿听到且绝不会相信的谣传,但他却又不甘心放弃这条信息给他带来的不自觉的浏览。
不,谣传中所说的,那绝不是豆花,绝不会是寇豆花!他决心去破解谣传中所说那个谜。然后,他要站在高高的半山顶上向半山一带的人们宣布:半山陡坡的石洞里根本没有什么人骨架,那都是谣言,是个子虚乌有谣言!薛三可以作证!
最近以来,薛三一直都被那一条谣传困扰着。他怎么也不让自己往那上面想,可是一塌糊涂的思绪怎么也阻止不了他硬是要朝上面去想,不管是白天黑夜都像是有什么力量在迫使他要去弄个究竟——说是半山南坡的半山庄有个小男孩在半山陡坡放羊,忽然一只野兔不知受到了什么惊吓,从男孩的身边穿过沿着陡峭的山崖一直朝下跑,最后跑进山崖上的一个洞口不见了。小男孩,尾随野兔踪迹一路跟到了洞口,当他好奇地攀着石阶慢慢地进入到洞中后当,他背面上的一摊尸骨吓得惊叫了起来:洞底下有具死人骨头架!
薛三找到了半山陡坡之上的那个洞,他小心翼翼地顺着石阶慢慢地蹚着一步一步摸进了那个石洞,在洞口射进来的光亮映照下,他清楚地看出,地上分明是一副完整的人骨架!右胳膊的肱骨和左腿股骨都能明显看出,是折断了的。
这不是豆花,绝对不会是她!豆花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可是,手指骨上的这枚白玉戒指,明明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曾记否?豆花每天都是要不止一次伸出她戴着白玉戒指的纤手,从薛三的手中接过那只托盘的。他怎么会对这只白玉戒指熟视无睹?这是一枚令他心跳的戒指,他会看错了吗?
记得豆花曾告诉他,这枚心爱的戒指是奶奶临终的时候亲自给她戴在手指上的。指环上还有一点红,像是血。
“豆花,你的戒指上有一点红,真好看……能给我看看么?”
“这是我奶奶给我的。奶奶说了,姑娘的戒指是不能随便给小子看的,呵呵呵,除非他是……”
“我就只看一眼,豆花,你就给我看看么……”
豆花的脸颊绯红,把那只戒指递给了薛三,“只给你看一会的……”薛三终于从豆花手里接过了这枚心爱的戒指,他跟她一样,脸红得发烫……
霎间闪现的记忆的片段,仿佛就发生在眼前。顿时,他的心砰砰砰狂跳——不是,不是的!这样的戒指,天底下不止这一枚!她绝不会是豆花。
可是,骨架不远处的那两只依稀可辨的玫瑰花的绣花鞋,还有那几片零星的破碎布片,片片都来自豆花那熟悉身影。
薛三,你来啦!你不要为我难过。我终于把你盼来了!我是为了我们俩,为了我们的今后能有一个真真的、纯粹的爱情,我才一个人来到这里祈求仙姑婆婆保佑我俩的……你不要去责怪谁,都是我的命不好。本来我打算拜过了仙姑婆婆就去找你,把你问了我无数遍的事情答应下来的,可是,可是我的命怎么会这么薄呀!?薛三,今生无缘,就待来世再续吧!
终于,薛三从悲痛欲绝的状态中慢慢醒来,头脑里那个恍惚的声音好像在对他说,“薛三,你把我带走吧!我一个人冷冷清清地呆在这冰冷的山洞里,好寂寞,好可怕呀!”
沉沉的哀嚎声传出了山洞,传遍了半山。
豆花,我们回家,我背着你回家。
薛三脱下外套,展开铺在地上,把捡起的尸骨一块块、一节节地谨慎地放在上面,“豆花,我们回家了。我不能这样让你死得不明不白,豆花!我要把你带去翟家,我一定要为你跟他们讨个说法。豆花,你说话啊,是不是他们把你逼死的?是谁让你受那么大的冤屈啊!?不然,你在离开翟家的时候是不可能连个招呼也不跟我打的,离开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呢?豆花!我们找他们去,找他们说理去!”
翟家正屋的大门洞开,薛三手提包裹着尸骨的外套包袱,闯进了正堂。
“翟家的人都死光啦!狗杂种,都做缩头乌龟了吗?!你们这些狗杂种,看看是谁来了啊!”薛三看了看八仙桌上的尸骨包袱忍不住放声大哭,“你们,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狗畜生,是你们把豆花害死了啊!”
哭声惊动了所有的人,最先听到“豆花”二字的,是楼上的董芷兰和袁妈。
“袁妈,你听,是谁在说豆花?豆花找到了!豆花找到了么?快走,我们快下去看看。”顿时,董芷兰的心口咚咚地跳个不停。
正是收工吃中午饭的时辰,所有的长工和短工都收工回到了前面的院子等待开饭;听到了后面传过来的男人悲恸声,大家都陆陆续续挤到了堂上。
当董芷兰由袁妈陪着从楼上下来,堂间已经嘈杂不堪,到处挤满一个个脸色铁冷的人,有长工和短工,更多的是一窝蜂跑过来看热闹的村里人。
过度的悲伤和激动,薛三业已昏倒在地。可是,他的嘴里还在断断续续发出叫人听得很吃力的嘶哑的声音,“翟忠石,你,你还我的豆花,是你们,害死了她,我,要给豆花讨,讨公道……”
董芷兰终于一下子就知道了她最害怕的那个结局。顷刻之间,她一向持有的风度和尊严,什么都顾不了了。她一边喊着叫着豆花的名字,一边发疯似地拉扯开挡着她的人群,跌跌撞撞从楼梯口跑到了薛三的身边,一把揪住薛三的胸口声嘶力竭地叫道,“薛三,薛三!豆花不会死的,她不会死的!你,你在胡说!豆花死了吗!?”
董芷兰的举动,让堂上的气氛凝固了——几十个旁观者都屏住了呼吸,目光齐刷刷都投向了她——静听这位翟家太太,此时此刻能给薛三一个怎样的说法。
昏迷中的薛三听到董芷兰歇斯底里的叫喊,猛然跳了起来,“你?豆花?”薛三拽住董芷兰的一只胳膊,把她拉到八仙桌边,一边解开了包裹,一边吼叫着,“豆花!这就是豆花!你们害死了豆花!害死了她……”
董芷兰见了桌子上的白骨,蓦然间眼睛泛白,昏死了过去。
袁妈、郑妈等三四个婆子手忙脚乱,拉拉扯扯架着董芷兰,把她送上了楼。
众人唏嘘不已,整个堂屋像刚刚揭开了的开水锅,沸腾开了。
袁妈毕竟是董芷兰身边的人,她听堂间一阵高过一阵的嘈杂声,心想,翟家一时也没有一个人出来维持这个局面,所以,她又重新下楼拖腔拉声地哭了起来,“哎吆!我的个儿哎!你怎么就死了呀,我的个儿呀……”
哭声,给堂屋布满了哀伤的气氛,众人的情绪也在这的嚎啕声里平息了许多。
村民们见此情景都窃窃私语,小声议论开了。
嗨!忠石这下真是倒大霉了,人命关天那!
家里都这样子了,还躲着藏着干吗么。躲得了初一还能躲过十五?人命大事项躲一躲就躲得了么?嗨!到底是没有经过世事的人,吃现成饭长大的。
哎!你们谁见着忠石了?
人群中一位长工提高了嗓门说话了,“翟老爷去乡公所了,一大早我就看到他被乡公所的两个来人叫去了,好像听说要让他去认什么捐的。”
我说怎么就不见他呢,被乡公所叫去了,还能有什么好事。真是的,家里闹人命,外边要出血。我看,有钱人家日子也有难过的时候。
一村民压低了声音对那位说道,“听说,前方正吃紧呢!”